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雏耳
宋清吟浑身一怔,用力将丫鬟晃醒。
“你看看,我们这是在哪里?”宋清吟颤着声音道。
丫鬟觉得不对,也跟着往出看,看完以后脸色瞬间煞白:“郡主,这是……”
“啊——”宋清吟按着脑袋失声尖叫。
马车外的行人听见声音顿时驻足侧目,更甚至于还有人前去府衙找了人来。
经过这番折腾,端亲王自然是知晓了宋清吟逃跑的事情。
他亲自前来把人接回府,狠狠地发了一通火后,着人将她的院子里里外外都封了个严实,伺候的人全部重新换了一批才放心下来。
宋清吟使劲拍着门,歇斯底里的尖叫:“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端亲王火气上头,转身回来狠狠地在门框上踹了一脚:“混账东西,你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今晨端亲王刚被府衙的人通传,说他的女儿在闹市上过了一整夜,随后端亲王亲自去接宋清吟回来后,宫里又来了人,是宋陵郅身边的内侍。
两道圣旨念下,端亲王彻底心死。
一道是晋封宋清吟为泰安长公主,另一道是赐婚,下月初九送她出嫁。
可偏生这人一点也不守本分,前前后后端亲王都被这京城的人看笑话看了个遍,先是嫡女与西凉的使臣举止亲密,再是逃婚受阻在外过了一夜。
端亲王气急败坏的在门外骂:“你从现在开始如果再不安分点,嫁过去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你。”
门内渐渐安静下来,宋清吟扯着毯子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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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吟与西凉和亲一事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这次西凉入京,就有人怀疑许是打着这个目的来的,但一致认为是宋时矜的较多些,毕竟她是宗室公主。
但谁也没想到会是宋清吟。
宋时矜靠在养心殿内的木椅上,面色淡淡:“下月初九?”
“这个日子不错,能有时间让内务府准备。”宋陵郅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
“那皇兄觉得可以便可以,我并无异议。”
宋时矜这几日总是懒懒散散,面对着宋陵郅这样,对容铖也是这副模样。
偶尔被宋陵郅提起,她也是笑笑就直接揭过。
容铖不打紧,宋陵郅再如何疼爱她,到底是帝王,心里面多少都会有些烦闷与不耐。
此时看见宋时矜又是这副模样,抿着唇角起了火气:“你近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整日皇兄皇兄的叫,往日里父皇如何纠正可都不见你更改过。”
宋时矜缓缓抬眼,眼底露出丝丝异样的情愫:“这样不好吗?”
“不好。”宋陵郅隐忍下火气,“从前的那个妹妹去了何处,你究竟是怎么了。”
能被宋陵郅这样询问的,除却姚皇后也就只有宋时矜一个。
她心知肚明,本不想再提起,可被这样询问的也有了几分不悦,终于吐出口气盯着宋陵郅。
“提起和亲一事,皇兄可曾想过要我前去?”
宋陵郅对上宋时矜认真的双眼,他拧眉:“未曾。”
宋时矜笑出声:“当真?”
不知怎么,宋陵郅看见宋时矜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她生病时半梦半醒间问出的那句话。
容铖说出的话也在他耳畔来回响起,宋陵郅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淑嘉,你是不是也能……”宋陵郅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突兀,抿抿唇继续问,“是不是想起了那些事情?”
宋时矜眨眼:“哪些事情?原来皇兄也是知晓的。”
宋时矜这样的回应让宋陵郅顿时明白过来。
定是因为这个。
当初容铖对他说起时,宋陵郅根本不信什么梦境能够预测未来,但是如今桩桩件件都证明那是真的,包括端亲王游说他令宋时矜和亲一事。
时至今日,宋陵郅早已经不会不再相信了。
他顿了顿才软声道:“淑嘉,你听哥哥说,那一切都是阴谋,是因为想要让你离开大宋的阴谋。”
“可是皇兄也还是中了计让我嫁了出去。”宋时矜勾起唇角,笑的凉薄,“我曾经以为我在你心里面,到底是最疼爱的妹妹的,但是呢,你是这样,容铖也是这样。”
宋陵郅回想到容铖这几日吃瘪的模样,叹息道:“他又如何?”
