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家三少
“现在想走,走得了吗?”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待着吧!是生是死,上天早就注定了。”
云筝敛眸不语,面色青白相加。
轻叹一声,赵无忧看着不远处还在撕扯纠缠的众人,依旧稳如泰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今日布局反倒会让自己命丧于此,那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她还能怎样呢?
跑?
跑得到哪儿去?
蓦地,赵无忧眉目微凝,看到不远处那僻静的树后站着一个人。很显然,那是个女子,黑衣女子。这让赵无忧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禁唇角微扬。
看样子她说的那些话,穆百里都听懂了。这样也好,还算是默契。
突然间,那黑衣女子飞身而起,直扑那黑衣人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她并不直击黑衣人,而是丢了一样东西出去。白色的粉尘当即扬起,那黑衣男子显然一怔,之后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素兮与温故对视一眼,咬着牙就扑了上去。
黑衣男子推出一掌,但很显然是力不从心,紧接着便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飞身离开。这一次连赵无极都没能来得及救走,便匆匆逃离。
黑衣女子穷追不舍,紧随而去。
“别追了。”赵无忧道,“你们不是他对手,去了也只是送命。”
的确,真当动起手来,温故和素兮不是那人对手,若是一对一,那是必死无疑的。
素兮面色苍白,温故面色铁青,可见这两人都伤得不轻。赵无忧想着方才那黑衣人约莫是旧疾复发了,否则怎么会落荒而逃呢?
心头盘算着,猜测这人是谁,但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罢了!回头瞧着依旧被摁在地上的赵无极,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远处,是王介领着人包围了过来。
赵无忧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缓步走到了赵无极跟前。
他抬头,只能看到她华贵的靴子,绣着金丝银线,那一身的锦衣玉服。这些本属于他的东西,如今都在赵无忧的身上熠熠生辉。无数的不甘与愤恨都涌上心头,让他痛苦了一生。
赵无忧低头望着如此狼狈的赵无极,不免面色凉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可知道,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很大程度上是拜你自己所赐。”
“若说早前我的确想让你死,为的就是不想被你取代,可后来我也变了心意,我是真的想过,若然可以被你取代,或许是件好事。是你自己太急功近利,是以到了今日我也不得不杀了你,永绝后患。”
“赵无忧!”他咬牙切齿,“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赵无忧蹲下身子,看着那张狰狞的独眼容脸,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容脸,然后捏起了他的下颚,迫使他艰难的与自己对视。
“你做人的时候,我都不害怕,难道你当了鬼,我就会怕你吗?”赵无忧嗤笑,“别傻了,我身上煞气那么重,就算鬼看到我也得绕道而行。若然是你,我必定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725章 此生,无悔(1)
“赵无极,你我也算是手足一场,左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有些东西强求不得。我留你全尸,就当是给娘一个交代,你就安心的去吧!”
赵无极冷笑,“你觉得你爹赵嵩会答应吗?”
“他自然不会答应,然则你觉得到了我手上的猎物,存活的几率有多大呢?”赵无忧起身,淡淡然笑了笑,拂去身上的灰尘,“温故!”
温故俯首,捂着生疼的胸口缓缓靠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一枚药丸在赵无极嘴里。赵无极不备,被温故一掌拍在背上,生生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赵无极憋红了一张脸。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杀了你,但我爹一定会救你,所以我得弄得繁琐一些,如此才能顺顺当当的让你下去碰我娘。”赵无忧转身离去,“你便安心的睡吧,不会很痛苦的。”
毕竟启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这事连朝廷都惊动了,不把赵无极交出去是不行的。
在此之前,她还得竭尽全力的跟丞相府周旋。否则爹一生气,这朝堂也得抖三抖,她赵无忧的日子不会好过。这礼部尚书,这太子少师,虽然是皇帝封的,可到时候也不过是内阁一句话的事儿。
赵嵩往皇帝跟前说几句,那怕麻烦的皇帝说撤,也就撤了。
无权无势的赵无忧,会变成俎上鱼肉,少了丞相府的庇佑,很多人都会忙着落井下石。早前建立起来的势力,也会随之逐渐瓦解。
姜还是老的辣,所以在赵无忧没有彻底的站稳脚跟之前,她还是得避忌赵嵩的反复无常。只要赵无极不死,这爷俩就不会翻脸,赵无忧就不会有事。
横竖一句话,赵无极决不能死在赵无忧的手里。
王介赶到的时候,发现赵无忧的影卫死的死,伤的伤,局面有些混乱。按理说就赵无极与云筝两人逃脱,不该不该是这样的局面。那赵无极看上去没多少手脚功夫,怎么可能把素兮和温故都打伤了?
