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好 第34章

作者:木木木子头 标签: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言情

  徐氏雅雯最擅长猜人心思,她能看不出嘉灵的憋闷吗?连挑拨的话都不用说,只需苦着脸讲几句忧心话,便可引得嘉灵共情,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儿。

  今晚家宴,后妃都在,几个公主嘲弄皇后,那些后妃都人精似的,皇上若是不发作一番,她们还不有样学样,不敬才嫁进宫的皇后,那后宫岂不是要乱?

  如此……柔嘉公主转眼看向美了一晚上的徐氏雅琪,她不就有机会了。

  不过徐氏雅雯也不是什么都能算计到的,至少她高估了懿贵太妃在宫里的地位,还低估了皇帝对皇后的在意。当然她最错的,便是太自以为是,不懂人心易变是猜不透的。

  嘉灵会让她好看的。

  柔嘉公主噘着嘴吸溜了一小口酒,相信她,她之所以点醒嘉灵,全是想为君分忧,绝不是因着今晚程牧之不在,过于闲淡,想找点戏看。

  投射在自身上的目光带着那般强烈的情绪,她又怎会察觉不到?只是那些话都是从她们口流出的,又关她何事?恪王妃徐氏雅雯动作优雅地夹了一块西江稻花鱼,将鱼刺剔尽,后把鱼肉放至上手的恪王碗中。

  “王爷别光喝酒,这六月的西江稻花鱼最是肥美鲜嫩,您用一些。”

  唇上留着一笔胡子的恪王放下酒杯,回首目光下落扫过爱妻的下腹,温柔轻语道:“你也别只顾本王。”

  “好”

  心里气恨,再看徐氏雅雯,嘉灵公主是怎么都不顺眼,收回目光望向主位:“皇兄,您心疼咱们几个,咱们感激不已,但可不能偏颇了。”

  好戏来了,柔嘉公主两眼铮亮。

  皇帝还未来得及回应,嘉灵公主便继续道:“皇兄还不知吧,宗室又要添丁了,”转眼看向徐雅雯,“三嫂,你说是不是?”

  懿贵太妃终于抬头了,嗔怒地瞪向嘉灵,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蠢货!恪王妃徐雅雯已知嘉灵的意图,心中恨得都想撕了她,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低眉颔首,羞腼又掩不住欣喜地回道:“多谢妹妹关心。”

  皇帝似才会意一般,笑着道:“嘉灵说得对,是朕错了,”不等众人贺喜声停,便眼望殿中已露羞态的歌姬,“那这几个就赐给恪王吧,有她们帮着伺候恪王,恪王妃也能安心养胎。”

  恪王倒是不含糊,携王妃走出席面:“臣多谢皇上赐美。”

  “皇上才说错,这会又偏颇了,”沐老郡王妃因着之前老郡王做下的荒唐事,是逮着机会补过:“光赏恪王可不行,其他几位王爷呢,臣妾瞧着那水灵灵的丫头也喜欢。”

  十一年了,她也把准了当今这位狠着呢。反正老郡王现年已八旬,离死不远了。姑娘带回去,也就是多几副碗筷的事儿,闲下来她还能听听小曲,一点不亏。

  “说得对,”琰老亲王也添把火:“不能偏颇,你两个王叔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多赏几个。还有惠王、晋王、楚王三个,他们正当盛年,也该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后院美色迷人,希望他们也能把心思分分,别一天到晚都死盯着那把龙椅。当皇帝有什么好?三更起两更睡的,还整天防这防那。

  嘉灵公主傻了,她只是想要警告一番徐雅雯,没想搅浑这潭水。不敢再看旁的谁,只哭丧着脸瞅着皇帝。

  这比那戏台上唱的要精彩多了,柔嘉公主酒也不喝了,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李安好转过头笑望着皇上,他心情该好些了,只余光自太后侧颜掠过,却发现她正凝视着一方在出神。抓准角度,像无意一般下望,两个在谢恩的亲王。

