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兰花炒蛋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你年岁不小了,得抓紧生了个儿子才成。惠王与你一般的年纪,现今膝下已有了三儿两女。”
裴琰做羞赧状。
卢青桑心里暗暗吐槽,这一结婚就催娃,皇帝的内心有三姑六婆的感觉啊。
她偷偷去打量皇帝,想看看这位至高无上的天之子到底长啥样。
瘦,皇帝非常瘦,而且黑,身材瘦小,胡子花白,精神状态不太好,时不时打个哈欠,要不是身上那件黄袍,完全就是普通老头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60章
然而就是眼前这个黑瘦老头统治整个国家, 享有无上的权力。
卢青桑在心里感慨一声,不敢再看皇帝,愈发低了头, 老老实实地站着。
开年后, 礼部办事的效率非常之高,这段日子宫里已经陆陆续续进了好些美人儿,卢青桑模样身段还过得去,但是再见惯了美人的皇帝眼里,那就是平平无奇的存在。
只看是个恭敬畏缩的妇人,再无其他感觉。老皇帝挺喜欢裴琰的,与裴琰闲聊,卢青桑就跟不存在一样。
这时,乾清宫那个迎接他们进殿的那个白胖的黄太监走进来, 道:“皇上, 储秀宫与长春宫的两位娘娘派了人来, 说是想见见裴夫人。”
裴琰忙道:“皇上, 是臣的错,臣之贱内卢氏本该亲自去向两位娘娘请安的。”
这已到了后宫的地盘上,而淑妃与贤妃主持着后宫事务, 于情于理卢青桑是该茜去拜见她们。
老皇帝无可无不可,挥挥手, “那你就带着卢氏去两宫转一转吧。”
黄太监道:“是。”然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裴夫人,请随我来吧。”
卢青桑先是看了一眼裴琰,裴琰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她福了福身,跟着黄太监离开了乾清宫。
一路上, 黄太监给她简单地讲了两宫的情况,道:“咱们先去长春宫拜见贤妃,贤妃乃是二皇子的生母,然后再去储秀宫见淑妃,淑妃乃是四皇子的生母。这两位都是脾气温和,好相处的人。”
皇帝一共四个儿子,老大与老三都没活到周岁就夭折了。
卢青桑笑道:“多谢黄公公你提点。”
黄太监笑了笑,“不用谢,我与裴大人都是在皇上跟前服侍的人,相识多年,裴大人拜托了这点小事,岂有不帮之礼?”
去长春宫的路上要经过长长的甬道,卢青桑见到一个宫女嬷嬷打扮的中年女人带着两列一共十几个的姑娘走来。
那些姑娘们身穿粉色的宫装,打扮的不似普通的宫女,看着很年轻,柳眉杏眼,有几个更是荣光摄人,非常漂亮。
那个宫女嬷嬷经过黄太监时,墩身行礼,黄太监笑呵呵:“这是新入宫的绣女?”
宫女嬷嬷笑道:“是的。”
黄太监仔细瞅了瞅,“不错,不错,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好好教养,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是呢,有几个还是特意从江南选上来的,容貌都不错,只是规矩欠缺点,只能调.教好了规矩再去御前伺候。”
“去吧,去吧。”黄太监打发了她们离开。
他们你来我往,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卢青桑心惊不已。
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是给皇帝选的绣女,再想想刚才所见的垂垂老矣,连头发胡子都白了的皇帝,红颜白发,骇人!
