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闻言,赵无忧蹙眉打量着眼前的萧容,由着素兮搀着自己下了马车,“既然如此,那便依了王爷。陆千户,吩咐下去,就地安营扎寨暂且留宿。”
陆国安俯首,而后微微侧脸瞧了素兮一眼,素兮给了他一个眼神,陆国安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下去。看样子有话,得待会才能说。
这才走了多久,就停下来,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若说是因为下雨,可这雨又不是大雨瓢泼。最后听得是王爷身子不适,便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赵无忧走进了自己的帐子,听得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脸色不是太好看,一张脸黑沉下来,只见冰冷。
“赵大人!”陆国安进得帐子,朝着赵无忧毕恭毕敬的行礼,“卑职有话要说。”
“说!”赵无忧单手扶额,坐在桌边阖上眼眸。
第439章 这不是病,是蛊(2)
陆国安深吸一口气,“赵大人,如果这雨不停,是不是就不回京了?”
“谁说的?”赵无忧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不过王爷身子不适,不适合现在就走罢了!京城,岂能不回去。”说到这儿,她微微黯淡了眉眼,感觉已经出来很久了。
“可是赵大人,若然耽搁下去,只怕”陆国安俯首作揖,“怕是要赶不上千岁爷的婚礼了。”
瞳仁骤然一缩,赵无忧的眉头骇然凝起。
下一刻,素兮快速瞪了陆国安一眼,示意他莫要继续说下去。
可即便陆国安不说,事实还是摆在了眼前。赵无忧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件事,可现在齐攸王不愿继续赶路,她又不能硬拽着人家走。看萧容的样子,约莫是不想去赶什么婚礼的。
赵无忧不知道萧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可她知道自己有多着急,她也想回去,奈何回不去。穆百里放个陆国安在她身边,一则是为了保护,二则就是想让她时时刻刻都念着,然后盯着她尽快回京。
原本赵无忧都已经算好了时间,答应了萧容的三日之期,然后加上回程的时间,刚好能在他婚礼那一日赶回去。可现在呢?
如果萧容执意不肯启程,那她当真要赶不及了。
素兮小心翼翼的递了一杯水,“公子别着急,估计这齐攸王真的是身子不适,当日公子不是已经看到他的伤口了吗?想来这伤也是事实呢!”
赵无忧捏紧了手中杯盏,默不作声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悬了一颗心。一个个都担心赵无忧着急过头,这身子怕是要扛不住的。
“你别着急,总归是有法子的。”温故担虑的望着她,“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大好,歇着便歇着吧,那穆百里要成亲那是他的事儿,你还是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才好。”
“你!”陆国安狠狠剜了温故一眼,这老头怎么说话呢?
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素兮,你过来。”
素兮快上前,赵无忧便伏在她耳畔低语了一阵,“记住了吗?”
“记住了!”素兮点头。
“马上去办!”赵无忧笑得凉凉的。
素兮俯首,“卑职明白!”
语罢,素兮疾步离开。
“这是”温故愣了半晌,而后狐疑的望着眼前的赵无忧。还以为这丫头会急得不行,到时候得跟齐攸王杠上,毕竟她自身的分量也不轻,若然真的闹起来,齐攸王也得让她三分。可就目前看来,温故似乎低估了赵无忧的承受能力。
瞧瞧,眼前的赵无忧哪有半点焦灼,仍是最初的淡然自若。不管做什么事,都尽求胸有成竹,不慌不乱。这样的女子,年纪轻轻的便得学会老谋深算,应该会很累吧!