  观荣亲王和贤亲王的神色,并无异样。轻眨眼睛,也许是她多心了。

  一场家宴,宫里教坊司的伶人没了一半。待太后、懿贵太妃坐着辇车离开后,皇帝拉着皇后上了御辇:“回乾正殿。”

  李安好抽出帕子侧过身给皇上轻拭额头:“您今晚酒食得多,眼角都红了。”

  拉着她的手至嘴边,皇帝在其手背落下一吻,后放开,揽妻子入怀,脸埋入她颈窝深嗅:“他们太放肆了,朕很生气。”

  灼.热的气息打在颈上,李安好的头有点晕,席间她也吃了不少酒:“现在还生气吗?”

  皇帝懒懒地应道:“嗯,”鼻尖蹭了蹭她的耳鬓,“今晚我们歇在乾正殿,”享着她身上散出的清香,体内的躁动愈发猖獗,手用力让她更加得贴紧自己,“元元。”

  虽然现是夜间,但到底是在外头,李安好羞红了脸,本想推开他,可这人抱紧她后又无旁的过分举动。

  “皇上?”

  “别动,”皇帝抓着皇后软软细腻的手捏着,试着抚平体内的躁动。沙哑的声音中充斥着压抑,李安好乖顺地依着他,右手来到他的背后轻轻地拍着,就像哄赖皮的宏哥儿睡觉那般。

  好不容易挨到乾正殿,皇帝再无顾忌,拉着皇后就去了温池。较之坤宁宫的温池,乾正殿的温池更像一弯温泉眼。玉砌的四方池长宽均两丈有余,水面罩着袅袅白雾,池子中心盘着一头威武的五爪石龙,龙嘴吐着水。

  身上的凤袍都没来得及褪去,李安好就被皇帝拉着跌进了温池,水溅出池子,惊着了袅袅白雾。

  背抵着温池玉壁,仰首承受着皇帝的急不可耐的吻,双手紧抓着他紧实的臂膀。也许是吃多了酒,她被勾得渐渐忘了矜持,不再躲避,伸舌笨拙地回应,只刚触到他的又像受了惊一般怯怯地立马缩回。

  “嗯,”皇帝感觉自己的心被挠了一下,一手掌着她的后脑更加猛烈地攫取,似要吞了这清甜。

  这晚少了些许温柔,他更像帝王,强势且霸道。乾正殿的寝殿一直闹到天微亮才安静下来。

  守门的范德江抱着拂尘,背靠墙打着盹,口水顺着嘴角下滴。

  毓秀宫,两颊嫣红醉态尽显的德妃站在庭前的石榴树下,痴痴地望着宫门。管事青嬷嬷端着一盅醒酒汤走近,见主子这般不由生了心疼:“娘娘,奴婢重新备了醒酒汤,放了蜜,您喝了吧?喝了好受点。”

  “怎么能好受呢?”德妃眼皮下落,两滴清泪滚出,右手颤抖着抬起,看着帕子上的并蒂莲,不甘心地问道:“皇皇后还没从乾正殿出来吗?”

  青嬷嬷叹气,不知该回什么。

  再装不下去,德妃嘶吼一声,没了往日的柔弱两手生生将帕上的并蒂莲撕裂开,跌坐在地上失声大哭:“皇上,臣妾恨……”

  啪一声,托盘连带着汤盅掉地,青嬷嬷一步上前一把捂住主子的嘴,急声道:“娘娘不可胡言,会没命的。”一颗心尽在帝王身,可帝王何时回应过?

