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息隐
董氏忙有些激动的感激她道:“多谢您老的体谅。”
赵老太君余光朝上位云老太君扫一眼,继而颇存了些心机的又加深几分笑容,热络和董氏叙话道:“蔓丫头那未婚夫婿,我是见过的。温润如玉,君子端方,是个年轻有为又能知冷热的人。蔓丫头日后,指定能有好日子过。”
又说:“我也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那董家小郎君也是有为青年,日后势必会入仕为官。到时候,和我家大郎二郎同朝为官,也有颇多照应。”
董氏一听这话,立马起身道谢,感激得不行。
但赵老太君这话,却算是故意说给云家老太君听的。她老人家知道挑拨他们赵家内眷间关系,难道,她就不能反击去挑拨他们云家内眷婆媳关系吗?
再来,赵老太君此举,也是为了刺激一下云老太君。她知道,小郑氏和这位云家老太君从前几乎没有交集,平时也挺难能有见面的机会。今天是个机会,她不信她们不会私下碰面叙话。
而她,要的就是她们今儿私下里独处。
说了有一会儿话后,云蔓过来了。之后,赵老太君提议,要去云蔓屋里坐坐,然后,赵家几位女眷就被董氏请着往董氏院子去了。
小郑氏则趁大家没在意时,悄悄离开了。
赵老太君就知道她会半途离开,所以,一早便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嬷嬷通好气了。尹嬷嬷见状,也悄悄离开,远远的跟着小郑氏。
云老太君自有很多话想问小郑氏,所以,命一个丫鬟悄悄喊了小郑氏去云家花园的一处凉亭和她会见。小郑氏正好也有话想和云老太君说,所以,既然得了她老人家的信儿,自然而然就过来了。
这里偏僻又僻静,鲜少有人过来,正适合说话。
小郑氏被云老太君身边的丫鬟请着过来时,云老太君人已经到了。
“怎么约在这里?这里杂草丛生的,脏得很。”一路过来,越走越偏,地上污泥脏了小郑氏新裁做的裙子,让小郑氏心里很是不爽。
云老太君也不太待见小郑氏,刀都给她送过去了,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我往日素来不常走动,这会叫人看到一处说话,总归不好。这地是偏了些,但来这里的人少。你我说话,也安全些。”云老太太随意解释了一下,就又问她,“你来的时候,可惊动了你家老太太?她不会发现你来见我了吧。”
小郑氏很是不把自己婆母放心上,闻言哼了声道:“她发现又如何?我难道还怕她吗?要不是她倚老卖老,侯爷又孝顺,不肯得罪她老人家,这烈英侯府里,哪有她说话的地儿。”又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苦楚,不免心生怨怼道,“若不是这个死老婆子,我日子也不会这般难过。我怀胎两次,掉了两次,都是那个赵二害的。偏这死婆子护着赵二,害得我有冤无处诉。”
“如今也就是她还活着,再等两年,她死了,赵家就不是今日的局面了。”
云老太君挺乐意看到赵家内眷互撕的,闻声笑答:“你是正经侯夫人,虽是续弦,但总归是赵家八抬大轿聘你入府的。这论长幼尊卑,你是婆母。另外,论出身,你好歹也是出自荥阳郑氏一族,那卢家,虽说也是文官清流,但比起你们郑家的根基的话,实在比不了。”
这也正是小郑氏的心结。
她没有子嗣,又无掌家实权。如今也到年岁,自己膝下无子,两个继子又怨恨自己,以后的路,可如何是好?
侯爷在还好,若哪日侯爷不在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小郑氏又气又怨,又愤又不平。一时间,心里所想,尽显露在了脸上。
云老太君将小郑氏面上神色一一尽收眼底,继续说道:“说来也是你自己没有本事,那么好的机会,你竟没有用上。你若要是个有手腕的,何至于混到如今这种田地。你看我家那儿媳妇,多有本事,她面上瞧着对我恭敬有礼,可心里从不把我当回事。你哪日若有她一半的手腕,日子也不会是今天这般。”
小郑氏瞥她一眼,随意往一旁落坐,闲闲道:“我正要问你呢,我素日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欲要拿我做刀对付你的仇家?我是与他们有仇不错,可我并不想给别人做嫁衣。”
云老太君拧眉道:“这么说,你是叫人给懵过去了?你竟以为我是诓你的?”
小郑氏也拧眉,回击道:“连宫里太医都来号了脉,还有假吗?当时那位太医来府上时,可是把受孕的时间,讲的清清楚楚的。”
提起皇宫来,云老太君就不免要笑了。
“那位姜太医,可是和你们家二郎交好?既然和他交好,自然是帮他遮掩。”云老太君不会和小郑氏说其实这件事情连圣上都愿意帮着遮掩,一来她觉得和小郑氏这种智力和手腕的人说这种话,她未必能理解其中各种错综复杂的牵扯和要害,二来,也是怕说出这一点后,她会胆小怕事,反倒是不肯与她联手了。
所以,云老太君略去这边部分,只说她想让她知道的,道:“不说你了,怕是连你们家侯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你家侯爷本就对赵二诸多不满,要是知道他混账到如斯地步,岂不得动用家法打断他双腿?”
