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太子侍寝的她逃了 第49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古代言情

  他一眼便看到了程玉酌那纠结的神情。

  他眼神示意侍卫离开,亲自过去接下了画卷。

  程玉酌也连忙将手里的画卷递了过来。

  “你不想看看吗?”赵凛轻声问她。

  程玉酌又是犹豫,“这恐怕不是我该看到的,宫里的规矩... ...”

  赵凛将画卷推回去,打断了她, “这不是宫里, 而且只是画像而已。”

  程玉酌被他这样一说, 心里想要找到程获的想法翻涌了起来。

  等待了那么久, 猜测了那么久, 她实在忍不住了!

  “多谢!”

  程玉酌沉了口气, 打开了画像。

  画像上是个身材高瘦的男子, 穿着锦衣长袍,微侧着身子。

  程玉酌目光寸寸上移, 看到他脸的那一刻,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果然!

  正如薛远所说,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那襄王眉目和缓, 眼神却有几分锐利, 相貌正如宫中传言那般出众, 一眼看去,甚至有几分魅惑。

  程玉酌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长成了这般模样, 虽然俊美无双,可她心下也高高悬了起来!

  襄王名声甚是不错,在皇帝面前顺从规矩,可这样的襄王,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为自己找替身,他又怎么会是寻常的藩王?!

  程玉酌一时激动一时又害怕,眸色从惊喜光亮变得惆怅昏暗。

  赵凛从旁瞧着,已经知道了结果。

  且他不只知道了结果,更晓得程玉酌的那份担心。

  他要开口说些什么,她已经将画卷收了起来,递还给了赵凛。

  “我已看过了,多谢。”

  她向赵凛点头示意,没再多言,离了去。

  赵凛一直看着她远去,她脚步有些微摇晃,最后消失在竹林的后面。

  天色渐暗,程玉酌去了后罩房,将纸钱一张张一个个烧给了父亲。

  入夜的风卷起地上的火灰,打着旋在薄烟中飞舞。

  她看着那点点火星,有一瞬间的失神。

  父亲考中进士前一年,一家人都在庄子上陪父亲读书,闲暇之余,父母会带着他们姐弟在田间耍玩,累了便坐在田垄上休息。

  有一日夜幕近四合,娘抱着说不清话的弟弟,她搂着妹妹,看着父亲在麦地旁细细烤着新麦。

  那新麦烤出的香味有无穷的引力,引得还不懂事的阿获吵着要吃,阿姝板了脸教训他,“阿获不许吵,要给爹爹、娘亲和姐姐先吃!”

  爹爹却问阿姝,“那你和阿获,谁先吃呢?”

  阿姝小眉毛皱在一起,纠结着,“那、那就让阿获先吃吧。”

  阿获嘿嘿地笑,两只圆眼睛只盯着香喷喷的新麦,“要吃!”

  娘让爹爹快快分了,不然阿获口水都要落下来了。

  爹爹笑着,按照阿姝的说法,先分给了娘亲,又分给了她,然后给了阿获。

  可爹爹哎呦一声,摊开了手。

  “这可怎么办?没有我们阿姝的了!”

  阿姝愣了,鼻头立刻红了,“那、那我不吃了... ...”

  话音没落,阿获就把小手里攥着的烤新麦举到了阿姝面前。

  “姐姐吃!”

  阿姝睁大了眼睛,娘笑了起来,爹爹照着阿获的胖脸使劲亲了一口,又把阿姝抱进了怀里,“我们阿获阿姝都是乖孩子呢!”

  然后拿出了一大捧新麦。

  她早就瞧见了父亲的把戏,在旁抿着嘴笑。

  父亲也将她抱进了怀里,和阿姝一左一右坐在爹爹膝头。

  爹爹轻点了她的额头,“我们阿娴看破不说破,可真是小伶俐鬼!”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爹爹重新分了新麦给姐弟三人,挨个摸着姐弟三人的脑袋。

  “再香甜的新麦也总有坏掉的时候,你们姐弟三人的情分才最珍贵。”

  ... ...

  那年夜晚的麦地里,有程玉酌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新麦,见过的最绚烂的火星。

  只是这一切,早已经散了。

  程玉酌轻轻拨弄着烟火,送进一片纸钱。

  “爹,您说,阿获他还能安然回来吗?”

