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此刻已是黎阳城外。”素兮小心的提醒,而后为赵无忧系上披肩。
“下车吧!”赵无忧想起身,奈何身子一踉跄险些栽倒。所幸素兮就在身边,当即眼疾手快的搀住了赵无忧,可也是吓得不轻。
“无妨!”赵无忧摆摆手。
下了车,瞧了一眼这高耸的城门楼子,再看一看眼前这副热闹的情景,赵无忧的脸上仍是没有半点表情。她面色苍白的走上前,薛远见快速行了礼,“下官薛远见协富州官员,参见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不远千里而来,实在是辛苦。下官已经备上了宴席,请钦差大人移步!”
赵无忧环顾四下,瞧着一众官员,不由的轻咳两声。泛白的脸色,瞧着甚是虚弱。
素兮上前朝着薛远见行礼,“知府大人,赵大人身子不太好,想来需要休息!还望知府大人能安排一下,我家大人暂时不想见太多的人。”
薛远见也发现了,这赵无忧的面色的确是不太好。当即俯首,“好,下官这就去办,还望姑娘好生照顾钦差大人!”
说完,薛远见便转身吩咐了师爷。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然则是知府大人下了命令,谁也不敢吭声。俯身行了礼,赵无忧便重新坐上了马车,前往驿站下榻。
早前薛远见已经安排了一个宅子,可赵无忧推脱,并不想有什么特例。毕竟她此行是来接齐攸王萧容的人,若是萧容来日回京,在皇帝跟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那她可就麻烦了。
凡事没有侥幸,只有万无一失。
好在这薛远见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早早的就收拾好了驿馆,如今赵无忧下榻驿馆也算是干净整洁。赵无忧实在是太累了,舟车劳顿,身上又带着月信,如此一来更加的虚弱不堪。
躺在床榻上,赵无忧只觉得脑仁疼,好在她的月信时间很短,如今已去得七七。
“要不要下官去请大夫?”薛远见瞧着赵无忧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想着那些传言果然是对的,这礼部尚书,丞相之子赵无忧,诚然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不过纵然赵无忧病怏怏的,仍难掩一身风骨与清秀。苍白的面色,让她的肌肤都显得有些剔透,在微光里透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光泽。
“知府大人在看什么?”素兮眸色微沉。
薛远见忙道,“没有,下官只是觉得赵大人怎么好端端的病了呢?”
“人吃五谷杂粮,得病算什么?”素兮冷然,“赵大人需要休息,请知府大人去安排王爷那头的事情。等赵大人歇息够了,就会前往迎接王爷回京。”
闻言,薛远见有些犹豫,“这怕是不能吧!”
“为何?”赵无忧睁开眼,眸色微沉。
薛远见躬身作揖,“回钦差大人的话,这王爷的身子一直不见好,此去京城路途甚远,下官担心王爷怕是经不起折腾。”
赵无忧轻咳两声,勉力撑在床沿,“王爷到底是什么病?何以这么久了,还不见起效呢?”
“王爷是旧疾犯了。”薛远见道,“这黎阳城里最好的大夫,该用的药可都下了,就是不见好,下官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估摸着这一次王爷舟车劳顿,所以身子比较虚弱,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见效吧!”
这话回答得还真当是敷衍,以为赵无忧是这么好骗的吗?左不过赵无忧现在只想休息,是故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摆摆手,“那便安排着见一面吧!我先歇会。”
“是!”薛远见行了礼,快速退下。
等着薛远见离开,素兮才上前道,“公子,要不要让温故来看看,你的脸色真当不好。”
“我的脸色何时好过?”赵无忧轻叹一声,“我只是不想跟薛远见打官腔罢了!对了,你私底下让人去查一查这段日子,齐攸王在黎阳城到底干了什么。另外,怕人盯着知府,我总觉得这人怪怪的,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素兮颔首,悄无声息的退下。
合上房门,陆国安在外头守着,见着素兮出来便躬身抱拳,“素兮姑娘?”
