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他立马沉痛惋惜,捂嘴哽咽道:“她会这样想,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她的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错……”
秦蓁暗暗叹气,别过脸不想看他。
郑煜堂狐疑的看着他,忽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舒清桐和温幼蓉背后一紧,望向秦蓁。
郑煜星愣住
,也转头望向妻子,拉长的语调藏着小心翼翼的探问:“我——一早就知道?”
秦蓁轻轻叹气,接过话头:“不瞒大哥,其实我与夫君,的确一早就知道。”
作为一个刚刚醒来就忙着追媳妇成亲的人来说,郑煜星实在不是很懂中间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跟他说,所以此刻他很配合的闭嘴——你来你来。
秦蓁轻轻抬眼,目光略过面前四位,和声道:“其实,若非无意听到芸菡与舍妹晗双的私房话,我们也不知她有这样的心思。夫君原本很是着急,可是还没能来得及处理,就出了东郊马场的事,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郑煜星了然。
总之,夫人怎么引,他就怎么演呗。
郑煜星悲伤扶额:“不错,就像阿蓁说的这样。太突然了……”
郑煜堂&舒清桐:……
郑煜澄&温幼蓉:……
秦蓁眼观鼻,鼻观心,清清嗓子:“其实这事……”
舒清桐忽然截话:“弟妹,煜堂没有责怪谁的意思,现在重要的是想想芸菡的情况该怎么办,无谓的追责对她没有任何帮助。”
她悄悄捏郑煜堂的腿——我们不是来追责吵架的。
温幼蓉跟着帮腔:“对嘛。三弟刚知道这事就发生意外,弟妹还被侯爷拦在门外,他们二人自己的事都一个头两个大,顾不上很正常。”
郑煜堂看着这对新婚夫妇,轻轻叹息:“罢了,谁先知道,谁后知道已经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菡菡的确存了这样的想法。我身为长兄浑然不觉,还在府中家宴为她引见外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怀疑,她那日行径反常说出那些话,是不是因为有这个的刺激在里面。”
郑煜星意外的发现,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大嫂和二嫂的眼神有意无意往秦蓁身上飘,他脑中猛然劈过一道闪电,不动声色望向秦蓁,眼神传达心声——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你要是干了什么,是不是该先跟我通个气?突然这样搞,我很慌啊。
秦蓁镇定自若:“大哥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郑煜堂眼神轻动,缓缓道:“这也是我今日叫你们来的原因,我心里隐约有个想法,想与你们说……”
……
在郑煜堂的书房召开了秘密集
会后,郑煜星又在秦蓁这里知道了他昏迷期间的所有事情,终于安静下来。
他脑子里全是郑芸菡一夫当关守在他的院子里,把讨厌的牛鬼蛇神赶走的场景。
秦蓁挨他坐着,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当初郑煜星告诉她郑芸菡的秘密时,她就发现他的问题不比郑芸菡轻,之后郑煜堂忽然病倒,她去了一趟侯府,对这种症结的来源大概有了了解。
再后来,女侯好好地,忽然要去太仆寺合并办学,她主动亲近温幼蓉,也是为了打听此事的意图。
温幼蓉自是不会与她说实话,但对秦蓁来说,已经足够确定心中的猜想。
忠烈侯的为人,她没有兴趣评断,但她知道,这样的人不是不清醒不明白,只是他乐于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安逸之中,只要没有人逆着他来,他就能将这种状态维持一辈子。
最好的结局,大概是到终了之际,幡然醒悟留下两滴眼泪,与子女们将这一辈子说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时的他们,可能会一笑了之,但心中的伤口是否真的愈合,又或者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忠烈侯,无知无觉的将曾经受过的一切转到自己的子女身上,谁也不能保证。
之前,得知史靳的真正意图,她就知道自己要完美的脱身,恐怕很难。她可以放弃郑煜星,但一想他之前为了娶她做过的事情,就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至少让他以后的人生,能少一些糟心的源头。
和忠烈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开,三位公子都不适合。一来,他们不仅身为人子,更身为人臣,此事极易激怒忠烈侯,加上他们三人风头正盛,一个不留神闹到朝上,后果不堪设想。郑芸菡一个姑娘家,掺和不到朝政中,想挽回都难。
反过来,若此事是郑芸菡来做,就凭他们三人如今在家族和朝中受倚重的程度,很容易就把这件事归结成一件关起门来的家事,化成父女之间无伤大雅的小口角。
最重要的是,她之前去侯府那日,已经窥见郑芸菡有这种动机,加上重阳出游,杭若又掺和了一脚,她便觉得,郑芸菡是最适合给忠烈侯一刀子的人。
所以她找到两位夫人,告知心病一事,是希望
激得她们病急乱投医,帮她们找机会将郑芸菡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促成那日的事。
她说不上此事是好是坏,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算计了小姑娘。
捏着她的痛处,逼她走出这一步。
秦蓁握住郑煜星的手:“之前都是我教你怎么哄她,这次,能不能请你教教我,要怎么哄她?”
郑煜星抹了一把脸,回抱住她:“那还不简单,小姑娘很好懂,也很好哄。以后……多疼疼她。”
“她人呢?怎么用朝食就没看到影子?”
