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谨鸢
这问题其实是犯规的,她还记不清事,回答的话又岂能当真?可林以安就是想问。
苏眉快速摇头:“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我不可能撵你,你不会赶我,又何来哄你一说。就是让你先回娘家陪陪兄长,我把该料理的事情料理了,就这么简单。”得到明知是假的话,林以安心头还是无比满足,牵唇笑着,目光在她面容上贪恋的流连许久。
于是苏眉就在自己错解的话意里被说服了,依着林以安,先跟兄长回侯府。
离开前,她寻了单独与他说话的空,拽住他袖子不舍地道:“等我回去哄他几日,我就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把苏家的护卫也留下一半,要是他们敢为难你,他们会直接把人打出去!”
林以安低头看她白生生的指头,心念一动,探手去勾了过来。如孩童做承诺那样,勾着她轻轻一晃,就松开。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他道:“那眉眉等我去迎你回来。”
他手松得快,苏眉想要再牵一会都不能,遗憾地望着他收回藏在宽袖下的手,视线落在他有温柔弧度的双唇上,心头重重一跳。
在心跳中,她倾下身,看见他浓而纤长的眼睫,感受到了他双唇的温软,还有她熟悉又贪恋的气息。
她也不知怎么就真的亲下去了,心里第一个念头想的是,原来……他的唇也很温暖,和他的人一样。接下来才是亲吻真正的感受。
那是陌生的触感,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叫人迷离,交织出令人陌生的酥麻。那股感觉直冲上头,她脑海里就仿若有烟火绽放。心头擂鼓一般,轰隆隆的,头蒙蒙的,人也飘飘然的,似乎要站不住,惊骇得她本能要躲,立刻就退开来。
她睁着一双眼,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中惶惶,又羞臊难忍,心头更是滋生出一股罪恶感!在种种情绪下,她连林以安的脸都不敢看,下意识的反应是……拔腿就跑!
她冲出了房门,双手揪着衣襟,大口大口喘气。
缓了片刻,她才茫茫然地想,自己跑什么?
她亲了自己的夫君,她为什么要落荒而逃?!是这么想,可发软的双腿不足于支撑她再回去,只能捂着脸在原地无措,胸腔内快要爆炸的那种情绪根本无法舒发。
吴子森正好从廊下过来,见表妹似乎有些奇怪,上前想问问怎么了,哪知脖子就一紧,被她揪住前后的摇晃。
吴子森:“……”
表妹又怎么了,快别摇了,他想吐!
而此时的屋内,林以安亦在怔愣,她唇上胭脂的甜香还纠缠着他的呼吸。方才苏眉那一下,蜻蜓点水般,说实在,他甚至记不清她是怎么倾下身来,又是怎么退开的。
他指腹按在了唇上,唯有这抹久久不散的甜香在提醒他,刚才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他低喃,耳根处一片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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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还在混乱中,吴子森带着苏眉趁乱离开,石头看着人离开了,才回来给林以安禀报。
林以安依靠在床头,望着已经坠上小小果子的杏树,嗯了声。
石头还站在他跟前,一动也不动。他侧头瞥了一眼,被这小子的失魂落魄逗乐了:“你在难过什么?”
“我在替三爷难过。”石头哽咽着道,“三姑娘待三爷最好,她走了,就没人再像她那样对三爷好了。”
林以安一怔,片刻后,深邃的眉眼内不见伤感,反倒荡着绵绵柔情:“正因为她的好,才不该难过。”而是该庆幸,庆幸能得到过她的温柔以待。
石头啊了声,没听懂,继续低头抹眼泪。
此刻,外头却来了一帮气势汹汹的府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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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坐在马车上出了卫国公府的门,还趴在窗边不断探头去看,换成苏家护卫衣裳的苏临冷哼一声,对妹妹的依依不舍生闷。
“你快些坐好,一会该撞到头了,而且姑娘家就该矜持!”他闷声闷气地提醒。
苏眉还是再看了几眼,直到连卫国公府所在的胡同都不见了,才转身坐下,朝沉着脸的兄长啧一声道:“别人这个年岁都当爹了,你还要人哄,还好意思给我说教呢。”
她究竟是为了哄谁高兴才会离开夫君,回娘家小住的,他心里就没点儿数么?
说着,她伸出三根指头在兄长眼前晃了晃:“你,也就这个岁数了,不能再多了!”
三岁奶娃娃似地黏人,还不许她犯相思,简直没天理!
被呛一顿的苏三岁:“……”
林以安狗贼,还他乖巧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多字的长章,二更合一,今天没有更新啦,明天(15号)晚上9点更新
我准备以后都努力双更,正好空一天理理剧情,多码字好存稿子~~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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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好一场宴会横生事端, 还是彻底丢掉颜面,无法挽回的事端,饶是在皇宫见惯一步败落就粉身碎骨的嘉禧公主也没能经受住。
她强撑着头晕目眩将宾客送走, 心头是从未有过的无力,只能暗中祈祷那些人还得顾忌她公主的身份,离开国公府后把嘴巴闭紧一些。
等人离开,她才有去探望长孙的空隙,一路再赶过去,屋内隐隐传出哭声。
是她那个不中用的儿媳妇,伏在床前哭得双眼红肿。
“你是在哭哪门的丧?!恒礼有你这个拖后腿的娘,是造了什么孽!”嘉禧公主把苏沁出事怪在长媳妇身上。
可不是就得怪她。先前设宴就毁在苏沁身上,今日还毁在苏沁身上, 长媳这个当家主母当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家!
