豺狼当道 第14章

作者:胡马川穹 标签: 爽文 平步青云 古代言情

  顾衡微微一笑,“这世上有种人不作就不会死,我只肖守在一边慢慢地看着,就可以眼见他们高楼起,转眼又高楼塌……”

  作者有话要说:  顾衡在暗搓搓地建立自己的小队伍!

第二十八章 秘议

  第二日开始马典史便有意识地依言行事, 在新任县令面前只做自己份内之事,其余不相干的事一概不多言不多问,其谨言慎行的作派倒让方县令对他的印象更好。

  汪世德自那日当众出丑之后, 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仿佛换了一个人。每日里根本不顾别人嘀咕的眼色,最早一个到衙门,最后一个离开衙门, 兢兢业业地处理各处繁琐得叫人头疼的公务。

  马典史见状只是一笑,心头却更是佩服顾衡的铁口直断。

  一身月白直缀的年轻人站在家中的老槐树下,仿若闲庭信步一般智珠在握。说汪世德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事, 就是办好上头吩咐下来的每一件差事, 因为一个不对就会成为他丢职的借口。

  举告前任县令贪渎是官场大忌, 但现在这个屎盆子正牢牢地扣在他的脑袋上。他若是不认, 少不了下一个被清查的对象就是他自个。若是老实认了, 又少不得受人白眼。

  进退维谷动辄得咎, 就是汪世德目前最好的写照。

  更何况以汪世德沉迷官场三十年, 岂会被这么一场似是而非的栽赃陷害所击倒。他半辈子起起伏伏, 见多了上官来来往往, 知道他们无论怎样道貌岸然急于求成,都离不开一个熟悉县情的得力主簿。

  所以这位屁股下的位置在短时间内还是稳稳当当的。

  不过据马典史得到的小道消息所知, 那位汪氏太太在顾家的日子可不好过呢。同茂堂的大东家顾朝山听闻市面上的传言后勃然大怒, 不顾一众儿子儿媳的恳求,将内宅所有的银两进出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看那样子竟是取消了汪氏主持中馈的权力。

  此时的汪氏面色枯黄,头上捆了一根额帕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她每每一想起怄心事, 便忍不住捶胸顿足委屈叫冤,“我只不过想给家里添点进项,半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挣了一点银子全部贴补了家用。如今不过一回失手,就恨不得把我千万剐。你们这个爹,那副肝肠是铁汁灌的。”

  顾循做为家中长子自然老成一些,闻言皱眉道:“娘千万不要这样说爹,他也是一时气急攻心才做下这般决定。话说回来您的胆子也太大了,丁点风声都没透露给家里,就放了整整两千两银子出去。”

  到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这不是个小数目,良田都可以买几百亩了,结果掉进水里连个响动都没有。更何况那些地痞流氓手眼通天,平常连我爹都要让着三分,根本不会跟他们硬碰硬。如今您被人摆了一道,可不就等同吃了大亏。”

  汪氏恨这个长子半点不会说宽慰话,兀自扭着头望着墙生闷气。

  顾徔望了一眼大哥,咂吧了一下嘴道:“事情已经演变如此,再追究对错已经是无稽之谈。这样长久下去肯定不是个事,爹如今正在气头上也不好说话,咱们只得另谋他法。如今我出去聚会一回手头都紧了,人家都笑话我这个同茂堂的少东家是个不顶事的西贝货!”

  一旁的小汪氏既是顾徔的媳妇,又是汪氏的亲姪女,向来胆子大些。

  就扯着帕子擦着眼角哭道:“昨个我想过些日子就是我母亲的生辰,却不敢张口。只得将往日的旧首饰放在银楼里重新炸一回,想着回娘家也算有两分脸面。”

  她为人向来机巧,看见汪氏的脸面已经黑下地,忙又添了一把干柴。

  “其实拢共才花费五十两银子,往日在娘面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想同茂堂的老帐房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说内宅的银子根本就不该他们那边出,让我该找谁就找谁要去。”

  顾徔没料到眼皮子底下还发生了这种事,气得一蹦三尺高。

  “那个老杂毛哪那么大的脸,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个闲人,如今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在我们面前人五人六。咱娘辛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爹也不知听信哪个小人的撺掇,竟然做出这等让人耻笑的事,连带咱几个出去都没脸见人。”

  顾循如今已经断了科举之心,掌管了同茂堂下的一间药铺。

  闻言难得站在公正立场上说了一句老实话,“咱娘这回确实是有些过了,整整两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多半打了水漂,说实在咱家的底子也没那么厚,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好受,难怪咱爹发了那么大脾气。”

  话赶到这儿,顾徔也没词了。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挺尸的汪氏嘟囔道:“咱娘只会在咱面前哭穷,谁曾想她还悄悄攒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在后头。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了那些不上台面的瘪三。要不咱再想想办法,私底下找几个厉害人把银子弄回来再说?”

