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家桃花
看着它这幅傻样,姬朝宗忍不住又曲起手指弹了弹它的额头,见它不满的叫出声,又嗤一句,“蠢猫。”
*
自从姬朝宗离开书房后。
顾攸宁就继续开始上色,等到扶风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一半了……一边朝外头回应了一声,一边继续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画,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她今日就能修缮完这幅画了。
其实到现在,她除去想还掉姬朝宗这个恩情,也实在不想让这样本该流芳百世的古画因为这一份残缺而被人抛弃。
好在,
就快修缮完了。
看着古画上的秀水青山,顾攸宁紧绷了一早上的脸也忍不住泛出几分柔和。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原处,然后洗干净手,又拿手按压着自己的脸,刚想喝盏茶就过去,可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杯盏,就想起早间姬朝宗给她喂水的动作。
思绪不由一晃,直到外头扶风又喊了一声,她这才醒过神。
“来了。”
水已经凉了,不过倒是正好方便她解渴。
跟着扶风朝用膳的地方走,想到今日姬朝宗也在府中,估计又得和他一起吃饭。
顾攸宁是真不想跟姬朝宗吃饭,她可不想被人逼着吃这个吃那个,吃少了还得说,尤其姬朝宗那张嘴,她就没见过比他更气人的男人……抱着这样的心思走到了用膳处,她先往里头看了一眼。
可里头空荡荡的,哪有姬朝宗的身影?
难不成姬朝宗出去了?
也是,
他这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待在府里?不过这样倒是正好让她落得个轻松自在,眉目弯了一些,脸上也不禁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刚要提步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又杵在门口做什么?”
顾攸宁一听到这个声音,身形就是一僵。
还是,
没躲过去啊。
脸上的笑都有些扬不起来了,不过这次她倒是学乖了,转头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心情,一点都瞧不见她内心的失望和无奈,乖乖巧巧地让到一旁,还十分客气地和人说道:“大人,您先进去。”
姬朝宗看着她这幅样子,皱了皱眉,也没说话,径直提步进去,他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也没搭理顾攸宁,自顾自吃着饭。
顾攸宁也没说话,到人对面入座,想到今日就能完成那幅画,还是打算先同人说一声,“大人,那幅画今日应该就能……”
刚出声就被人打断了话,“顾攸宁。”
“啊?”
顾攸宁看着他,目光不解。
姬朝宗抬眸看她一眼,面上不辨情绪,“食不言。”
顾攸宁张了张口,想说之前不是没这个规矩吗,可看着他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还是选择闭了嘴,无声地哦一声,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今天谁招他了吗?
脾气这么差。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都是吃饭极有规矩的主,别说吃饭发出响声了,就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顾攸宁其实不习惯这样吃饭。
以前爹娘在的,他们家也是很热闹的那种,她跟小满说说闹闹,爹娘就看着他们笑,哥哥时不时也会笑着插几句话,就算后来爹娘和哥哥都不在了,就她跟小满两个人,但为了不让彼此感到孤独,他们也会说些趣事或者今天发生的事逗彼此高兴。
不过虽然不习惯,但也不是做不到。
毕竟——
她跟姬朝宗原本也没什么话可以说。
话是姬朝宗说的,可屋子里真的一点响声都没有,他又皱了眉。
其实他自己平日一个人吃饭也早就习惯这样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情况了,所以他才奇怪现在的不适应感和不舒服是从哪里来的,掀起眼帘看了眼顾攸宁,见她吃得十分乖巧,只不过还是跟那日一样,只拣面前的吃。
都是什么规矩?他皱了皱眉。
不过吃得倒是比以前多,看着好像也胖了一些,姬朝宗稍稍满意了一些。
就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挑食,哪天风吹得大一些,估计能直接把人吹跑,“顾攸宁。”
他开口。
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还说了“食不言”。
顾攸宁吃饭的动作一顿,不过她似乎并不意外他会破坏规矩,又或者说,她早就习惯这个人的喜怒无常了,她也不说话,只是抬了头,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把你面前的那几盘菜递过来。”姬大人抬抬下巴,发了话。
顾攸宁轻轻哦了一声,放下碗筷,把自己面前的几盘菜放到了他的跟前,刚要收回手又听人说道:“这几盘端到你面前去,占位置。”
行吧。
顾攸宁继续干活。
许是这阵子伙食变好,她最近吃得要比以前多不少,这会她还没饱,换了菜后,她还是只拣自己面前的吃,不过换了几盘菜,味道口感倒是不一样,尤其有一道菜还是她最喜欢的梅子小排,她不由多吃了几块。
两个人就自顾自吃着饭,等到顾攸宁吃得差不多要离开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一声很轻的“喵”。
听到这个声音,顾攸宁小脸一变,她怎么就忘了……
自从第一天给福福喂了次饭,后面这只小东西就好像缠住了她似的,每天一到饭点就自己过来,她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担心它今天要是出现了,她是喂还是不喂。
后来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它出现,只当今天姬朝宗在,它也有人喂了。
没想到,
它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福福好似还没发现姬朝宗,亦或是,一进到这,它就满眼都是顾攸宁了,都不用她打招呼就屁颠屁颠地朝人那边跑,然后就跟以前似的,抓着她的裙摆,还拿自己的小脑袋去拱她的腿,嘴里喵喵叫着,亲近的不行。
以前这个时候,顾攸宁早就弯腰把它抱起来了。
可今天——
她只觉得如坐针毡,眼瞧着对面的姬朝宗唇角微翘,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勉强挂着一抹笑,小半会才吐出一句,“大人的猫还挺自来熟的。”
“哦?”