卢青桑怔怔望着这些年轻的姑娘,她们脸上并没有因为进入皇宫而欣喜万分,大多人脸上有害怕、畏惧、担忧、好奇,但是唯独没有高兴。
而差一点点她就成为了这群少女之中的一员,卢青桑心里既庆幸,又悲哀。
黄太监无知无觉,领着她往前面走,“就快到长春宫了。”
长春宫的宫人见了黄太监过来,连忙热情地将他与卢青桑请进去,同时给安排了座,还有上好的龙井绿茶与糕点招呼。
比之在乾清宫的待遇好了不知道多少。
宫女道:“黄公公您与裴夫人先喝口茶,我们娘娘马上就过来。”
黄太监照旧是笑呵呵,“没事,咱家不急,裴夫人也不急。”
过了一会儿,贤妃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来。
黄太监带着卢青桑起身行礼。
贤妃果然是个和蔼可亲的人,立刻让他们平身,然后赐座,还说要自在些,不要多礼。
卢青桑再次入座后,才有机会打量贤妃长得什么模样。
贤妃长得很白,脸圆圆的如同满月,看着非常年轻,最多二十五岁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十六岁孩子的妈,养尊处优,保养得好,所以就显年轻。
她穿这一件家常淡青色的大袖衫,外罩一件蓝色比甲,头饰也十分简单,只在发髻上插了两根碧玉钗,就如同寻常人家的贵妇人一般,一点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不过,这也让她显得和蔼可亲。
贤妃笑吟吟看着卢青桑,然后对黄太监说:“公公你看,咱们常说裴同知都二十五岁了,还不娶妻,原来是眼光高着呢。瞧瞧,这新媳妇多漂亮多贤惠。”
黄太监:“娘娘说的极是。”
贤妃如同拉家常一样跟卢青桑说话,问她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
卢青桑回道:“回娘娘的话,我今年十七岁了,祖籍是蜀地人。”
贤妃:“好,蜀地出美人儿。”
卢青桑低头扮羞涩,“娘娘过奖了。”
贤妃笑道:“真是个好姑娘,难怪被素来眼高的裴大人看上了!”
呵呵,在外人眼里,卢青桑无父无母,孤女一个,能被裴琰看到是她祖坟冒青烟,修了十世的福报才得来的。
自进宫后,人人都觉得她捡到宝了,卢青桑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裴琰与卢青桑的婚事是皇帝亲自推动促成,不但让钦天监给算了婚礼吉日,而且还是给裴琰赏赐了聘礼,就连成婚当时也有赏赐,而裴琰毕竟只是一个臣子,这是很罕见的事情。
故而后宫诸人都对卢青桑很好奇。
贤妃问道:“听说,你是在市井开食店,卖小吃的,而且生意还不错?”
卢青桑道:“就是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
贤妃:“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别人讹传的。”
卢青桑与裴琰的成婚的事情传到众人耳中是这样的,孤女卢氏为谋生,在市井抛头露面卖吃的,锦衣卫大人裴琰偶尔路过,觉得卖吃食的小娘子人美厨艺好,于是就是不顾门第之差,娶了小娘子为正妻。
兴安伯裴家的事情前段时间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最后以裴琰脱离裴氏宗族结束。当时人们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兴安伯为父不慈,或者裴琰不孝,然而自裴琰与卢青桑的婚事之后,人们自动把这桩婚事与他从裴家出族的事情联想起来。有人认为是兴安伯不允许儿子娶一个市井孤女,而裴琰冲冠一怒为美人,于是从裴家出族。
这种说法故事性十足,还夹杂了美人,爱恨情仇更加抓人眼球,深得百姓们的喜欢。
幸亏后来这婚事,皇帝几乎是一手操办了,相当于他做了背书,才无人敢说什么闲话。
总而言之,贤妃的表情有点微妙。
皇帝对这桩婚事持有肯定态度,她肯定不能与皇帝唱反调,非但如此,贤妃还要赞这桩婚事是天作之合。
随之而来的是物质赏赐,贤妃赏赐了一只白玉镯子。
卢青桑双手接过,然后谢恩。
黄太监估摸着时辰,起身道:“贤妃娘娘,臣还要带着裴夫人去储秀宫拜见淑妃娘娘,这就告辞了。”
一听说是淑妃,贤妃的脸色变了变,也就是一瞬间就变化原来和蔼可亲的模样,“应该的,那这就去吧。”
裴琰给卢青桑说过贤妃与淑妃之间的关系,五个字,貌合神不合。宫里没有皇后,大皇子夭折,贤妃生的二皇子就是老大,按照立嫡立长的传统,本该被封为太子。可是皇上对封太子一事并不上心,有朝臣提这事,他就是不肯立。这就给了淑妃机会,淑妃所生的三皇子聪明伶俐,今年才十三岁,很得太傅们的夸赞,淑妃见朝中没有太子,渐渐上了心,二皇子也不过就是庶子,他虽然是排行最大,但再大再不过嫡子,要是自家能够坐上皇后的位置,三皇子就成了嫡子,也就没二皇子这个庶子什么事情了,因此淑妃也在暗暗发力。
从长春宫出来,接着去储秀宫。
储秀宫的淑妃与贤妃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贤妃朴实和蔼,淑妃则打扮地富丽堂皇,大红色的宫装,头戴珠玉冠,两鬓各插一柄金灿灿的衔珠金凤簪,手腕上也是红宝石手镯。
淑妃一双丹凤眼吊起,容貌侬丽,是个艳丽的美人,看年纪比贤妃要小几岁。
淑妃直接就问道:“可是先去了贤妃姐姐那边,不知贤妃赏赐了些什么?”
