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行吧……本世子和三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此事过后,国公府恐怕要与你为难,届时三爷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吴子森再拍了拍大腿,豪爽道,“今日我就先借侯府的酒,敬三爷一杯。”
说罢,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扭头去吩咐丫鬟婆子准备席面。
林以安就觉得,可能苏眉的性子是随了她母亲和吴家人,瞧瞧吴世子,就有和小姑娘一样的乐观。只是比她又多了一份盲目。
他笑容渐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午间,林以安便放任自己留在忠义侯府,与吴子森喝了几杯。苏眉听着外边热闹的碰杯声,低头看一眼自己喝的米粥,清汤寡水的,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她表哥太有心机了,她家夫君本就生得俊,喝酒时的样子肯定很诱人。
她先自己脑补了一番,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他总藏在衣领下的喉结。
昨夜她在被窝里,抬头就见到那阳刚又不失精致的弧度。明明男人都有的东西,可生在他身上就有说不出的韵味,像山水画里的留白,引人遐想。
她把粥碗一放,舔了舔唇,把闹笑话的羞臊都丢到脑后,也坐到席上去,捧着脸赏美男。
她的目光太过炽热,林以安想忽略都不能,又有心想逗她,就拿干净的筷子点了点酒,送到她唇边。
“馋这酒?”
他喝了酒,眼角染上一抹浓艳的红,她看得心头微醺,飘飘然地说出了心里话:“馋你。”
林以安在她再次口吐虎狼中吓得掉了筷子,无奈中去捂了脸,露在外边的耳朵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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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在马车上昏倒,是气急攻心,许郎中再三吩咐她要静养。
得知她病情没有恶化,林以安和吴子森都松一口气,苏眉精神好了,就再缠着林以安闹着要回家。
“夫君你别担心我,我想明白了。肯定是他们见你伤着腿,又看中我父亲的权势,才会整出这般下作的戏码,要硬生生拆散我们。我父亲是明辨是非的人,不会受他们的蛊惑!”
她自己就先把所有的事情给圆了,反倒让林以安打好腹稿的一些话派不上用场。
他心中暗暗一叹。
她今日如何地坚决,来日回想起,不知又是怎么个光景,可能割断得也坚决吧。
“好,我们回家,我护着你。”他默默咽下舌尖的苦涩味道,朝她笑得温润。
吴子森在边上看着,双眼滴溜溜地打转。
不是,他怎么看出一股子的妇唱夫随的味儿,而且还不觉得生气?是因为林三的处境太可怜了?
可不就是可怜,帮完他表妹,林三估计就连卫国公府都呆不下去了。
吴子森深以为然地又惋惜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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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礼关注着苏眉,当然知道林以安去了忠义侯府,连着在猜测送信给嫡母要退亲的幕后人便是他。
可猜疑是猜疑,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林恒礼是打心眼看不起这个庶出的叔父,不尽信他能有这种通天本领。此事便先压在了心底。
经过苏眉的几回打击,他内敛了不少,控制着少年意气,准备在忠义侯松口前忍辱负重一回。
是以,他派人就在门口等着,等着林以安把苏眉带回来。
街上混乱的时候,他派在外头的人并没打探清楚石头是怎么到的现场,只见到许郎中上了马车,猜想是苏眉出事,回报时直接说成是吴子森迫于无奈又找上林以安。
中间的时间差,不深究便没能发现问题,林恒礼更认为自己的算计天衣无缝,无人能奈何他。
在林以安刚进府时,他就接到消息,还听闻一行人是从朝小街的西门进的府。
西边,那是林以安院子所在的方位,林以安平时出入,走的都是那边的府门。
林恒礼惊疑不定,他怎么敢把人直接带回住处?
暗暗骂着林以安不知所谓,他匆忙赶过去,在苏眉被扶着下车时堪堪赶到。
他阴沉的表情霎时敛去,居然朝她微微一笑。
苏眉见到他,先愣了一下,下刻竟也回于一笑,一张俏脸在阳光下明媚动人,那双清澈的杏眸更是灵动勾人。
林恒礼心头莫名地跳了跳,想起首回见她时,就为她的笑而悸动。
然而,苏眉就那么巧笑嫣然着,往他心头狠狠插一刀:“大侄子孝顺,这就巴巴问安来了,婶娘甚是欣慰……”还招猫招狗似地朝他挥挥手,傲慢地抬着下巴进了院子。
吴子森没忍住,扑哧笑了,也跟着喊:“表侄儿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吴世子,你清醒点————
吴子森:??随表妹喊,没错呀~
林以安:没错,你接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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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喝酒时,请多备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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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林恒礼差点被嘴毒的表兄妹当场送走,脸上虚伪的笑崩裂,羞恼中拂袖离去。
“你侄儿还挺有意思,非得自己来找不痛快。”吴子森打了个酒嗝,瞅林以安一眼,一步三摇地去追进了院子的苏眉。
林以安刚从马车换到步辇,闻言看向侄子负气远去的背影,眸光微幽,不知是在思忖什么。
苏眉已经快步跑到院子里的杏树前,转身朝他挥手:“夫君快来!”
他吩咐人把自己抬进去。刚跨入院门,便见小姑娘站在漫枝都是玫红花苞的杏树下,明眸皓齿,满院春色不及她嫣然一笑的惊艳。
他眼底就荡着温柔的光,在逐渐与她拉近的距离中打趣道:“你就那么喜欢杏树,还是单纯馋它的果子。”
“它不是别的杏树,其它的我看都不看一眼的。”苏眉朝他皱了皱鼻子,对他的话不满,“它陪着夫君一起长大,我才爱屋及乌。”
她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树干,爱|抚一般。
林以安先前压下的疑惑又在心头涌动,终于问道:“你从何处知道它与我一块长大?”