姬朝宗闲闲道:“我还以为你们趁着我不在的日子早就勾搭到一起了呢。”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可顾攸宁现在看着姬朝宗就想起这阵子喂福福吃小鱼干,时不时还要说姬朝宗几句不好,做贼心虚地哪里还会去管话怪不怪,只记得去辩解了,“怎么会,我和它不熟的。”
姬朝宗挑眉,“真的?”
顾攸宁点点头,可福福就好似跟她过不去似的,见她一直没回应已经伸出爪子抱起她的小腿了,嘴里还一个劲地喵喵喵,看着又可怜又委屈。
见她时不时朝桌子底下看去,姬朝宗忍不住抿了下唇,眼中也跟着闪过一道笑意。
不过这笑意去得很快,等顾攸宁抬头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从前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也不说话,拿着帕子擦干净手就站了起来。
顾攸宁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大人吃好了?”
“嗯。”姬朝宗步子未停,快到门口的时候,侧头睨了她一眼,“我要出门,这只蠢猫,你替我喂下。”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言,收回视线,径直往外走去。
确定姬朝宗离开后,顾攸宁这才松了口气,弯下腰,细指轻轻戳了戳福福的头。
“小东西,你差点害死我了。”
“要是让你主子知道我平日给你喂东西,还说他坏话,指不定又得怎么教训我了。”
可福福哪里听得懂?
仍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望着她,顾攸宁笑笑,把它小心翼翼抱到自己怀中,“好啦,现在他走了,我可以好好喂你了。”她动作熟练地喂它吃饭,想到那幅画快完成了,又垂了眼眸,低声道:“估计没多久,我们也见不到了。”
站在廊下的姬朝宗耳听着这一句,唇角的弧度不自觉敛了一些。
他透过窗几,目光沉沉地看着屋子里的女子眉眼温柔低着头,薄唇轻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提步离开。
……
杜仲刚从外院回来,看到姬朝宗的身影忙迎了过去,又见他朝外头走,问道:“主子,您要出府?”
“嗯。”
*
两刻钟后。
马车停在安国公府。
门前的小厮看到姬朝宗回来,忙朝人请安,“世子爷。”
姬朝宗目不斜视,径直朝萧雅的屋子走,栖霞等人见他这个时候回来还愣了下,给人请过安之后,栖霞便笑道:“长公主刚刚还提起您,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边说边往里头通禀,又打了帘子请人进去。
萧雅就坐在贵妃榻上,像是刚待完客,桌子上摆着的茶盏都还没撤下去,看到姬朝宗进来,她就挑起唇角讥道:“哟,这是打哪里来的稀客?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生啊?”
姬朝宗眉目温和,闻言好笑道:“明明是您把儿子赶出去的,如今倒是又说起我的不是了。”
“你这臭小子!”萧雅忍不住轻拍一下他的胳膊,“我那日是心烦,才把你们赶出去,哪有让你一直住在外头?你倒好,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才记得回来。”
又问他,“跟你祖母请过安没?”
姬朝宗觉得自己的脾气大约有大半都是传承他的母亲,好笑的摇摇头,倒也不去辩,闻言便道:“待会走得时候再去给祖母请安。”
萧雅一听这话就皱了眉,“你还要走?”
“儿子这几日公务多,怕回来的时候闹着你们,还是住在外头,等过阵子就好了。”姬大人说谎从来不眨眼,语气温柔地哄着人信了,这才说起正事,“对了,您那副画呢?”
“就是被福福弄坏的那副,我这几日寻见一位……”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好,他把话停了下才又说道:“匠人,手艺还不错,应该能修补好。”
其实得了新画之后,对于旧画能不能修补好,萧雅已经没那么介意了。
就如姬衡所言,不管这幅画能不能修好,它都是他们一路走来的见证者,不过要是能修好,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不过——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问起这画?”萧雅奇怪道,见姬朝宗目露疑惑,同人笑道:“前阵子顾婉来府中,正好听我和你祖母抱怨了几句,也是巧了,我今日请她来家中做客,她就说起这事,说想试试看。”
“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把画给她了。”
说起这个,她又忍不住责怪起人,“你说说你,你今天要是早点来,你们俩就能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