“办法很简单,你只需请个大夫,给那柳氏号个脉就成。只要不是和那赵二郎一个鼻孔出气的,哪个大夫都得说是她已经五个月身孕了,而不是三个月。”
小郑氏一时沉默住。
云老太君瞥她一眼,又继续说:“你方才难道就没注意到她肚子吗?虽然衣裙宽松,不太能看得出来,但,偶尔那风一吹,把裙裳吹得贴在她肚子上的时候,可是看得清的。三个月的孕肚,可不会是这样。”
小郑氏想的是,请个大夫去给柳氏号个脉。若真只有三个月,就算是她这个婆母对新妇的关心好了。若真是如这云家老太太所说,是五个月的,那可就是她的把柄!
所以,哪怕小郑氏此刻还不是太信云老太君的话,但多少是有些动心了的。
云老太君也能看得出来,这是把她给说动了。
云老太君说:“也无需闹到外面去,让你们赵家一门都蒙羞。只需你家侯爷知道就行。你想一想,你家侯爷若是知道了,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尹嬷嬷得赵老太君令,暗中一路跟着小郑氏。摸到小郑氏和云家老太君私下谈话的地点后,她则自己在这边盯着,另外又派了个可靠的大丫鬟去请家里的管家过来,理由是老太太突发急症,要他亲自来背老人家上马回府。
这位管家是侯爷心腹,跟了侯爷多年,一应大小事宜只听侯爷一人调遣。
今儿是赵家阖府女眷过来云家贺喜,男眷没来。不过,赵老太太寻了个借口,问赵侯把这位心腹管家要到手了。
要他跟着来,自然有其目的在。
丫鬟按着尹嬷嬷说的,特意带着管家往云老太君和小郑氏私谈的亭子那边绕了一圈,且成功让他看到了小郑氏和云老太君一处亲密说话的场景。
这是主仆间早在来之前就说好的一出大戏,内院里,赵老太太算着时间,自然也装起旧疾复发的样子来。老人家捂着心口,一脸难受的表情。
外男入不了内宅,管家只能在院外候着。院内,董氏见状吓着了,忙要去请大夫,赵老太太强撑着身子说:“请大夫没用的,老毛病了。家里配的有药丸,我丫鬟身上就随时带着的。先吃一颗,回去后好好歇着就好了。”
董氏又忙让丫鬟去倒热水来。
吃完药丸,老太太装着好了些的样子,然后和董氏母女道别,董氏云蔓母女俩,一路送赵家祖孙出院子门。
管家就候在院外,见老人家出来了,忙背着老人家往外去。
这个时候,尹嬷嬷也回来了,候在了老太太身边,问了一句:“侯夫人呢?怎么这会子却不见人。”
管家正要说小郑氏的所在之处,却想到或许无需他多嘴,也就没说话。
董氏吩咐身边丫鬟:“赶快去找赵侯夫人。找到人后告诉她,她家老太太身子不适,要回去了。”
小郑氏听说老太太犯了旧疾,忙匆匆和云家老太太道别,直接往云家大门口来。云家门口,赵家一应主仆都在等小郑氏,还没走。
小郑氏匆忙赶过来,心里怪老婆子事多,但到底这么多人看着,她总归还是先去老太太车上关心了几句。
尹嬷嬷闻声撩开车帘说:“夫人去哪儿了?让大家一顿好找。老夫人心疾犯了,虽吃了药丸,好了些,可此番身上也不好受。若不是要等夫人一道回去,老人家也无需等在这儿挨这份苦。”
小郑氏心中暗骂一个奴才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但总归念着这么多外人在,且老婆子又病了,她不好发怒,只能陪着笑脸说:“我少来云家串门,见云家一应山山水水的,风景十分别致。所以,就带了个丫鬟一路自己一个人逛了起来。耽误了老夫人的时间,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尹嬷嬷问:“夫人一个人逛的吗?那也难怪难找了。”
小郑氏就怕此刻让任何人知道她和云家老太太有过接触,似是为了急着撇清她和云老太太关系一样,忙说:“就是同去云侯夫人院子的路上,我独自走开了。云家在办喜事,阖府上下都忙,我没打搅云家人,只带着自己的丫鬟略转了转。有人说老太太旧疾犯了,我立马就赶过来了。”
尹嬷嬷就是要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来给管家听。
现听她说了,也就没再问什么,只说:“那夫人赶快上车去吧,老太太需要好好休息,等不了了。”
小郑氏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那辆车去。
柳香和卢氏妯娌二人是同乘一辆车的,方才等候间,卢氏掀开帘子看了个大概。等小郑氏也上了车,赵家车队开始缓缓动起来时,卢氏这才放下车帘。
只是,她似是在想什么事,眉心略锁着。
柳香望了望她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大嫂在想什么?”