“一早去敬安伯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吹空调吹感冒了,有点发烧。今天发不到结局,抱歉吼。争取明天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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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二)
“所以,真的没事了?”池晗双紧张的看着好友。
郑芸菡捧着香茗,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景,轻轻点了一下头。
池晗双有点难受。
她自小受疼爱,把府里闹翻了天,往祖父身后一躲就什么事都没了,也有被罚的时候,但那种小打小闹,她忘得比谁都快。
她很难想象没有亲长疼爱的滋味是什么样,所以目睹表姐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的艰难时,一心想要帮她一把。却没想,一起长大的好友,会与亲生父亲撕破脸面,倾倒隐忍多年的委屈怨言。
大齐重孝,没有子女能这样与父母说话。倘若郑芸菡真的被忠烈侯赶出家门,她就不再是侯府千金,不仅要背上不孝忤逆的骂名,可能还会被判罪。怀章王再喜欢她,也不能迎娶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子为王妃。
“幸好侯爷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做出这样的大错事。”池晗双拍拍胸,又勾住好友的胳膊:“不过你放心,即便你真的被赶出来,我们一样是好友,这个永远不会变。有我一口汤,就有你一口肉。”
郑芸菡笑了一下。
忠烈侯不是不想追究,而是被大哥他们那些话吓到了。
他可以失去一个女儿,但不能同时再失去三个令他荣光无限的儿子。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一个个前途无量,却甘愿放弃忠烈侯府的爵位,稍有不慎,他忠烈侯反倒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做了什么令子女心寒鄙夷的事,又或是侯府藏了什么脏事,叫他们急于撇清。
所以赶她出府这事、那日她说的话,都被盖在三哥和三嫂的大喜之下,所有人默契的避而不提。
“菡菡,如果真的被赶出府,会后悔吗?”
郑芸菡毫不犹豫:“不会。”
她不再给池晗双问话的机会:“侯府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今日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郑芸菡神色认真:“我想了很久,你从小生长在长安,亲长友人皆在于此,要你去别的地方耍玩一阵还好。但要你自此移居别处,就很有问题。”
“若非有你以抢亲为名将我三嫂替换出来,他们还不知要耽误到何时。再者,史靳这人深不可测,想法太多,你与他初初来往,他
兴许会因为那点兴趣对你上心,可谁又能保证他的心意长久不变?即便不会变心,偶尔的口角纷争总会有吧,若连个和你说话,帮你撑腰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行!”
池晗双听得一阵窝心,双臂将她一圈,歪头笑道:“那你要如何?”
郑芸菡双目蹭亮:“这就要说到我心里的一个想法了。”
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有些算计在里头,但我觉得,此事若能成,放长远了来看,是有很大的益处的!”
池晗双一听就来劲,“说说看!”
……
暮色四合时,郑芸菡才从敬安伯府离开,真儿和善儿默不作声,一个搀扶一个挑帘,郑芸菡浑然不觉有何异常,心里还想着事,视线里忽然闯入一双沾着灰土的男靴,她吓得“啊”了一声,软软的尾音,惹来静候许久的男人一声低笑。
她抬眼,刚升起的惊恐又消去,又喜又气:“你怎么躲在这里!”
卫元洲闲闲的靠坐在她的马车里,“没名没分,难不成要站在外面等你?”
话音未落,她已扑进他怀里。
马车被震得一晃,卫元洲佳人怀抱,笑着吓唬她:“你就闹吧,叫外头的人都听见瞧见。”
郑芸菡见到他,高兴的不得了,莹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子印在心底:“那就瞧吧,你都不怕,我也没有怕的道理呀。”
卫元洲怔了一下。
总觉得多日不见,她又有好大的变化,整个人好像忽然长开了,从前看只觉得娇俏动人,如今这一颦一笑里,竟有戳人的媚。也不知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会有,还是这段日子的事令她心境大变,方得如此模样。
但无论哪种模样,他都喜欢得很。
卫元洲让人把马车停在隐蔽的位置与她说话,关于他手头商家的事,史靳的事,甚至是和北厥一触即发的战事,他都一语带过,倒是对她近来在侯府的日子问的仔细。
郑芸菡心头一紧,他手里的事明明还没做完,却挤着这点时间来见她,应当还是为了家宴那日的事吧,他果然都听到了。因为听到,所以才会在意她在府中的事。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忽然这样问。
卫元洲怔住:“什么?”
他分明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与愤怒,可是看着他温柔耐心的神情,郑芸菡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竟盈满眼泪。卫元洲脸色骤变:“怎、怎么了?”
他飞快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琢磨着是那句话让她觉得他生气了。怀中的小姑娘伸臂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得深深地,肩膀随着抽泣轻轻起伏。
冬至当日与父亲扯破脸皮时,忠烈侯扬言要将她赶出侯府时,她都没有害怕过,之后更是默契的配合兄长避而不提,在好友面前坚定不移。但此刻,听着卫元洲小心翼翼问起她在侯府的种种,迟来的害怕一点点占据心间。
当日史靳要迎娶三嫂,她想请王爷劝说太子收回成命,三嫂说,他如今这般忙碌,是为了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能长伴她身边,照顾爱护她,她不能因为一时情急,就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可她忤逆父亲,撕破脸大闹时,一样是拿着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在冒险。
她还是没考虑他的感受。
郑芸菡紧紧箍着他的腰,埋着脸小声道:“那日……我没有忍住。不是故意要让你的努力白费,只是那时候……”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没得选,也不能犹豫。
卫元洲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怕她做那些事,会让他之前的计划和努力付诸东流。
……
冬至之前,他收到了秦蓁传去的书信:侯府要摆家宴,届时要为郑芸菡相亲。之后他加快进度先处理完一批事,借述职一由快马加鞭赶回来,借口去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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