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 第150章

作者:胡马川穹 标签: 爽文 平步青云 古代言情

第二五八章 饺子

  

  顾衡回到巾帽胡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咽了咽口水, 仰头看着院子里高大挺拔的香樟树。

  高不可攀的周家就如同海底巨大的蚌壳, 看似坚硬无比牢不可破,其实只要找到一条小缝隙蚌壳就成了摆设,余下的就是全无攻击性的脆弱甘甜的大餐。

  周家已经快要完了……

  周尚书性情骄矜站的过高,此时才想全身而退已经太晚。这么多豺狼虎豹盯着,这人少不了一个流放的下场。其子周玉漱的才干平庸不堪大用,几句话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连其祖十之一的才思都没有。

  失去家族庇佑的周玉蓉没了骄傲的资本,又在这个关口上和夫家分道扬镳,未来已经可以想见。让她清醒无比地看着一件又一件的东西离去,甚至变得遥不可及,多半比一刀杀了她还令其痛苦……

  顾衡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到处都是不容人欺的精明人, 自己绞尽脑汁一步步把周家架在火炉上炙烤,宫中皇帝一句话就定了章程。在那些资深大佬眼里,自己就是个用起来极为顺手的小卒子。到底起步太晚, 在朝中的根基太过浅薄。

  不远处的院子祥和安宁, 为了维护这份安宁,为了达到不被人鱼肉的目的……他不介意做个冲锋陷阵啃噬腐肉的凶狠豺狼!

  孩子们已经早早歇下, 顾瑛在炕上做针线,桌子上用白瓷碗细细盖着几钵饭菜。

  看见人进来, 顾瑛急忙撇开针线舀饭布菜, 一边轻声埋怨, “我看你这官儿越大在家的日子越短,囡囡跟着祖母学会了包饺子。特地给你留了一碗,结果你老不回来……”

  瓷碗里有十来个圆滚滚白生生的饺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褶皱没有捏齐,从外面就可以看到绿色的韭菜馅。

  顾衡看了哈哈大笑,几口就把一碗饺子吃了干干净净。细细一品就察觉里面掺了香甜的虾仁儿,知道这是媳妇儿亲自调的馅料,凑过来细声道:“昨儿在端王府吃了一顿广东名菜,那厨子听说是粤地第一人,满桌子的山珍海鲜,我觉得还没有咱家的这碗饺子香。”

  顾瑛帮他递了一碟糖醋蘸水,“那位周尚书的事儿了了?只怕他自个都没料到,滔天荣华没看到,转眼间就锒铛入狱。”

  顾衡连吃了三海碗饺子,心满意足的歪在榻上喝茶说话,“这墙倒众人推说的就是他,往日周尚书在台上谁都上赶着要奉承几句。如今看阵势不对,他当年夺情没有为亡父守孝都成了罪大恶极。那上言弹劾的人三五成群,若是圣人不秉公处理,那些言官就准备血溅五步!”

  顾瑛把针线篓子重新拿过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是同情他,只是觉得在京城当官儿风险忒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了船。听说周阁老在世的时候是个再谨慎小心不过的人,怎么他儿子周尚书暗地里什么事儿都敢干,连春闱都敢动手脚?”

  顾衡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人心……是一天一天滋长大的,周尚书的太平日子过了太久了,早就没了周阁老在世时的谨慎小心。他也只怕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阴沟里翻船。”

  为了几个同僚之子私露考题,若是往年至多被申斥一顿,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敬王……骨子里和他的舅舅周尚书一样,关键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推诿避祸。

  只可惜,周尚书一直自视为敬王的臂膀。听说敬王外派江南无暇理会杂事时,周尚书在牢房里如同困兽般团团转圈,每日站在窗口前破口大骂,言辞间颇多污秽……

  第二天一大早,顾囡囡就咚咚地跑过来问父亲自己昨天做的饺子到底好不好吃。顾衡故意咂巴了几下嘴,意思是说这饺子味道太好了。

  受到激励的顾囡囡摩拳擦掌,下定决心今天晚上继续给父亲包饺子。

  顾衡连忙阻挡,虽说饺子虽然好吃,但是这妮子兴头上来兴许天天都给自己这个当爹的吃饺子。

  见顾衡的确确没有继续吃饺子的意愿,顾囡囡还是感到有些失望。像跟屁虫一样跟在顾囡囡后头的端王府世子苏诩小声安慰道:“你继续包吧,不管什么馅儿的我都会吃个精光。”

  顾衡耳朵尖,回头不满道:“这小子不是回端王府了吗?怎么没过两天又到咱家来了?”