出事后,李氏又恨又羞又惧, 被婆婆责怪,反倒哭得更大声, 听得嘉禧公主怒火中烧。也不管她什么体面不体面, 上前一巴掌狠狠就扇她脸上。
“你再哭一声,我今日就先让老大把你休了!”
嘉禧公主咬牙切齿,目光更是淬了毒一般, 把李氏扇得歪着头发愣。
局面闹成这样, 她们林家连留下杜氏母女都不行,只能憋屈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她们出府。而且吴子森手里还有先前威逼得到的退亲书和庚帖, 和苏家的亲事彻底无法再挽回了。
嘉禧公主憋屈得很, 扇了儿媳妇一巴掌亦还无法泄愤,甚至更加恼怒。在这间,有人来禀报吴子森带着苏眉已经离开, 即便心里做好准备,还是气得险些眼前一黑就要昏厥过去。
“林家有你这个蠢妇,儿子的忙一点帮不上!还有个反骨的,帮着外人来拆自己家的台!”她气喘吁吁地骂着,眼神森然,“去,把那个贱种给我捆过来!”
她在宫里算计人的时候,那个贱种的娘都不知道还在哪里,她又怎么会不知还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真是小看这个庶子了!
林以安对来势汹汹的府兵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如若嫡母不派人来,才不寻常。
石头紧张地护在他跟前。苏家的护卫得过苏眉吩咐之余,苏临亦让他们尽力看护林以安,此时就跟那些府卫对峙着,守在他的房门口。
苏家护卫甚至已经准备拔刀,林以安却平静地让石头去喊人来抬辇:“请他们也散了吧,他们到底是苏家的人,留在林家被传出去不像样,没得再连累三姑娘。”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苏眉打算,石头眼泪哗哗的,但也拧不过他,到底是出门跟苏家的护卫说明。
苏家护卫面面相觑,领头的再三思索后说:“三爷不让我们插手林家事务,我们唯有遵命,但我们主子吩咐不得离开林家,我们就在此处尽责守着。三爷再有什么吩咐,我们亦还是会听令。”
林以安没多劝,笑着道一声谢,跟着府卫离开。
林恒礼的住处在国公府的东边,纵向穿过用不多时便也到了。
林以安极少踏足这片区域,坐在步辇上还有心情赏景。
嘉禧公主听到来人禀报他到了,冷笑一声,扶着惠嬷嬷的手道:“把人押过来!”
先前没动手捆人的府卫终于没再给他留情面,一左一右把他给架了下来。
石头哭着冲上去揽林以安的腰:“你们不能这样,三爷腿伤有伤,没办法站着!”
可他还没碰到林以安,就被一把推到边上,摔得站都站不起来。
林以安被拖着丢到嘉禧公主跟前,小腿断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咬紧牙关仍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艰难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冷汗淋漓。
嘉禧公主见他狼狈,心里的恨意总算得到一丝丝的舒缓。
可这如何够,她冷眼盯着脚下的人,冷漠地扬声道:“请祖宗家法来!”
竟然是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就要打。
林以安闻言面上神色依旧淡然得很,只是把伤痛的狼狈再藏深一些,不至于让自己真变得那么可怜和无助。
卫国公府是马背上立的功勋建立的,家法不像其他人家,一顿藤条便罢了。拎上的是成人手臂粗的长杖,效仿的军营军法,但凡犯错,一轮就先得挨上十棍。
“打!”嘉禧公主转身,到主位上坐下,用看猫儿狗儿的眼神睥睨着庶子。
随着她一声,撑着身子的林以安霎时往前磕了一下。
长杖落下,皮肉与骨头一块发出闷响,那种闷响打的不但是身子,要连同一个人的傲骨都给敲下去。
林以安咬着牙,硬是挨着没吭一声,石头在外边哭得嘶声力竭,他只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单薄的背被砸得离地面近一寸,他再撑着自己起来,脑海里浮现苏眉总为自己哭的模样。心想,还好把她支走了,若是被她瞧见,恐怕又哭得他想喊她小祖宗。
然而本来只是他维持自己最后一丝尊严的举动,在嘉禧公主眼里却是成了十足的挑衅。
府卫数到十下,她铁青着脸厉声道:“再给我打!”
一个贱种,今日她就是活生生打死了,也只是清理门户!
府卫闻言,却有点犹豫了。
三老爷伤着大家都清楚,万一再打下去,真要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就有些犹豫,毕竟卫国公还是算关注这个庶子,那日夫妻俩撕破脸皮的事他们有耳闻。
这一犹豫,无疑让嘉禧公主火上浇油,“你们是死人吗!是要我也给你们扒一层皮!”
府卫被骂得一激灵,深吸一口气再朝着林以安背后砸下去。
十下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极限,再遭重击,林以安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发麻,喉咙一甜,咳出一口暗红的血。
府卫吓得一哆嗦,长杖脱手,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跪倒哆嗦着:“夫人……不、不能再打了!”
“给我把他拖下去,也重重的打!你来继续打!”嘉禧公主快要被气疯了,眼睛都是血丝,一抬手指向另外一个府卫。
她的长孙毁了,谁也别想阻拦她!
林以安疼得气息微弱,死死攥着拳头,盯着自己咳出的那口血,再次撑着从地上要爬起来:“你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