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他眼底殷红地看着罗玉畟握着女子的手,紧紧不放,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罗玉畟此时温柔神色中有几分是假装。
他紧紧握着马鞭,粗糙的棱角划破他的手心,带来的细微疼痛依旧无法让他回神。
罗玉畟察觉容悦似突然停下来,有些疑惑地转身:
“夫人,怎么了?”
容悦终究是不能为了恶心旁人,来让自己为难,她顿住步子,有些羞涩和疑惑地:
“夫君,妾身好像看见方琦表弟了。”
她话音落地,就见罗玉畟的神情在瞬间僵住,慌乱地放下她的手,转头看过去。
与周方琦的视线对上,匆匆说一句,“夫人,你先回府。”便朝周方琦的方向走去:
容悦看着周方琦骑马转身离开,罗玉畟焦急地从下人手中牵过一匹马追上去,消失在小巷转角。
她心底毫无波澜,只是安静地低下头,拿着手帕将被他握过的手细细擦净。
她没有洁癖,却在他碰到她的时候,抑制不住地觉得恶心。
玖思站在她的身后,红着眼不敢说话。
她不敢去想少夫人此时的心情,少爷这前后打脸的举动连她都看不过去,少爷凭什么认为少夫人会信了他先前言辞?
玖思不懂这世间怎有人如此狠毒,正大光明欺你辱你,还要一副温柔神色骗你,让你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任他糟蹋。
容悦抬眸,轻声细语:“走吧,回府。”
玖思一句话也没说,扶着她上了马车,她看着少夫人精致的眉眼,忽地心下浮现一个想法:
若是少夫人并没有嫁给少爷,那该多好?
……
罗玉畟看着周方琦快马离开,狠狠皱起眉头,知道他又是想岔了,连忙追在身后,根本来不及去顾忌容悦的想法。
周方琦直冲周府而去,罗玉畟抿唇,眼底有些犹豫,他昨日刚答应了父亲,近日不见周府的人。
他的马渐渐慢下来,周方琦余光一直观察着身后罗玉畟的动静,将这变化看在眼底,突然心底一阵慌乱,勒马而止。
他愤然回头看向罗玉畟,见罗玉畟慢慢地过来。
他眼底泛红,难以置信:“你竟是要回去?”
罗玉畟眉宇间有些乏累,看得周方琦心中一阵冰凉,四肢渐渐泛冷,他握着马鞭的手似乎没了知觉。
两人终究知道彼此的关系见不得光,在一条小巷子里下了马。
罗玉畟无奈地看着他,见到他握着马鞭的手划出一道血痕,所有的不耐都在瞬间消失,皱眉拿过他的手:
“怎么弄的?”
周方琦没有动,只是红着眼看着他。
罗玉畟一顿,将人拥在怀里,声音里带着些许疲累:
“方琦,你别闹,好吗?”
周方琦咬牙,不敢置信地听着他的话,他和他自幼一起长大,素来被他护着,何时被他这么说过?
“方琦,昨日因我们的事,我和父亲又一次闹僵了。”
周方琦顿时僵住,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他心底是怕罗闫安的。
罗玉畟低头看他,目光微沉:“昨夜娘亲哭着求我,让我留下子嗣,方琦,你说我要怎么办?”
周方琦靠着墙壁,看着他沉重的神色,说不出话来。
延续血脉,本就是家族重事。
更何况,罗府如今只有罗玉畟一名男丁。
周方琦颓废地垂下头,他可以不惧世俗眼光,可每到此刻,就痛恨自己身不为女子。
罗玉畟护着他多年,从来见不得他伤心,此时他颓色不过刚刚一出,罗玉畟便微泄气。
伸手抬起他的下颚,低头吻上去,周方琦狠狠抱着他。
他明知道不该,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他去和别人生下孩子的话。
罗玉畟哄他:“我只是做样子给父亲看,方琦,你忍忍,可好?”
周方琦声音有些哽咽,固执问他:“紧紧只是做戏?”
罗玉畟手探入他的一层衣衫,笑:“方琦不信我?”
