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一只喵
魏谦淡淡一笑,忽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梁牧被他掐得舌头都吐了出来,却在此时,魏谦一刀割下了他的舌头,跟着松开了手。
鲜血喷出,梁牧摔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唯独发不出声音,魏谦站在边上,慢慢说道:“你还想坏她的名声?还敢打她的主意?还想逼她嫁给你?不知死活。”
梁牧眼前一黑,眼中最后的影像,就是那把滴着血的刀刃。
半个时辰后,染血的黑衣被焚烧干净,魏谦将弯刀在水中洗了几遍,慢慢地收回刀鞘。
梁牧,还有那天他带去城隍庙的帮凶,他已经全都解决了,敢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剩下的,就只有江中则。
只是,要想对付江中则,须得去东海,他实在不放心留下她。
如果带着她一起去,又太危险,毕竟那边,还是江中则的地盘。
魏谦为着这个难题,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好几天,到现在仍旧是委决不下。
“大统领!”江复生急急寻过来,飞快地说道,“晋阳大长公主连夜入宫,陛下连发三道急诏,命大统领立刻觐见!”
“大统领!”又一名随从寻过来,急急说道,“顾姑娘发脾气,要撵走郁金!”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她,魏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赶回别院时,顾惜惜坐在房中,神色肃然,郁金跪在廊下,一看见他就连连叩头,哀哀央求道:“少爷,奴婢并不敢得罪顾姑娘,求少爷明鉴!”
魏谦并没有看她,径直走到顾惜惜跟前,弯下腰低着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夜里醒来看不到你,”顾惜惜抬头看他,微蹙了眉头,“想出去找你,这个丫头里里外外跟着,防贼似的防着我,我命她退下,她也不听。”
魏谦看了郁金一眼,很快说道:“这里不用你了,领完罚自己回老宅子去。”
郁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她六岁上被卖进魏家,因为手脚勤快、乖巧听话,很快被张乙官两口子两个收做干女儿,此后便在内宅伺候。魏谦小的时候,她也曾服侍过他,后面魏氏出事,张乙官两口子带着她一道,跟随魏谦离开京城,这么多年过来,她一直跟在魏谦身边,自以为是心腹中的心腹,地位不同于旁人,没想到只需要顾惜惜一句话,她就被撵回老宅去了。
郁金满心里诧异,忍不住央求道:“少爷,奴婢都是遵从您的吩咐办事,您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魏谦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她根本不值一提:“我吩咐你伺候顾姑娘,并没有让你顶撞她,规矩你都是知道的,自去领罚。”
郁金知道他的性子想来说一不二,能跟她多说这么一句,已经是看在多年主仆的情分上,只得忍着眼泪,磕了头正要起身时,忽地听见顾惜惜说道:“退思,罚过之后,还让她继续在这里伺候吧,想来以后她就能记住守规矩了。”
郁金没想到顾惜惜会替她说话,又是惊讶又是紧张,连忙抬头去看她,顾惜惜也正好看过来,目光相触时,顾惜惜微一抬眉,又补了一句:“退思,也许这丫头只认你是主子,所以才敢顶撞我,念在是初犯,这里伺候的人手也不够,暂时先留着她。”
梦里有关郁金的情节太古怪,若是撵她走,她在魏家也算有些人脉,谁知道背后会做什么,不如留在身边盯紧了,她反而不敢乱来。
况且上次和这次,郁金表面上对她恭顺,骨子里却根本没把她当主子,经过这次敲打,想来她再不敢在她面前傲慢,她是宅中丫鬟的头,把她制住了,底下那些丫鬟自然就会跟着老实下来。
如此一来,她若想逃走,也会方便许多。
顾惜惜的要求,魏谦自然不会不答应,便向郁金说道:“那就先留下,谢过恩去领罚吧。”
郁金忍着耻辱磕头谢恩,偷眼看着魏谦全副注意力都在顾惜惜身上的模样,将素日里那些争荣夸耀的心,不觉就灰了一大半。
众人都退下后,魏谦扶起顾惜惜,道:“惜惜,我有些事情还得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皇帝一连几次急召,他都没有露面,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捱不过去了,必须进宫一趟。
顾惜惜点点头,轻声嘱咐道:“大半夜的,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些。”
魏谦突然觉得,这情形很像临别之时,妻子殷殷地嘱咐丈夫,心里一热,低头就要向她唇上吻去,顾惜惜一把推开他,嗔道:“别闹,快走吧!”