卢氏只是觉得有哪里奇怪,不过,她一时具体也没想出到底是奇在哪里。所以,柳香问她,她答不出来,只能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出来一趟,折腾得累吧?”卢氏笑问,然后目光随意的落去了柳香微微鼓起的腹部,笑道,“再有几个月,咱家又要热闹了。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不那么忙了,到时候会多过去看看你。这女人怀身子,可有讲究了。你是新妇,又是才嫁来就怀了孕的,有些事,未必都懂。”
“你我年纪相仿,想来是能说到一处去。你若有什么不懂的,想问的,都可以来问我。”
其实柳香这些日子有些苦恼,还真有些事想问。虽说老太太屋里日日打发人来关心问候她,但那些房里的事,夫妻间的事,她实在不好意思去和那些嬷嬷们说。
和老太太一起时,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正如大嫂说的这样吧,老太太毕竟上了年岁,和她老人家说这些,实在难以启口。
柳香犹豫着要不要说,不自觉的扭了扭身子。
卢氏一看她这样,就笑了,手拉过她手来握住,宽慰道:“你是新妇,难为情是正常的。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保证你今天和我说的话我不会让第三个知道。所以,若你信得过我,便和我说说吧。我是过来人,或许能给你一些建议。”
柳香把唇一咬,心一横,鼓足勇气抬目望向卢氏问:“那个……大嫂你那个……你怀明霞的时候,胸疼过吗?”
卢氏本是坐在她对面的,闻声,就挪了身子去她一边,挨着她坐下,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开解说:“当然疼,我当时疼的厉害的时候,都卧在床上起不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所以,你也是胸不舒服吗?”
柳香轻“嗯”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后面。
卢氏见她还有话要说,也就没再问她,只等着她鼓好了勇气后,主动和自己开口。
柳香又扭捏犹豫了一阵子,才说:“那……那那个,大哥会帮你……揉吗?”
“嗯?”卢氏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缓了一会神,这才反应过来。
她怕自己一时的失神会让她觉得尴尬,所以,卢氏先抬手把她鬓边被风吹散的发丝别去耳根后,才回她的话:“这倒是没有的。”卢氏说,“大爷平时公务很忙,我和他成亲的时候,他已经入仕为官了。那时候,常常忙到深夜,鲜少有时间陪我。”
怕她会自责于问起这些,卢氏忙又说:“但他不忙的时候,都会早早来后院陪我,也很关心我身体的情况。至于帮我……这个倒是没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柳香好奇。
说到这个来,便是卢氏早已为人妇为人母多年,也难免会难以启齿些。
但她觉得话头是她先挑起的,现在又不肯说,怕是不太好。
所以,卢氏道:“男人于那方面,总是过于热衷。便是大爷那般能定得住性子的人,一旦遇到房中事,多少也有难以克制自己的时候。所以……我是想和你说,初初怀孕时,万不可行夫妻间事,但若是四五个月后,若是二郎忍不住,磨你的话,三次你可推两次,但也得应一次才是。但若是行房间你有哪里不舒服,定要说出来。纵是性子再冷的男人,于这种事上,多少都热衷些。你不舒服你若不说,等他反应过来时,怕是就迟了。”
柳香:“……”
谁问这个了?
不过,柳香的关注点却是:“女子怀孕期,也得行夫妻之事?”她忽然有点紧张。并睁圆双目,期待的从对方嘴里吐出“不是”两个字。
可惜,让她失望了。
卢氏说:“是的。”
然后卢氏又和她解释起别的来:“按理说,一般人家都是有姨娘或者通房丫鬟的。夫人有了身孕,或者每月的特殊期,都是通房丫鬟或者妾服侍男主人。但咱家内院干净,两位爷都没有妾氏通房。二郎虽说外面浑了些,但分寸他懂的。这些年来,也从未见他带过哪个女子回家来。”
柳香小手抬起,挠了挠头:“噢。”
卢氏望着她笑:“二郎自小习武,又从军多年,难免举止会粗鲁些。你又生得貌美娇嫩,怕是经不住他折腾。所以啊,你要自己爱惜自己些,别由着男人性子来。”
柳香思考了一下,再次鼓足勇气问:“那如果他要,我一直不给,他会如何?”
“这……”卢氏虽然知道男人在想要时却得不到会如何,但有些东西,点到即可,真说的过于清楚的话,她也有些难以启齿。
卢氏思量了一番,便笑着说:“这个问题,你或许可以回去问二郎。想来,你怀孕期间,他也没少自己解决。”
柳香还真把卢氏的这句话记在了心中,等到晚上自己丈夫回来的时候,她瞅准了一个机会,真去把这句话给问出来了。
柳香原以为的是,没有夫妻生活不就是没有吗?她没有夫妻生活,就好好的。难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还能自己解决的?
她很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赵狗找卢氏理论:我不要面子的吗?
卢氏郁闷:我说什么了……
赵狗咬牙切齿,却不能对长嫂如何,只能转脸和兄长告状:管好你媳妇。
大爷赵优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