  顾瑛不知道这人怎么老针对丁点大的诩哥,就没好气地一边笑一边摇头,“那孩子没了娘,亲姐姐又在显应寺里修行,他爹又要求严苛,在咱们家里多少还可以松快些 。”

  顾衡隐隐有些闷气,悻悻扫了远处亦步亦趋跟在女儿身后的苏诩一眼,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这会儿好像不是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再说女儿还小,应该还用不着着急上火,等等时日再说吧。

  …………

  正在江南巡视河防的敬王风尘仆仆地进了驿站,接了辗转送回来的信儿,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心急如焚,“舅舅被判流放漳州,大半家产竟然充公……”

  随侍在侧的龚先生早一步接到信儿,不免有些唏嘘,“这惩处也实在太重了,周尚书也是望六十岁的人了。那漳州山远路陡,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咱们出来的急,也不知贵妃娘娘有没有帮着想法子?”

  必定是没有想到办法,要不然周尚书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敬王嘴唇抖了几下,头抵着手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半晌才压着声音道:“父皇让我来江南巡视,我就撇开那些麻烦事顺理成章来了江南。舅舅……那里我没有帮着说一句好话,也不知他心里会把我埋怨成什么样子?”

  龚先生伤痛地叹了口气,“莫难过,这也许是周家的命数。圣人在这个时候派你下江南,必定爱惜你不想让你站在中间为难。听说弹劾周尚书的折子雪片一般,已经激起了民怨。王爷要是硬插一杠,只怕会惹得圣人大怒。”

  这一步又一步的,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敬王像石雕一般僵立了半晌,“周家从外祖父开始就大力扶持与我,舅舅从来视我如珠如宝。如今他们招了难,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龚先生跟随敬王许久,知道这位主子的性子,看着哀悔不已其实此时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就顺着低声劝了几句。

  “只要顺了圣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王爷又不是不管,只是此时不好插手,毕竟前头的情份都是真真的。朝中大臣起起伏伏是常事,等以后稳妥了……再把周尚书从漳州调回来,不过是一纸公文的事儿。”

  敬王怜悯中带着无奈,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别的还好,圣人最恨有人拿春闱做人情,舅舅实在是犯了大忌。也不知他家里人怎么安排的,是不是也要一路跟着去漳州?”

  送信的人简单说了几句,所以龚先生倒知道一二消息。

  “听说这件事倒未罪及妇孺,只是周尚书被押送上路的第二天,周家大公子就着急变卖剩余家产准备回老家,半条胡同都是周家发卖的下人,还是那位刚刚大归的姑奶奶死命拦着。结果两兄妹你一句我一句当场就撕破了脸,周夫人气得厥了过去……”

  敬王不敢置信地看了过来,然后疲倦地往椅子上靠了靠。外祖父周阁老在故去之前曾斩钉截铁的说,日后那九五之尊的大位肯定非自己莫属,可是现在他却有些迷惑了。

  所有的期许,怎么变得越来越遥远?

  乙酉年春闱案重审,初审的时候热热闹闹,结案的时候却快得无声无息。

  顾御史当堂承认□□,被拟判流刑。顾彾被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其妾秀姨娘因嫉施毒杀死叶瑶仙,也被拟流刑,宝钞胡同煊煊赫赫的顾家顿时四分五裂

  莱州的童老太太拼着性命大闹一场,终于为冤死的儿子和前儿媳讨回了公道。带着长孙和两千两赔偿高高兴兴的返回老家。至于叶瑶仙另生的那个小崽子,谁知道是不是童家的种,丢他在京城自生自灭就好了。

  但童老太太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肥羊。出京城不久,这对祖孙就遇到了一伙蒙面的强盗,一顿拳打脚踢之后贴身收藏的两千两银票就被搜刮了出来。

  所幸那些地痞流氓坏事还未做绝,给童老太太留下了几身换洗衣裳和散碎银子。有路过的行商看他们实在可怜,就好心捎带了一路。没想到童老太太又惊又吓,还没回到老家就病死了。

  童士贲和叶瑶仙生的大儿子无依无靠,就认了那位行商为父,改换姓名被他人收养。等莱州的顾朝山夫妻得知确切消息,又写信告知京城的顾衡时,那孩子早已不知所终……

  顾衡坐在小雪初霁的窗前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一丝凉薄的笑容。心想这世上有些人看着聪明,其实尽做一些愚笨糊涂的事儿。童士贲是这样,叶瑶仙也是这样,机关算尽最后倒殒了性命。

第二五九章 二门

  

