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 第56章

作者:长安烟火 标签: 阴差阳错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何为安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尽量压抑住自己的火气, 咬着牙心平气和的问:“娘, 听说···您在为年年相看夫家?”真当他是死的了吗?

  贺母看着女婿那黑的能滴墨的脸色,心中愈加慌了,她连忙心虚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怎么可能!”

  那刚才被他用力掀开的门帘还在晃动着,何为安看着岳母那紧张到不行的面容,忽地冲她咧嘴笑了:“那就好,除非我死了,否则年年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妻子。”

  贺母偷偷瞥了一眼桌上那些被她及时盖上的纸,悄悄伸手抹去额间冒出的汗,不敢再置一词,只希望他能赶紧离开。

  一直以来何为安对自己都是恭敬有加,倒让何母渐渐忘了他如今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天子重臣了,此时他身上那种令人压迫的气势,才让贺母彻彻底底知晓了如今她这个女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事事都能听从贺家的人了。

  好在何为安许是被她气昏了头,并未注意到她桌上的东西。

  见岳母没有说话,一副认同自己的样子,何为安怒火稍平转身离去了。

  出了贺家,何为安又回了刚才那个酒楼,此时的酒楼明显冷清了许多,一楼大堂内仅剩的几桌客人也都安安静静的吃着东西,竟没发出一点声响来,见他进来了,认出他的人更是把头都快埋到地上去了。

  阿七见大人去而复返立即迎了上去,何为安走至大堂正中找了一处空着的桌子坐下了,见店小二们都不敢上前,酒楼掌柜的战战兢兢的上前,还未开口赔礼,就听何为安说:“上两坛好酒。”

  掌柜的忙不迭的点头应道:“哎,大人您稍等,马上就来。”说完转身逃也似的疾步走开了。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唯余的那几桌客人此刻都如坐针毡,走又不敢走,动又不敢动,唯恐发生声音让何为安注意到自己,落得像刚才那几人一样的下场。

  掌柜的拿了两坛子上好的佳酿,还上了几碟好菜,何为安一杯又一杯的饮着,筷子一下都未动。

  方才从贺家出来的时候,他本想立刻回府中质问妻子当日那个大夫的事,但又生生忍了下来,他怕自己又像上回那样控制不住的在她面前发怒,万一做出什么后悔的事,年年再不肯原谅他,那他们之间怕是真就要像众人说的那样了。

  他来酒楼只是想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再回府,可这一杯一杯的酒下去,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更甚了,众人议论,岳母的心虚,以及那日他撞见的那个年轻大夫,何为安疯狂的想知道妻子在这件事情中是否知情,若是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准备要自己了?

  很快那两坛子酒在他这样凶狠的灌法下,一下就见了底,看着那再倒不出一滴酒的坛子,何为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许是起的太猛一下竟没站稳,险些倒了下去,好在及时扶住了桌子,此刻他的头已经有些昏沉了,阿七见大人醉了样子忙上前搀扶着他。

  何为安不耐烦的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脚步还算平稳的朝着外面走去,阿七丢下酒钱后,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见那主仆二人走远了,酒楼内的客人都松了一口气,桌上的菜早已凉透,他们也没有心情再吃了,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们差点喘不过气的酒楼,心中想着下次是再也不会来这家酒楼了,好好的吃个饭差点没被吓出毛病来。

  待何为安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心烦意乱的推开那扇对他闭了好几个月的房门,看着妻子正坐在梳妆镜前解钗散发,他闷不吭声的直接走向他们的床,鞋子也没脱就那样四平八稳的直接躺在被褥上,闭着眼睛好似就准备睡了一般。

  明蓁在听见开门的动静时就扭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有事要来找自己,继续手的事等着他开口,可等她妆都卸完了,也没见他说话,回头一看他竟睡在床上了!

  明蓁走到床边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见他面色也有些红,才知这人竟是喝醉了,见他就这样大喇喇的直接睡在的被褥上,,被子被他给压住了,她也抽不出没办法给他盖上,怕他冻着了,明蓁想叫醒他好让他回书房去睡。

  她走了过去,俯身弯腰去拉他的袖子,轻声唤他:“为安,快起来回书房睡,天冷待会别冻着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最近一连几场大雪,天气十分严寒。

  何为安动了一下,似被人吵醒后皱眉不满的回了她一句,“不去,我那儿也不去,我今晚就睡这里了。”

  听着他这耍无赖般的话,明蓁见他喝多了没和他计较,好脾气的又开口道:“为安,你起来去书房睡好不好?”

  “不好,书房太冷了,我就要睡在这里。”他闭着眼睛回道。

  过了一会儿见妻子没有再说话,何为安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上明蓁那无可奈何的眼神,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开口:“年年,我要睡在这儿。”

  明蓁没想到这人喝醉了竟这么难缠,明明往日他还算讲道理的,她平静的问了一句,“你真要在这儿睡?”