无人小巷里,周方琦靠在墙壁上,埋首在他脖颈处,任由他为所欲为,面色潮红地咬住他喉结。
他掩着眼底的神色,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第13章
容悦回了罗府后,就被周氏派人请了过去。
容悦拧眉,不知周氏现在让她过去是为何?她想起今日罗玉畟的反常,心底微打鼓,微笑着和传话的人应了下来,回房间换了衣裳,才赶到主院去。
今日的主院有些安静,容悦被玖思扶着,想起昨日周氏和罗玉畟之间起了摩擦,踏入院门的脚步顿了顿,才跨进去。
守门的丫鬟向她行了礼,将门帘掀开。
容悦进屋之后,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底微有诧异,她常来主院请安,对主院也较为熟悉,左右瞧过去一眼,就发现这屋里的摆设似换了些。
能在主院碎东西的,除了周氏,也就只有她那公公了。
她眨了眨眼睛,只当作没有看到。
周氏脸色并不是很好地坐在黄梨木炕上,头上戴着金簪,满目琳琅,自从罗闫安宠西院的那个狐媚子后,后院的人似乎心也越来越大,她每日戴着繁重的首饰,似这样就能撑起她身为主母的尊贵一般。
容悦进屋,便低低服下身子请安:“娘亲。”
她眉眼低敛,声音低低浅浅的,也甚是温柔,可是周氏看了她一眼后,却是心生厌恶。
西院子里的那个狐媚子也像这样,一双眸子尽用来勾男人,偏生装得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仿若自己当尽坏人一样。
周氏想起昨日老爷就是在摔门而出后,就去了西边院子,今日那贱人来请安时,看似恭敬却嘲讽的模样,心底就是一阵呕闷。
不过她到底是记得自己唤容悦来的目的是什么,压下心底的不悦,她带着一分笑脸,让容悦起来。
容悦站直了身子,低眉顺眼地问:“不知娘亲找儿媳,可是有什么吩咐?”
在周氏心底,对容悦是看不上的,若不是自家儿子的情况,怎么也不会娶一位低门之女,明明心底焦虑,也对着容悦抹不开脸面。
她看着容悦那张惊艳的美人皮,心底暗骂她没用,平白长了这一副好脸。
身为妻子,笼络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就是无能。
周氏这样想着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没有笼络住罗闫安的心。
她只是眼底神色冷了些,看着容悦,眉头皱起,带着些斥责的口吻:“你入府也已经一年了,怎么半点消息也没有?”
容悦心底一紧,她自然能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是,这话从周氏口中说出来,她却突然有些迷茫了。
罗玉畟和周方琦的事情,容悦不信周氏会不知道。
既然如此,她怎得还好意思这般质问她?
容悦忽然抬眸看向周氏,眸色平淡,周氏竟被她这一记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她下意识地别开眼神,随后反应过来,心底越发气恼:
“我罗家娶了你进来,就是为了给罗家开枝散叶,可你看看,你这一年都做了什么?”
“玉畟自从娶了你之后,连一个妾氏都未曾纳进来,就这种情况,你这肚子竟一年也没个动静!”
周氏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容悦占了很大的便宜,放眼这梧州满城,谁家会不纳一个妾氏?她一个人霸占着自己儿子,却半点用都没有。
养只老母鸡,一年还能见到几个蛋呢。
周氏看见容悦就来气,压着怒火,啐了一句:“没用。”
容悦捏着手帕,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
她心底觉得这罗府的人都荒诞可笑,可偏生他们却觉得自己能嫁入罗府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她掀开裙摆跪在地上,面色发白,似被周氏说得无地自容,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
“是儿媳没用,娘亲消消气。”
周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悦,听她服软的这话,一直憋闷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然而容悦下一句话,却直接让她脸色一僵。
“儿媳心底也急着为罗家开枝散叶,可是,夫君他、他总爱和方琦表弟在一起,儿媳看着他们兄弟情深,便是心底再焦急,也不敢多说什么呀。”
容悦低着头,手捂着嘴,似在伤心自己无用一般,却是着重咬住了“方琦表弟”和“兄弟情深”几个字。
听得周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昨日罗闫安刚因为这事对她发过脾气,就算她再疼爱自己的侄儿,此时心底也担忧容悦会发现什么,原先想要泄在容悦身上的气憋在心底,偏生她现在心虚,不敢再多责怪什么。
周氏眼神闪烁了下,底气不足地说:“玉畟和方琦自幼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来得深厚一些。”
她终究是不敢再多说,怕自己露了馅,忙忙话锋一转:
“不过就算这样,你身为玉畟的枕边人,也不该如此无用。”
容悦依旧低泣着,话音含着一丝委屈:“儿媳知错。”
周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看见容悦,冲她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摆着这副哭丧脸给谁看,赶紧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容悦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脸色才一点点难看下来。
听了周氏的话后,她才明白今日罗玉畟和周氏的反常因何而来。
她紧紧捏着桌角,气得脸色发白,他们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一边和表弟卿卿我我,一边还要求她为罗氏诞下子嗣。
她知道,若是她为罗氏诞下子嗣,这诺大的罗府日后可能都是她的孩子的。
但是,凭着罗玉畟对周方琦的心思,周方琦如今连她容忍不了,怎么可能会容忍她诞下罗玉畟的至亲血脉?
最主要的是,她凭什么要恶心自己,被罗玉畟明里暗里欺辱,为他孝顺父母便就罢了,竟还要给他诞下子嗣?
她何其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一想到那日罗玉畟和周方琦在她房间翻滚,将她贬低地一无是处的场景,她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忘记。
容悦脸色气得发白,将喉间涌上来的苦涩揉碎了往肚子咽,她指甲陷入肉里,心底冷意蔓延,眸子里忽地闪过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