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宋时矜的笑意清浅,缓缓上前福了福身子:“诸位夫人安好,小女甄晚,初次露面,若有不得体之处还请海涵。”
知府夫人垂眼摆弄着手帕,笑吟吟的道:“甄姑娘哪里话。”
两人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宋时矜看见沈夫人不停给她使眼色,宋时矜半眯着眼睛,单手托腮模样天真单纯,耳边却一直仔细留意着对面的说话声。
“听说知府大人刚从黑河村回来,那边河堤修建的如何了?”
提起丈夫,知府夫人满脸都是骄傲,漫不经心的道:“他出手自然是不差的,这次上头拨下的官银充足,怎么也得仔细些。”
宋时矜轻轻蹭着拇指,黑河村那头原来是知府带人修建的。
那若是梦里头的事情真的出现,岂不是要出人命。
思及此,宋时矜抽回思绪继续听她们说话。
还没等到再说几句,只听旁边有人请知府夫人前去一趟,宋时矜收回手跟着沈夫人起身,目送知府夫人离开。
等她走后,宋时矜若有所思的问:“黑河村那边为何要重新修建河堤,我听闻龙堂水库在那边,河堤才刚建好没几年,这么快便已经要重修了吗?”
知府夫人一走,围着的人群纷纷散开,沈夫人带着宋时矜也跟着往回走。
她笑了笑道:“只要给钱,哪个官员不喜欢?你就看咱们的知府大人,百姓眼里的好官,可实际上当年昌州还未发迹起来闹饥荒,皇城不拨银钱,他哪怕是自己家里富得流油,都坚决不肯施一碗粥。”
“但如今呢,这龙堂水库可是把握着黑河村以下所有村子的命脉,自然要上心。”
宋时矜眼神微闪,她心底已隐隐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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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叶府,容铖也刚从外回来。
宋时矜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怔忡出神,容铖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握着秋千把手轻轻晃动着。
耳边忽然生风,宋时矜回过神来双脚点地回头去看。
“你回来了。”
容铖点头,绕过秋千坐在她身边问:“在等我吗?”
宋时矜想了想,稍微偏过身子认真说道:“你相信我吗?”
“相信。”容铖丝毫不加以犹豫肯定,“怎么了?”
想起那个梦以及今日从知府夫人与沈夫人嘴里知晓的那些,她心思微沉,抿唇道:“明日找个时间,你带我去一趟黑河村吧。”
“黑河村?”容铖原本垂下的眸子抬起,盯着她的眼忽而灼灼:“你去那里做什么?”
宋时矜伸手拽了一把他的袖口,轻声道:“我前些天做梦,梦见黑河村龙堂水库坍塌导致决堤,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没能幸免。”
听完她的话,容铖的面色更加难看:“有关这样的梦,你还做过吗?”
宋时矜看着他焦急的模样,眼神有些奇怪:“未曾。”
这场梦若不是醒来后就深刻地在脑海中,她又对云霄说了一嘴,只恐怕早就忘得彻彻底底了。
容铖眼底焦灼渐渐散去,有些失落,其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庆幸:“没事。”
“明日你陪我去吧?”宋时矜小心问了一句。
容铖点头应下。
云霄从前厅而来,她手中提着油纸袋,快步过来道:“小姐,江公子送来了吃食。”
宋时矜抬眼:“江彧吗?他人呢。”
伸手将东西接过来,是一包糖炒栗子。
“江公子还在角门呢,说是想要见您一面。”云霄抬眼悄悄扫过容铖,那人低垂着眼看不清楚情绪。
宋时矜起身:“我这就去。”
话音刚落,宋时矜就已经没了踪影。
云霄站在原地进退不得,容铖眼神淡淡,抬眼对上她的:“江公子?”
云霄咳嗽着应声:“是,江上认识的。”
这样的认识地点……
容铖默了默,忽而冷嗤道:“倒是兴致高。”
他起身拂袖而去。
片刻后,角门口旁。
宋时矜笑着接应下江彧的话,再一偏头,容铖默不作声的靠在她身边的墙壁上。
被吓了一跳的宋时矜抖了抖腿,皱眉道:“你做什么?”
容铖神色淡漠,眼睛却看向了江彧脸上:“路过。”
又跟着江彧寒暄几句,他离去后,宋时矜双手环抱学着他的动作与他对视,似笑非笑道:“叶公子,你在吃醋吗?”