温故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有些眸色晦暗。
她太辛苦,太累,这些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
“赵大人这是何意?”陆国安不明所以。
“你们家千岁爷没有告诉你,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赵无忧意味深长的开口。
陆国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太明白赵无忧让素兮去做什么?瞧素兮那一脸欣喜的表情,约莫不是什么好事。这赵无忧心思城府惯来深,陆国安饶是有两个脑袋也猜不透她心里所想。
罢了,还是别猜了,免得到时候猜来猜去反倒证明自己的脑子追不上步子。
“温故,我们走!”赵无忧抬步往外走,“既然王爷身子不适,你身为随军大夫,岂能袖手旁观。否则来日回了京城,旁人说起来,皇上还要怪我的不是。”
“是!”温故紧随其后。
陆国安一愣,“赵大人,那卑职做什么?”
赵无忧回头瞧了他一眼,挽唇笑道,“你随意。”
额
直到赵无忧离开,陆国安都没能回过神来,这随意又是什么意思?无奈的轻叹一声,咱还是赶紧回去跟着千岁爷吧,那才叫默契。在赵大人这儿,纯粹是靠猜!关键是他又不是素兮,跟着赵无忧那么多年,能猜得出来赵无忧心里在想什么。
他陆国安是跟着千岁爷的,哪里猜得出赵大人心里想什么?若然能猜得到,昔日千岁爷也不会这般头疼了!他竟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握紧手中的佩剑,陆国安站在帐子门口,无奈的蹙眉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
赵无忧带着温故去了齐攸王的营帐,只不过胡青不许任何人进去,只放了赵无忧一人。
“在外头等着!”赵无忧道。
温故撑伞颔首,“是!”
深吸一口气,赵无忧进了帐子。
这齐攸王的帐子倒也温暖,赵无忧拢了拢衣襟,轻咳两声朝着靠在床榻上的齐攸王走去。近至床前,赵无忧毕恭毕敬的行礼,“王爷可有好些?”
萧容掀了眼皮,懒懒的应了一声,“嗯!”
然后,便没了下文。
赵无忧直起身子,落落大方的坐在床边凳子上,“下官听说王爷的旧疾由来已久,想来已经病灶入骨,若不及时诊治,恐延误病情。”
闻言,萧容轻咳两声,放下手中的黄卷扭头审视着赵无忧,“赵大人这话,可有深意?”
“回王爷的话,并无深意,只是下官觉得王爷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好诊治。”赵无忧笑道,“下官身边有一人,深谙歧黄之术,想来可以为王爷好好看一看。若是能治好,那便是最好,若然不能也只能说是试一试。”
萧容嗤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知道这是什么伤吗?”
“下官听父亲提过,此乃箭伤。昔年王爷出征在外,对敌冲锋之时不慎被敌军的暗箭所伤。”赵无忧敛眸,面露尊崇,“箭上有毒,是以伤势难以痊愈,王爷的病根便是这样落下的。”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萧容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想起了昔年那些刀光血影的日子,想起了当年的那一箭。他细细的想着,一箭贯穿了胸口,当时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第440章 这不是病,是蛊(3)
时隔十多年,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抬手揉着眉心,仿佛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
“王爷,让”
还不待赵无忧开口,萧容抬手,“不必,本王这伤是好不了的。”
“王爷还没试过,怎知治不好呢?”赵无忧眸色微沉,“凡事都是事在人为,总归天无绝人之路。”
“本王的身子,自己知道。”萧容凝眉望着她,“赵大人为何执意要治好本王?”
