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三嫁 第35章

作者:读读 标签: 古代言情

  众人本来都屏气凝神,看到这一幕全都傻了眼。不是还剑拔弩张,怎么一瞬间又变成抱人上马了?阿大王勇等人一直跟着邢慕铮,更是难掩惊讶。闪电是大帅的爱马,是他亲自降服的一匹宝马,除了专人看护,其余人等连碰也碰不得。上回拦夫人出嫁抱她上马还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今儿怎地又将夫人抱上了马?

  钱娇娘眼里的两团火苗几乎要冲出来了,第二回,她被第二回扔在这马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邢慕铮是与她有血海深仇么,非得要往死里折腾她?

  “你干什么!”钱娇娘一瞧底下,脑袋都有些晕乎了。她双腿左右划拉两下,只是腿没邢慕铮长,连马蹬都够不着,她只能在马上低吼。

  “你想学骑马,莫抢丑儿的小马。”邢慕铮面无表情,暗地里平复心中躁动。他方才瞧见钱娇娘笑吟吟向王勇伸手,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想也不想就把马鞭甩了出去。她想骑马,他能教她,凭甚去叫外人,还那般亲近!

第七十四章

  邢慕铮将缰绳递至她手边,抖了两下叫她握住,钱娇娘却不接,硬梆梆地道:“侯爷,我不想学骑马,你放我下去。”

  邢慕铮心底冷笑,她哪里是不想学骑马,分明是不想与他学。

  周遭一干人如坠云雾。这刚才那么大阵仗,他们都以为要见血了,到头来就是要教钱娇娘学骑马?刘英与田林文古怪对视。

  阿大将王勇扶起来,瞧他衣袖都已破了,底下一条血痕刮破皮肉,幸而大帅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鞭下去能见骨。阿大极小声问他到底哪何得罪了大帅,王勇委屈得不行,他若是知道哪儿得罪大帅,他还敢去做么?

  田碧莲嘴巴噘得老高,表哥还理这个下堂妇作甚?她推了哥哥一把,叫他上去阻拦,田勇章一把骨头早就因骑马要散了,被妹妹这么一推,怪叫了一声,大伙又齐齐将目光转向了他,他尴尬挠头笑笑,拖着腿往自己的马走。

  只有钱娇娘与邢慕铮没理会田勇章,二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僵持,邢平淳小心翼翼地过来,才叫一声娘,邢慕铮与他道:“爹教你娘骑马,你与姨奶奶他们先走。”

  “丑儿过来,给娘搭把手。”钱娇娘也道。

  邢平淳左右为难,邢慕铮眉头微皱厉眼一横,邢平淳立即就夹着屁股跑了,跑了还不忘安慰钱娇娘,“娘,爹爹先前可是大将军,他一面骑马还一面能杀敌,可厉害了!”

  她不知邢慕铮骑马厉不厉害,她只知道这小子叛变了!钱娇娘气了个够呛,这眼睛一瞪就跟怂包似的滚蛋了,他还能有点出息不!

  没人敢违抗邢慕铮的命令,阿大忙叫人启程,田碧莲心有不甘,却又不敢上前,只能愤愤地上了车,在心底咒骂钱娇娘。清雅一直盯着邢慕铮,上马车时目光还锁着他俩不放。她一人坐进车里,马车缓缓向前移动,她倾身拨开车窗的青帘,那二人犹在原处。方才邢慕铮的眼神,清雅曾在另一人身上见过,娇娘想要脱身,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眼瞧着车队远去,钱娇娘恼得磨牙,忽而后颈被一硬物抵住,一并滑下她的腰脊,疼得她挺直了背倒抽一口凉气。她怒而扭头,邢慕铮拿着马鞭自后收回,淡淡道:“骑马挺直背。”

  原来是他拿着马柄膈应她,她怕是后背都脱层皮了罢。钱娇娘就不明白了,他怎么有功夫这么折腾她,给她一刀不痛快些?

  邢慕铮垂眸掩去懊恼,他已经控制了力道,下手仍重了么?女儿家着实太过娇弱。

  “侯爷,”钱娇娘皮笑肉不笑,“我真不想骑马,我在马车里坐着多舒坦,何必要遭这个罪,再说了,你见过几个妇道人家骑马是不?”