  听到丈夫还想折腾,小汪氏“嗷”地一声哭了出来,“如今谁还敢去要,为着要回这五百两我爹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才下得了地。往日在上风时,多少人围在他身边阿谀奉承。如今得罪了同僚落在下风,多少人就跟着打落水狗。”

  她惶惧地扯着汪氏的被角,这回是真的急了。

  哀哀道:“那些个下三烂的东西闻听各路消息最快,行事最是狗仗人势,两个眼睛只容得下银角子,哪里会给你平心静气地讲道理。我爹如今还占着莱阳县主簿的位置,就被这些人欺上脸面。你还想从他们手里把折了的银子抠回来,不如做梦还快些。”

  顾徔满脸不耐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一家人从此就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花费个二三两银子都要去看一个下人的脸色?”

  顾循作为家中长子就摇头不赞同,“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爹那头每月还是拨了份例银子,节俭些应该够了。你若是每月少买些无用的碑贴和古董,少出去应酬几回,一家子大小的日子还是过得的!”

  顾徔顿时按捺不住心头火气,阴阳怪气地答道:“大哥你说这话就有些欠妥了,如今你手里好歹还攥着一间药铺,另一间生药铺的出息也让爹大半分派了给了老三,合着这家里就只有我没有着落。娘你要是老躺着不吱声,我一家大小都要喝西北风了。”

  汪氏心头剜肉剜肝地痛,捶着床铺嚷道:“我还没死呢,你们眼里就没有我了吗?我去找那个老王八蛋理论,徔哥明年就要去秋闱了,他竟然还敢克扣这孩子的花费,知不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顾循见这阵头知道没自个什么事了,借口前头铺子忙抽身退了。

  屋子里假装擦泪的小汪氏就凑过来小意劝道:“娘你千万要拿个章程出来,照这样下去我家二爷读书都读不清净。如今我们指望不上别人,只能指望他了。”

  她犹疑了一下道:“按说这话不该我讲,可是前街王神婆老早就说过您和三叔的命数生生相剋,这辈子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您看他那边一兴旺您这边就走下坡路,眼下咱爹不知发什么疯把一间药铺的出息全划给了他,恐怕那边更得意了!”

  汪氏一想到这事心口就犯堵。

  “我老早就想到了这件事,除了这个缘由没别的说头。这些年两下里住着,我以为没什么妨害了,就由着那个老太婆作妖。没想到隔得这么远,这个祸害还时不时出来兴风作浪。你爹越是看重他,咱娘几个就越是倒霉。”

  小汪氏心里也不得劲,总觉得那位甚少见面的顾衡就是自家丈夫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若是没有他的存在,顾家老爷子肯定会倾尽全力栽培顾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头吊着。

  她眼珠子一转,叹气道:“我二姨介绍的那位叶家姑娘我倒是见过一回,最是一个干脆利落的性子。若是真的与三叔有缘份,势必会好好管束他的。最起码懂得孝悌二字该怎么写,总归比在沙河老宅里单听祖母一人的教唆好!”

  这话正正说到了汪氏的心坎上。

  那叶瑶仙除了有两分出挑的模样,下头一堆没成年的弟妹,可说是没有半点家底。若是进了顾家的门,几句软话一哄不就跟自个一条心了吗?到时候和自己联手里里外外把顾衡管得死死的,哪怕他是条龙也能重新弊屈成一条虫。

  还有张老太太那个孤怪的德性,打自个儿进了顾家的门就喜欢挑三拣四。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时,自己就从来没有过松快的日子,想来这位老太太一手带出来的顾衡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现下只有仗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悄悄定下与叶氏女的亲事。只要那个小畜生成了亲,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将他与老宅那边的联系断了。

  汪氏缓缓点头,“这件事也算是当务之急,回头我就给你二姨写信,让她去探探叶家的口风。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今年底就把她和顾衡的亲事定下来。徔哥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去考,顾衡连一回场都还没有正经下过,铁定挡不了你日后发达的运数。”