魏谦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到底还是走了。
顾惜惜很快走出房门,沉声道:“来人,服侍我到院子里走走!”
睿思殿中。
燕舜看着更漏,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几次急召,魏谦竟敢一直拖着不来,这在从前,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情。
明浮玉迈步走进来,轻声道:“大长公主还在母后那边不肯走,陛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燕舜有些心烦,“这次我也没法再偏袒他。”
“魏统领本是个能干的人,没想到因为顾惜惜……”明浮玉刹住话头,叹了口气,“情爱一事,真能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陛下,”李复在门外回禀道,“魏统领来了。”
燕舜松一口气,脸色却更难看了:“他还有脸来?”
“陛下,”明浮玉蹙眉说道,“等魏统领来了,你好好劝劝他,你的话,他也许还能听进去点。”
燕舜轻哼一声,道:“只怕我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
怀山长公主府中,一声尖叫突然打破了寂静。
怀山长公主蓬着头光着脚,飞奔到梁牧房中时,当先看见梁牧血肉模糊的尸体,四肢残缺,大睁两眼倒在床前,死不瞑目。
怀山长公主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魏谦:媳妇越来越像媳妇了,欢喜。
顾惜惜: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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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魏谦请罪之后跪在燕舜面前, 一言不发。
燕舜有心等他先开口,谁知半晌都不见他吱声,气得冷笑一声, 道:“魏大统领,怎么, 还等着朕跟你说好话呢?”
“臣不敢, 臣自知罪该万死, 听凭陛下发落!”魏谦低着头,声音倒是恭谨。
燕舜又笑了一声,问道:“朕怎么敢发落你?朕三番五次召见, 你都抗旨不遵, 如今魏大统领比朕都尊贵, 朕琢磨着,是不是以后想见魏大统领, 还得朕等着才行?”
魏谦便又不说话了。
燕舜啪地一拍桌子,怒道:“魏谦, 你是准备装哑巴装到底了了吗?”
寝间里, 明浮玉忍不住向前连走几步, 从帘幕的缝隙里, 紧张地张望着。燕舜涵养极好,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发脾气, 想要看魏谦如何应对。
魏谦听见拍桌子,这才抬起头来, 看了眼燕舜,立刻又低下头去,低声道:“陛下,臣自知闯了大祸, 不敢来见陛下。”
燕舜看见他这幅甘心认罪的可怜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冷着一张脸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闯了祸!朕还以为魏大统领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呢!”
“臣不敢。”魏谦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臣自知罪该万死,只想尽快把事情办完,好赶来向陛下请罪。”
“罪该万死?你的确是罪该万死!”燕舜气不打一处来,“你做的那些事,换一个人的话,脑袋都不知道掉了几回!”
帘幕后,明浮玉放下心来。燕舜这口气,一听就是准备放过魏谦了,果然是年少时的交情,即便分了君臣,终归与别人还是不同。
殿中的魏谦又是不做声,燕舜等得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又道:“魏大统领,给朕说说看,你都做了些什么罪该万死的事?”
魏谦伏在金砖地面上,声音很低:“臣一不该未奉诏令私自回京,二不该私自调动影卫,包围码头,剿杀江家,三不该为报私仇,杀了梁牧。”
“什么?”燕舜大吃一惊。
他全不知道梁牧的事,此时乍然听闻,气怒之下随手抓起砚台向魏谦身上一掷,骂道:“魏谦,你简直无法无天!”
明浮玉飞快地向前几步,只见那砚台擦着魏谦的右耳过去,砸在他右肩又滚落下来,咚一声闷响。
魏谦没有动,也没出声,墨汁淋淋漓漓洒了一身,因为穿的是黑衣,却也看不出来,他便低着头,沉沉说道:“陛下息怒。”
燕舜眼睁睁看着砚台从他耳边擦过,此时早已后悔,三两步转出来走到近前,弯了腰一看,耳朵上脸颊上只是有些微红,并没有伤痕,肩膀上看着倒也还好,燕舜松了一口气,想起方才他说的话,忍不住照着他重重踢了一脚,骂道:“好大的狗胆!皇亲国戚,你也敢杀!”