  火星闪烁着。

  千里之外襄阳城。

  程获将最后一片纸钱放进了火盆之中。

  “爹,您说,儿子今生还有机会找到姐姐们吗?”

  纸钱上窜起一簇火苗,火苗晃动之间,程获仿佛看到了父亲母亲和姐姐们朝着他招手。

  而窗棂有风挤进来,火苗一晃,看不清了。

  外面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程获压灭了火盆,开窗通风,烟气尚未散完,襄王身边的侍卫章择便到了。

  他闻见了烟气,瞧了一眼火盆。

  “你爹忌日?”

  程获点点头。

  章择见他不想多言,也不再问,让他换了衣裳。

  “王爷要出行,你换上王爷今日穿的墨绿色锦袍,去书房吧!”

  他言罢,并不着急让程获换衣,又道,“王爷方才翻书不小心割伤了右手食指,”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极尖利的匕首,“王爷吩咐,你要有此伤。”

  程获沉默着伸出了手。

  自他进了襄王府,便一直学着刻意模仿襄王,汤药控制声音,日日在脸上化妆,夜里也不许洗去。待到他身量与襄王相仿,襄王更是使了大夫给他用药,压住他还在不断长高的身体。

  甚至连睡觉的时候,卡在一个特质的床中,头脚顶住那床两端,不许蜷缩翻身而让人将他捆住,以此防止他继续长高。

  襄王十分在意细节上的不同,务必尽可能相同。

  章择按照记下的位置,在程获手上划了一下,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

  从这间不起眼的房间离去,自暗道步入花园,他便是襄王了。

  章择在后跟随着他的脚步。

  远处有些许钗环之声,程获不动声色地从一旁的竹林绕过去,刚出竹林,就同迎面走来的人遇在了一处。

  “王爷。”

  迎面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襄王继妃戚婧。

  众人皆行礼,程获照着襄王的模样,抬了下巴,“都起来吧。”

  他看向戚婧,也要同襄王那般,每每必然关心子嗣的问题。

  襄王同原配已有一子一女,只是他同戚婧仍然需要孩子来稳固这段婚姻。

  “王妃今日温宫药可吃了?大夫嘱咐,不可荒废,早早为本王诞下子嗣,你自是头功。”

  “王爷所言极是,妾已吃过药了。”戚婧说着,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又轻声说道,“只是腹中汤药不易消解,所以才在花园走动。”

  程获当然知道,不仅是不已消解,且那药戚婧从进了王府便开始吃,日日吃过便腹胀难忍,不然以她绵软不愿多事的性子,多半会待在房中。

  而戚婧吃这温宫药,还是因为当年落水,虽然被襄王所救嫁进了人人向往的襄王府,但也落下了宫寒之症。

  别人都道她福气过人,他却知道她每日三碗胀腹之药,日日不断地吃了许多年... ...

  若是襄王在此,多半会“嗯”一声便回应了戚婧,只是程获向她看去,正同她目光撞在一处。

  她眸色轻柔如细羽,程获顿了一下,不由道,“院中木桃海棠已开,色艳而正,王妃不妨过去一观。”

  戚婧闻言,抿着嘴笑了,半垂了头,没有再看程获,嘴角却扬起微笑。

  “妾身谢过王爷。”

  戚婧一行走了,程获听到那钗环的声音渐渐远去。

  襄王曾说他的继妃是琉璃做的美人,美则美矣,却从无任何表情,着实无趣。

  程获心下嗤笑,只觉得这话应该反送给襄王。

  身后还跟着章择,程获不再逗留,抬脚向书房而去,只是在道路转弯的时候,回头向那钗环之声的方向看去。

  木桃海棠鲜艳盛开,树下的人不忍摘花,凑上去细细闻那花的香气。

  花与叶的掩映中,她也向他看了过来,又在触碰到他目光的一瞬,匆忙低下了头。

  程获心头微颤。

  她是襄王继妃,而他终究不是襄王。

  *

  程玉酌在后罩房坐了许久,直到起了夜风,将灰末吹起。

  入夜的济南城还有些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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