  一辆青帷桐木顶的马车在什锦胡同端王府侧门缓缓停了下来, 顾衡伸手扶过来笑道:“我和王爷说会儿话, 听说还安排了酒水, 大概要耽搁两三个时辰。你接了诩哥后算起来时辰应该差不多, 到时候咱们一起家去。”

  穿了一身艾绿蜀葵纹锦衣的顾瑛笑盈盈的跳下马车,“其实认真算起来诩哥在咱家住的久些,那天我听他和囡囡聊天,说日后游学天下,别的倒也罢了就是想念家里东墙下的葡萄树。我寻思了半天,才明白他口里的家原来说的是咱家。”

  顾衡微微俯身,极其自然地帮媳妇儿把裙子上的一道褶子抹平,心想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兴头上来时还喜欢蹦蹦跳跳。他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顺着话头答道:“那小子除了性子绵软些, 秉性倒是极为忠厚念旧!”

  顾衡的心思缜密擅猜忌筹谋,所以反倒极为喜爱心地纯善的人。端王府小世子要不是这样一眼望到底的性子,也不会入了他的法眼。

  顾瑛失笑摇头, 女儿和丈夫骨子里都是极为霸道。诩哥自打第一天进了顾家, 父女俩就明里暗里欺负人家上瘾了。幸得诩哥从来不摆他王府世子的架子,认认真真的视顾衡为良师, 视顾囡囡为手足。

  男子不能进内院, 夫妻俩在二门分开各自行事。

  自从俞王妃大前年去世后, 顾瑛已经很少来端王府。因为已经入冬, 常住顾府的小世子要带一些厚衣裳, 所以她才跟过来看看。其实想想也是多余, 世子身边指不定有多少贴身的婆子丫头,哪里需要她来插手?

  哪晓得在花厅里枯坐了两盏茶的时辰都没有人出来招呼一声,顾瑛皱着眉头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道:“可否帮我进去通禀一声,世子什么时候出来?”

  脚步匆匆的仆妇有些不耐烦,但也大概知道顾瑛的身份,草草福了一礼道:“前院有酒宴,都是王府顶顶重要的客人。李侧妃病着,范庶妃就作主调了内院一部分人手过去帮忙。大家都忙得脚不着地,这时候只怕无人帮夫人进去通禀。”

  顾瑛挑了一下眉毛,李侧妃病着,范庶妃主事,前院开宴人手不足竟然还要调内院的人过去帮忙?

  正在说话间,王府世子苏诩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双颊绯红略有些局促地行礼道:“劳烦夫人久等,因为我院子里掌管器物的管事嬷嬷不在,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这才耽误了时辰……”

  顾瑛见这孩子羞愧的脸都要埋在胸口里了,身上的衣服虽然穿在整齐,但是悬挂在腰上的玉佩系带却是歪的。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就叹了口气道:“自己的事都要自己做,管事嬷嬷不能跟你一辈子,总不能离了她们就不过日子了。”

  诩哥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自个重新把荷包玉佩整整齐齐系好,又把刚刚收拾好的两个大包裹紧紧提在手上。

  顾瑛在家里从来不娇惯孩子,虽然知道包裹沉重但也不打算上前帮忙,一边陪他慢慢的走一边慢慢说话。知道他早上起来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块点心,读了一会儿书后就开始收拾要带到顾家去的冬衣。

  诩哥拜了顾衡为师,每半旬回王府一趟,在他心里巾帽胡同更像是他的家。毕竟年纪小,诩哥想到即将见到趣致的顾家姐弟,心底的落寞一会儿就变得飞扬。

  准备出二门的时候,两个青衣婆子拦住了顾瑛的去路,满脸笑容却态度强硬地要搜查诩哥手里的包裹。振振有词地说庶妃娘娘吩咐了,今日客多来往人员复杂,所携带之物必须要一一查看。

  诩哥半天回不过神儿,片刻后脸就胀得通红。

  顾瑛也拧着眉头惊诧得不行,这才多久没有到王府来,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她指着地上的两个包裹慢慢问道:“这是你们王府世子亲手从内院拿出来的东西,也得让你们一一过目才能放行?”

  那两个婆子互视一眼,直了直背脊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庶妃娘娘吩咐下来,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就得照章执行。夫人大度,既然是世子殿下的师娘更应该以身作则,您看是不是这个理?”

