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三嫁 第47章

作者:读读 标签: 古代言情

  堂屋里李雁与冬生、山楂摆好了饭桌,邢慕铮叫住往外走的钱娇娘,钱娇娘转过头,笑眯眯地道:“侯爷你多吃些,我已经与丑儿定儿吃过了。”

  “我几时叫你吃饭,我有话问你。”

  钱娇娘也似有所想,她顿一顿,笑问:“什么事儿?”

  邢慕铮指指身边的位置,拿了一个大肉包子咬了一口。待钱娇娘走到饭桌边坐下,他已经将一个肉包吃完了。邢慕铮一连吃了五个肉包,其间还喝了一碗鸭血汤,吃完喝罢才接过冬生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摆手让人都退下。

  钱娇娘默不作声地看他做完这一切,盯着桌上摆的玉米棒子,好似它能开花。

  邢慕铮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总算开了口,“丑儿……这段时日学业如何?”

  钱娇娘愣了愣,她着实没料到邢慕铮一回来就问丑儿的学业。事关儿子的正经事,钱娇娘也不含糊,“我看进步许多了,会背诵的文章多了许多,也说得头头是道,大字也写得比先前好些,想来曹先生很是不错。”

  邢慕铮点头,他原不过是想与钱娇娘寻些话,若真要问丑儿学业,他大可直接问曹先生。只是见钱娇娘如此认真回答,邢慕铮不免有些意外。他原想丑儿读书是他揽的事儿,他管了,娇娘便不必多操心,可娇娘依旧看他看得仔细。

  邢慕铮心念一动,道:“我打算再让他学弓箭……”这原是一句决定之语,不知怎地邢慕铮想起李青那句有商有量,硬生生地添了一句,“你意下如何?”

  钱娇娘错愕看了他一眼,也是没料到他会问她的意见。

  这于邢慕铮而言,的确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一直是最有主见那个。自参军起,周围的兄弟们都听他的。这些年更是拍板定案说一不二的将军,何曾问过一妇人意见。可他瞧着李青与他媳妇相处和睦,他这法子定是有道理的。只要能叫娇娘回心转意,他愿意改。

  “丑儿还小,拉弓射箭是不是对他太早了些?”即便心里震惊,钱娇娘面上表情不变。

  “不早,丑儿这会儿学刚好,”邢慕铮搜肠刮肚,将原觉得是废话的也拉出来说,“我原先初进营,有几个弓箭射得比我好,一问都是七八岁开始学的,丑儿现在学还有些晚了。”

  在射箭这事儿上,钱娇娘一窍不通,只是怕邢慕铮急于求成伤了丑儿筋骨,既然都是这会儿学的,她自然没有话说,她点头应允。

  瞧,绕了这么一圈,结果仍是让邢平淳学射箭。原于邢慕铮而言,这番对话纯属多余。照他的意思,直接给他找师傅便好了。可现下能叫钱娇娘愿意坐下来好生与他讲话,他就很满足了。

  钱娇娘沉吟片刻,瞧了邢慕铮一眼,邢慕铮顿时道:“你有什么话?”

  钱娇娘道:“丑儿很是沉迷机关之术,不知曹先生教不教这个?他既是喜欢,让他学学也挺好。”

  邢慕铮略有意外,“曹先生是正统国学大儒,机关术法属杂学,曹先生并不涉猎。”

  钱娇娘略为失望。

  邢慕铮思忖须臾,他原定的邢平淳的学业中,并没有学机关这一项,杂学毕竟不是上台面的课业,但思及邢平淳那会儿解神机盒全神贯注的模样,娇娘又这般支持他……“你若觉得有必要,那我就再去寻一个杂学先生来,让他与曹先生一并教导。”

  钱娇娘眼前一亮,“能成么?”

