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采
程玉酌哭笑不得,“好歹是太子才人, 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太子爷莫要如此苛待。”
赵凛瞪她一眼,“那要怎样?你难道让我雨露均沾不成?!”
程玉酌无话可说, 瞥了他一眼。
赵凛低声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醋的很!”
程玉酌呛了一口。
她不想解释, 转身走了,“我要去寻师父,师父还在等我!”
赵凛只能放她去了, “你可要早点回来,我想你!”
程玉酌红着脸去了崔尚功处,崔尚功不用她做任何解释,就已经明白。
崔尚功暗暗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拉着程玉酌的手,“有些事由不得人,却又都在于人,玉酌你是聪明孩子,既是到了这番境地,师父相信你能做好。”
程玉酌道是,“徒儿知道。”
崔尚功拍了拍她的手,“从前你要出宫,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不一样了,多知道些事,不是坏事。”
崔尚功让小宫女开了窗子,四处通透,与程玉酌携了手低声说话。
程玉酌晓得崔尚功要说要紧事了,凝神聆听。
“你入了东宫,第一桩便是要明晰皇后娘娘的为人。”
程玉酌神思一凛,皇后娘娘属意的太子妃可是魏丹菱而不是她。
崔尚功问她,“皇后娘娘与贵妃不睦许多年,你可晓得原因?”
皇后与贵妃的不和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了,而程玉酌二十年前还是个五岁的小姑娘。
她将最要紧的说了,“徒儿听闻贵妃之子夭折与皇后娘娘有关。”
襄王选择贵妃戚氏联姻,不就是因为贵妃无子,且儿子多半夭折在皇后娘娘手里?
可程玉酌这么说了,崔尚功又问,“这说法,你以为真假?”
程玉酌闻言,好生思量了一番。
半晌才道,“看贵妃的做派,像是对准了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 ...徒儿总觉得约莫不是?”
“是与不是,我亦是不知。”
崔尚功看了程玉酌一眼,“但你要对自己的感觉有所相信,尤其你如今看皇后,非是一个小宫女看皇后,而是通过太子爷看皇后。太子爷的品行你应该了解了,皇后娘娘爱子,两位皇子都是娘娘亲手带大,品行相差不会太远。”
程玉酌点了点头。
崔尚功又问她,“那你可知道贵妃其人如何?”
程玉酌想了想答道。
“徒儿倒是晓得戚家那位王妃,她不过是被利用罢了。贵妃到了如今这般位置,只怕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了,贵妃娘娘是有几分心气的,却也不顾的太多。”
不然不至于助力反王。
崔尚功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在宫中多年,还算你有些眼力,有些人,多半是被别人架在火上烤的,贵妃如何先不说,架她的人你却要留意。总有人躲在暗处。”
程玉酌神色凝重。
崔尚功晓得她的性子,走这条路对她而言并不容易。
不过以太子那等性子,约莫也不会让她太为难。
崔尚功说完,留了她一人在窗前思索,去了房中拿来一只匣子。
“是你出宫前存于师父这里的东西,拿回去吧。”
程玉酌连忙接了过来,是些金玉玩意和留作想念的物件,当时因为要为照看太子替身,不便带走太多,便留了下来。
程玉酌翻开看了看,大多是旧物,还有当年她与于姑娘刚进宫的时候的旧物。
时过境迁,斯人已逝,她出宫回宫已是一个来回。
崔尚功不再多留她,不多时便让她去了。
不过半路上,程玉酌遇上了一人。
“四公主殿下。”
程玉酌要行礼,立刻被赵心瑜拦住了。
“程姑姑不用行礼!我没这么多规矩!”
赵心瑜歪着头打量程玉酌。
她和程获长得有几分相像,但程获约莫是在襄王处被做替身的缘故,又不是特别像。
赵心瑜想到这里,问程玉酌,“姑姑怎么进宫来了?程将军如何说?”
程玉酌便道自己年纪大了,在家清闲着不如找点事做,承蒙太子看得起之类的话,最后才道,“已于家弟沟通,家弟向来好说话,也是理解的。”
赵心瑜闻言眨巴眨巴眼睛。
“他、他很好说话吗?”
程玉酌不知道这话从何问起,“家弟性情尚算温和,公主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赵心瑜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仍旧好奇着问,“心瑜晓得姑姑温柔和善,程将军也同姑姑这样吗?”
程玉酌看了她一眼,“是,家弟与奴婢性子相仿。”
赵心瑜立刻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回过神来,又连忙朝着谨慎看着她的程玉酌摆手。
“姑姑不用同心瑜这么重的规矩,心瑜也是温柔和善的!”
程玉酌没留神笑了出来。
“殿下说的是。”
赵心瑜也笑了两声,这便要拉了程玉酌去她宫里。
“姑姑,去我宫里吃茶吧!是江南贡上来的花茶,姑姑肯定喜欢喝!”
程玉酌被这位小公主的跳跃思路弄得有些懵。
连忙推辞,却推辞不过,刚被赵心瑜拉着走了几步,忽然有人从后面叫住了他们。
竟是太子。
赵凛两步走上前来。
众人皆行礼。
赵凛目光从程玉酌身上,落在赵心瑜抓她的手腕上。
赵心瑜感受到他压迫的目光,不得不松开了程玉酌。
赵凛一眼便看见,程玉酌的手腕好像被她攥红了。
他一瞪眼。
“公主这是做什么?怪不得东宫总缺了人!”
“啊?”
赵心瑜被他一顶大帽子扣蒙了,“太子皇兄是说心瑜去你宫里偷人吗?!”
赵凛冷哼一声。
“不是吗?那公主这是做什么?!”
赵心瑜太委屈了。
“心瑜就是喜欢程姑姑,想要邀程姑姑去我宫里吃茶,不行吗?!”
赵凛直接就告诉了她答案。
“不行!”
赵心瑜简直气哭了。
“太子皇兄怎么能这样?!程姑姑又不是伺候你的宫女,她是宫正!”
赵凛面无表情,开口就要训她,被程玉酌连忙拦住了。
“太子爷,公主只是请奴婢去吃茶而已!东宫若有急事,奴婢这便回去!”
赵凛见她打了圆场,当然不能不给她面子。
“哼!”
也不再搭理赵心瑜,转身回东宫去了。
赵心瑜眼圈气红了,忍着眼泪给程玉酌道歉。
“姑姑对不住,太子不喜我,惹得姑姑也被连累了!”
程玉酌心想,这可是弄错了,是她连累了公主。
当下连忙劝了公主两句,说太子心情不好,才目送了公主,自己追着赵凛回了东宫。
刚一到东宫,赵凛就把她拉进了寝殿来。
“赵心瑜她想做什么?!把你的手腕都抓红了!”
程玉酌只好解释是两人推拉的缘故。
就算这样,赵凛也没个好脸色。
“她竟说喜欢你,真个奇怪,上次追着我问程获,这次又喜欢上你了!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赵凛这么一说,程玉酌挑了挑眉。
公主喜欢她未必,想问程获才是真吧?
*
宫外,程家山庄后山。
下晌下了雨,地面有些湿,衣冠冢前被雨打落了不少落叶。
程获脱了外面的罩衫,将四周的落叶扫了个一干二净。
后山静静的,只有程获打扫落叶的声音。
两人都不是多话多语的人,程获在此静坐到天黑离去,便总像是与她说了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