  顾徔虽觉这话有些对不起人,但一想到回回与举人之位失之交臂,反驳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他细想之下,若真是与顾衡同时下场,说不准自己真考不过他,到时候真就成了莱州城的一桩笑谈了。

  三人在房中细细秘议,却没想到屋角一个人影子轻巧一闪隐在暗处,灯光下半露的脸正是晚归的童士贲。他独自寻思了一会终于一抿嘴,咬着牙下了最后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们手拉手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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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盐场

  此时的顾衡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宅院里的勾心斗角。

  他负手望着眼前宽阔的滩涂和无际的海岸线, 良久才轻声问道:“若是我有本事将这些粗盐全部变成上等精盐,你说这里头的利可以翻上几番?”

  马典史经过这场大变故也学了不少人情世故,闻言顿时心动。

  虽没有尽信却还是低低一笑道:“衙门里将这处私矿收回, 县令大人嫌弃鑫发这个名字不吉利,特特另外取了新招牌,叫做德裕祥。因为不晓得其中根底, 省城的盐课司大使只给这处核定了一年一千担的盐税。“

  他想了半响,一字一句仔细斟酌, “莱州盐原本就粗劣不堪, 在本地售卖的话不过五厘一斤, 所以那些秀才公才舍得将手中的额盐牌子全部让与你。这些天我大半的时间都待在这里, 对其产量已经大致心中有数, 其实大家伙讨得都是一口辛苦饭。“

  顾衡倒是极为欣赏这人的谨慎, 心想若非他骨子里的一贯小心, 只怕这回官场的生变, 他也少不了要做一回顶缸的替死鬼。

  马典史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信任这个年轻人, 神情有摩拳擦掌和跃跃欲试。

  “若是你真有这个能耐将粗盐转成精盐, 我就有法子将这些全部转成纯利,这一进一出就是一翻手的数。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 在官场上做事不但要有靠山还要有手段, 单凭清廉公正二词可说是寸步难行。”

  顾衡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马典史,毫不在意道:“观古往今来,凡治世能臣多半是理财好手。你可以想象,一个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人, 靠什么吸引别人去追随他?大义,节操,禀性不过是建在吃饱喝足的基础上。”

  顿了顿,冷笑道:“人若是无欲无求,那就是圣人不是凡胎,那种人活着不过是为渡一世劫来的!”

  马典史见他不过弱冠看事情却如此通透,不禁苦笑,“我活了三十几岁竟全无章法,还没有你明白。当初投身公门时也受到家里人反对,奈何不是读书的料,从小只对舞刀弄枪感兴趣。那时也想做一番事业光耀乡里,却始终不得其门,十几年过去了都还在一个小小的莱州城里转悠。”

  顾衡哑然失笑,掸去衣袖上不知何时沾染到的灰屑道:“我已经将改良的草图全部画下来,你找些寻常的木匠泥瓦匠就可以开始动工。到时候盐田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遣散一部分奸滑的人出去,剩下的人提高他们的工钱,铁定会死心塌地的留在这里跟着你干。”

  马典史眼睛越来越亮。

  这时他看顾衡犹如观音大士面前的善财童子,喜得双手直搓。这些年经历的事让他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一时恨不得将这位秀才公生生供起来,便按下性子仔细听他细说。

  莱州一线自古就是采盐之所,过去大体都是刮土淋卤取卤做原料,再用柴火煎熬后得到粗涩的海盐。煎盐需耗费大量柴草费工费力,但凡设有盐场的地方,方圆几十里内的草木必定会被工人砍伐干净。

  其实从北宋开始海盐出现晒法,但由于技术的原因,效果并不太好,所以煎盐仍多于晒盐。用煎煮法得到的海盐不但产量低质量差,吃在嘴里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涩苦。与两淮所产细若白雪的淮盐,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顾衡的法子就是在气候温和光照充足的地区,先选择大片平坦的海边滩涂构建盐田。

  盐田分成两部分——蒸发池和结晶池。

  用经过太阳晒干的海滩泥沙浇海水过滤,制成高盐分的卤水,经日晒蒸发水分到一定程度时,再倒入结晶池继续日晒,海水就会成为食盐的饱和溶液,再晒就会逐渐析出食盐来,这时得到的大粒晶体就是我们常见的粗盐。

  马典史一呆,旋即喜得眉飞色舞。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招改煎为晒,很可能就会结束沿序近千年煎盐的历史。

  顾衡浅笑道:“这些法子不算什么,顶多只是省去了先期煎制粗盐这道繁琐的工序,只要一传开来只怕家家户户都会用。我们抢占的不过是一个先机。这粗盐出来后还是要经过熬煮,才能得到百姓口中的细盐。”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我手里还捏着一张密方,就不宜让外人晓得了。若是操办得当,咱们莱州盐只怕不会比两淮井盐的品相差多少呢!”