  “燮朝贵妇千金多有擅马者,”邢慕铮道,“贵族妇人爱打马球。”依她的性子,应也爱玩马球。兴许等她学会了骑马,可再教她打马球。

  邢慕铮将缰绳往她手里轻轻一扔,拍了拍马屁股,叫马往前走。闪电是匹暴脾气的马,生来桀骜不驯,发觉驮的不是主人,立刻暴躁起来,钱娇娘被一晃两晃差点儿就倒栽葱摔下去。邢慕铮大掌按了她的细腰稳住了她,低喝爱马,“老实些!”

  闪电被喝止几回,这才与主人妥协,邢慕铮又与钱娇娘道:“坐直些,坐稳些,你越扭,它越欺你。”

  可不是连马都敢欺她。钱娇娘拨开他的手,咬牙抱着马脖子自右侧滑下去。闪电又受惊嘶鸣,钱娇娘的双手被甩开,她眼见就要摔至地下,电光火石邢慕铮间抓住马腿自马腹下如轻燕滑去,钱娇娘正好摔在他的身上,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原本以为的疼痛没有降临,钱娇娘惊魂未定地低头,邢慕铮的脸近在咫尺。二人对视刹那,扑腾的马蹄扬起一阵尘土,钱娇娘吃了一头的灰,二人灰头土脸地起来,邢慕铮扫视钱娇娘,见她安然无事才松了口气。

  钱娇娘呸了好几声,才将嘴里的土给呸出来,她擦擦嘴巴,瞅了邢慕铮一眼,见他黑了脸似要骂人,她拍拍衣服扭头要走,身后伸出的一条粗臂又将她拦腰抱起,再次“扔”到了马背上。接连晕眩的钱娇娘一眨眼,发现自己又凭空高出了许多,她瞪眼不可思议,她好歹也是个大人,怎地在邢慕铮面前就轻得跟小娃儿似的,任由他抛来掂去!况且他到底想干什么!

  “先学坐稳,我说你可以下马才能下马。”方才那惊险一幕似从未发生,邢慕铮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冷声道。

  他的脑子莫非还是被那虫蛊吃了一块去,否则为甚非要她学了骑马?钱娇娘气得笑了。

  邢慕铮牵了马头调了方向,将左边的马蹬用力扯了几下放高了些,钱娇娘沾着灰尘的绣花鞋就在面前,邢慕铮竟握了她的脚拍拍鞋上的灰,原是想将它往马蹬里套。只是一握又觉有趣,拿手掌去量她的脚,不想她的脚儿竟没有他的巴掌大。

  钱娇娘抽开自己好似着了火的脚,邢慕铮如梦初醒,干咳一声,“马不喜自右上下。”他再强硬地抓她的脚踝往马蹬上试了试,正好能够得着,他才将她的脚松开。“莫要将脚全踩进里头,若像方才摔了,脚还在马蹬里便更危险。”

  他一定是被虫蛊咬了脑子还不自知,要么就是还有一条蛊留在他的体内作祟。钱娇娘不作声,在心里下了定论。

  钱娇娘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能认命扯了缰绳,由着他摆弄。邢慕铮看她消停了,也不多说,拍拍马脖子叫它往前走,自个儿拉了一点马缰在手中。

  这官道还算平坦,闪电由主人牵着,一步一个马蹄印踏在黄土地上,两边儿都是麦田,日头并不晒,吹来的风一阵阵的,都带着麦子的香气,好几个农家扛着锄头在地里劳作,见着了生人都不免多瞧两眼。钱娇娘目不斜视,任由闪电驮着她慢慢往前走,暗地里偷偷学着如何驭马,邢慕铮默默地走在一侧,只在她不曾坐直时才开口。钱娇娘纳闷他究竟长了几个眼睛,他分明没抬头,她背稍稍一弯他却总能知道。