素兮俯首,“我家公子身子不适,还望陆千户能派人照看着。黎阳城毕竟不是京城,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免不得会有一些麻烦。”
陆国安当然知道素兮的意思,“素兮姑娘只管放心,千岁爷吩咐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赵大人的周全为上,是以姑娘只管去办事,此处的安全交给在下便是。”
“多谢!”素兮抱拳,持剑离开。
长长吐出一口气,陆国安环顾四周,四下都是东厂的锦衣,外头都是御林军把守,应当是万无一失的。赵无忧身子不好,温故也有伤在身,所以这驿馆里的周全自然是重中之重。
第414章 齐攸王萧容(3)
这黎阳城在众多城池之中,面积比较大,是故里头的居住人口也比较多。
素兮带着斗笠穿梭在这繁华的街市上,探子已经派出去,如今她只需要找个龙蛇混杂的茶馆酒肆坐一坐,听听那些个闲杂消息便是。
只不过这些消息消息听上去有些荒诞,然而空穴来风不无缘由。
黎阳城里住着一位王爷,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可事实上谁也没有见过这位王爷到底是何模样。只见着别院那头,经常有大夫出入,而后便听闻王爷的身子一直不见好。
时日久了,别院里头到底有没有王爷,就成了人人都想知道的一个谜。这神出鬼没的齐攸王,还真是越发有趣了。
齐攸王是谁?
皇帝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当年皇帝登基,也多亏了赵嵩与萧容二人的扶持。萧容极力压制了所有兄弟们的争夺,鼎力推了皇帝上位。就冲着这份情谊,在皇帝登基之后,皇子王爷们都被遣出京城去了各自的封地,唯有齐攸王被封为亲王,还特许留在京城居住。
齐攸王也有自己的封地,只不过这些年他一直陪在皇帝身边,所以很少回到封地去。
赵无忧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头还是有些疼。一觉醒来,素兮已经回来了,温故也好了不少,回来给她把脉。
轻咳两声,赵无忧瞧了一眼温故的面色,“你的伤没事了?”
“无妨。”温故收了脉枕,“公子只是累着了,加上身子太虚,歇一歇便好。”
“齐攸王那边有什么动静?”赵无忧掀开被褥下床。
素兮快速取了外衣与她披上,“黎阳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有个王爷住在西城别院,可是谁都不知道王爷是何模样,可见王爷的确是深居简出,一直在养病,想来是病得不轻。”
赵无忧穿好衣裳,瞧了一眼温故,“你能走吗?”
温故颔首,“没什么事。”当时挨了一下子,好在温故自身功力深厚。他看着赵无忧点点头,而后揉着微疼的肩头道,“好在我当时身子一撇,是以伤得不重。”
“素兮说,那个人的武功很诡异,不像是中原人的江湖路数。你来自北疆,当时就没看出端倪吗?”赵无忧不咸不淡的开口。
闻言,温故敛眸,“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赵无忧抬步出门,话已经撂下了,想不想说全在温故自身。她是不会强人所难的,毕竟逼着别人说的那些话,说出来也未必是真话。
深吸一口气,温故疾步跟上。
薛远见已经在外头候着,御林军护送赵无忧朝着西城别院而去。一路上,陆国安极为小心,东厂锦衣更是高度警惕。毕竟昨天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难保不会有残党余孽跟着他们。
素兮并不在列,只有陆国安在侧。
别院内外早已有人严阵以待,赵无忧觉得自己不是来接人的,反而是来送羊入虎口的。她站在别院门口,若有所思的拢了拢衣襟,而后扭头望着身边的薛远见,“知府大人早前通禀过了吗?”
“是!”薛远见俯首,“王爷已经知道了。”
赵无忧进得门内,瞧着这别院内的森严守备,不觉含笑道,“陆千户,你有没有觉得这儿有一丝熟悉之感?”
陆国安笑了笑,当然知道赵无忧的意思,继而俯首行礼,“回赵大人的话,若是瞧见外头的匾额,卑职还以为回了东厂呢!”