  “自是能成。”

  丑儿知道了定然高兴。钱娇娘笑眯眯地拣了个大馒头放进邢慕铮碗里,“侯爷还生着病,多吃些补补。”

  邢慕铮受宠若惊,明知这妇人应是达成心愿高兴了来忽悠他的,但他仍止不住飘飘然。他原总是不解大丈夫为女色所惑,现下倒有那么一些了然了。况且李青所说家之道,邢慕铮也隐隐窥出一点门道。

  “今日下午……”

  邢慕铮正欲趁胜追击,忽而门外闯进一个人来。

  ***

  邢慕铮正与钱娇娘说着话,门外突然跑进一个人来。邢慕铮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定睛一看,竟是王铁牛。

  王铁牛昨儿回去,喝了一宿的酒,越想越气不过,他可是奉旨与钱娇娘成亲的,分明他都拜了堂进了洞房了,钱娇娘就已是他的妻。邢慕铮凭什么还霸占人妻?娇娘贪图荣华富贵,还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夫人,竟然还故意欺骗他看他笑话!

  一大清早的,王铁牛借着黄酒劲儿,气呼呼就来了侯府。他还是府里的养花匠,进来也无人阻拦。他一路寻到娇娘院子,冒头冒脑地就冲了进来。

  正所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钱娇娘一见是他,心头大惊,她倏地站了起来。

  邢慕铮肚里的酸气伴着杀意陡然暴增。瞧这紧张样儿。

  王铁牛冲进来,原是想找钱娇娘问个究竟,万没想到邢慕铮已然回了府。他一惊一抖,后脚就要退回去。

第一百零二章

  王铁牛冲进来,原是想找钱娇娘问个究竟,万没想到邢慕铮已然回了府。他一惊一抖,后脚就要退回去。只是骑虎难下,又有酒劲冲脑,他竟指了邢慕铮破口大骂,“邢将军,我原敬你是英雄,不想竟是个卑鄙小人,竟然做出强抢人妻的事来,你还不把娇娘还给我!”

  邢慕铮挑眼看向来人,不怒而威,“还给你?”

  娇娘是他的么?他竟还真说得出口!邢慕铮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王铁牛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王铁牛越是惊吓,越是胡言乱语了起来,“是不是你昨夜拦着……”

  “铁牛哥!”钱娇娘猛地打断王铁牛,她快步上前,望向他混沌的眼睛,“你大清早的便喝醉了,你走罢,别在侯府闹事。”

  “我没喝醉!娇娘,你与铁牛哥说,昨夜……”

  “铁牛哥!”钱娇娘再次打断他,并且高声喊道,“来人,来人!”

  清雅连忙出来了,冬生与山楂也跟着出来,钱娇娘道:“快把他赶走!”

  清雅这就要推王铁牛走,王铁牛却发酒疯不走,还将清雅一把推开。阿大与王勇从院外冲了进来,“夫人,什么事!”

  邢慕铮拉过钱娇娘,阴森说道:“怎么不叫他把话说完,怕我知道昨夜,他意欲带你私奔。”

  钱娇娘猛然一惊,这头邢慕铮忽而一个闪身,抽了王勇腰间佩剑,就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他已一剑穿刺王铁牛腹部!

  抽气声低低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王铁牛双目陡然瞪大,他缓缓低头,看着汨汨鲜血从他的肚子里滑过利剑滴落于地。

  “邢慕铮!”钱娇娘失声尖叫。

  意欲抽剑的邢慕铮扭头看她,平静得骇人。

  钱娇娘知道他这一剑抽出来,王铁牛就活不了了。“不要杀他,求你,”钱娇娘缓缓地、一字一句道,“不要杀他。”

  邢慕铮直直凝视钱娇娘,钱娇娘深吸一口气与他对视。在场者都屏住了呼吸,只见邢慕铮慢慢松开了剑柄,王铁牛滑落于地,剑还直直插在他的身上。

  “抬出去,叫个大夫替他止血。”

  阿大王勇忙抬了人离开,院子里一片死寂,地下那滩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钱娇娘咬紧了一口银牙,她一腔愤怒无处发泄,扭头回房。

  邢慕铮跟着进了屋子。

  冬生与山楂心有余悸地跑到清雅身边,问她道:“清雅姑娘,那人是谁,为什么侯爷要杀他,夫人却要救他?”

