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她累了,不想折腾。这一个两个的都拿她下手,真当她好欺负?
“走吧!”赵无忧轻叹一声跟上,好歹是可以回京了。
可这萧容却有些奇怪,竟然相邀赵无忧同车而归。
“这怕是不妥吧!”赵无忧推却,她还真的不想跟一个男人独处太久。毕竟自己是个女儿身,有些男人御女无数,难免会瞧出端倪来。
然穆百里是太监,自然另当别论。
“赵大人的却辇之德还真是”音落,萧容突然拽住赵无忧作揖的手,直接将她往车上拽。
事已至此,谁也没了法子。
素兮担虑的凝眉,扭头望着同样没有法子的陆国安,这事儿到了这地步,就算是板上钉钉了。这车,公子不坐也得坐,他们只能在旁盯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温故在后头随大部队一起跟着,也是担心得很,他远远的看到萧容一眼,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难以言明的危险。这人的眼睛一直都盯着赵无忧,而且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也不知为什么,见到萧容的那一瞬,温故有种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不是一瞬即逝的感觉,而是开始生根发芽。
大部队开拔,薛远见面白如纸的送了御林军出城。
陆国安不紧不慢的将一个木盒子送上,“里头的东西权当是送给知府大人的赠别礼,还望知府大人能长个教训。有些东西错了可以补,但站错了位置,可就要命了!”
音落,陆国安扬长而去。
薛远见捧着那盒子,身子抖如筛糠,目送大部队渐行渐远。
师爷忙不迭上前,“大人。”
下一刻,薛远见眼前一黑,当下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盒子里,是那双玉手,那张人皮。
这几日的遭遇,已经超出了薛远见的承受范围,估计没有一年半载的是缓不了神的。然则上头没有治罪,已经是他的三生有幸,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马车里的氛围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赵无忧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半低着眉眼没有去看端坐在前的萧容。心头却顾自盘算起来,想这齐攸王战功赫赫,为何独独揪着她不放,非得闹这么大一圈试探她?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次,齐攸王对于她的破局而出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是气急败坏,可想而知他早有准备,对于她的破局也有了几分的期待。如此说来,必定是父亲早前有过交代,或者是这二人
赵无忧没敢想下去,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虎毒不食子,何况这虎唯有她这么一个孩子。难道父亲真想让赵家绝嗣吗?
如果齐攸王这次只是不想回京,那理由又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一声浑厚之音传来。
赵无忧心下一窒,继而慢慢抬头报之一笑,“回王爷的话,下官只是归心似箭,并无他想。”
“是吗?”萧容眸色幽邃的望着她。
这萧容的母亲,是先帝的宠妃,听闻是个倾世美人,是故这萧容虽然生就严厉之态,但眉目间也算俊朗。与皇帝的懦弱与五官寡淡,是截然不同的。
“下官不敢跟王爷打马虎眼。”赵无忧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萧容轻嗤,“若是本王不信呢?”
“王爷不信便不信吧!”对她又没什么损失,她顾自挑开车窗帘子望着窗外。马车在行进,风吹进小窗口透着一股子凉意,惹得她当即咳嗽起来。
可当着萧容的面,她又不能太过恣意,只能极力的隐忍。
“你不舒服?”萧容凝眸。
赵无忧憋得面色微红,当即摆摆手,“多谢王爷关心,旧疾罢了!”可这咳嗽起来,就没完没了,她想止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容当即起身过来,总不能置之不理吧!这赵无忧好歹也是丞相府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是要出大乱子的。
瞧着萧容过来,赵无忧心中一乱,当即道,“下官的药还在底下人的手中,请王爷下令停车,下官这就、这就回去吃药!”她掩着唇,不断的咳嗽着。
咳得厉害了,喉间便隐隐有些腥甜泛起。
可萧容已经搭上了她的腕脉,惊得赵无忧当即退开,脚下被凳脚绊了一下。身子不稳,赵无忧一屁股跌坐在地,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赵大人?”萧容愣在当场。
“我没事。”赵无忧面色发白,气息急促。昨天夜里她强忍着没有吃药,这一次怕是熬不住了。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一口气咽不下又吐不出来。
她捂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停车。”萧容一声喊,马车当即停下。
素兮的第一反应就是守在马车旁,方才里头的咳嗽声她已经听到了,估摸着就是公子扛不住旧疾犯了。果不其然,赵无忧虚弱的掀开车帘下来,一张脸惨白到了极点。
“公子?”素兮骇然,陆国安当即过来帮忙,搀着赵无忧下来。
“去取水!”素兮瞧了陆国安一眼。
等着赵无忧喝了水吃了药,歇坐了半晌,她才稍稍缓过劲来。萧容在旁蹙眉望着她,赵无忧这般模样,队伍也只能停下来休憩。
“赵大人的身子不大好,皇兄怎么放心让赵大人来黎阳城一趟呢?”萧容别有深意的望着她。
赵无忧苦笑,不免轻咳两声道,“那是因为在皇上的心里,王爷始终是王爷,王爷身份尊贵,下官自然万万不及的。皇上顾念这王爷,这才让下官不远千里来迎接王爷回朝。”
听得出来,她的声音的确很虚弱。
萧容没有吭声,只是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看了很久。
赵无忧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自己身处京城,虽然很少踏出丞相府,但跟齐攸王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怎么突然这样盯着她看?