  这默默一路走了大抵有一个时辰,钱娇娘看见邢平淳骑着马远远地回来瞅了两眼,只也不过瞅了两眼,他便又与王勇骑着马跑远了。这瓜娃子是看她还活着就不管了么?钱娇娘的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后来邢慕铮放了缰绳让钱娇娘自个儿骑着马走了一段,钱娇娘紧张得连头皮都是麻的,但她紧咬着牙面上还是一片云淡风轻,好容易闪电不欺她了,慢悠悠驮着她走。邢慕铮稍稍走在后头,眼睛片刻不离钱娇娘,瞧着她越骑越像样儿了,黑眸中不免浮上笑意。

  妇人骑这大马总是害怕的,他娇娘果然大胆又聪慧。

第七十五章

  钱娇娘越发地骑得兴起,连日头渐渐西落也不自知,邢慕铮忽而上前手撑马鞍,脚一点地飞身上马,稳稳坐在钱娇娘的身后,将她整个包围在怀里。钱娇娘顿时僵直了身子,“你……”

  “天色晚了,明儿再学,咱们得赶到客栈去。”邢慕铮道。这方圆几十里,只有一家客栈,依车队的速度应是到了,他们也须在天黑前赶到客栈去。

  邢慕铮说完,便夹了马肚猛地扬鞭,闪电悠闲踏了这么久,早已按捺不住,它长长嘶鸣一声,迈了长腿竭力狂奔。大道上漫起飞扬的尘土。钱娇娘没能稳住往后仰倒,撞进邢慕铮的胸膛中,她立即前倾坐直了来,但这鞍上就这么点宽,邢慕铮的腿贴着她的腿,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就连胳膊都贴在了一处。钱娇娘想缩回手,却被邢慕铮的大掌一把包住,“别动,学着怎么握缰,你时时要抓紧它,否则便掉下去。”

  钱娇娘不说话只用力抽手,邢慕铮紧紧地扣着她,就是不让她抽开。钱娇娘恼了,说:“我不学。”

  “必须学。”邢慕铮低头不容反驳地道,他的唇擦过了她的耳朵。

  钱娇娘没有回头,但是她浑身僵硬得就像庙里的菩萨。邢慕铮留在她耳上的热气让她的耳朵陡然通红。邢慕铮再一甩马鞭,闪电更加奋力疾驶,抓着钱娇娘的手就是不松开,唇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扬了起来。

  来福客栈是个小客栈,主要给来往商旅及邮差们打尖的,老板最害怕来佩刀佩剑的江湖客,一言不合就武刀弄剑,有时候还血满客栈。虽总有赔偿,可收拾起来总麻烦,差点就想着写个英雄侠女勿入的牌子挂外头,可他又胆小不敢。他最欢迎的就是偶尔过往的大户车马,除了规矩多些,人多不闹事,出手还阔绰。今儿正好来了一队马车,加起来十几号人,这一下子就把他这小店给住满了,老板打着算盘嘴巴都合不拢。

  伙计正在栓马石前喂马,远远地看一男一女疾驰而来,二人都穿着寻常衣裳,伙计便咧嘴歉意笑道:“客倌,对不住,小店住满了!”

  “去去去,没眼色的东西。”阿大牵着从马车上解下的马走过来,将缰绳扔给伙计,粗声赶他。一转头对二人笑道,“爷,夫人,你们可来了。”

  伙计一听原来是今夜包客栈的正主儿来了,他缩了脖子,赶忙牵了阿大扔给他的马往一边儿去。

  邢慕铮先跳下马车,伸了手要抱钱娇娘下马,钱娇娘视若无睹,踩着马蹬自己下,岂料这一下午的马上奔波,她的腿竟然软了,差点儿又跟先前似的摔个大马趴,幸而一双铁臂自后拦腰将她抱稳放在地下。

  钱娇娘发誓自己听见了一声嗤笑,她扶着马鞍就是不回头。

  阿大见他二人衣裳上都沾了土灰,好似在地下打了个滚,不免诧异问道:“爷,您这一路来遇险了么?”

  “没有。”

  钱娇娘稳了稳身子,抬步要走,邢慕铮抓了她的胳膊,“站住。”

  钱娇娘深呼吸一口,才转头勉强扯了唇角道:“侯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邢慕铮凝视她道:“闪电驮了你一路,你连吃的也不喂它些?”

