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台云水
这种折磨,桓崇再受不了了。
他虽不拒去做小女郎的裙下之臣,可若再不出手,她身后那只小尾巴便要翘到天上去了。
而且,他也想知道,她到底对他有多少的误解。
思及此,桓崇向无忧咧嘴一笑,他忽地将头一扭,便挣开了她的手指。不等无忧反应,他反手一拉,动作出奇的利索,便将那高高在上的小女郎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他将身一扭,抱着她便倒进了小舟之中。
小舟不大,却足够躺下他们二人。
幸好云娘总是在这里铺上厚厚的软垫,而倒下的时候,身后还有这人当做肉垫。这一瞬间天翻地覆,无忧的身上撞得并不怎么痛。
耳听水声,眼望青天,小舟左右晃了几番,旋转一圈后,便又慢慢顺着风向在湖上飘来荡去了。
梅雨季难得见到如此美好的景色,若是没有旁边那人的打扰,便是更好了...一想到那人,无忧便怒起了一弯横眉,她刚捏起两颗小拳头准备翻身同他相搏,却被那人从旁禁锢住了双手。
他的手攥着她的手,他的头就紧紧挨在她的肩膀旁。只要他一呼气,便有热热的气息向她的脖颈袭来,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桓崇,你放开我!”
他强势地出手制伏了她,此时伏在她身边时,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狗,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娘子,我的脖子好酸,脸上那处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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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无忧后悔了。
她以为只要将他的目的挑明,这人多少会有一些身为士族子弟的廉耻之心,能够自惭而退。
可显然的,她太高估他了。
因为桓崇他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条狗!
她将话挑明,他的举动却愈发地露骨了,好像她猜知了他的心,便自此与他两情相悦了一般。他躺在她的身边,故意蹭来蹭去,呼出来的热气吹到她的身上,闹得她浑身痒痒的。
无忧缩了缩脖子,不住地“咯咯”笑出声来。好不容易趁着他松手的空档,她扒着他的头,使劲将他往边上推去,“哈哈...桓崇...哈哈...你,你快起来!”
身下的小舟无人掌控,就被他们这样悠悠地晃。
小美人躺在小舟中央,宛如河蚌开口中藏得那颗白白圆圆的珍珠。
她在放声大笑,笑得弯起了眼睛,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白的小牙,笑得连泪珠子都快滚出来了。
看着这样的她,桓崇的兴奋却到了一个新高度。他一个打滚,上身一翻,便将那小女郎虚虚地压在身下,而他不顾她的推搡,头脸就在她的颈间来来回回地拱着,那掩不住的亢奋劲儿,仿佛一条饿了几天的狗,在拱着一块屠户新剔出来的肉骨头。
无忧甚至怀疑,兴许再不一会儿,他就会“啊呜”一下张开血盆大口,一嘴便要咬断她那条幼细的小脖子。
... ...
闹了好一会儿,身上几乎都沾满了小女郎馥郁的香气,桓崇这才停下了动作。
虽是不再闹她了,他却还是撑着双臂悬在她的身上,只有脖颈低垂,与她肌肤相拥。
无忧的肚子都笑痛了,这下总算可以长出几口气。见他依旧一动不动,她刚恢复些力气,便发起狠来推他,“桓崇,你发什么疯!你快起来!”
那小手还没搡动几下,桓崇的身子动了一动,随后便将头从她的颈间抬了起来。
这下,两人便成了面对之姿。
他的胸口犹在上下起伏,束好的头发不羁地垂下一绺来,沾了些微湿的汗水,刚好半黏在他的额头上。
而他的脸便悬在她的正对面,一双眼漆黑如深潭,与她牢牢相对。
这种目光,太过侵略性。无忧只匆匆地扫了他一眼,便别过脸去,小声道,“起来!”
她望向一边,桓崇却是不依了。
他突地出手,不顾她的反抗,便把她的头扳了过来,道,“现在,咱们来好好谈谈。”
闹过半晌,身下小女郎的两只小发苞一散一歪,玉白色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笑意尚存。
然而很快的,她的眼睛里便升起了一股愤愤的火气。
桓崇觉得自己确是发疯了,因为就算她发着火,他亦是觉得,那扑面而来的火气不仅无损她的容颜,反是将她的瞳子衬得越发璀璨。
他与她定定相望,似是要从她的眼直望入她的心,“说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郎君?”
... ...
凭什么他将自己欺辱完了,想谈话便开始谈话?!
而且,他在上,她在下,这哪里是个适合讲话的姿势?!
无忧气得快炸毛了,她就是讨厌他这种平平淡淡的语气,她就是讨厌他想怎样便怎样的大男人态度!
她不悦地嘟了嘟唇,脸上的笑意顿时冷却下来。她向桓崇瞟去一眼,面冷声也冷,“自然不会是郎君这样的。”
她嘟起唇,模样可爱,他便又想吻她了。
桓崇克制住自己,只用手轻轻摩挲了下她嫩滑的脸颊,道,“我是什么样?”