  马典史虽是粗人,这时候却再无迟疑。撩起袍子跪在地上举手为誓道:“此生我必定保守此秘法,若有违之天地厌之。”

  顾衡见他趴在地上足足扣了三个响头,这才不紧不慢地将人扶起笑道:“我从今日起就驻扎在这里,带领这些灶工炼化出第一担精盐,我保证所用的人工料工不会大幅度提高。要不然咱们可是拿着老娘的嫁妆办事,徒然惹别人笑话罢了。”

  他看过来一眼,干脆又说了一句大白话。

  “至多不过一个月这件事就可看得出成功与否,你可以将这担成品放在新任县令的面前。先不要急着说话,让他自个辨别一下咱们的莱州盐跟两淮盐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汪主簿就是把双眼生生熬瞎了也挤占不了你的位置。”

  马典史胸腔里一副心肝子都在发抖。

  如今德裕祥盐厂已经过了明路,每年不过向上头缴纳一千担粗盐,也就是说剩下的所有产量就是摆在大家伙面前的肉馅饼。他回到家后对着铜镜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才敢相信今日所见所闻不是白日梦。

  顾衡说到做到,二十日后两筐白得耀眼的精盐齐齐整整地码放在马典史面前。

  粗粗一看基本上没有什么杂质,含在嘴里也没了那股叫人难以忍受的苦涩之味。马典史从未觉得这海盐也会变得如此可爱,笑得像傻子一般搂紧了不松手。

  顾衡看不得他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就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嗤笑,“只将盐田里产出的粗盐全部提纯,这些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起先还糟蹋了不少原料和柴薪,越到后来技艺就成熟许多。我找的这十个盐工还算老实本份,你回头给他们开双份的工钱,再将他们的亲眷不分老少全部迁到莱州城,以后就不愁他们不给你卖命!”

  正抱着盐筐的马典史打了一个冷噤。

  这番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接着再在人家头上横一把钢刀的作派哪里是个生手所为,分明是一个积年老吏的手法。

  不过短短一两个月,他眼见这笑容腼腆的青年从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变成了一只随时能够噬人喉骨的凶狠豺狼。面上的谦逊和有礼只是他愿意呈现在外人前的表皮,再也隐藏不了他爪牙上时隐时现的锋利和残忍。

  他模模糊糊地想到,幸好那日我没有选择与这人为敌。

  当天下午马典史不辞辛苦跑了一趟盐场,非常震惊的发现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这座毫不打眼的盐场已经被规划成一块块齐整的盐田。海水顺着沟渠直接流入蒸发池,炽热的太阳很快就会将多余的水分蒸发掉。

  这些浓度极高的半干卤水又混入干净的海水继续蒸发,不过短短数天就会自动析出洁白的颗粒。再经过几道过滤池,得到的就是能勉强入口的粗盐。往日繁琐的数十道工序如今简化不少,最后在盐灶上蒸煮过后,就是百姓餐桌上寻常见的精盐。

  这段时日顾衡累得不行,随手指着面前已经包裹好的粗麻袋,就连声音都是懒洋洋地。

  “我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秀才,所能做的全部都做了。其余的事体就需要马典史自己参详,如果实在做不了主,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在新任县令面前透个风。他们那种世家子出身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不费人不费力的好事……”

  马典史现在对顾衡的话奉若圭皋,一时心领神会自去办理剩下的事务。

  县衙里方县令自然知道这是一条流金淌银的路子,奈何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再说对马典史的为人还不能十分放心,就忍着十分的心动笑哈哈地打着推辞。

  “莱州本就是民生凋敝的贫瘠之地,每年一千担的粗盐交上去,大家都落得清闲。而且依我看,不管是晒盐还是煎盐,这块地界的柴草已经消耗殆尽了,此举只怕与民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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