  他莫不是忘了她是被他扔、上、去的?钱娇娘磨牙,阿大猴精儿地从伙计那抢了两根胡萝卜递给钱娇娘,“夫人,马儿都爱吃胡萝卜,闪电也爱吃!“

  钱娇娘接过胡萝卜,偏头瞅向大黑马,大黑马也正在看她手中的胡萝卜,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

  “把萝卜放到它嘴边。”邢慕铮道。

  钱娇娘撇撇嘴,将胡萝卜尖儿一头送到闪电嘴边喂它吃,全没有不知所措。不出片刻,她就将一根胡萝卜差不多喂了干净,将剩余的摊在手心让闪电一舌头卷了去。

  “……”原还有些心思的邢慕铮眼瞅着钱娇娘如此娴熟地喂马吃了萝卜,后还自发拿了干草来塞到它的嘴里,一时默默。

  阿大问:“夫人,您原来骑过马么?”

  钱娇娘道:“我不会骑马,我会喂马。”

  邢慕铮眼神顿变,她的意思是……

  “娘,娘——你瞧瞧我——”邢平淳的大嗓门横空出世,令众人全都转向了他。钱娇娘只见自己的傻儿子拿了一根细竹竿吊了根胡萝卜,一路冲了过来。田勇章和王勇跟在后头一齐跑来。邢平淳甩着竹竿眉开眼笑,冲到钱娇娘面前道,见邢慕铮在场,立即收敛了些,规规矩矩叫了声爹,邢慕铮应了一声,邢平淳这才转头兴奋与钱娇娘道,“娘,娘,我告诉你一件事儿,蚂蚁它爱吃胡萝卜!我才喂它吃一根胡萝卜,它眨眨眼就吃完了!吃了还对我叫,还要再吃!它真是头贪吃的马儿!于是我就想了个法子,我拿这根竹竿吊着胡萝卜,明儿绑在马背上,把胡萝卜吊在蚂蚁的嘴边,它瞧着胡萝卜在面前了,这不就撒丫子使劲儿跑了!”

  邢平淳得意地叉了腰,“娘,我是不是很聪明!”

  阿大掩嘴偷笑,邢慕铮无可奈何,他这小儿全不似他年少时,定是随了娇娘。这般一想,竟又觉他这傻样可爱。

  钱娇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哩,你喜欢吃鸡腿,明儿我也找个竹竿绑个鸡腿在你面前,让你一边儿习字一边儿去够鸡腿吃!”

  邢平淳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拿着竹竿使劲抖,“娘,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骗我,咱们一言为定!”

  钱娇娘也哈哈大笑,“我绝不骗你,一言为定!”

  母子俩笑做一团,田勇章可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不知他们为何乐成那样。邢慕铮虽不知这娘俩究竟有何可笑,但他见多了娘俩时不时地傻笑,一见他俩笑,他也忍不住愉悦。

  只是钱娇娘的笑容在对上邢慕铮的视线后戛然而止,眼底的笑意也迅速敛了干净。这如一盆冷水浇在邢慕铮头上,叫他心头的喜悦全然散去。

  她就这般避他如蛇蝎。邢慕铮磨牙,直想叫她识时务些,她再厌恶他,她也只能是他的妻。

第七十六章

  这夜众人在客栈吃了饭,各自困乏不已回房歇息。客栈本就只有两间上房,田氏夫妻占了一间,还剩一间自是邢慕铮的,邢慕铮知道钱娇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他共处一室,便让出来给了钱娇娘与清雅,谁知邢平淳在外头不敢一个人睡,缠着钱娇娘也要与她睡。钱娇娘眼看就要松口,浑身不得劲的邢慕铮拎了邢平淳的脖子,将他扔进了自己的客房。

  钱娇娘以为邢平淳跟着邢慕铮睡觉会不自在,终是不放心敲了邢慕铮的房门。推门进去一瞅,邢平淳四平八仰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个人将整张床占全了,邢慕铮叉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她怎么忘了这娃儿今儿蹦跶一天了,早就该疲乏了,这还不滚床上就睡?钱娇娘干笑说道:“侯爷,我还是把丑儿抱走罢。”

  邢慕铮微皱眉,“不必。”丑儿都这般大了,怎能还能与她同睡一床?

