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情到浓时,她的嘴里只有他的名字,再无旁的。他甚是欢喜,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所喊出来的,便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他很高兴,成了她骨子里的人。
事罢,他揽了她入怀,“温故说你服药已经有一段时日,所以这几日得停一停,免得你的身子一下子接受不了雪狐心血之效,到时候被反噬便是无妄之灾了。”
她颔首,难怪他今夜在这里留宿,也没带她回蝶园。修长如玉的指尖,在他的胸口轻轻打着圈,抬头看他的时候,赵无忧微微支起了身子,“脸色不太好,早些回去歇着吧!”
穆百里含笑看她,眼睛里透着少许倦怠,“你说你那么聪明,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若不是没辙了,如何能上得了我的床?你若是拿我有半点法子,何至于来硬的?就因为有话不能好好说,才来这一招以色侍人,不是吗?”如今她倒像是胜利者,万般无奈的是他,而不是她。
穆百里也觉得奇怪,这样一个传奇般的女子,竟然搅动了他的一池春水,让他陷入了这样的境地,真是是时也命也,万般不由人。
不过他也的确该走了,倒不是时辰不早,而是
他轻咳了一下,起身下了床榻,快速穿衣服。
她靠在床头看着他的背影,“皇上今儿个是来试探我的,我上了一道折子,这事儿必定也瞒不过东厂的眼睛。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是给你落井下石的。”
“你这样反倒让自己招了皇帝的怀疑。”穆百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落井下石才是人的本性,也只有这样,你的日子才能好过点。皇上不理朝政,但是极为重视朝堂力量的相互制衡,我这一道折子无疑是在告诉皇上,齐攸王和我赵家有所联系,否则也不会上折子这般及时。”赵无忧慢条斯理的开口,“所以只要确定齐攸王府和赵家的关系,皇上便不会再信萧容。”
“若疑心赵家,你也会受到牵连。”他回头看她,烛光里面色不太好。
赵无忧点点头,“我知道,但我有分寸。”
“你做了什么?”穆百里问。
赵无忧笑了笑,“明日你便知道了,总不能让萧容一个人演戏。我只是把戏台子扩展了一下,让宫里更热闹了一些。”
他蹙眉看她,“你对后宫下手了?”
“难道只许你掌控皇后娘娘,就不许我摆弄皇妃吗?”她笑得恣意,这满腹算计的模样,果然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不就是女人那点事儿吗?比起朝堂之争,只不过是皮毛而已。平时逗逗乐子还好,若真当要来真的,那就得见血了。”
穆百里低头一笑,“一肚子坏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脑子里装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心头住着你,脑子里装着你,够不够?”她斜眼睨着他,衣衫半敞,香肩半露,果然极好的姿色。
他轻笑,“看样子本座的下半生有着落了,赵大人可得好好的担待着,本座此生颠沛流离,若你敢弃了我,必要你寝食难安。”
“为什么不说,若言相弃就宰了我?”她挑眉。
他一脸无奈,“舍不得。”
她心头一暖,“惯来花言巧语。”却是欢喜得紧。
“你把郡主的义兄也弄来了?”临走前,他问了一句。
赵无忧笑了笑,“他或许就是那个金镶玉锁扣的主人,虽然只是猜测,但脑洞大开也未尝不可。这样想着,事情是不是就有趣多了。”
“你想说什么?”他凝眉。
“你分明已经想到了,为何还要我说那么清楚?”她撇撇嘴,这厮惯来喜欢装傻,就喜欢诓她的话,明明心里头已经有了猜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悄悄的给鬼宫你的师父递了消息。”
穆百里心头一怔:陆国安那混账东西
面上却堆着略显苍白的笑,“毕竟这是鬼宫的事儿,我不想让你过多参与,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多管闲事,不理俗事很久了。他能不能亲自下山清理门户,尚未可知。”
赵无忧蹙眉,“你师父若是真的能下山清理门户,那这件事估计就好办多了。那人的武功在你之上,到时候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动了手也会有危险。”
第710章 赵无忧的先下手为强(1)
穆百里点点头,“何况现在你我都没有证据。”
她一笑,“那就看谁,先撕开这层皮面,把事儿给办妥了。不如你我打个赌,赢的一方,能让输的一方无偿做一件事,如何?”