“没什么大事,闹着玩罢了!”赵无忧瞟了王介一眼,并不愿多说那黑衣人的事情,“无极宫的事情,也该了结了,不必再拖。”
王介颔首,明白了赵无忧的意思。拖久了人心惶惶,在皇帝跟前还得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是故明哲保身这种事,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既然赵无忧不愿多说,那便当他们是闹着玩罢了!
无极宫的头目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堂内外,整个京城都沸腾了。也亏得王介是个办事仔细的,抓了赵无极之后便用套子将其脸蒙着,免去了不少麻烦。
云筝身为赵无极的女人,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得下大狱。毕竟现在赵无极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也唯有云筝还能问供。然则云筝有孕在身,狱卒也不敢轻易动用刑法。
毕竟上头有命,暂不问供,暂且关押。
云筝面无表情,看着依旧昏睡的赵无极,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她想着,这件事很快就要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结束。
很快,刑部便以提审为由,将赵无极和云筝提到了刑部大牢。这是什么意思,赵无忧心知肚明。刑部那头有赵嵩的心腹,所以到了刑部,赵无极就算是安全了。
刑部大牢就真的安全吗?进去了换个死囚,再把人弄出来,就真的万无一失吗?只不过赵无忧暂时得安分守己,丞相府盯得太紧,她不能轻举妄动。
而另一头,有人却在发了疯似的找着。
“师父?”雪兰身处林中,锐利的眸快速环顾四下,“师父,徒儿知道是你。师父,我是雪兰!”
可四下并无回应,只有空荡荡的风吹过树梢,落下摇曳的树叶,再无音色。
“师父,徒儿方才撒的是引蛊虫粉,身上有蛊毒的人,是会受到威胁的。师父,徒儿不孝,引了您的旧伤,您没事吧?”雪兰缓步走在林子里,“师父,您出来吧,徒儿不会再用引蛊虫粉了。”
然则还是没人回应,左不过雪兰俯身,快速掀开脸上的黑布,凝眸瞧着地上的几滴血。指尖轻触,这血还是新鲜的,可见刚走没多久。
站起身来,雪兰深吸一口气,眯起眸子瞧着地上的血迹,当即沿着血迹追去。她就不信了,自己的引蛊虫粉已经勾起了他的旧伤,他还能走多远呢?
走出了林子,有数名黑衣女子等在外头接应,“夫人!”
“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出去?”雪兰问。
众人摇头,“不曾。”
不曾?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身上带伤,却还是能轻而易举的躲开所有人的视线,逃之夭夭。师父果然是师父,但她的确也没有认错。
深吸一口气,雪兰道,“四下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血迹。还有,马上回去禀报陆千户,就说我找到了师父的下落。”
“是!”身边的女子快速离开。
雪兰便不信了,是个人就得留下痕迹,这附近一定会有迹可循。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一处草垛附近,有人发现了少许的血迹。
在齐攸王府的后门外,所有的血迹都消失不见了。
雪兰凝眸瞧着那高耸的墙,目光微沉,“进去了?”这四周也没有别的痕迹,唯有这齐攸王府一座府邸。未免打草惊蛇,雪兰只是让人远远盯着齐攸王府,自身暂时转回东厂。
回去的时候,陆国安刚给穆百里上好药,当日他冻伤了肺腑,是温故用金针银针在肺脉处开了一道口子,如今伤势好转,但这道口子还得继续敷药。
穿好外衣,穆百里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拂袖坐在案前,冷眼看着走进门来的雪兰。事实上他也好久不曾见过雪兰了,一直以来都是陆国安在传递消息。
有些人,不见也罢!