这颗杏树是他生下来当日,母亲央求他父亲种下的。他母亲名字里有个杏字,或许在那时候母亲就知道时日无多,才想着用这么一颗杏树代替,陪伴他。
只是此事连卫国公府的下人都没注意过,他也是在懂事时才听父亲说起,她又从何得知。
苏眉却在他的发问中生气了,瞪眼道:“好你个林以安,果然你就知道哄我,哄完我,就把说过的话都丢脑后了!你……男人果然情到浓时都是心肝宝贝,扭头就是糟糠之妻!”
“这、这话从何说起!”他被骂愣了。
天地良心,他何曾哄过她什么,又哪里来的什么情到浓时……这四个字光是想都让人面皮发烫,她倒是说得坦然还跟真的一样,把他打成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她骂过后就直接坐在地上直哼哼,草屑尘土在裙子上沾一片。每哼一声,又睃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再不来哄我,你就死定了了。
林以安就觉得,真的不能跟她太较真,毕竟她现在行为都不受自己控制,他过多去考究只是自寻苦恼。
他无奈长叹,让人把步辇就停在她身侧,探手去摸摸她发髻:“也不知道你小脑袋里天天装的是什么。是,我错了,不该把说过的话都忘了,眉眉别生气,对身子不好。”
吴子森也跑来打圆场,把她从草地上拽起来,摇头晃脑地说:“一会表哥收拾他。”
“你敢!我先把你打掉牙!”苏眉霎时就炸毛,护短护得毫无道理可言。
林以安没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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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院子比起客院小得多,也简陋得多。
进门是庭院,上房只有三间,上房与庭院间修的是游廊,像一道屏风从中间分出内外,是个伪两进的院子。
吴子森眯着眼嫌弃半天。最终还是苏眉住进上房,林以安住到西厢的书房,吴子森霸占了东厢房,苏家的侍卫只能在倒座房挤一块儿。
原本冷清的院子瞬间热闹起来。
林以安打开西厢房的窗户。院子里,紫葵在指挥小丫鬟搬箱笼,上房丫鬟婆子进进出出,让他恍惚地想:他往后若是娶了新妇,大抵也是这般的情形吧。
片刻后他自己就先摇头失笑。
他可从来都不曾想过娶亲,倒是因景触情起来,也是有点疯魔了。
他正暗暗自嘲,苏眉抓着一本册子从廊下哒哒哒跑过来,许郎中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说还有一跟银针没起。
她却不管,见他在窗边,把手里的花名册往他身上丢过去:“你今日成心要气死我不成,这一堆莺莺燕燕,你怎么认识的,还要让我记住她们?记来干嘛,以后好姐妹相称,和睦一团吗?!”
林以安把花名册接住,又无奈了,柔声解释:“先别闹脾气,你摔一跤忘了不少事,这些都是你以前来往的好友。回来前,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联手,堵住外头那些乱说话的嘴,再好好给那小混蛋厉害看的?”
她将信将疑:“真的?那和这些姑娘有什么关系?”
“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记不清事。你想想,你记不清事情,外边那些流言不都变成真话了?”他说着,又笑得无奈,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没哄骗过她,现在不就开始了,“所以,你把这些人和事现在重新记好,等哪日你宴请她们,她们见你跟往前一样,流言也不攻自破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苏眉双眼一亮,把花名册再要回来,“还是夫君厉害。”
被人哄骗的小姑娘满心佩服,抱着册子回屋里,拿出寒窗苦读的劲儿,居然一下午都没再踏出房门。
吴子森睡醒一觉,总感觉自己先前好像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是晃晃脑子,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缓了一会,跑去敲开林以安的门,颇不放心地问:“你确定嘉禧公主会按你说的那样,大肆请宴,用来澄清?”
林以安见他酒醒,细细打量一番,没提他跟着喊侄儿的事,只道:“世子拭目以待。”
此际,林恒礼那厢也正被嘉禧公主问着话:“你真觉得他会配合?万一,他一心一意就想攀忠义侯府,当日在大庭广众反倒跟苏家那丫头乱来呢?”
“祖母放心,外头已经都闹得沸沸扬扬,忠义侯不可能让女儿背不好的名声。而且林以安是什么身份,一个庶子,苏眉跟着他能过好日子?忠义侯心里明白得很,只等他回信,林以安就彻底死了这条心,不配合也得配合。”
林恒礼阴沉着一张脸,语气不屑。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嘉禧公主也无力,见长孙既然能担起大局,也就放手让他一搏:“你千万别让忠义侯知道,消息是你散布出去的。”
他冷笑一声:“孙儿明白,这些事情,自然有苏沁母女顶在前头,可和孙儿毫不相干。消息散布出去,得利的,只有她们和林以安,侯爷怎么会相信是我下的手。”
说罢,他抬头看看天色,喊来身边的小厮吩咐:“三姑娘喜欢甜食,你吩咐厨房做一些,说是我特意送过去的。”
“恒礼你这是……”嘉禧公主诧异看向他,他眸光闪动地说,“既然是个傻子,林以安能哄,我不能哄?”
嘉禧公主道:“造孽啊,委屈你了。”
是夜,苏眉那头果然收到了林恒礼吩咐做的糕点,一应六色,都是桃花形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