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读
钱娇娘轻轻抽开手,想下床去,邢慕铮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座山拦在前面,钱娇娘毫不怀疑别人从外面看进来,压根看不见她。她轻缓地起身,离开温暖的被子叫她抖了抖。与邢慕铮睡在一处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的身子跟个大火炉似的,她原总要个汤婆子才能安睡的,现在压根用不着。
钱娇娘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站起来,企图跨过他这大山,岂料脚下被被子绊了一下,她身子一歪倒在邢慕铮身上。钱娇娘闷哼一声,抬头对上一对清明的黑眸。她略显窘迫,颊上飘红。
邢慕铮喉头滚动一下。原在钱娇娘抽手的时候他就醒了,只不过没出声罢。哪知她突地投怀从抱。他扶着她起身,“你做什么?”他的声音还有才睡醒的沙哑。
钱娇娘忙顺势下了床,“我不过想下床,吵醒你了。”
“以后要起床叫我便是。”邢慕铮支起身,“今儿怎么这么早起?”
“周姥姥的孙女儿翠莲嫁在这儿,周姥姥想去看她一眼。”因着寒冷,钱娇娘迅速穿衣裳,“翠莲是个好姑娘,先时对丑儿也很好,丑儿一直叫姐姐的。我带丑儿陪周姥姥去看看她,很快便回来……成么?”
邢慕铮也下床自个儿穿衣,“你想去便去,咱们赶不回玉州,便不用赶路了。甄昊一直来信叫咱们去明琥过年,咱们明儿转水路去明琥也成,若你不愿去,咱们就直上在彰州过年。”
钱娇娘自是知道因着自己的逃离打乱了行程,她道:“我都成,听侯爷的。”
邢慕铮拿了腰带系上,他沉吟片刻,“去明琥过年虽热闹些,但人多繁杂,是上彰州过清静些,况且听说彰州过年舞狮精彩,还有当今大家刘子豪居于彰州,他的诗画皆是一绝,我早就想去拜访他。”
钱娇娘搓着手往门边走,勾唇道:“这怕才是侯爷的目的罢。”邢慕铮叫住她,“你干什么去?”钱娇娘道:“我去打水来洗脸。”邢慕铮道:“你待着,我去。”
说罢邢慕铮大步迈出了门。
二人都不是习惯人伺候的,没有叫丫头的习惯,只是碎儿已经等在门外了。她原就是在宫中服侍的,宫里的规矩严苛,彻夜不眠等主子叫是常有的,到了定西侯府,活儿轻松得直叫碎儿惊奇连连,她每夜都能睡个囫囵觉。正因如此,她早上总是第一个起来等候叫唤的。
碎儿见主子们都起来了,连忙去楼下打水。回来与钱娇娘说周姥姥已经在下边等着了,钱娇娘连忙洗漱了,叫碎儿去叫邢平淳起床。待钱娇娘下楼去陪周姥姥吃早饭,邢平淳才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来。钱娇娘稀奇问他:“你昨夜偷牛去了,怎地这副德性?”
邢平淳苦着脸道:“没有偷牛。”
邢平淳是被邢慕铮罚了,昨儿夜里顶着水缸蹲了两个时辰的马步。邢平淳原就有这觉悟,因为他看父亲满县城地找了娘几日,他也没告诉他娘亲的所在。可是昨儿邢慕铮罚他前,问邢平淳可知为何要罚他,邢平淳喏喏说是自己隐瞒军情不报。邢慕铮却道并非因此事罚他。邢平淳这一听头上的缸可就顶不住了,直问不是这事儿为何还要重罚于他。邢慕铮道:“我是罚你沉不住气。你既有意隐瞒,前几日的言行举止却无一不是表明你知道你娘行踪,况且你若真有心叫你娘走,就不该去找她。”
邢平淳怔愣了半晌,傻傻问邢慕铮:“爹,你是当真的说这话的么?”当时邢慕铮瞪了他一眼,“自是当真。”邢平淳问他:“你不是想叫娘回来么?”邢慕铮回答道:“我想让你娘回来,但你必须为你娘考虑,事事得以她为首要,就你这样沉不住气,将来怎能护住你娘?”