雪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衣裳,朝着穆百里行礼,“千岁爷。”
“说吧,这么着急什么事?”穆百里没那么多时间陪她闲话家常,听她汇报日常。
第726章 此生,无悔(2)
“早前我让人”
“消息已经收到,夫人请放心!”陆国安随即接过话茬。
闻言,雪兰点点头,谨慎得让人有些心疼。她显得格外小心翼翼,靠近穆百里的时候也是极力的压低了脚步声,低低的开口,“我不会认错,那就是我师父。师父当年身上被蛊所伤,是他无意之间说漏了嘴被我得知。所以这一次我便用王少钧给的引蛊虫粉试探,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你用了引蛊虫?”穆百里骇然起身,“当时还有谁在场?”
“赵无忧也在,不过她隔得远,未必会受到影响。”雪兰忙道,“你放心,我断然不敢拿赵无忧的性命开玩笑,引蛊虫的分量,我掐得很准。”
王少钧对于蛊毒的掌控,穆百里还是相信的,但是对于赵无忧的事,他还是一万个不放心。
她在他心上,不管怎样都怕摔着磕着碰着。
“夫人的意思是,你用引蛊虫把他的旧伤给引发了?”陆国安问。
雪兰点头,“是!否则就凭赵无忧身边的人,压根制不住他,连我都没有把握。若非如此,谁都拿他不住。我唯有这样,才能先发制人。”
“后来呢?”穆百里问。
雪兰道,“后来我追着人到了齐攸王府后门外头,就再也没有踪迹了。毕竟是齐攸王府,我也不敢太造次,是故没有打草惊蛇,就赶紧回来跟你说一说。齐攸王乃是东厂的劲敌,与那丞相府联手对付咱们,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
“不敢是对的。”穆百里揉着眉心,“看样子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殊不知,原来就在身边。这一招诈死用得还真好,足足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十数年。”
顿了顿,穆百里朝着雪兰开口,“你先回去,齐攸王府那头就不必盯着了,本座会自己处置。红楼的事儿,你自己抓紧便好,剩下的等本座消息。”
“是!”雪兰行了礼,她还想多说几句。那么久不曾见过,她着实想他。可他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上,始终没有她想要的期许。
他终究是穆百里,不是她的冉恒哥哥。
走到门口的时候,雪兰刻意放慢了脚步。
身后传来穆百里凉飕飕的声音,“对了。”
她骤然转身,一脸欣喜的望着他。
穆百里轻叹一声,“得空去一趟地宫,看看王少钧。那活人蛊的方子还是有问题,还是缺了一些,他是不是没有说实话?牢里的死囚也都折腾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本座就让他变成活人蛊。”
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雪兰抿唇敛眸,“好。”终是没有再多的话语。
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的,所以这后果,她应该早就想到了。其实她若是要走,穆百里也不会拦着的。无情的人之所以无情,是因为他的情从不肯轻易给人。
陆国安轻叹,“爷,夫人如今也算是将功折罪,那王少钧”
“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他人。”穆百里眸色微沉,“盯着齐攸王府,看看是否有大夫进入?本座若没有记错,赵无忧说这齐攸王的伤并非真的箭伤,而是蛊毒。”
“所以爷可以肯定,赵大人的推断要成真了。”陆国安低语。
穆百里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爷寻找叛徒寻了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是扎木托,可没想到原来这叛徒就在眼皮子底下。”陆国安轻叹,“终究是造化弄人,原来最近处才是最恨之人。”
“这件事不必告诉沈言,他年轻气盛,免得惹出祸来。”穆百里叮嘱。
陆国安颔首,“卑职明白!那夫人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