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西瓜
总归有委屈,有难受。
可想到京城还有人挂念着自己,还有人守着当年的承诺,桂晓晓的手都抖了起来。她对上旁边站在那儿笑着的傅辛夷,一如当年在傅府门前的小姑娘,潸然泪下。
从默默哭到嚎啕大哭。
女子脸上的妆容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哭势,糊了一脸,全然毁光。
桂晓晓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侥幸就碰上了傅辛夷呢?
“你这……呜呜呜……人……呜呜呜……”
桂晓晓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哭得自己都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傅辛夷见桂晓晓这样,抽出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别哭了,不就是一幅画。”
桂晓晓哭归哭,结果强行压下自己的哭腔,还要强调一句:“这哪里止一幅画。”
说完拿着手帕擦眼泪,继续嚎啕大哭。
傅辛夷本来是眼眶湿润了的,结果见到桂晓晓这样忽然哭忽然不哭,含着一点泪光笑起来:“你这人怎么那么好笑。”
桂晓晓哭得一抽一抽,觉得自己好笑就好笑吧。
为了这面墙一场,好笑又怎么了?
她哭得伤心,却没有在哭声里带着对任何人的责怪。她不责怪当年让她离开的家人,也不责怪当年说着闲言碎语的京城人,更不责怪她错扯姻缘的母亲。
这是桂府的宅子,这是桂府和傅辛夷一起留给她的礼物。
他们当年在京城中没有比她好受多少。
她终于从这些物质里感受到了当年的无奈,感受到了他们的情感。
哭得累了,手边忽然出现了一杯茶。
桂晓晓接过茶杯,压了一下情绪,咕咚咚喝完,把茶杯还回去,继续哭。这回缓了口气,中场休息了一杯茶的时间,总算让她能说出点话来了。
她说着:“我好想家。想哥哥,想爹娘,想京城里好多好多东西。”
她也说着:“我也好喜欢蒙古,喜欢那儿的奶,喜欢那儿的肉,喜欢那儿的人。”
傅辛夷听着桂晓晓的话,能理解她的感受。
桂晓晓哭湿透了整个手帕,又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继续擦眼泪:“怎么办啊辛夷,怎么办啊?”
傅辛夷听明白了桂晓晓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办法替桂晓晓去选择。
“要是喜欢京城,我可以陪你留在京城。”格根哈斯在边上终是开口。
他无措望着桂晓晓,不知道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泪水可以流。
桂晓晓被格根哈斯的声音吓到不哭了,泪汪汪看着人,通红着双眼和鼻头,打了一个哭嗝。她带着哭腔,弱弱开口:“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格根哈斯求助看向傅辛夷,却见傅辛夷朝着他们笑了笑了,随后叫上了角落里的良珠:“良珠,我们去院子里采点花,还缺着花瓣。”
新鲜的花瓣明明没法用的,她却用着这样的借口离开,还替房间里两人关上了门。
格根哈斯见没人可求助,这才老实坦白:“刚才躲在角落里,看你哭得厉害,给你倒杯茶。”
桂晓晓吸了吸鼻子,这才回起刚才的话题:“你陪我留在京城干什么。在京城你什么也不是啊。”
格根哈斯没有笑,诚恳点头:“是,在京城我什么都不是。天下是从无到有的,我会打斗,也能在京城从无到有。”
桂晓晓抿唇,知道这对格根哈斯不公平。
他是天生属于草原的人,该驰骋在自由的天地间,饲养着天上的雄鹰,猎取地上的猛兽。一个外族人在京城再怎么混迹,能从无到有,只会被局限更多而已。
那时候的桂府和他们,在大势下才是真的无更多的路可走。
桂晓晓摇头:“不,我和你回蒙古。”
她望着格根哈斯,再度吸了吸鼻子:“其实这几年我慢慢懂了很多事情。陛下不管商贸往来,还让十二皇子介入,其实就是在表态,渴求边疆□□。”
“□□最好的方法,一个是通商,还有一个就是联姻。”桂晓晓看着格根哈斯,“陛下碍于面子,不会说出通婚这种话,更不会让公主们随意外嫁。但我不同。”
格根哈斯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
桂晓晓说着:“我是朝中重臣之女,是心甘情愿与你成婚。你亦然是心甘情愿娶我,甚至愿意同意很多事情。我们会是让两地更近一步的存在。”
桂府看在这一点上,并不会全然拦下她。
格根哈斯听到这里,想了想,试探性问了一句:“所以,我今天可以请媒婆上门么?”