无忧“哼”了一声,眼睛对着他一翻,却道,“不知郎君今年高寿?我先前说得话,竟一句都没入得郎君之耳吗?”
她一耍性子,嘴上便要硬气地向自己嘲讽几句。
桓崇觉得,他也快要习惯了。
“我自然听到了...”他眼眸渐深,慢慢重复道,“女郎说我,‘家世不显,无有功名。’”
罢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此等事人尽皆知。不需女郎赐教,我亦清楚。”
无忧“哼哼”两声,却听那人又道,“可我要听的,不是这话...”
她怔了一怔,只见那人抬起一手,正正虚指在她的心房之上,道,“我要听的,是你这处的想法...”
无忧扬睫,向他瞧去。
那人面上的神色格外专注,那对望来的眸子更是黑黢黢地,似要将她吸入其中。
她微微咬了咬唇,眼睛一眨,忽而道,“...我给郎君,讲个故事吧。”
不等他有任何表示,她便娓娓开口,“当世大族衣冠南渡,每到休沐日,天气晴好时,众人便常在建康郊外相邀宴饮。”
此事,桓崇自是知晓。
晋人尚风雅,好交□□乐。北方丢了,来了南国,这些士大夫们也不忘饮酒行乐、发散谈玄的那老一套。
他刚刚嗤笑一声,又听无忧道,“我听阿父说,有次众人坐饮,周侯望着大好的春色,忽然叹道,‘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那便是说,风光一如往昔,可叹山河却易了主人。”
“在座诸人听了,都是流泪不止,可只有王公一人愀然变色,道,‘当共戮力王室,克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王公,便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导了。
“‘戮力王室,克服神州’...”她方说完,桓崇的眼光就变得悠远起来。
俄而,他微微颔首,“王公不愧为朝堂之首。中原不复,南来士人,多是志气消沉,借酒消愁,少有如此远志者...”
“曹娘子所言,并非一个故事这样简单。未知,究竟何意?”
无忧抿了抿唇,眸子一掀,便透出无尽的光芒,“无忧是曹家女,亦是司马家的后人。”
“我自问虽是女儿身,满腔心志却不输丈夫。因此,自幼时起,我便立过个誓。”
她顿了顿,道,“待长大后,就算不能亲自做个将领收服中原,也要嫁个像王公这般,有克服中原之才,能恢复我中丨国正统的伟男儿!”
... ...
小女郎的声音清脆却慷锵,桓崇即时便被她震住了。
少倾,他微微一笑,道,“你喜欢王公?”
“我尊崇王公。”无忧一字一顿,“若无王公,便无现今的大晋。”
桓崇颔首,“论家世,当今士族中,王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论才干,王家子弟通诗书、懂礼仪,胸有韬略,亦是结姻的好对象。”
“所以,按照你的条件来说,若真想寻个王公第二,看来王家诸郎便是你最好的选择了。”说到此处,桓崇神色忽地一变,道,“莫不是,你竟真的看上了那为首的王家二郎?!”
嗯...他自说自话的能耐倒是真不差!
无忧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嘴角一扯,笑道,“我就是喜欢,你待怎样?”
桓崇最爱她这狡黠灵动的模样。
无忧一笑,他便知道这小女郎又是故意在惹他心焦了。
故而,他也皱起眉头,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道,“曹娘子的运气竟这般不巧...”
“须知,今年年初,我那陶家阿姊刚刚同你那王家二郎订婚。”
第29章
陶家众人中,桓崇是最后一个知晓陶亿订婚的。
去岁重九,他才将小女郎背下山来,便遇上匆匆来接女儿的曹统。山道入口处,曹家父女俩你问我答,寥寥数语,无非是想速速将他打发走人。
桓崇深感无趣,辞别后便独个儿下了山,径直去陶家的帐子寻小陶将军。
这些年来,陶家的子侄辈还是头一次出席建康的重九宴,因此他们照着规矩,也学着建康的世家,在一旁的空地处立了帐子。
桓崇往那林立的帐子处看去,不想,竟是一眼就望见了独属陶家的那顶。
毕竟是陶家人,立得帐子也秉持了陶公一贯的简朴作风。
只见那顶灰扑扑的帐子,夹杂在众多斑斓的锦帐之中,仿佛一只秃了毛的公鸡立于鹤群,异军突起。
... ...
正值宴后,诸人游乐得游乐,论道得论道,此处帐内大多无人。桓崇与外面的仆役微一点头,抬手掀开帐幔,便跨了进去。
刚一入帐,他便感到了一股极为僵冷的气氛。
帐内只有小陶将军与陶家姊两人,小陶将军似有不虞,陶亿却是默默垂头,只怀中还紧紧抱着那只他从戏射场上赢来的花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