邢平淳震惊地乖乖顶了两个时辰,总觉得爹的话很厉害。
只是厉害归厉害,邢慕铮如今的腿肚子抖得也挺厉害,连他亲爱的小黑马也不愿骑了,一路躺在钱娇娘的腿上叫天叫地,只是钱娇娘问他干啥去了,他就是不说。
半道上周姥姥在肉铺上买了一块大肥肉,平日里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一点油星子,偏生舍得为了孙女买一块大肉,她借了钱娇娘一锭银子,却将钱娇娘给的银票还给钱娇娘。钱娇娘自是不收的,但周姥姥执意要还,“我如今跟着你有吃有喝,还借了你一锭银子,再揣着你这一千两银票,那我就厚脸皮了。”
钱娇娘还是不收,周姥姥便说是看完孙女儿就打道回府,钱娇娘这才没法子,将银票拿了。她收了之后,便拉着周姥姥去旁边的衣铺要了两件新袄子新裙子,只说是去走亲家体面,周姥姥有心要给孙女儿挣脸,不想叫亲家小瞧了去,因此也就半推半就了。
一路打听着地址,钱娇娘一行人来到青衣巷胡同里,与邻居打听了周翠莲嫁的朱秀才家就是隔壁家,周姥姥笑如菊花,下了马车连忙摸摸鬓发整整衣裳,钱娇娘叫陪同前来的阿大与烟萝等人将带来的贽礼都拿上,周姥姥才知道钱娇娘原来也为她准备了厚礼,她看看那些个米面什物,竟有八九样之多,个个都是拿麻袋装的,她直叫太多了太多了,钱娇娘道:“咱们既来走亲家,就不能失了礼了。我知道这些是咱们小老百姓最喜欢收的东西了,东西大,又体面!还有这个……”钱娇娘从袖中拿出一只金钗来,“姥姥一会将这金钗送给翠莲,女娃儿一个人在夫家不容易,咱们得给她长脸。”
周姥姥只觉金钗烫手,“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不贵重。”钱娇娘就是那种对她一分好她就能还十分百分好的人,尤其是周姥姥保住了邢平淳这样的大恩大德,她是怎么报恩也不嫌多的。
就在二人推让之际,朱家的门突而打开了,一个包袱扔了出来,“你走罢,你再不是我家的媳妇了!我家没有你这么样的长舌妇人!”
伴随这句话,一个样貌出挑的小妇人被推搡出门。周姥姥先是一愣,再一定睛,那被推出门的妇人,不正是她的孙女儿翠莲么?
周翠莲哭得一抽一抽的站在门外,对着里头绝望叫道:“相公,你当真不要我了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个无奈的声音传出来,“莲娘,我虽对你还有余情,但你多言多语,惹父母不快,爹娘叫我休了你,我也不敢不遵从父母之命。”
周翠莲哭得更凶了,“难道你我的夫妻情份,就这么浅么?”周翠莲跪了下来,“爹,娘,媳妇嫁到朱家,挑描刺绣,烧火煮饭,劈柴挑水,哪样不行?就因媳妇多说几句话就要休了媳妇,媳妇着实太委屈了!”
一老者冲出来,指着周翠莲大骂,“女人家须说话安详,少言慎行,方是做媳妇的道理。哪里见过你这样多嘴多舌的,以后必败坏门风,玷辱祖上!我朱家容不下你这样的媳妇,滚回你的娘家去!”
周翠莲连连磕头,“爹,爹,您行行好!媳妇儿父母双亡,奶奶年迈,叔叔婶婶刻薄,媳妇儿被休回去定也不容。媳妇儿回去便是死路一条,还望爹娘开恩哪!媳妇儿以后不多说了,媳妇以后不说话了!”
朱老爹怒道:“你说你不说话,还不是说了这么大一串,还有天底下哪里有说自己亲叔叔不是的侄女,你这样的妇人真是叫人生厌!”
“她的叔叔本就刻薄,她哪句话说错了?”
蓦然一句上扬的女声,叫朱家和出来看热闹的胡同街坊都看向发声处。周翠莲一扭头,周姥姥含泪叫了一声翠莲丫头,周翠莲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奶奶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朱老娘与朱秀才全都走了出来,看见钱娇娘与周姥姥,还有她们身后捧着贽礼的侍卫丫头,全都愣住了。周翠莲爬起来,跑到周姥姥面前,一个劲儿地哭着叫姥姥,就似当年的小丫头被欺负了,寻求最疼爱她的奶奶的安抚。周姥姥也是泪眼婆娑,她原是兴冲冲地过来瞧孙女儿过得好不好,不想竟看见她被朱家扫地出门。
“奶奶,您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您是怎么过来的?叔叔婶婶、他们没陪您来?您说您这大冷天的,跑这么远来做什么?”周翠莲边哭边问。
“我跟着娇娘来的,丫头,你怎么了,啊?”
周翠莲狼狈抹去眼泪,想扬起笑容但没能成功,只能哽咽地摇摇头。她看向钱娇娘,一下就记起来了,“你是钱姐姐……还有丑儿,都这么大这么高了!”
