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三嫁 第123章

作者:读读 标签: 古代言情

第二百九十章

  燮朝当今太子吴淞步履匆匆,行至炼丹房前跪请面圣。毛祺和颜悦色地与太子道:“陛下潜心闭关修炼道法,闭关前曾言明俗事概不理会,有何大事太子与大人们商议即可。”

  吴淞啐了毛祺一脸,“腌货,孤莫非不知圣谕?若非有天大的事,孤又岂会来扰父皇清修!你只管进去禀告,父皇怪罪下来,全由孤来担着!”

  毛祺低头以袖擦脸,喏喏躬身,拿着道掸左右示意,立在两旁作道童打扮的小太监连忙开了八卦门,毛祺小碎步进了里头。

  吴淞在门外等候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见人出来,他本正要用膳,接到消息就匆匆赶了来,这会儿饿得头昏眼花,越发地心浮气躁。就在他拿两个道童小太监出气时,毛祺总算出来,奉了泰康帝的旨召太子入药房。

  吴淞把气又撒在毛祺身上,只道他办事不力,叫他等了这样久。毛祺屁股上挨了两脚,还一脸笑呵呵地告罪。

  泰康帝见吴淞时很是不悦,他自觉正参悟炼丹稍有所获,就被这等世俗打断,便是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耐烦。

  “太子有何事非要见朕?”泰康帝抚着发黄的胡须问道。

  吴淞毕恭毕敬道:“儿臣叩请父皇圣安。儿臣确有一桩大事需父皇圣裁,才斗胆来炼丹房请安。”

  “什么大事?”

  吴淞抬头瞅了泰康帝一眼,小心翼翼地道:“父皇,邢慕铮他谋反了。”

  泰康帝闻言果然睁开了耷拉的眼皮,“荒唐无稽!”

  吴淞忙道:“儿臣不敢欺瞒圣上,只是儿臣有确切的消息来报,邢慕铮伙同前朝逆党在武州谋反了!”

  “前朝逆党?”泰康帝目光又变,“你是说邢慕铮与前朝逆党有瓜葛?”

  “正是,邢慕铮在武州与前朝逆党商议谋逆之事,被人当场抓获,并且那逆党已供出邢慕铮,儿臣心想事关重大,便下诏让人押他回永安由父皇您定夺,不想前日那些逆党同伙竟然劫了囚车,如今邢慕铮与逆贼皆不知去向,儿臣想请父皇下旨捉拿邢慕铮,并尽快收回云州!”

  吴淞说得急切,甚至将准备好的诏书拿出来,只等泰康帝盖玺,泰康帝却看上去不那么着急,而是捏着小胡子转头问毛祺,“邢慕铮可有密信过来?”

  毛祺躬身答道:“有三封密信,奴才都收着。”

  “去拿来。”

  毛祺领命退下了,三皇子眼里闪过异光,为何邢慕铮会有密信径直送来给皇帝?“父皇……”他欲开口,泰康帝却一个手势拦下了他,让他安静站一会。

  不出多时,毛祺捧着一个挂了锁的紫檀木小信盒快步走到泰康帝面前,当着二人的面拿了钥匙打开。毛祺从里头拿出三封压了定西侯徽印密蜡的信件,双手呈到泰康帝面前。泰康帝接过来,一封封地撕开看过,面露满意微笑。

  吴淞见状似有不妙,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邢慕铮与您禀了什么事儿?”

  泰康帝抬起眼皮看了三儿子一眼,似笑非笑道:“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告诉朕他在武州是故意前朝逆党,企图叫他们拉他入伙,从而替朕揪出那群耗子。”

  言语虽淡,听在吴淞耳里却不异于一个闷雷。他原以为抓住了邢慕铮的把柄,能将他就地处决了,不想竟是他故意设的陷阱?“父皇,那邢慕铮在云州待得好好的,怎会故意跑出来多管闲事,去剿前朝……”吴淞的话语渐渐停了,他这才记起来,方才泰康帝是说替他揪出前朝逆贼,并且邢慕铮还有密信直接到皇帝手里,那便说……是皇帝与邢慕铮密谋了此事!