语罢,赵无忧轻笑,“连陆千户都这么说,看来这样感觉的人,不止我一人。”
身后,薛远见面色微滞。
到了主院门前,薛远见快人一步上前。
门口拦着的是齐攸王的护卫:胡青。
冷剑横立身前,胡青冷眼扫过眼前众人,“王爷在里头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任何人不得打扰?”赵无忧斜眼冷睨眼前的薛远见。
薛远见忙道,“胡统领,这是京城来的赵大人,是奉了圣旨而来接王爷回朝的。早前下官过来与王爷提过,王爷也答应了,这”
“王爷有没有答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爷此刻在休息!”胡青那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俨然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
赵无忧也不恼,反而是笑了。风吹着她有些难受,她裹着披肩轻咳两声,“王爷好大的派头,那我便在外头等着吧,什么时候王爷醒了,我再进去请安。”
语罢,她便在栏杆处坐下,煞有其事的坐在那儿等着。
胡青一愣,薛远见也跟着不知所措。
看上去是赵无忧退了一步,可反过来却落得他们的不是。赵无忧是奉旨而来,却在门外等着王爷醒转,若是传回京城,那可就是重罪。怠慢圣旨那就是怠慢皇帝,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以下犯上,忤逆之罪。
正当僵持之际,听得房内传出了低沉的声音,“谁在外头?”
薛远见忙不迭上前,隔着一道门行礼,“王爷,下官薛远见协钦差大人到来,请王爷开门一见。”这话说得这么清楚了,里头若还是不肯开门,可就说不过去了。
萧容道,“进来吧!”
听得出来,这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可见的确是身子不适。
胡青俯首开门,薛远见领着赵无忧进门。
屋子里有些昏暗,齐攸王萧容已经半坐起身来,靠在了软垫上歇着。他半合着眼睛,在赵无忧进来之后,微微抬了眼皮去看她。
赵无忧缓步上前,该有的礼数自然一点都不能少。
毕恭毕敬行了礼,赵无忧淡然的望着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萧容,“下官赵无忧参见王爷,扰了王爷歇息,是下官的不是。”
萧容摆摆手,笑得有些无奈,“也怪本王这副身子骨,实在是不像样。还以为能撑着回到京城,谁知道却半道上病了,这不耽搁了回京,还得让皇兄担心,遣了赵大人前来,让本王实在是过意不去。”
“王爷客气。”赵无忧俯首。
“坐吧!”萧容轻叹一声。
第415章 齐攸王萧容(4)
赵无忧谢坐,而后含笑望着萧容,“家父交代,王爷是旧疾复发,是故有些棘手。为此下官特意带了一名府中大夫随行,不知王爷可否方便让下官的大夫,给您诊脉呢?”
“岂有此理。”胡青冷嗤,“王爷乃金贵之躯,岂能任由那些大夫胡乱诊治。”
萧容敛眸,“胡青,退下!”
“王爷?”胡青一愣。
赵无忧依旧面带微笑,不愠不恼。
深吸一口气,胡青行了礼便退出了门外。
萧容轻叹道,“本王这旧疾由来已久,一直都有专门的方子诊治,颇见疗效。本王不愿意麻烦任何人,如果不是薛知府好意,本王是不会让任何人随意诊治的。是故赵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赵无忧含笑抱拳,“如此,那下官便不好再强求。只是王爷的身子可有好转?听薛知府说,王爷这一次的汤药似乎不太管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萧容无奈,“年纪渐长,这身子便愈发不中用了。早些年这旧疾偶尔犯了倒也不过是一两日的事情,可现在呢?唉终究是岁月不饶人!”
话虽这样说,可事实上这齐攸王的年纪也不算太大。三十好几的人,可看上去依旧俊彦朗目,眉目间凝着行伍之人惯有的冷峻之色。约莫是太虚弱,所以齐攸王说话的语速还算是平缓,也未见得森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