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 第98章

作者:六喜桃 标签: 古代言情

  他默了片刻,艰难开口道,“我幼时长于高门世家,出入风花雪月之地实乃寻常。从前也见过许多歌喉出色、舞姿动人的女子,更见过不少内外兼修,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这些都没什么可瞒着你的。”

  

  他如此坦荡地说出这些往事,丝毫不屑于遮遮掩掩。

  

  陆茗庭听的眼眶一红,心头又酸又涩,大颗的泪珠顺着白腻的桃腮滚了下来,顾湛看的心痛,握住她的手,声线里透出寂寥的底色,“听我说完。”

  

  “年幼时我不知情爱为何物,自然谈不上动心。少年时家中突逢变故,我无心于郎情妾意,更不曾对哪个女子倾心。直到……遇见了你。”

  

  少年时他揣着仇恨度日,知道功成名就是对继母最好的报复,便咬着牙用肉身垒出赫赫功勋,如今他一手遮天,威风堂堂,无人敢不敬他、不尊他。可御座之侧,岂容猛虎安睡?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易招人嫉恨,想要他的项上人头的人层出不穷,他不是任人宰割的圣人,只能拿出狠辣手段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政敌。

  

  这些年他的心思愈发缜密老辣,手段也阴阳兼具,并非清白干净之人。每日站在御座之下,面如威威天神,心中却是一滩无澜死水,被肮脏的勾心斗角之事挤满了,便再也容不下一丝的情爱女色。

  

  可偏偏她是例外。

  

  幼时开蒙,读到汉乐府的诗词,“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又读到“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当时涉世未深,不识愁滋味,只觉得先人用词夸张,满心的不以为意。没想到如今回头看,才知道当时年少轻狂,不懂得真心挚爱的分量之重。

  

  认定她之后,他便想和她携手一辈子。此生无论刀山火海,还是仙境桃源,都再也不想松开。

  

  顾湛的性子素来沉冷,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这副倾诉衷肠的样子更是少见,

  

  陆茗庭安静了片刻,借着微弱的烛火亮光,一寸寸抚上他俊秀眉眼,含着泪光,抿了抿樱唇说:“我信你的,也知道不该计较莺娘的事,可我心里难受的很,不听使唤一般……”

  

  “我同茗儿一样。”

  

  顾湛双臂撑在她两侧,凤眸黑沉沉地望着她,哑声道,“你说要去见灵均公子,做灵均公子的入幕之宾,可当真?”

  

  “说笑之言,当不得真。”

  

  陆茗庭连连摇头,一双玉臂讨好地搂住他的脖子,把粉唇送上去,在男人下巴上亲了又亲,“玉春楼里的小倌儿满是脂粉气,我可不喜欢那样的男子,将军这般英武的男儿才是我的心头之好呢!”

  

  顾湛勾唇低笑了一声。两人离得太近,几乎肌肤相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嗡鸣。

  

  他俯身咬住她的唇瓣,恣意攫取她唇齿间的如兰幽香,顺手抽出她发间的玉簪,泄了一床的如缎长发。

  

  红帐中暧.昧升温,两人气息交缠,渐入浓.情之处,她食髓知味,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只得软着嗓子求饶,“湛郎……”

  

  顾湛翻身覆上她,尝尽蚀.骨销.魂的滋味儿,动作不加收敛,声音也沙哑的不像话,“心肝儿,再唤一声。”

  

  ……

  

  来仪馆外,夜色浓稠,一人鬼鬼祟祟地绕过守夜的珍果,凑到寝殿的小轩窗处,听到殿中的声响,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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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3 章

  翌日一早, 陆茗庭起床梳妆, 珍果握着桃木梳篦,一边疏通她的长发, 一边细细说明了昨夜来仪馆外的动静。

  

  “婢子听见声响,以为是行宫里的野狸子, 没成想竟在寝殿一侧的轩窗下面见到了一只银簪。”

  

  陆茗庭把那只银簪拿在手中把玩,银质精细, 通身镌刻叶脉纹路, 她仔细看了两眼,觉得莫名眼熟。

  

  “婢子回想了一夜,才记起来, 这银簪是红袖常戴的那一支。”

  

  珍果放下梳篦, 面露不安,“婢子怕,红袖偷听到了什么。”

  

  上次陆茗庭被三公主陷害,太监从茗嘉殿里搜出一封莫须有的信函,险些坐实她与徐然私通的罪名,摆明了是奸细刻意为之,用来构陷她的。

  

  从那时,陆茗庭便怀疑身边伺候的人里出了内鬼。奈何我在明敌在暗,她私下行事愈发谨慎, 却一直都没有找出奸细是何人。

  

  昨晚顾湛歇在来仪馆中,她把下人都屏退到殿外伺候,红袖的银簪却出现在轩窗之下, 想来……是在故意偷听。

  

  陆茗庭把那支银簪拍在梳妆台上,眸色渐冷,“以后不许红袖进殿贴身伺候,命小凌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立刻来报。”

  

  珍果应了个是,手上动作翻飞,很快为她绾了一个云髻。

  

  从这日开始,她便要去大慈恩寺中诵经,一连祝祷十日,直到元庆帝的御驾抵达淮阴,方可举行祈福大典。

  

  佛经晦涩难懂,又十分冗长,陆茗庭在佛前诵念一天,常常双膝酸痛,站都站不起来。

  

  珍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连夜为她绣了一个厚实的蒲团坐垫,填满松软的棉花,诵经的时候安放在膝下,倒可舒缓许多。

  

  因元庆帝的御驾未至,大慈恩寺的小沙弥对她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礼节规矩上并不严苛要求她。

  

  这日,陆茗庭依旧用了早膳便乘马车去大慈恩寺中诵经。昨夜淮阴城暴雨如注,来仪馆里的梧桐树婆娑作响,她听着雨打梧桐的淅沥声响,迟迟才沉入梦乡,今晨一起床,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读了十遍佛经,便觉得眼前一阵发昏。

  

  她摇了摇头,勉强逼着自己清醒一点,不料一睁眼,面前却多了个男人。

  

  顾湛倚着朱漆的柱子,抱着一柄长剑,懒懒地看着她,“念了这么久了,累不累?”

  

  这几日他不知在忙什么,早晚神龙不见尾,此时穿一身金丝软甲,狭长的凤眸隐含戏谑,似是在笑她方才打盹儿。

  

  陆茗庭跪着没动,红着脸盯他一眼,“每日需诵经三十六遍,今日才念了十遍。”

  

  顾湛唇角微扬,“心够诚了。皇上今早从京城启程,不日便能抵达淮阴。剩下的佛经,不如等皇上来了再下功夫?”

  

  说罢,他伸手到她面前,作势要拉她起身。

  

  陆茗庭确实有些疲乏,索性搭上他的手,借着他的臂力站起身子。没成想她跪的太久,双腿酸软无力,脚下一趔趄,竟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顾湛稳稳揽住她的腰肢,温香软玉抱了满怀,她的青丝拂过高挺的鼻梁,嗅得她发间茉莉油的香甜味道。

  

  在淮阴的快活日子才过了几天,她便被短暂的无忧无虑蒙住了眼,此时听他一讲,才想起来,等元庆帝抵达淮阴,两人又要恢复到以往遮遮掩掩日子,思及此,她的心绪顿时有些懊丧,竟埋在他的胸口,揽着他的窄腰不愿起身。

  

  顾湛极少见她这般粘人撒娇的样子,反手握住她的柔夷说,“既然累了,不如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