  “怎么不说了?”泰康帝没好气地看着底下站着的儿子,有些失望地摇头。

  吴淞这下额上的汗更多了,他自然看见了泰康帝的摇头。“父皇……”

  “邢慕铮当然在云州当他的侯爷当得好好的,一门心思全在妇人身上,但他这样年轻就只知享乐,便是归乡了,朕也得找些事儿给他做。”泰康帝道,“朕先问你,邢慕铮可招供他谋反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这……莫须有罢……”

  泰康帝拍了桌子,指着吴淞破口大骂,“莫须有!你见天的食的是屎么!邢慕铮他分明假意被捕,又怎会承认这罪名,他的谋划又怎能继续?你跑到朕面前来,只莫须有三字,就要将朕的常胜将军定罪,吴淞,你该当何罪!”

  三皇子从来是泰康帝最为宠爱的皇子,泰康帝舍不得他去封地,才一直将他留在永安。吴淞哪里受过泰康帝这样怒喝责骂,早就吓得膝盖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请父皇息怒,儿臣知罪!”

  泰康帝重重哼了一哼,他犹不解气,伸腿虚空踢了他一脚,“这事儿你跟谁说了?”

  此事自然逃不开徐国公与徐家,吴淞此时却不敢讲,“儿臣,儿臣以为此事重大,谁人也没说。”

  “杭致与内阁的人,你也不曾说?”

  “……不曾。”

  泰康帝真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老三啊老三,你这是要当千古一帝啊!”泰康帝自己不怎么行,但在招贤上倒是许多皇帝都比不上。可惜他这个儿子竟然连已经交虎符的邢慕铮也容不下。他以为他把他杀了,他的太子之位就坐稳了?

  “父皇这是折煞儿臣了!”

  “朕折煞你,你是在折煞朕!你瞧瞧你方才那急匆匆的样子,是恨不得将邢慕铮烙上逆党的印,是马上要将他置于死路啊!他哪儿得罪你了,啊?他是阻止你继太子之位,还是杀了你妻儿?”

  吴淞的脸阵红阵白,“他未阻止儿臣当太子,也没有杀儿臣妻儿。可是!父皇,您知道宫外的老百姓都怎么说的么,他们都知道邢慕铮的名号,竟不知我大燮皇室!他有这样的根基,万一将来野心大了,必然将反啊!”

  泰康帝笑了,“这又是个莫须有,是么?”

  “父皇,儿臣也是为了大燮的万年基业着想,邢慕铮他功高盖主,不日定反!”

  “你堂堂太子,你是君,他是臣,你不想着如何去收服一个臣,反而怕他莫须有一日当反,就要早早把他给杀了?那往后谁敢站出来为大燮效力,拿起武器替大燮卖命?怕是你还未等到邢慕铮反的那一日,大燮江山就被关外的蛮夷给攻破了!”泰康帝着实失望透顶,亏得这回邢慕铮是替他谋事传来密信,万一真是这前朝逆贼想除他大燮脊骨,就这么简单把大燮最锋利的宝剑给折断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其他忠臣不也岌岌可危,大燮这高楼岂不转瞬倒塌?

  “老三,皇室是龙头,臣子是大燮江山的脊柱,你得礼谦于臣,臣子才会归附于你。”泰康帝叹口气道,“这事儿朕来管,你回东宫闭门思过去罢!”

  吴淞颓唐起身,似是很不接受,毛祺眼皮子一直耷拉着没有抬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吴淞缓缓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直愣愣跪在泰康帝面前,“父皇!儿臣已经因为此事得罪邢慕铮了,此时不除,将来他定生反心!父皇,您为了儿臣,便将这功臣除去罢!”

  泰康帝终于忍不住将那信盒砸在了吴淞的脑门上,“滚!再多说一句,朕废了你!”

第二百九十二章

  钱娇娘才回到玉州,明琥军就得了一道攻城玉州的圣旨。钱娇娘也按邢慕铮所交待的,让彭时等人严防死守。只是攻城军看似凶猛,实则雷声大雨点小,因为将领得到的真正旨意是假意攻城,不可伤城一兵一卒。明琥军里有甄昊在,钱娇娘很快得到了消息。她便也让彭时作作守城样子,每日大清早地去城墙上溜达一圈。明琥军在玉州城门外“攻”了半月,终于等来了撤军的圣旨。他们走时,钱娇娘让彭时送了好酒好肉去犒劳军队。