“好!”他应了一声。
穆百里走后,素兮才进了屋,赵无忧已经披上了衣裳,神情微恙的靠着床柱坐着。素兮担虑的望着赵无忧,“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不舒服的是那位千岁爷,又不是我。”她低语。
素兮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公子别太担心,千岁爷武功卓绝,想来是在处置雪狐之事上受了点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这白日里瞧着,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若是能让人看出来,那就不是穆百里了。”她又不是没见过他身上的疤,只不过身处他那个位置,自然是不能有任何伤痛的,否则容易教人钻了空子。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得撑着,决不能轻易倒下。
“公子的意思是,千岁爷伤得很重?”素兮凝眉,“卑职有些察觉,但好像”
“枕边人总是看的最清楚。”赵无忧轻叹一声,“去让温故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是!”素兮颔首。
赵无忧起身穿好衣裳,等着温故来的时候,她已经安然坐在案前,掌心捏着一杯茶,愣愣的出神。
“公子?”温故低低的喊了一声,赵无忧这才回过神来。她素来警惕性很高,今儿却连人进了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可见是有心事,而且心事很重。
“来了?”赵无忧敛眸,“坐吧,我问你点事。”
温故点点头,依言坐定,“公子要问什么?”
“你在蝶园这么久,为我诊治的同时是否也发现了穆百里的异常?”对着温故,她似乎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说实话,不许瞒着我。”
温故犹豫了片刻,这才点点头,“我的确发现穆百里有些神色异常,只不过你也知道,我只对你负责,穆百里那头自然有他自己的法子。”
“从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赵无忧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眸色微沉的望着外头的漆黑夜幕,“我只是装成不知道而已。”
素兮不解,“那公子现在为何要问?”
“回来这么久了,他却装得越发辛苦,可见这伤非同小可。”赵无忧负手而立,长身如玉,“若我再置之不理,恐怕要酿成大祸。雪狐之事乃是皇上的密旨,所以不可为外人道也。即便他有伤也不能轻易的找太医诊治,只能自己私底下解决。”
“估计也怕我担心,都这个时候还在我跟前装模作样,真当我这么多年的朝廷俸禄是白拿的吗?温故,你去一趟,替我看看他。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觉得我这人恬不知耻也好,不要脸也罢。如今他是我的心头肉,我舍不得他。”
温故一怔,与素兮对视一眼。
赵无忧这承认得太干脆,以至于这二人都没能回过神来。心头肉?那就是心肝宝贝咯?
罢了罢了,温故一声叹。穆百里追杀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他还得给穆百里治病疗伤,这到底算什么事?不但如此,最后连自家的宝贝疙瘩都给赔上了,这输赢早就没了界限。
“好!”温故点头,“我现在就去。”
赵无忧不语。
原本他想瞒着,她就当不知道。如今看来,不能依着他了,这事还得温故出马。
好在温故去了,否则这一次还真的要酿成大祸。
陆国安也没料到,穆百里竟是伤得这样厉害,这急急忙忙的从尚书府出来,穆百里的面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不回千岁府,也没有赶回东厂,而是直接去了蝶园。
这前脚刚踏进蝶园,后脚便一口淤血吐出,紧接着穆百里便一头栽倒在地。
如此,饶是经验丰富的陆国安也给吓着。若是穆百里有什么闪失,那东厂这事可就闹大了。思及此处,陆国安也顾不得太多,赶紧把穆百里弄进了房间。
一扣穆百里腕脉,这体内真气乱窜,浑然不受控制,再这样下去估摸着要经脉爆裂。是故当务之急得先稳住穆百里体内乱窜的真气,护住穆百里的心脉。
陆国安深吸一口,以自身内力缓缓灌入穆百里体内,将乱窜的真气逐渐导气归元。
过程是漫长的,而且不能受任何的干扰。
好在温故来去蝶园也不是一日两日,这附近的暗卫也都认得。温故进门的时候,陆国安正收功,勉力将穆百里放平在床榻上,额头满是汗珠子。
“怎么是你?”陆国安一怔,“今儿赵大人不在”
“就是公子让我来了。”温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他这种状况多久了?”