  “呜呜……”德妃哭得满面赤红,在刚入东宫时,她因着没成太子妃心里有怨,对太子总是冷冷的。可时间久了,目睹了皇上一步步地成长,她的心也跟着遗落了。

  睁着眼到天明的又何止德妃一个,钟粹宫里,淑妃吃着浇了果汁水的冰粉,幽幽说道:“这妻与妾就是不一样,”自嘲轻笑,尽是凄然与无力,“皇后前儿才加入宫中,昨儿就宿在了乾正殿。”

  “娘娘,您也别多想,”烟霞捧着两碟果泥,强扯出一丝笑劝道:“皇后……”

  淑妃抬手打住她:“不用你劝,本宫知道。皇后是皇上的妻子,我等妃嫔不可比,”十载有余,她以为皇帝是不会让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踏足乾正殿,放下调羹,“服侍本宫洗漱吧,一会还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是”

  才进宫的新人不甚明白皇后宿在乾正殿的意义,但老人却是无一不清楚,收敛了不该有的心思,对中宫再无轻视。

  “呃……”

  翻身牵动了腰,酸痛刺得李安好不禁吟咛出声,蹙眉慢慢睁开眼睛,龙床外间已无皇上的身影。头有点疼,昨夜激烈的痴缠浮现在脑中,白皙透粉的面迅速被红侵占,躺平将被蒙上头。

  寝殿外,身着红色锦袍的皇帝听着天乙的回禀,右手磨着下巴,眼中有着兴味:“陈一耀趁夜离京也好,”他不管奉安国公府意欲何为,现在这出是合了他的意。

  有陈一耀混淆视听,韩逾行事就更便宜了。

  听到寝殿传来金铃声,天乙立时退下,皇帝弯唇笑之,转身进了寝殿。

  只着鸳鸯戏水红肚兜的李安好抱着冰丝薄被坐在龙床上,见入殿的是皇帝,不禁露了羞:“您没让宫人去坤宁宫取衣饰?”

  “取了,”坐到床边,皇帝伸手去耙她散乱的青丝:“朕已经让范德江去知会各宫,今日免了安,你要不要再睡一会?”昨夜……余光瞥见她蝴蝶骨上的点点红痕,眼底墨色更添幽暗。

  “不行,”李安好摇首道:“宫妃不用请安,但臣妾得去慈宁宫和慈安宫请安。”

  “今日不用去了,”皇帝将她摁回床上:“太后和太妃已经着宫人来过了,”只说完这话,他又想起一事,身子悬在李安好之上问道,“你要用些早膳再睡吗?”

  李安好确实有些饿了:“好,”两眼下瞥,她睡觉,皇上脱靴子干什么?

  “那我们用完早膳再睡。”

  一连二十天不是皇后宿在乾正殿,就是皇上歇在坤宁宫,满宫里的眼睛都盯着,无奈皇上宠着的是皇后,妃嫔还真怨不得。有几个伶俐的,开始频繁地来往于慈宁宫和慈安宫。

  理好了自己的嫁妆,李安好令冯大海领着宫人将暂时用不着的东西挪入西库,要用的则搁在东库房。

  顺手拿了内务府送来的账本,翻看了起来。这些日子,因着皇上隆宠,她接手后宫事务是一点阻碍都没遇着,大概再有一月,便可理清后宫的账。手指至账页上方下划,顿在“菉豆一两金一钱”?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李安好在旁做了个标记,继续往下看。“鹌鹑鸟儿三两金一只”。

  傍晚皇上来时,她手头的账本也仅看了一半。中宫无主,内务府管着后宫账,就不知认的是哪个主子?起身下榻,迎上去行礼。

  不待她右膝触地,皇帝就把人拉了起来,目光自榻几上的那摞账本上扫过:“看得怎么样?”

  “皇上又考臣妾,”李安好带着他来到榻边,将自己看了一半的账本拿给他,转眼望向跟在后的范德江:“今日臣妾算是明白为何内务府的宫人一点都不羡慕御前伺候的人了。”

  李安好标注的地方很明显,皇帝只翻了两页,就有十二处,而每一处他看着都觉刺眼:“一只扬城白鸽竟要十两金!”

  啥?范德江以为自己听错了,两眼瞪得老大,这东西他在宫外的宅子有买过。最好的扬城白鸽也不会贵过二两银子,送进宫的扬城白鸽难不成是金塑的要十两金?