  又隔月余,邢慕铮传回密报,前朝余孽被一网打尽的消息。他将在中秋节前回到玉州。

  原本早就该过中秋,今年却闰了个七月,反而让邢慕铮能赶上团圆夜。钱娇娘原是气恼邢慕铮使计逼迫她作了抉择,对自己又向他敞开心扉一事,她既欣喜,又忐忑。

  钱娇娘不是走回头路的人,可恨邢慕铮这冤家是她命中的劫数。她分明已断义绝情,却还是逃不开他的掌心。这几年他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能忘了他曾经的心狠,一颗心却犹不争气地为他而跳。这样的又爱又恨叫她却步,邢慕铮却逼得她踏出这一步。钱娇娘顺从了自己的心,她听到邢慕铮入狱会担心,听到他将死会心痛,她放不下他,舍不下他。再气他,也仍爱他。

  钱娇娘可谓尝尽了情爱的苦辣,真真半点不由人。她捏紧了密信,心口是甜的。只盼这回再不苦了。

  八月十四日天色将晚,秋风萧瑟,云州城外才下过小雨,地上似铺着一层水布,倒是灰尘倒是扬不起来。几匹膘肥体壮的大马自官道而来,只是竟不能疾驰。为首马背上坐的人正是邢慕铮。连日来的奔波赶路风餐露宿,已是人困马乏,分明今儿在客栈歇上一宿,明儿上午可自在悠闲回到玉州。可邢慕铮偏生要倦马加鞭,仍一刻不停地要尽快回玉州。

  洒泪亭中等待已久的人听见马蹄声,快步走出亭子眺望,见是那人,她扬了唇角,解开自己的马翻身上去。

  邢慕铮只见一个身披火红披风的女子迎面疾驰而来,再一定睛,竟是带着笑的钱娇娘。邢慕铮眼中闪过惊喜,他猛地一挥马鞭迎上去,二人目光于半空相对,情思如藤蔓交缠,邢慕铮胸口热浪翻腾,他伸长手臂将钱娇娘的细腰一捞,钱娇娘如火蝶纷飞,转眼落到男人的怀中。

  李清泉与阿大连忙抬手让两边停住,还默契地叫人骑马往后退。

  钱娇娘惊呼,安稳倒进坚实的臂弯中对上带笑的黑眸,她的唇瓣高高扬起。

  邢慕铮勒住闪电,唇角也已上扬,他低头细细打量怀中许久未见的娇妻,搂紧了她的腰肢,“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来接我?”邢慕铮心中愈发柔软,此番的腥风血雨,已然消散了干净。

  “嗯,”钱娇娘环了他的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邢慕铮,我来接你归家。”

  邢慕铮的黑眸幽深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他既快又重地在她饱满红唇上压了一吻,沉沉说道:“嗯,我们家去!”

  他扬了马鞭,闪电似也明了了主人急迫的心情,前蹄高高抬起,旋即振奋精神踏蹄疾驰。钱娇娘因着闪电的动作,整个人倒在邢慕铮身上,邢慕铮顺势用单手将她牢牢地贴在身上。二人的身子都滚烫火热,冷秋的寒冷似乎无法侵入二人分毫。

  “邢慕铮。”钱娇娘叫他。

  “我在这儿。”

  钱娇娘咯咯笑了。邢慕铮紧了紧她,也笑出声。

  他们很快进了城回了府,丁管家听得小厮通报,急匆匆地召集下人迎接主人,岂料心急的主子已经策马进来,怀抱火红披风看不见人的女子直直进了温清池。丁管家记得,那披风像是夫人今儿上午披出去的。他心念陡动,眼珠一转,忙叫下人们各自散去。

  邢慕铮进了池子,迫不及待要洗去一身尘土,钱娇娘要出去,被他一把捞回来,“陪着我洗。”

  “你又脏又臭,我可不陪。”钱娇娘媚眼流转。

  邢慕铮早就挥退了里头的人,一听将她狠狠往墙边一顶,热吻肆意落下,“那我就将你变得与我一样,看你陪是不陪!”

  “你先别乱来,丑儿该回来了……等等,别撕我衣裳,我陪,我陪!”

  邢慕铮到底舍不得叫他香喷喷的娇妻与他一样臭汗满身,他只狠吻搓揉她一通,就自己除了衣裳跳进温泉池子里,钱娇娘拿了猪苓来替他解冠沐发,邢慕铮仰头与她对视,二人相视而笑。

  邢慕铮安分地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一边洗一边顺便将他如何剿了前朝逆党的事儿说了,钱娇娘只看他身上没有严重的新伤,其他的并不在意。只是她想不透的是,为什么邢慕铮好端端地要去涉险干这样危险的事。便是皇帝的命令,他如今也并没有在朝为官,按理皇帝也叫不动他。除非……“你为甚要干这事儿,你有把柄在皇帝老爷手上?”