邢平淳叫了一声翠莲姐姐,他还记得这翠莲姐姐的笑声,特别的响亮。只是现在可怜巴巴的。
“难为你记得,你这是怎么了,朱家为甚要休了你?”钱娇娘问。
周翠莲凄凄一笑,“公婆嫌弃我多话,便要休了我。”
钱娇娘又问:“你说了什么话,可是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周翠莲摇摇脑袋,鼻子一抽一抽的,“我没有说不好听的话,只是寻常说话多了些……”
周秀才去迎亲时见过周姥姥,他上前来行礼,周姥姥心里气得很,又不敢与姑爷发作,只是问道:“朱姑爷,我们家翠莲可是邻里都夸赞的好姑娘,这样貌这能干,方圆百里也挑不出一个,你为何要将她休了呀?”
周秀才为难道:“周奶奶,你说得不错,莲娘的确能干,只是管不住一张嘴,我爹娘厌烦她多话,故而要我休了她。”
周姥姥瞪眼,“我们翠莲是嘴快些,爱说些,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等田地,你们为了这事儿就要休了她?”
朱老爹拂袖上前来,“原来是周家奶奶,你来得正好,你把你这孙女儿领回去罢,我朱家喜欢说话安详的媳妇,不喜欢她这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媳妇,败坏门风!”
“你们既喜欢安静些的姑娘,为何当初不娶个哑巴来?”钱娇娘笑问。
朱老爹被她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噎住了。
周姥姥怕钱娇娘更惹朱老爹生气,将这事变得更无法挽回。若是她家翠莲被休弃了,以后可怎么活呀!周姥姥连忙好声好气道:“亲家,孩子嘴是快了些,是我没教导好,您看您提出来了,叫她改便是了,这些都是些小事儿!戏文上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姑爷和翠莲能结成恩爱夫妻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老娘一直没说话,只是狐疑地注视后边跟着一队儿的丫头侍卫。她记得周家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小门小户,只是周翠莲模样儿出挑,她儿才要娶她过门。可是怎地突然来了这么一队儿,这与周姥姥站在一处穿锦衣披狐氅的贵气少妇又是哪个?
钱娇娘却直直盯着书生气的朱秀才,“姑爷,你怎么看?你也嫌弃你媳妇儿?”
朱秀才目光闪烁,眼中有留恋不舍,却是长叹一声,道:“父母之命,不敢不从也。”
周翠莲瞪着昨夜还与她耳鬓厮磨的丈夫,无法置信他竟如此绝情,虽说长者为大,可难道他与她的恩爱都是假,比不过父母的一句嫌弃么?他明知道她若被休了就是死路一条,他竟连一句护她的话也没有!周翠莲蓦然脸色死白,心灰意冷。
“哎呀,我老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孙女儿的命苦呀!”周姥姥悲从中来,哇地大哭。
街坊们都窃窃私语,虽有人说翠莲是嘴快了些,但大伙都觉得她是个好媳妇,为这休了她有些可怜,但毕竟这是人家家事,媳妇儿好不好,总归是公婆与丈夫一句话,哪里容得了外人置喙。这朱家媳妇天生就是个苦命罢!
钱娇娘叹息。女人家实在是不容易,成亲休离,都不能自己作主。她如今虽有法子叫朱家再度接纳周翠莲,但父母不喜,丈夫懦弱,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朱老娘上来,暗暗戳了戳朱老爹,努努嘴叫他看钱娇娘身后,朱老爹早看见了,只道周家家里能有什么金贵亲戚,顶多是个铜臭商人妇,他家可是出了秀才的书香门第!这般一想,朱老爹撇撇嘴不予理会。
钱娇娘与周翠莲道:“你可还想留在朱家?”
周翠莲不知钱娇娘如今身份,只记得当年她的不容易。她怕钱娇娘为了她与朱家对峙,朱家二叔就在衙门里当差,她怕奶奶和钱姐姐吃亏。她摇头抽泣道:“相公、朱秀才把休书都已经给了我了,我已不是朱家妇了。我、我要走。”
钱娇娘点点头,“那你上马车,与你奶奶一同跟我走。”
周姥姥见大势已去,还在恸哭不已。周翠莲咬咬牙,猛地点头,扶了周姥姥道:“奶奶,咱们走罢。”
周翠莲扶着周姥姥上了马车,她要上马车时,朱秀才突地叫住她,“莲娘!”
周翠莲猛地回头,却见朱秀才跑去拾起她的包袱,过来塞到她手里,眼中深情款款,“你的东西别忘了拿,我在里头塞了十两银子,你好生收着。为夫,为夫只能出此绵薄之力了。以后你莫忘了为夫!”