“梁牧意图对她无礼,”魏谦抬眼看他,满脸执拗,“臣不能留他活在世上。”
明浮玉看着那一脚重重踢在魏谦大腿上,反而放下心来。魏谦是习武之人,挨一脚算不上什么,燕舜打了骂了,这事也就算揭过去了,只是怀山长公主那边,接下来又不知该如何应付。
燕舜听魏谦毫无悔改之意,忍不住又踢了一脚,骂道:“你如今为了顾惜惜,简直是疯魔了!”
他想起明浮玉之前的话,有些担忧,魏谦性子虽然古怪,但一向很有分寸,只是一涉及顾惜惜,立刻就方寸大乱,于国家大事,于他自己的前途,却极是不利。
哪知魏谦立刻说道:“臣从来都是这样,不干她的事。”
燕舜见他到这时候还护着顾惜惜,越发感慨忧心,慢慢走回书案前坐下,放软了声音:“退思,朕与你相交多年,这句话朕不以天子的身份对你说,只以故交的身份对你说:须知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你太过在乎她,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魏谦从前也曾在书上看见过这句话,原本并不觉得如何,此时听燕舜说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忐忑起来。情深不寿,可他如何能不在乎她?这世上,他只剩下她了。
魏谦抬起头,看着燕舜的眼睛,涩涩地说道:“臣谢陛下指点,只是臣生性愚钝,宁可一条道走到黑,也绝不更改心意。”
燕舜看了他许久,摇了摇头:“疯子。”
帘幕后,明浮玉也在心里说了声疯子。魏谦这次惹出来的事情不算小,就算燕舜有心维护,也未必能护住,可看魏谦这幅毫不在意的模样,难道已经想好了退路?
又听燕舜说道:“你救人就救人,为什么把顾惜惜扣住不放?晋阳大长公主和镇远侯夫人一齐进宫找朕要人,如今还在太后的慈宁宫里,你准备怎么办?”
“臣立刻遣媒上门提亲,”魏谦想起白天里顾惜惜说的话,唇角不觉微微翘了起来,“无论大长公主和侯府提什么要求,臣都答应,等定了亲,她便是留在臣那里,也是名正言顺。”
“胡说!”燕舜瞪了他一眼,“从没有未成亲就霸着人不放的道理,况且就算你想娶,大长公主也不可能答应!”
“可是她答应了。”魏谦脸上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声音也带着喜悦,“陛下,她今天亲口答应,会跟我成亲。”
燕舜满心狐疑:“是你威逼人家的吧?”
“没有,臣怎么会!”魏谦急急分辩道,“臣怎么舍得威逼她?是她亲口答应的,她还跟臣……”
他原是说滑了嘴,差点把那些亲密的事情说出来,此时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打住。
明浮玉掩好帘幕,沉下了脸。折腾来折腾去,到底还是要嫁,好一个玩弄人心的丫头!
燕舜见魏谦突然停住不说,脸上又有些扭捏羞涩,哪里猜不出来?哂笑一下,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你躲起来卿卿我我,留着朕在这里替你应付大长公主,朕堂堂天子,什么时候成了替你办事的?”
魏谦脸上一红,忙道:“谢陛下!”
燕舜轻嗤一声,板着脸说道:“梁牧那里,做得干净吗?”
怀山长公主最是捧高踩低,先前一直围着燕淮打转,对燕舜不过是面子交情,燕舜对她自然也没什么亲戚情分,如今听说魏谦杀了梁牧,燕舜并不惋惜,唯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查到他头上。
魏谦忙道:“臣做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证据。”
“那也没用,略微一猜,就能猜到是你。”燕舜道,“朕只当没听你说过此事,不过,若是被怀山抓到了你的把柄,朕也不会护着你。”
“是!”魏谦放下心来,有心向燕舜示好,连忙又道,“臣已经连夜审问了从江家抓来的人犯,审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江中则与吴四海已经联手,预备共同对付朝廷。”
燕舜冷冷说道:“不知死活。”
“臣还审出来,时驸马联合了其他几房的人手,预备趁朝廷下手时,内外夹攻,拉下江中则,他自己上位。”魏谦道,“陛下,臣以为,须得提防时驸马潜逃回东海。”
“好。”燕舜道,“杨氏那里,抓紧动作。”
“是!”魏谦立刻应下。
“不过退思,东海那边,你得尽快过去。”燕舜话锋一转,“一则避避风头,二来江中则既然连顾表妹都敢动,只怕顾侯也不安全,那是你的岳丈,你须得尽心护好。再者东海的形势你最熟悉,官场、商场只怕有不少人跟江中则有勾结,须得你去布置筹划,到时候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