第434章 谁是奸细(1)
“一别数月,赵大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萧容低语。
赵无忧一愣,“王爷客气了,下官仍旧是最初的模样,还能变到哪儿去呢?”
萧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不太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不过在回身走向马车的那一瞬,他骇然顿住脚步,回眸死死盯着赵无忧。
“怎么了?”赵无忧眉心微蹙。
萧容眯起危险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有那么一瞬,赵无忧察觉了他的晃神,那种眼神带着几分凌厉、几分诧异。在萧容的眼睛里,赵无忧发现了少许意味不明的氤氲,笼着薄雾般的眸光,让人心里发慌。
“王爷在看什么?”赵无忧低眉打量着自己。
“你这皱眉的样子”萧容长长吐出一口气,“罢了,走吧!”
目送萧容登上马车,赵无忧心下存疑,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这齐攸王还真是奇怪!
“公子?”素兮小心的搀着赵无忧上了马车,“当心。”
赵无忧敛眸不语,进了马车便歇着就是,想来萧容也该顾及她的身子,不会再刁难她。思及此处,赵无忧便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马车外头,温故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吭声。
赵无忧不舒服,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还看在眼里的约莫就是那位齐攸王殿下了。那齐攸王萧容,本也没什么,只不过他方才看赵无忧的眼神,让温故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种眼神,就像是觉察了什么,带着几分属于捕猎者的冷静。
温故有些担虑,难不成这齐攸王发现了赵无忧的女儿身?除此之外,温故想不出来,这赵无忧的身上还有什么能这般耐人寻味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御林军安营扎寨在空地处,赵无忧身子不适,便早早的进了自己的帐子。马车上颠簸了一天,她也着实累着了。
躺在木板床上奄奄一息,身上有些微微发热。
素兮端着晚饭进来的时候,眉目微微拧起,“公子?”
赵无忧睁开眼,略显无奈的望着她,“都习惯了。”
“卑职去找温故,好歹能缓解公子的疲乏。”素兮小心的将赵无忧搀起,拿了软垫子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公子的药效似乎越来越短了些。”
赵无忧轻叹一声,“你去把温故找来吧!”
素兮颔首,“卑职马上去。”
温故来的时候,赵无忧正靠在软垫上,面色苍白的揉着眉心。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担虑的望着赵无忧,“今儿不是吃过药了?为何瞧你的神色,还是这样难受?”
“估计是路途颠簸,累着了。”赵无忧睨了他一眼。
轻叹一声,温故伸手扣上她的腕脉,四下快速安静下来。素兮在旁站着,眸色担虑的望着床榻上娇眉紧锁的模样。
“温大夫,我家公子的身子为何越来越弱?”素兮担虑着,“早前还能好些,如今是越发的”
温故蹙眉,“你的身子越来越寒凉,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赵无忧面无表情,何止是寒凉,连她都觉得自己是冰雕的人儿。若非心口上保存的那一点温热,她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素兮,你先出去。”赵无忧道。
素兮一愣,随即行了礼退出去,公子有些事想跟温故私底下商量,她自然不能打扰。走出帐子外头,素兮谨慎的守在外头。
见着素兮出去,温故便懂了赵无忧的意思。
“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温故轻叹,“你若实在不信,可以去问问当今圣上,想来这大邺帝君对这蝴蝶蛊会很感兴趣。”
赵无忧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温故良久。
“你这般看着我作甚?”温故面色紧了紧。
“你没说实话,但”赵无忧敛眸,“我今日不想怀疑你,只想让你帮我办件事。”她从袖中取出药瓶,将里头的药倒出两三颗递给温故,“我要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药?”
温故一愣,当即撕下一片衣角小心的将药丸接过,“这是你一直以来吃的药?”她不是不信任他吗?怎么舍得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他?
“我要知道里面的成分,还有真实药效是什么。”赵无忧眸色微沉,眼底掠过一闪即逝的黯淡,“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有先天不足之症,包括你,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吃药中度过。这些是爹专门让人给我配置的药,伴我很多年。一直以来,爹始终不肯告知配方。”
便是父亲离开大邺出使邻国,也未能将配方交出来,而是留下了足够的药。
如今细想起来,赵无忧只觉得可笑,身为父亲对着自己的女儿,竟也没有半点信赖,这官宦世家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的。
父女之间,也只剩下算计。
温故细细的凝视着手中的药丸,然后凑到鼻间轻嗅,最后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收入袖中藏着,“你放心,此事交给我便是,我必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这话刚说完,温故便犹豫的盯着她,“你、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的话是真的,蝴蝶蛊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那我就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她强压着喉间的涌动,那种腥甜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如果蝴蝶蛊因为寒毒压制,而无法成化,那么就会造成宿主的虚弱,我必须得用更多的精气神去养护着蝴蝶蛊的催化。”
温故点点头,“是这个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无忧敛眸,“不管是谁,都得为了自己活下去。自欺欺人的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我不会让自己白白死去,总会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爱也好恨也罢,终究要有个尘埃落定的结果。”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温故低低的开口,仿佛怕她伤了心,“不管这事跟这药有没有关系,但愿这人心还没有坏到那样的程度。这毕竟是你爹给你的药,你、你该相信虎毒不食子。”
赵无忧突然笑得有些嘲讽,“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担心知道真相?那是我爹,我比你更了解他,所以你不必担心。即便是虎毒食子又能怎样?人活在这世上,终究都是自私自利的,尤其是身居高阁,为了手中的生杀在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