  清雅冷睨一眼过去,“主子们想说自然会告诉你们,主子们不说就不是你们该管的事儿。赶紧去打水来,把这儿清理干净。”

  ***

  邢慕铮刚踏进屋子,迎面而来是猛然倒落的屏风,他侧身闪过,暗器接踵而至,茶杯、茶壶,花瓶、油灯,甚至连脚踏也飞来了。

  邢慕铮全都躲开,一个箭步上前,抓了钱娇娘抵在墙边,粗暴的吻狠狠落下。他发热还未尽褪,唇舌炽热骇人,他抵着钱娇娘的娇唇用力厮磨,滚烫的舌头放肆探入,肆意搅弄。

  他又亲她?他还敢亲她?在他一剑捅了王铁牛之后,他居然还来亲她?他是个疯子么!

  钱娇娘气得眼冒金星,被他捏着下巴,想咬咬不了,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她狠狠咬下,邢慕铮的舌头差点被她咬断了去。邢慕铮狠狠倒抽一口凉气,钱娇娘用力推他,喘着粗气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里狠光四冒,“邢慕铮,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这是承认她把田氏夫妻给毒死了?邢慕铮痛得好一会儿没能说话,过了一会才道:“你要是敢毒死我,我就下去告诉娘是你害的我。”

  钱娇娘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你还敢告我的状?”听听他说得什么话!他这般欺她侮她,他还哪来的脸皮在娘面前说她的不是?

  她这当真的可爱模样叫邢慕铮火气全散了,被她这么一说,他还真是有告状的嫌疑。“行了,我不告状。”

  钱娇娘犹在震惊中。他不告状?他这话还挺委屈的?这人怎地这么不要脸!“你原是靠无耻当上的将军么?”

  邢慕铮又凑上来,钱娇娘一脚就要踹上去,邢慕铮一手抓了她的大腿,贴近她在她耳边阴森森地道:“你往后若是敢再见王铁牛,王铁牛必死;往后你若敢逃走,王铁牛也必死。”

  钱娇娘胸膛起伏,推开他冷笑道:“邢慕铮,我原以为你是堂堂正正的君子,竟然这般卑鄙无耻!”

  邢慕铮笑了,“傻子,哪个从战场下来的是正人君子?讲仁义道德的,都成了白骨。”他说罢,松开钱娇娘,跨过一地狼藉走了。

  钱娇娘拳头紧握,抹去唇上的湿濡,杀他又怕娘责怪,不杀他又处处被他拿捏。她就不信他是铜墙铁壁,她定要寻出他的弱点来叫他好看。

  邢慕铮出了院子,碰上阿大和王勇回来复命。二人身上都沾了血迹,阿大一路走还一路骂骂咧咧,他今儿穿的是件新衣裳,被浑血给遭蹋了。

  王勇禀道:“大帅,属下已经派人将王铁牛送到白大夫那去了,依属下看,那小子死不了。”

  邢慕铮淡淡应了一声,大步朝前。他原就无意杀死他,否则那一剑刺的就不是他的肚子了。“是谁把他放进来了?”

  果然大帅心里透亮着呢。王勇在后头对着阿大挤眉弄眼,他原说拦下王铁牛赶他出去,阿大非要叫人都当睁眼瞎,一路叫王铁牛闯进夫人院子。

  阿大心里惴惴,小心翼翼地道:“是属下……”

  邢慕铮停了下来,扭头瞟了阿大一眼,阿大吓得出了一层冷汗,却听得邢慕铮道:“自个儿下去领赏。”

  说完邢慕铮就走远了,阿大抹了抹自己光头上的汗,松了好大一口气。王勇不可思议地瞪眼,一拳捶他,“走狗屎运了!”