周翠莲傻傻注视朱秀才,她荒唐大笑,笑得整个胡同都听得到,那般地凄凉,令人心酸不已。有几个小媳妇见状都在暗自抹泪。朱老爹还皱眉拂袖低骂周翠莲有失体统。周翠莲从包袱里取出十两银子狠狠扔向朱秀才,跳上马车头也不回地抓了包袱进了车内。
朱秀才被她这一砸砸懵了,那是他娇俏可爱的妻子?怎会如此粗野不堪?
“你看看,你看看,连丈夫都敢打!这样的媳妇能要吗!”朱老娘一看就高喊起来。
有人附和朱老娘,这被休了虽然难过,但打丈夫可就不应该了!
钱娇娘因刚才周翠莲的笑而心酸不已,她扫视周遭一圈,扬声道:“谁人没有个把缺点,我还嫌朱家一家子愚蠢呢!周家翠莲是个好姑娘,只因朱家苛责无理休弃,它日归来,翠莲定让你们高攀不起,我钱娇娘今儿就将话放这儿了!”
周翠莲原在车中与姥姥抱头痛哭,听见这话却是猛然一震。
钱娇娘说罢,冷哼一声上了马车,一行扬长而去。
朱秀才捡起地下的银子,他愣愣望着马车远去,一时间竟觉心头空落落的。
钱娇娘回来,马车上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双眼红肿的小妇人,邢慕铮竟然跟没看见似的,问也不问一句,便让人收拾起程。
隔了一日,他们抵达了彰州。已是年二十九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钱娇娘原以为在彰州不过寻个院子简简单单过个年,岂料邢慕铮竟叫人买下了一处不小的园子,丁张领着无家人的奴仆,还有李青一家子和彭时等人,都从玉州上来,将园子打扮得喜气洋洋地等着他们过来。
丁张预备下一块匾额,当即请邢慕铮挥墨,写下“邢府”二字,叫人挂于门府之上。邢平淳不想李定也上来了,乐得拉着他去新园子探险。钱娇娘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来,看这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她还以为就身在玉州呢。
只是这么短短时日,邢慕铮就让人把园子买好了,还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那他先前着急慌忙赶路是为了啥,并且他总不能一开始就知道她要逃走?若都知道,那他就不是人了,那是妖怪了!
“侯爷,你为甚在彰州买园子?”钱娇娘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邢慕铮淡淡道:“一路变数总是有的,我不过未雨绸缪罢。”
这也得财大气粗才能有这底气啊。钱娇娘又问:“那你前儿问我,去明琥过还是来彰州过,我若说去明琥过,你去不去?”他这不是逗她玩儿么?
“你若想去,当然就去了。”邢慕铮道。难得她有兴致,他还会拂了她的意不成?
“果真?”
“果真。”
钱娇娘盯他半晌,轻轻一哼,低低呢喃一句,转身去扶看见这么多人吓得目瞪口呆的周姥姥与周翠莲。邢慕铮却听清了。她说她不信。邢慕铮扯扯唇,不信没关系,总有一天会叫她信。
主子爷到了,园子里立即烧了天香,这香要从二十九日烧到大年初一不能停。
折腾半日,早有彰州当地大小官员闻风而来,得知定西侯将在彰州过年,无一不盛情相邀,但邢慕铮全都拒绝了,只留下几幅岁朝图让人挂上。钱娇娘与邢慕铮商量,既是众人在邢府中过年,那得为他们都备下一套新衣裳。邢慕铮点头同意,并道:“以后这些事儿你自个儿作主便成,不必问我。”
钱娇娘笑道:“那还是得问侯爷,侯爷可是家里的天。”
邢慕铮学她先前的轻轻一哼,没有说话。
转眼便是大年三十,丁张领着人天还未亮就起床忙和了,虽说他们提前几日就来了,但许多事儿必须得今儿才干。幸亏侯爷脸面大,门外排着队送来年货,刚宰的猪,刚摘的菜,刚做好的馍馍……丁张问过主子爷,邢慕铮都让他收了,让他打点着回了些礼。邢平淳看见挑进来的野猪,馋得直吞口水,“猪,猪,好大的猪!”
钱娇娘正在耳房教烟萝等人剪窗花,邢平淳冲进来,往钱娇娘怀里一扑,“娘,娘,包饺子罢!”
钱娇娘拿着剪子的手一抖,忙给稳住了,“你悠着点儿,仔细戳你眼睛!”
娃儿贪吃哪还顾得上眼睛,“娘,我才看见顺子叔他们扛了这么大一头猪进厨房!咱们晚上可有肉吃了!”邢平淳大大地张开双手,表示所言不虚。
“真的?那就太美了!”钱娇娘咧嘴笑道。
大伙儿都笑了。
邢平淳摇晃钱娇娘,“娘,娘,你包饺子罢,我想吃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