  邢慕铮抬头看她,她摸摸他才刮干净的下巴,邢慕铮眯着眼任由她摸,慵懒说道:“不是把柄,不过是条件。”

  “什么条件?”钱娇娘问。

  邢慕铮握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天家要我应承此事换圣旨。”

  钱娇娘才恍然大悟,怪道邢慕铮能叫天家改了圣旨,这原是拿这样要命的大事去换的。她略为复杂地看向邢慕铮,他方才虽说的轻巧,但实则杀机重重,也亏了得他能化险为夷,也许一个不慎命就没了。

  “值得么?”钱娇娘问。

  邢慕铮笑笑,亲了亲她的手心,“这样划算的买卖,自是稳赚不赔的。”

  一簇小火苗自手心燃起,不再抑制自己的钱娇娘满心的愉悦传遍四肢百骸。真欢喜啊,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有情。

  钱娇娘咬唇笑了,邢慕铮凝视着她,眼底似有火光,他开始舔起钱娇娘的手心来。钱娇娘见状不妙,忙抽回手,“你洗好了赶紧起来罢。”她起身打算去为他拿布巾,邢慕铮长臂一捞,将她和衣捞进池子里。

  “邢慕铮!咳咳咳!”钱娇娘气得呛到了,他总这样乱来!

  邢慕铮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脑后,他沉沉笑着将她抵在池壁与他之间,“我的娇娇娘子,为夫着实饿得久了,你先叫我填填肚子,夜里再吃饱!”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到嘴的嫩肉自是没有吐出去的道理,钱娇娘被饿狠了的邢慕铮实实吃了一顿,若非还记得邢平淳在外等急了,邢慕铮断不能这样快放了她。

  红绢等人早已体贴地将二人的衣物挂在耳房,邢慕铮抱着钱娇娘出来换了衣裳,这才叫人进来替钱娇娘拭发。

  邢平淳果然已在鸿鹄院等得抓耳挠腮了,他在院子里听见外头熟悉的娘亲笑声,立刻眼前一亮冲出门去,只见他的爹娘笑语晏晏地大步往正院而来,二人四目相对,唇角都带着笑,并且在那宽袍下,爹娘的手竟是相握一处的。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邢平淳不知怎地就蹦出这句诗来。他的心重重跳了一跳,眼见执手而来的爹娘,只觉自己的欣喜又莫名多了一倍。他咧来大大的笑容,撒丫子冲上去加入他们其中,“爹,娘!爹,恭迎爹归家来!”

  邢平淳这段时日成长了许多,他先是提心吊胆地一人在玉州待了好些时日,爹娘吉凶未卜,还有整个玉州成了他肩上的担子,他头一回真正意识到玉州少主于他而言是为何等重要的称呼。后来钱娇娘回来,他也没能放松下来,反而有了保护母亲等待爹爹平安归来的念头,他终于从被保护者成了保护者,他甚至已经做好杀人的觉悟。

  钱娇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三人用了饭后在隔间话家常,钱娇娘将邢平淳的所作所为都与邢慕铮说了,邢慕铮夸了一句邢平淳一句“好”,又转头与钱娇娘笑道:“是我们俩的儿子。”

  邢平淳脸红了,他并非因为邢慕铮难得的赞扬,而是爹爹后头那句“我们俩的儿子”,这话比任何夸奖他的话儿都叫他来得高兴。邢平淳血脉贲张,他的身上有爹的一半血脉,有娘的一半血脉,他是他们的儿子!

  邢慕铮给了邢平淳带了礼物回来,是一只玉管毫笔,邢平淳很是喜欢,郑重其事地谢过。

  享了天伦之乐,夜幕已深,邢慕铮更想夫妻夜话,只是邢平淳亢奋极了,盘腿坐在炕上把玩玉管笔,全没有要走之意。邢慕铮坐在钱娇娘身后,暗地里摸了摸钱娇娘的大腿,对她使了个眼色。钱娇娘**微酥,似娇似嗔地瞪了回去,知道他要她叫儿子去睡觉,她也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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