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千
在她还没有出世时, 就把她许给了陛下?
柳安安的震惊落在褚余眼中, 分外可爱。
“说来也很合适, ”褚余面不改色瞎说道,“闻夫人的女儿是闻家唯一的女孩儿, 父亲是元帅,外祖父是太傅,闻姑娘身份很好。我当时只是一个被无视的皇子,若是娶了闻姑娘,说不得直接出宫入府,去给闻姑娘做赘婿。”
“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只需要哄她开心就好。”
柳安安听着, 在脑中勾画了一下。
如果她没有丢,而是顺顺利利在闻家长大,那岂不是说, 在她十五岁及笄之后, 就要嫁给陛下?
不不不, 是陛下要入赘给她?
不, 怎么可能呢!陛下都是陛下了,肯定不会入赘的呀,她都要被陛下的话给带歪了。
可是……可是如果那样的话, 她会不会很早很早,就认识了陛下?
小时候的他,少年时候的他?
这么一想, 忽地觉着母亲当年定下陛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等一下,”柳安安忽地想到了什么,“好像不是这样啊?”
这……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
她当初在寺庙遇上陈公子,他在寺庙立的长生牌,不就是给她的吗?
当时陈公子不是还说,那是他的未婚妻吗?
闻家总不至于一女多许,这陛下和陈公子之间,只有一个是真正的未婚夫才对。
柳安安忍不住说:“我怎么听说,那闻家的女儿,未婚夫并不是陛下?”
褚余嘴角下沉。
他眼神有些复杂:“哦,我倒不知,你还打听了这些?”
旁的也就罢了,打听当初的未婚夫是谁,小姑娘这是欠收拾。
柳安安已经记不起来哭了,老老实实说道:“曾经无意中……遇上过……”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还是用最客观的语气说:“遇上过闻姑娘的未婚夫。”
“哦?”
褚余眯起眼。
褚轩见过她了。
褚轩知道了?
这个小堂弟见到了他的小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柳安安后脖子一凉。
她疑惑地看向褚余。
暴君怎么……就像是忽然的六月飞雪,降温到让人看一眼都心里发颤呢?
明明,明明是他说谎了……吧?
等等,会不会是陈公子说谎呢?
柳安安不认为一个不熟悉的人会说谎,更何况陈公子是在给闻姑娘立长生牌,而且陈公子与闻君和关系很好。
陛下说谎。
他为什么说谎?
他想娶闻家的姑娘吗?
柳安安怎么也想不通其中问题。
“那依你看,你觉着是不是我更适合做闻姑娘的未婚夫?”
这话……
柳安安缩缩脖子,想不通陛下为什么非要做闻姑娘的未婚夫。是因为闻元帅,闻夫人,姚太傅当年的心善?
“我觉着……”柳安安心中摇摇晃晃了半天,最终还是陛下的分量更重,“陛下更适合。”
她故意遗忘自己就是闻家亲女儿的身份,站在一个旁人的立场上来分析。
暴君再如何,就连对她这个小细作都这么好,若是真的娶妻,对妻子肯定是更好的。那么就真的能做到当初对闻夫人的许诺,对闻姑娘好一生。
毕竟她又不知道陈公子是什么人,在她眼中,陛下还是更好一些的。
听了这话,褚余的嘴角微微上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过去闻家眼瞎定的未婚夫,还是需要换一换了。
柳安安这会儿,才好奇问:“当初闻夫人……闻夫人给你的礼物,是什么呀?”
然后立即说道:“我不是想要!这是闻夫人给陛下的,就是陛下的,我只是……只是有点点的好奇。”
好奇她未曾谋面的母亲,在她还未出生前,和陛下之间的交集。
褚余静静看着她。
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十六年前的他年纪也不大,还是个孩子。
当初那个温柔的女子容貌不曾看清过,只知道她因为她父亲,和闻家的种种原因,对他很温和。
曾经在离京前交给他了半块玉佩。
“九殿下日后必然是人中龙凤,腾飞之际,还请九殿下能庇护我儿……不,我儿自有庇护,若是九殿下能庇护我家小女一二,我夫妇对九殿下感激不尽。”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为何闻夫人说出这种话来。
“我不会庇护他人。”
他率性而为,根本不曾因为闻夫人的善意打算施舍她的孩子。
“我只庇护想庇护之人。夫人的孩子,请夫人自己庇护。”
闻夫人似乎笑了,很无奈。
“既然如此,那就随缘吧……”
没想到缘分还真的就这么巧。
那个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孩子,在十几年后,还是到了他的身边来。
他没有答应闻夫人,却顺从自己的心意。
牢牢将人庇护在自己的怀中。
“玉佩。”
褚余缓缓说道:“半块玉佩。”
那个玉佩他只记得,因为是闻夫人所赠,算是他人的东西,不曾扔掉。但是也不曾上心,始终在这个库房搬到那个库房,十多年来未曾见过天日。
“哦!”
柳安安的好奇很容易看清。
想看。
但是不能麻烦陛下了。
她也没有这个资格和身份去提出这个要求。
“陛下,我哭好了。”
这么一打岔,柳安安已经找不到哭泣的力气了。
她现在更想的是如何寻找母亲过去的痕迹。
这些是她的动力。
她有些不好意思遮住眼。
“我的眼睛……有没有肿?”
褚余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
小姑娘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哭过之后的红肿,很明显。
“嗯。”
柳安安赶紧从褚余怀中爬下来。
今日要举行宴会,她若是肿着眼睛,可不能去见人的。
“陛下,我去洗洗脸,给眼睛消肿,你不用等我。”
说是不等,但是在柳安安用冰水捂着眼睛时,褚余始终在殿内陪同。
一个时辰后,柳安安勉强将眼睛的红肿压了压,然后重新梳洗上妆更衣。
今日,她是陛下身边唯一的后妃,要代表宫妃的身份,可不能失了仪态。
柳安安换妆出来,与平日那个娇气的小姑娘就有点不一样了。
到底是在宴会上见朝臣和宗室,她可不能太软了些。
宫人们提早准备的,是黑色与红色相见的袄裙,还加了一条披风,堆云髻上簪着金步摇,浓妆下,多少也带了点威严。
褚余撑着额头看小姑娘变得稍微有了点气势,嘴角微微带上了一丝笑意。
好像还不够。
若是小姑娘再养几年,再换上一身与他相匹配的朝服,或许就更好了。
褚余漫不经心想着。
今日的是千秋节,前朝的筵席早早就准备好。
中间所有的一些小纰漏全部都被淑太妃重新梳理过,几乎是有条不紊,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差错。
柳安安是宫妃,她的位置不好安排,因为后宫中周才人抱病不出,只有她出席筵席,单独来按置是个问题。
柳安安起初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在一个小后方,被淑太妃直接调整到了上方宝座的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