  ***

  后来清雅去打听了,王铁牛好歹被救了回来,已经叫人扛回家去了。听说邢慕铮后来去见了他一回,没有补上一刀,也不知与他说了什么。总之听说王铁牛回去是一脸灰败的。

  王铁牛自己虽莽撞了,但钱娇娘自觉一切都因她而起,故而想送点钱去给王家。权当补偿了。只是她如今两手空空,想了半天,记起原先自己被邢慕铮打伤,请万老伯诊治花了她三十两银子,她思来想去,觉着这账应该算在邢慕铮头上。于是钱娇娘找丁张来把这事儿说了,叫他去账房报三十两的账来给她。

  下午丁张就捧了个精致的花梨木小盒子来,里头放着三十两银子,还有一方印章,上头龙飞凤舞地刻着“钱娇娘印”四字,清雅左看右看,都像是邢慕铮的亲笔拓印。印章旁边还摆放着两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铜钥匙。

  “夫人,侯爷说了,往后您要用银子,便拿了章去问账房支取便是,不必说理由,这其中一把正是库房的钥匙,您看上了哪样宝贝,尽可拿来把玩。”丁张笑眯眯地说道。

  钱娇娘一眼横去,“谁要他的钱?这三十两是我受了伤,他该赔的!把三十两留下,其余拿走。”

  清雅颇感兴趣道:“丁管家,你只说了一把钥匙,这还有一把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这奴才也不晓得,侯爷说夫人只管留下,以后便知道了。”丁张涎着笑,顺着钱娇娘的性子说了两句好话,放下了盒子就脚底抹油走了。

  清雅拿起两把钥匙把玩,似笑非笑地看向钱娇娘,“不得了,眨眼瘦子变了胖子。”

  钱娇娘依依不舍地看向那三十两雪花银,“可再一眨眼,胖子又变了瘦子。”她这手指缝也不大呀,怎地就是不聚财!但凡有一点小钱在她身上,总归是眨眼就不见的。

  清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好笑道:“谁与你说这三十两银子,我说的是这两把钥匙。”钱娇娘看也不看一眼,“那与我不相干。”清雅道:“你莫非看不出来,侯爷他在讨好你?”

  钱娇娘笑眯眯地站起身展了展腰,道:“这都与我不相干!咱们就只等他扛不住了把我放走,姐姐就带着你出去自立门户,再不依靠男人,想想就美的很。”

  清雅想想那小日子,也笑了。

第一百零三章

  没过两日,邢大侯爷又被府上椅子的刺着了又要出门。按理这事儿与她无相干,可他叫丁张跑来,让钱娇娘叫下人把行李收拾好,出远门准备周全些。钱娇娘听后冷笑,置之不理。

  清雅寻思一圈,读着读着书突地一抚掌,“侯爷大概是要带你去帝都永安,过不了多久就是天家万寿,今年定是叫了侯爷上去。”

  钱娇娘皱眉,“那我就更不去了。”

  晚饭时分,邢慕铮过来吃饭。三人用了饭后,邢平淳与李定休息休息还要练一个时辰的武功。邢平淳如今可谓忙得脚不沾地,从早学到晚,一沾上床就是呼呼大睡的,有时钱娇娘去看他,他连鞋还没脱就已经睡得四平八仰了。幸而多了一个李定,兄弟俩有说有笑,邢平淳倒也不抱怨了,这会儿就跟李定跑出去玩儿去了。

  邢平淳跑走了,邢慕铮却不走,钱娇娘只当没瞧见他这人,收拾收拾喂了狗,便回自己屋子做事儿去了。清雅要的衣裙花样已经画好了,还指明要素月缎来绣。钱娇娘以前从未听过这缎子,清雅不知从哪儿拿了这么一匹月白色的缎子来,钱娇娘一摸就知道这缎子厉害,只是较平常的缎子滑些,娇娘怕没绣过绣不好,打算拿边角料先绣个荷包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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