  钱娇娘见他拒绝,想了想惟有踱步上前,她单膝跪在床上,轻柔俐索地邢平淳手脚收好,抱了他往里头躺,邢平淳折腾一天早累坏了,由着娘亲摆布,全不曾醒。邢慕铮默默注视着她半跪的背影,她的长发绑成了麻花辫捞在一旁,后颈在领口下若隐若现,优美的后背下是盈盈一握的细腰,还有……邢慕铮目光愈发火热,若不是丑儿还在床上……

  钱娇娘替邢平淳盖好被子,下床一转头见邢慕铮古怪地盯着她,又是那看猎物的眼神,令她汗毛都竖了起来,“丑儿累坏了,今夜睡觉会老实,侯爷不必担心。”她说完便匆匆出去了,好似再多待一刻,自己就会被野兽撕裂。

  钱娇娘快步回了房,清雅正拿香熏床,回头见钱娇娘靠在门边神情有异,不免问道:“怎么了?”

  钱娇娘将房门下了栓,摇了摇头,“没事儿。”

  阿大与王勇巡视一圈,回来敲了邢慕铮的房门,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了一会儿,才听见里头叫了一声“进来”。二人走进客房,邢慕铮站在浴桶的一侧,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了一件袍子,胸膛上还带着水气。他瞟了两人一眼,抽了挂在脸盆架上的白布巾,随意按在头上擦拭,“说。”

  阿大忙拱手道:“大帅,这客栈并无异样,侍卫也安排好了。”

  邢慕铮点头,“叫他们多注意夫人的客房。”

  “是。”

  邢慕铮摆手,让他们下去。二人躬身告退,只是走到门边,邢慕铮又将二人叫住,“娇娘是夫人,你们往后都注意些分寸,莫要逾距。”

  阿大与王勇相视一眼,连忙拱手应声,低头退了出去。

  “他娘的可是找着你吃鞭的缘由了。”出了房门阿大感慨地摸摸光头。

  吴顺子守在门口,一听赶忙上前小声问:“为啥?”

  王勇委屈得紧,“可我注意了分寸,我扶夫人上马,袖子都拍干净了。”

  “傻子,是拍袖子的事么,是男女什么什么袖不亲!你就不该扶夫人!”阿大道。

  王勇愣着站住了,“可是我不扶夫人她怎么上得去?”旁的奴才也有扶女主子上马的呀,怎地到他就是不知分寸平白挨一鞭子。

  “那就问大帅呀!”阿大推他一把,“别愣着了,赶紧睡觉去,我还要守下半夜!”王勇想不明白,被同伴推着,唉唉作叹一同走了。

  “喂喂,你们别走呀,话还没说完……”吴顺子还没听明白,可怜巴巴地伸着手,但那二人摇头晃脑地走远,吴顺子靠在墙边生闷气。

  屋子里,邢慕铮随意擦了两下头发,将白布巾扔在脸盆架上,睨一眼被钱娇娘安顿得老实的邢平淳,扯了扯唇。他才冲了个凉水澡,并不乏困,自放在桌上的包裹里抽出一本书,坐下来翻看两页。乌黑的长发仍是湿的,后颈有些不舒适。邢慕铮摸了摸脖子,耳边回想起钱娇娘照顾他时脆生生骂人的话。

  “替你们大帅擦干头发,仔细头疼!”“笨蛋,连个头发也不会擦,这有什么难的!”这些话好似还在他耳边回想,邢慕铮低低轻笑一声。他仍记得娇娘替他擦头发时,看似用力实则力道恰好,从不曾按疼了他,反而还很舒坦。他放下书,默默不知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披了件外袍,抓了白布巾出了门。

  靠着的吴顺子立刻站直了身子,邢慕铮指指里头,“进去守着。”

  吴顺子忙应着声往里头去,脚跨了一步才记起来疑惑主子去哪,一转头邢慕铮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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