桂晓晓:“……”
等等,今天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格根哈斯憨笑:“我是不懂那些。晓晓要是懂的话,多教教我。我这人其实求的不多,就是想要晓晓,也想要自己身边人都一切安康。”
桂晓晓望着格根哈斯,半响憋出了一声应答:“嗯。”
作者:我最近比较忙_(:з」∠)_谁想今天吃个瓜,吃着吃着我就被分手了……理由是:相处更像是朋友(后来暴露是几个月前对别的狗心动了,几个月前……)。人生啊,唯有码字还有点温度。希望大家都能遇到好孩子,像书里一样甜甜甜。
第162章
傅辛夷走在院子里, 想着过去的事情。
当年京城里争斗和分别好像就在昨日。可自己仔细一想, 这些日子以来每一天,她都记着。记着她初见光的那一天, 记得自己被带着状元游街, 记得成亲日。
记得自己做出第一幅花画,记得自己做出第一面植物墙。
记得向日葵花田, 记得徐州南下种田。
记得田里耕种、施肥、除虫、采摘,记得房间里上蜡、去水、制作。
想着想着, 她瞥见桂晓晓和格根哈斯所在的屋子, 又想起了封凌。她明明前脚才埋怨过人,可刚离开家,忍不住就有点想念了。
她一向温和内敛,少会将那些情情爱爱挂在嘴上, 更趋向被动。可封凌什么都懂。他看得透人心, 懂得了他们之间的一切真心情感,从未让她有听闻过一丝不好。
时间好像并没有抹去他们之间的情感, 而是如同冬日里小火炖着的温汤, 让汤面咕噜噜翻滚着, 随时能闻到周遭的香味, 感受到温暖到恰如其分的妥帖。
良珠在走神的傅辛夷身边询问:“小姐, 今日可要先行离去?让桂府的人多看着些就成。”
傅辛夷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良珠应声。
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房门推开,桂晓晓又跳脱恢复原样,兴奋往傅辛夷身边凑:“辛夷,辛夷。你要采什么花?我来帮你。”
她身后缀着甩不开的憨厚格根哈斯, 一副桂晓晓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模样。
傅辛夷笑起来:“那就帮我拿个篮子吧。中午我就走了,不会忙太久。”
她意思意思采了一些,等桂晓晓抽空洗了脸,重新恢复了桂三小姐的姿态,这才姗姗与两人道别,坐上马车提早离去。
人家男女婚事,她是不好过多参合的。
回去路上必然会经过很多商铺。
傅辛夷坐在马车上,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一点,还是怎么的,能闻到一股子的食物味道。
她微微侧头,正想着要让良珠下去买两块糕点吃,忽就闻到了一股烤鸭味。
果木熏烤过的鸭子油脂和木香味浓郁,皮脆肉嫩,就着面皮酱汁包裹,一口咬下去该是极为好吃的。
傅辛夷脸色大变,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股子恶心感从腹部翻腾着传递上来,转眼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刻就能吐出来。这平日香甜的肉味,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排斥心理。
良珠坐在对面,瞬间慌张起来:“小姐怎么了?”
傅辛夷缓了缓,脸色不太好,朝着良珠勉强笑了下:“没事,可能是晕了车。”
可她从来不晕马车。
傅辛夷话才说完,就觉得刚才那股烤鸭味道更佳浓郁,让她终是没能忍住,直接当场呕起来。她肚子里没吃多少东西,吐又吐不出来,嗓子又难受,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
良珠忙喊起来:“快转头去大夫那儿。小姐身子不舒服!”
她喊完,忙将马车内一个吐壳的小木罐头放在傅辛夷面前,坐到傅辛夷身边轻拍着自家小姐的背:“小姐,您是哪儿不舒服?”
可别又是中毒了?
良珠慌得很。
刚才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啊。
良珠刚心里想完中毒,又猛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等等,莫不是怀孕了?
这么一想,良珠心里的慌就变成了另一个程度上的慌。怎么办?要是有身孕,今天还外出颠簸了半天,可不会有事情吧?
傅辛夷身子难受,微皱着眉头,想让良珠拉开帘子给她透透风,又怕外头传来更加浓郁的食物香气。
她稍缓了缓,正要说自己好一些了,谁料翻腾感又传递上来。
“唔——”傅辛夷再度干呕起来。
良珠再度慌乱安抚起傅辛夷:“小姐,深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傅辛夷好不容易到大夫所在的地,已是整个人都萎焉了。
她拿着常别在腰间的香囊袋子,放在自己鼻子边上缓着味道。
京城里知名一点的药房大夫,基本上都有一些地位,能认得的人多。那人一听说是封大人的妻子,忙给傅辛夷把脉。
单手把脉。
换个手把脉。
再次换回来确定一下。
大夫展开笑脸:“夫人,您这是有喜了。恭喜啊。我让人配几服安胎的药,您可千万记着吃。近些日子禁房事,禁乱食东西,禁乱跑,万万不可随意折腾。”
大夫取出笔墨开始写方子,并与傅辛夷继续说着:“忌讳是很多的,夫人要是方便,还是专门请个人来照顾提点。要是不方便,我让徒弟给您专程写个单子。”
傅辛夷愣在那儿。
孩子?
她刚才吐得厉害,好不容易压下来,全然没想到孩子的事情。能诊断出孩子,能有孕吐,说明至少怀了有一段时间。
前几天封凌还在和她说着戏谑的话,说是可以考虑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