赵无忧捋直了衣袖,淡淡然道,“王爷终究是皇上的手足,是皇亲贵胄,下官见着王爷也要行君臣之礼。是故下官对王爷并无恶意,只希望王爷能身康体健的回到京城,到时候皇上也会很高兴。能让皇上高兴,那便是当臣子的,最大的荣耀。”
“本王险些就要相信,赵大人的巧舌如簧了。”萧容笑了笑。
赵无忧也跟着轻笑,“王爷真爱开玩笑。”
萧容重拾黄卷,随手翻了两页。
“王爷伤得厉害,拖了这么多年,想来也试过很多法子。既然都已经试过那么多的法子了,想必也不差这一次吧!”赵无忧娇眉微蹙。
便是这一蹙眉,让萧容眼底的光泛起了微恙的神色。他瞧着她,眼神里有着赵无忧看不懂的东西。
赵无忧不懂,那到底是什么?虽然是一闪即逝,他快速挪开了视线,可在赵无忧的心里却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很好奇在齐攸王的心里,到底存了什么样的故事,能让一人的情绪突然间跌宕起伏。
“本王说不必就不必!”萧容仿佛动了气,“胡”
还不等萧容开口喊人,赵无忧便站起了身来,“王爷本就不愿见我,否则依着王爷纵横沙场的性子,是不可能端着一本野史看到现在的。王爷明说便是,是下官唐突了。”
他一愣,好像生气的不是他,而是她。
有那么一瞬,萧容心下一窒,骤然伸手拽住了赵无忧的手腕。
他终究是武将,下手自然是猝不及防的,惊得赵无忧骇然一惊,等回过神来之时发现手腕已被他捏住。赵无忧冷了脸,当即甩开了萧容的手,“王爷有话好好说,这是要作甚?”
萧容倒也没这个意思,只是突然有话没说出来,当下情急便伸手去抓她,谁知正巧捏着她的一截皓腕。掌心的温热触碰到属于她的冰凉,也将萧容吓了一跳。
她的性子偏冷,没想到身上也是冷的,宛若冰雕的人儿。
这么一来,倒是萧容有些尴尬,虽说是历经百战的武将出身,可这种时候倒也有些失了方寸。深吸一口气,萧容极力保持镇定,尽量避开赵无忧的视线,佯装若无其事道,“赵大人是真心要为本王看病?”
“王爷不会以为,下官存有私心吧?”赵无忧敛眸,“实不相瞒,王爷的病能有所好转,下官就能快点回到京城。这荒郊野地的,长途跋涉,下官实在是受够了颠簸之苦,撑不下去了。”
这话倒也是事实,她的身体着实是吃不消了,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之事。
萧容蹙眉望着她,“赵大人”
“王爷还要说什么?若王爷实在不愿,下官也不愿强人所难。王爷好好休息,下官告退。”赵无忧转身欲走。
“好!”萧容松了口,将手边的野史随意丢在案头。
“谢王爷!”赵无忧朝着外头道,“温故,进来。”
胡青一愣,王爷怎么答应了呢?
温故拎着药箱就进了帐子,知道自己要治的是位王爷,是故温故得摆出卑微的姿态。这大邺自诩礼仪之邦,与他们北疆的皇族是不同的,温故必须小心谨慎才好,免得露了马脚。
“参见王爷!”温故行了礼。
萧容睨了温故一眼,倒也没觉得异样,毕竟早前也都看到过,这温故是跟着赵无忧的。淡淡道一句,“起来吧!”而后便收回了视线。
温故起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赵无忧一眼,见着赵无忧垂眸不语,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将脉枕取出,“王爷,请!”
闻言,萧容面无表情的伸了手。
温故的指尖轻轻的摁住了萧容的腕脉,神色微沉的探着脉。
赵无忧在旁守着,事实上她进来只是试一试罢了,还真没打算萧容会真的松口。不过现在倒是极好的,萧容竟然答应让温故替他看病。她心里头盘算着,即便温故不能治好萧容,只要能暂缓病情也是极好的。她实在是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愿在此耽搁。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三人的呼吸声在微微流转。
良久,温故才将指尖从萧容的腕上挪开,神情有些凝重,“王爷这伤乃是陈年旧伤,火毒入骨,要想快速痊愈是不太可能的,只能缓缓而治。”
赵无忧瞧着萧容脸上的平静之色,想来这些话,有不少大夫说过。深吸一口气,赵无忧便道,“所谓的缓缓而治,可有确切的法子?”
“王爷可否让我瞧一瞧伤口?”温故俯首行礼。
萧容看了赵无忧一眼,略显不耐烦的解开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