“?”容铖不明其意。
宋时矜伸手揽了揽周围的空气,勾唇道:“醋坛子都打翻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学校了,有点迟,抱歉。
最近写的有点疲惫,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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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野心
如今并无执掌文书前来调查此事的官员,宋时矜想要去牢狱内见一见那些暴/乱分子,压根没有办法。她不过是来散心的贵女,纵然与夫人们讨好了关系,这种官场要事,她仍是不能插上手。
现下能做的,也只有从小事往中间汇拢。
昨日宋时矜从船上得来的消息全部告知容铖后,夜里他重新回想了一番,沈夫人那些话令容铖心中的疑惑渐渐有了结果。
修建河堤本是转运使需做的事,朝廷拨下大量银钱,修建水库若是用不完,剩下的银钱要么入库,要么以别的理由私自收入囊中。
此事略一思量,结合知府夫人与西凉来的近水阁老板关系极近,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是为了钱,而转运使的身亡与昌州知府有脱不了的关系。
这念头一出,容铖便有些坐不住了。
带着宋时矜前去黑水村前,庆俞忽然带着东西入了他的房间:“公子,京中递来的信。”
容铖接过来细细查看,而后问道:“近水阁那边如何?”
庆俞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已经叫人查清楚了,近水阁掌柜四年前在西凉学过手艺,后来回到昌州后,因为救过知府一命,两人关系一直都十分要好。后来近水阁开张,知府还特意上门为其祝贺,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无人调查,稍微查一查就能清楚。”
“而且……那位霜姑今晨是从姬家老宅出来的,这次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庆俞没有再说下去,但容铖已经算是明了。
他点点头:“继续跟着,顺便查一查姬家与知府之间的关系。”
容铖沉默片刻,瞧瞧桌面道:“还有范家,查一下范家那边的动静。”
“范家最近不是一直很规矩吗,怎么……”
容铖没应声,双手握拳抵在下颚处怔忡的看着窗外:“此事范家应该脱不了干系,还有先前长公主刚来的那一夜,有人前去暗杀,我怀疑也是范家。”
庆俞又在房间内站立片刻才出门,容铖低头看着那封信笺。
他离京时曾嘱咐过宋陵郅,与端亲王不要走的太近,容铖始终觉得前世的端亲王从始至终都与今生一般,在宋陵郅跟前扮演着忠心耿耿的忠臣,在宋时矜面前扮演和蔼可亲的皇叔,在众人眼里,他就是宋陵郅身边的贵人。
可容铖始终觉得,端亲王绝不会就这么简单。
狼子野心,装出来的狐狸尾巴总有一日会露出来。
院落外,宋时矜等着庆俞离开后,才慢悠悠的抬腿迈进门槛往里走,敲了敲门,容铖过来给她开门。
“你怎么来了?”容铖垂眸盯着她。
宋时矜耸耸肩膀,“这不是都说了要去黑河村,阿绪哥哥是忘记了吗?”
他低低一笑,屈起手指在她额角弹了一下:“走吧。”
宋时矜摸摸被他碰过的地方,容铖从她面前经过,宋时矜快步跟在他身后往出走。
黑河村是昌州往南的一个小村庄,两人乘坐马车前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直接碰上了知府。
宋时矜跟在容铖身边,她看了一眼容铖说道:“咱们去村子里面吧,找找村民问问情况。”
这黑河村的路着实不大好走,宋时矜深一脚浅一脚的,等找到老奶奶家,宋时矜精致的绣花鞋面都沾染上了许多灰尘。
宋时矜被石头绊了一下,容铖伸手拉住她:“看着脚下,小心些。”
“咱们去前面那家,但是我怀疑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
容铖大步先过去敲门,里头出来两个面容微微泛红的汉子,后头还跟着个老奶奶。
打过招呼后,宋时矜表明了来意,大抵是她看着和善,老奶奶带着两人进了院子,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角落里还放置着两个鸡笼。
宋时矜与容铖刚一进去,就发现与此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们这儿最近修河堤的那位知府大人,亲自前来监督,瞧着应当很是负责吧?”宋时矜四处略一张望,轻声询问。
年长些的汉子回应:“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怎么这么说?”容铖抬眼。
汉子挠挠脑袋,面色丝毫没有了起初的那般腼腆,冷笑着说道:“你们要是本地人,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这河堤可都拖欠很长一段时间了,村长去昌州城里找知府都找了四五次,整日里担惊受怕,就担心暴雨一来水库坍塌,这黑河村可就全完蛋了。”
宋时矜微微拧眉:“那眼下这又是为何?”
“年前转运使将此事上报,拨了银子知府才带领人来重建。”汉子越说越生气,甚至眼睛里面都隐隐有了泪意,“知府家也只有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能敢随口在背地里说说,若是有些权势的,哪个不是把知府巴结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