一听是赵无忧让温故来的,陆国安心下便明白了少许,估摸着咱家千岁爷还是露了馅。终究是枕边人,就算这一言一行瞒得过,这气息也是瞒不过的。
那赵无忧是什么人?
陆国安轻叹道,“打从邙山回来,爷就身上带伤。回朝途中又一路颠簸,压根没有好好的疗伤,是以如今拖了太久,越发的严重。不过昏迷不醒,却还是第一次。”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简直是儿戏。”温故冷斥,坐在床沿扣着穆百里的腕脉。
陆国安拭去额头的汗珠子,顾自喝了一杯水,然后去端了脸盆过来,替穆百里拭去额头的汗。呼吸微促,陆国安瞧着温故逐渐深沉的面色,捏着毛巾的手有些微微轻颤,“如何?”
“若不是鬼宫的内功心法有自行疗伤的本事,这会该去阎王爷那儿打招呼了。”温故白了陆国安一眼,“你们还真是了不得,竟然瞒了这么久。他这是冻伤肺叶,伤及心脉,再拖一拖,估计你们东厂可以换个九千岁了。”
陆国安面上微僵,抿唇不语。
“去打热水过来。”温故走到案前写了一张方子,“按方抓药,他这伤势太重,我得把他泡着再行稳住他的心脉,为他施针。”
第711章 赵无忧的先下手为强(2)
“好!”陆国安急赶着出去准备。
陆国安走出门之后,又愣愣的回来,凝眉望着站在桌案前取出金针银针的温故。
温故抬头,“怎么,怕我趁机对他不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若真的要杀了他,大可不必等到现在。虽然你们觉得我是叛徒,然则我清者自清,绝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我是奉命而来,自不会让公子失望。”
闻言,陆国安捏紧了手中的方子,复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穆百里,只道一句,“我信你。”
温故轻叹一声,转头看着性命堪虞的穆百里,“若不是你,我此生也不至于如此颠沛流离。然则颠簸了十多年,临了却还是上天垂怜。是故到了现在,我也不必怨你憎你,终是上辈子的孽债,这辈子的恩怨。那丫头心中念着你,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近至床前,温故望着昏迷不醒的穆百里,“不过,你小子也别得意。若是有朝一日你敢负了她,我必要你死无全尸,新账旧账一起算。”
话虽这样说,可这语气里总带着几分不甘心。
那一夜的蝶园,温故忙进忙出,为了救穆百里而倾尽全力。赵无忧说了,这穆百里就是她的心头肉心头好,所以无论如何,温故都得治好穆百里,不能让赵无忧伤心。
赵无忧也是彻夜难眠,一直站在窗口等着温故的消息。
温故一夜未归,她便担心了一夜。
“公子还是去歇着吧!”素兮瞧了一眼东方的鱼肚白,“天都要亮了,再不睡怕是身子扛不住的。”
赵无忧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望着夏日的清晨里,那迷雾蒙蒙的景色。无心赏风景,一心只念他。
“温故还没回来,说明这一次他真的伤得很重。他这伤,大概是在邙山上留下的,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我的身子渐好,可他却躺下了。”赵无忧面无表情,“素兮,终是我欠了他的。”
“既是两心欢喜,何来的欠不欠?”素兮笑了笑,“公子放心吧,若是真当有事,温故早该来报了,如今没有消息便算是好消息吧!”
赵无忧敛眸不语,算是好消息吗?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伤得到底有多重?
一颗心高悬着,终究落不到实处,真当憋得慌。
左不过,赵无忧这头寝食难安,宫里头却有人尽享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