  大概地翻了一遍,皇帝将账本扔在榻几上,转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看向皇后:“既然揪着错了,那就不要手软。”这银子是肯定回不来了,但他要知道那些银子流向了哪?

  李安好点头:“那就请皇上给臣妾几个得用的宫人,”入宫时间太短,她手里寡单,没什么可用的人。

  “好,”皇帝给范德江使了个眼色:“慎戒司很干净,你可以放心把藏奸的奴才送进去。”

  “臣妾知了,”李安好示意宝樱将账本收起来:“天色也不早了,叫宝鹊摆膳。”内务府敢把后宫的账送来,大概也是打量着她是世家女,生母早逝,继母又不受勇毅侯夫人教,以为好糊弄。

  正如皇上所言,她可借此机会立威。

  这晚,皇上又留在了坤宁宫,晨起范德江就呈上了一本名册。册中记录的都是后宫里宫人的名字、出生地以及所擅长的技艺等等。

  “太后娘娘,皇后来了,”慈宁宫的总管太监鲁宁进后殿回禀。

  “让她入内伺候吧,”太后坐在妆奁前,抬手拂开两个给她上饰的嬷嬷,看着镜中的自己,打开手边的檀木盒子,取出盒中镶了红宝石的赤金护甲套,这是昭修仪送来的。

  新颖东西,她瞧着精致,戴着也不俗。

  李安好随鲁宁进入后殿,屈膝行礼:“儿臣请母后安。”

  “起来吧,”太后将一只护甲套戴在左手小指上:“你过来帮哀家挑支簪子。”

  李安好起身,未有多话走上前去,看了镜中太后今日的妆容,后垂目望向首饰盒里的簪子,取了一支祥云和田玉簪:“这一支简单大气。”

  “这一支虽好,但昨日午休后哀家已经用过了,”太后随手拿了一支玉簪,后透过镜子望向气色红润的李安好:“后宫里就该百花齐放,皇后以为呢?”

  原是因这,李安好莞尔笑道:“百花齐放还是一枝独秀,儿臣也做不得皇上的主,”将手里的那根簪子放回盒子里,“况且皇上与儿臣大婚未满一月,母后想让儿臣如何?”

  劝皇上雨露均沾吗?

  有皇宠在身,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太后轻嗤一笑,回过头来看向皇后:“哀家做了二十七年的皇后,深知身为一国之母的不易,但既然处其位,那就要弃小我顾大局。”

  “还请母后明示,”李安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后冷下脸:“皇后,你要大度。”

  “怎生才可称之为大度?”李安好丝毫不怯地回视太后:“说实在的,母后意指何,儿臣也明白了,就是有些糊涂,想不通为什么妃嫔不得宠也是皇后的过错?”

  “后宫里一枝独秀就是错,”太后加重了语气,她没想到李氏竟敢顶嘴。

  “您说错那就是错了,”李安好屈膝行礼,诚心请教道,“儿臣驽钝,想来您做了二十七年的皇后,应是很懂得如何帮妃嫔夺自己的宠,还请母后万不要藏着掖着,教教儿臣。儿臣洗耳恭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1章

  无论是世家大族, 还是寒门小户,怕的都是宠妾灭妻。她还从未听说过有哪家婆母助庶压嫡的,今儿也算是见识了一回。只大靖重嫡, 太后作为一国之母, 皇帝嫡母,怎么都不应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好……好,”太后啪的一下拍桌而起,手中玉簪从中断裂, 铛铛两声掉落在地。

  “太后娘娘息怒,”寝殿里伺候的宫人皆跪伏在地:“娘娘息怒。”

  息怒?太后微眯着一双眼,垂目盯着皇后, 胸口起伏剧烈。

  贴身伺候的两个嬷嬷想要劝皇后服软请罪, 可……可帝后大婚未满一月,太后就让皇后将自身的恩宠分给妾妃,这……这到哪都不占理。且冷眼瞧着, 皇帝娶的这位皇后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她们还想全身退出宫, 享几年老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