“他?”宋时矜微微一笑。
“婚期定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什么?”
“我知道了。”
“容铖,这些年来是我一直在麻烦你。”
“多谢包容。”
他前世的冷漠每每回想起来,都让宋时矜无比受伤,她心里很痛,痛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个人彻底从心里面拔出去,哪怕是留下一个黑窟窿也好过他永远如同一根刺种在心里。
可但凡伸手,宋时矜就发现远比恨他,失去他更让宋时矜难以接受。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用正确的姿势去面对他。
宋陵郅看着宋时矜多变的神情,沉默片刻慢慢起身,走到她对面来蹲下,双手紧紧握着宋时矜的手。
“淑嘉,哥哥这一生可以有很多在意的人,也可以有很多难以忘怀的人,可我只有你这么仅有的妹妹。你不相信也好,怎么都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逆鳞除却皇后,就只有你。”
宋陵郅神情认真,宋时矜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她低着头,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我记得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宋时矜低低抽噎,“可是我都已经转身离开了,你还是没有追上来,你还是放我走了。”
“对不起。”宋陵郅声线喑哑。
宋时矜头一回在他面前这样痛哭出声,宋陵郅着实有些无措。
姚皇后惯常坚强,模样更是一如既往地清冷,他偶尔也会安慰姚皇后,却是从未像这样哄过她。
宋时矜实在是再忍不住,瘪着嘴搂住宋陵郅的脖子呜咽哭出声。
“哥哥……”
“嗯。”宋陵郅拂过她的头发,“对不起。”
在养心殿待了好一阵,宋时矜整理好情绪才离开。
可刚打开门,就见容铖满面疲惫的站在她面前,很明显的神情间带着懊恼与后悔。
宋时矜就那么立在门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容铖。
他们一同长大,比起旁人总是多那么些情分,可就是这么个人,叫宋时矜没办法去再看别人一眼,纵使他曾经放弃过自己,宋时矜也没办法轻言离开。
两人沉默着对峙片刻,容铖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着人往出走。
“去哪里?”宋时矜低声问。
容铖抿着唇角一声不吭。
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宋时矜就忽然想起少年时。
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容铖作为太子伴读曾在东宫住下,许多时日里,她与容铖就像今日这般并肩而立。
宋时矜步子不及他,每每容铖走得急,一段路后他便停在原地沉默等她,一等就等了数多年。
后来他十七岁一战成名,成为先帝亲封的少年将军,手握饮血利刃,性子愈发沉稳。
宋时矜与他就再也没有那样闲暇的浮生岁月。
若说他不爱自己,那为何会有那样的岁月。
若说他爱,却并没有救她于水火间。
到了路的尽头,容铖像是知道宋时矜在想什么一般,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人抱住,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这条路,少年时我曾陪你走了好些年。”
“以后,我都陪你走成吗?”
“什么?”
容铖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没能护好你。”
宋时矜忽然睁大眼睛,这样的温柔对待令她的泪水瞬间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红包下午发,我去上课了。
中午好~
第48章
宋清吟大婚前。
范太后宫中。
“你可想清楚了, 若是心急动手,只怕是会死无葬身。”范太后手中仍抬着杯盏,目光怔忡。
端亲王咬咬牙齿沉声道:“如今还能有什么心不心急,我唯一的女儿都被送走大宋, 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范太后愣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
这话让端亲王沉冷的神情多少出现了裂缝, 想到那个刚满六岁的孩子, 端亲王抿唇:“我会安然无恙。”
范太后张张嘴,到底是没再继续劝阻。
她明白, 端亲王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他驳回心意的。
思及此范太后微微叹息, 垂眸放下杯盏。
“那你可想好对策了?”范太后随口问了一句。
端亲王抬起头,“我需要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