卢青桑拿出玉镯子来,道:“回娘娘,这只玉镯就是贤妃娘娘赏赐给妾的。”
淑妃的目光落在玉镯上两秒钟,然后看了随侍一眼。随侍会意,立刻捧出一个沉香木盒子,并揭开了盖子。
淑妃从里头取出一对镶宝金钏,笑道:“这是暹罗国进贡的镶宝金钏,我看裴夫人觉得十分亲切,就将它赏赐给你吧。”
这对金钏足足有半寸粗,每只各镶嵌各色宝石八颗,灿烂夺目,比贤妃给的镯子不知道要贵重多少倍,卢青桑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收。
黄太监是个人精,知道这是淑妃在与贤妃打对台,道:“淑妃娘娘的盛意,裴夫人就收下吧,别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卢青桑接过镯子,“谢娘娘。”
淑妃道:“好东西就是要配美人,藏着掖着有什么劲儿呢,裴夫人,你现在就戴上看看吧。”
卢青桑依言戴在了手上,可真沉啊,幸好不用吃饭,不能夹菜什么的,还是蛮累手臂的。
今日进宫虽然要磕头,做小伏低,但是真发达了,只贤妃赐的这对镶宝金钏,拿出去卖,怎么也可以卖上千两银子吧,这极大的安慰了卢青桑的内心。
卢青桑不过就是小喽喽,淑妃自觉没什么话同她说,例行见面赏赐不过就是看裴琰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面子,现在面也见了,东西也赏了,她觉得没什么事了,道:“想来裴同知还惦记着新娘子,黄公公,你这就送裴夫人回乾清宫吧。”
就这么样,很快就从储秀宫出来了。
淑妃直爽,不弯弯绕绕,本来就不熟的人,也么什么废话,卢青桑倒觉得面对淑妃更自在些。贤妃从表面上更加和蔼,十分平易近人,但卢青桑觉得跟她说话累。
黄太监是个谨言慎行的人,不对两位娘娘刚才的言行举止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引着卢青桑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还没走到乾清宫门口,有个宫女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赶上来,“黄公公,等等!”
两人停下来,黄太监问道:“什么事?”
宫女福身,道:“奴婢是长春宫的宫女。贤妃娘娘还有两匹缂丝布料、两匹妆花布料要赏赐给裴夫人,奴婢带着人布匹抱过来来了。”
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合力抬着四匹布料。
卢青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淑妃给的镶宝金钏太多夺目,衬托着贤妃的玉镯子灰头土脸,太不好看,于是后面贤妃又添补了四匹名贵的布料。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收下啊,不然就是不给贤妃面子。
卢青桑收下了这沉重兼贵重的布料。两位小太监还贴心地帮她把布料搬到宫外的马车上,方便出宫时带回家。
这次,卢青桑在乾清宫没有见到皇帝,而是在一处花厅等了裴琰。
没多久,裴琰过来了,他走到卢青桑的身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咱们回去吧。”
卢青桑低头看着交握的手,“哎”了一声,“你做什么?”
裴琰笑道:“皇宫太大,不牵着你走,小心等会儿走丢了哭鼻子。”
卢青桑:“我才不会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