  就有人在旁边帮衬,“这两位嬷嬤是庶妃娘娘身边最得用的老人,就是怕出乱子才特地把她们派到二门守着。”

  顾瑛侧头看了一眼诩哥。

  见这孩子窘迫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知道这样的腌臜气平日里他生受了不少。想想也是,王妃娘娘早早就去了,大郡主为母守孝还在显应寺里忙着清修没回来,端王这个当爹的再手眼通天也管不到内院来。

  她往后退了半步,牵着诩哥温软的小手微微一笑。这才转头认真而慎重道:“我看不是这个理儿,世子殿下年岁再小也是这府里的主子,你们再是庶妃娘娘面前得用的老人也是奴才,没的主子出门还要让奴才过目的道理。”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诩哥的眼睛顿时亮了,顾瑛的心肠顿时软的不行。心想着丁点儿大的孩子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想到在自己家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从来不吱声。

  顾瑛用指尖抚了一下诩哥的头发,根本没有理会旁边看热闹的人,闲散的拉着家常,“再过几天就要冬至了,我们老家最喜欢在冬至这天吃羊肉。我特地托人养了几只,到时候咱们家围着炭炉涮羊肉火锅。”

  诩哥眼角余光看着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仆妇,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语气轻快地答话,“囡囡说顾家有一种秘方子,能让牛肉羊肉吃起来没有一点膻味儿?”

  顾瑛同样瞄着人,嘴里漫不经心的答道:“哪里有什么秘方子,就是在刚入冬的时候提前让庄上的人给羊吃干透了的青蒿草。只要手脚快些,那羊肉又鲜又嫩,吃在嘴里还有一股嫩甜香。”

  就这样闲扯了几句,老远就见影壁后急匆匆过来一个人,正是华妆丽服的范庶妃,未语笑声先到,“竟不知故人什么时候到了府里,怎么没有人知会我一声?”

  救兵这么快就来了,倒是小瞧了这位庶妃娘娘。

  顾瑛微微福礼,“我谨遵王爷的吩咐,预备接世子到巾帽胡同读书。不想遇到两位门神死拦着不放,还非要搜查世子的包裹。我正在想这到底是谁立下的规矩,纵得这些奴才个个都可以当主子的家?

  范庶妃咯咯地笑了两声,神色间带了一种少见的意识气风发,“如今是我总管府里的大小事,难免看顾得有些紧。前些日子有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偷偷拿了一对壁瓶出去贩卖。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总是败坏了风气。世子殿下既然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这些奴才看一眼?”

  顾瑛愣了一下,知道这位范庶妃今天跟自己是怼上了。

  她把诩哥冰凉的小手握得更紧,淡淡道:“庶妃娘娘把世子身边的人都调开,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自己收拾过冬的衣裳。如今又拦在二门前不准人出去,到底是有何居心?”

  范庶妃看了一眼被顾瑛差不多遮住半边身子的小世子,不屑地昂头道:“王府分内院外院,出了这道门的事我管不着。但王爷既然将二门里慎重托付于我,那么我就要给他当好这个家。”

  那两个婆子机灵无比,听到范庶妃的话后胆子壮了许多,涎着笑脸慢腾腾的摸过来准备翻捡地上的包裹。

  顾瑛意态闲适地往前站了一步,恰恰牵着小世子挡住了那两个包裹,看了看范庶妃道:“合着娘娘今日不是来当王爷的家,是来下我的脸呢。这包里若是有违禁之物,我给娘娘你三拜九叩。若是里面没有违禁之物,那娘娘千万就要给我个像样的说法。”

  声气平平板板,话语里却透着一股针锋相对的森寒。

  范庶妃左右看了一眼,见好几个人已经远远退避到二门外,只有那两个婆子还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的命令。掂量斟酌了好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长得像豆芽菜一样瘦弱的小世子,低低恨道:“未来的前程谁都说不准,顾夫人何必急着这么早……押注?”

  诩哥人虽小却已经听得懂些隐晦话了,眼眶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心里也慢慢沁出了汗。

  顾瑛眼睛眯了起来,知道这位肯定有什么倚仗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干脆答道:“庶妃娘娘莫不是糊涂了,是你手底下的人扯着我不放,你现在又来扯什么前程,是不是觉得我像软脚虾特别好欺负?”

  范庶妃见她眼睛陡地眯了起来,被她眼里的冷然盯得微微发寒,知道这是个混起来敢不顾脸面的人。

  且见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心头气恼索性态度也强硬起来,“我照章办事,顾夫人别仗着你夫君是我家王爷面前的红人就翘尾巴,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两个婆子顿时象有了主心骨,跃跃欲试地摩拳擦掌。

  顾瑛一抬脚就将一个立功心切的婆子踹了个四脚朝天,将诩哥和包裹齐齐护在身后高声讽道:“拿着鸡毛当令箭,连世子爷的包裹都敢翻检。难怪你进王府十来年都还只是个庶妃,这份吃相忒难看,只容人气度这一条就离俞王妃差了十万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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