  何为安毫不犹豫的点头,眼框四周因为喝了酒有些红。

  明蓁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说完她转身准备去柜子里面再拿一床被子出来,遇上这么个醉鬼和他讲不了道理,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强硬的把人给赶出去,她也没那个力气。

  何为安在看见明蓁叹息转身的那一刻以为她还是不愿意和自己同房而睡要出去,立即倾身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力明蓁毫无防备的扑到了他的身上,脸磕在他胸堂前的衣物上,好在他许是克制了力道,明蓁并未磕疼,她挣扎着想起身,何为安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你别想走。”

  就这么近距离的趴在他胸前,明蓁只觉他身上的酒气熏人

  得紧,想离的远些,可他偏又不肯松手,自己那点力气在他面前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她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道:“我只是想去再抱床被子来,你快放开我。”

  听见她的话,何为安不仅没放开她,反而把手放在她腰上一个使劲,让妻子瞬间贴近了他,俩人一下挨得极近,明蓁被他灼热的烫人的气息熏着,极力想挪开些,可却被他一手按着后脑勺一丝都动不了。

  “不要去抱被子,我们盖一床被子就好了。”

  他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她的面上,明蓁的脸不知道是刚才挣扎所致还是被他身上的酒气给熏的此刻也渐渐爬上了红晕,她的好脾气此时也被他惹得消磨殆尽了,她蹙着眉道:“你喝多了,别再胡闹了。”

  “我是喝多了,但我没有胡闹。”何为安目光灼灼的看着妻子,乞求般道:“年年你像以前那样给我解酒好不好?”

  他的气息撩人又滚烫,明蓁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时,立刻又挣扎了起来,“你再不放手,我真生气了。”

  感受到她的抗拒,何为安心中那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蹭的又窜了上来,他看着在自己身上奋力挣扎的人,扣着她的脑袋自己重重的亲了上去。

  明蓁被他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呜呜···”之声,手胡乱的在他身上挥打着。

  二人博弈间,突然只听见何为安发出“嘶”的一声,接着他放开了自己。

  明蓁看着他皱眉用拇指去摸他下巴处那一道已经渗出血珠的红痕时,才知自己刚才挣扎时指甲竟在他下巴上划了一道虽不算深却也不浅的口子来。

  看着大拇指上的血珠,何为安愣了一会而后看着明蓁,一字一句认真道:“年年,你是我妻子,你不可以拒绝我,我都多久没碰你了。”

  外面北风呼呼的刮着,天空悄无声息的又下起了大雪,房内的蜡烛燃了近一小半了,如豆般的火苗偶尔在晃动。

  明蓁听着他的话沉默了下来。

  何为安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他缓缓靠近妻子的脸,这一次温柔的覆上了他久违的那处柔.软,他贴在明蓁的耳边低低地道:“年年我想你了,你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第60章

  听着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自己, 明蓁的手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再推开他。

  见妻子终于不再拒绝自己,何为安的动作一下变得急切了起来, 本来就因酒意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更是无法再去思考任何其他的了。

  寂静的冬夜, 炭盆里燃得红旺的炭火让房内变得温暖如春,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 上好的银丝炭渐渐变成了一堆白色的灰烬。

  天亮了, 多年养成早起习惯的何为安准时醒了过来, 只的头却有些刺痛, 意识清醒那一刻, 感受到自己手臂贴着一处温热的肌肤时,他惊慌的立刻扭头朝自己身侧看去,待看到那张熟悉的睡颜, 眼中的戾色一收,面容立即变得温和了起来。

  下意识的伸手想去碰触她的脸,昨日发生的事一幕幕的涌上了脑海, 使得他的手停在了半空,而后又小心的收了回来。

  想起自己昨夜做的事, 他懊恼的闭了闭眼,要不是怕吵醒她, 此刻真想给自己来两巴掌。

  屋外的光线越来越亮, 何为安却没起身,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敢走,想着等她醒来了, 一定要好好给她赔罪, 哪怕让她再打自己几耳光, 只要她能原谅自己昨夜做的混蛋事。

  身侧的人动了一下,惊得何为安立即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觉察到妻子似乎准备起身了,他也装不下去了,慢慢睁开眼睛,却见妻子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但听着那明显变了的气息,何为安踌躇着叫了一声:“年年?”

  “嗯。”明蓁声音很低,却还是回了他。

  “年年对不起,我昨夜喝多了我···我,要不你打我几下出气好不好,你别再不理我了。”

  他的话从后面传来,明蓁垂了下眼眸,而后缓缓道:“你昨夜说的没错,我是你的妻子,是没有立场拒绝你。”

  何为安急了,想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可手还没碰到她的肩,又停了下来,歉疚地说:“是我错了,本就是我有错在先,你怎么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门外响起了下人们的脚步声,明蓁看着床内侧的床帐,轻声开口:“为安,你搬回房来住吧。”

  本还在想着该如何让妻子原谅自己的何为安,听见她让自己搬回房住心中先是狂喜,而后又觉不安,“年年我昨夜真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被明蓁打断了,“你若是不想也没关系。”

  明蓁话音一落,何为安忙迫切的回道:“想的,我想的,只是”他伸手轻轻把人转向自己,看着妻子的眼睛,“我不想勉强你,你若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可以等的,你别不理我就行了。”

  明蓁没回他的话,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提醒他:“不早了,你若再不起,就要迟了。”

  见她逃避自己的话,何为安眼眸微阖,手动了动,帮她盖好被子后,起身下了床,在他整理好准备出房门时。

  “等等。”明蓁叫住了他。

  何为安立刻转身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你下巴上那处,要不要遮一下?”

  明蓁的话带着些歉意,毕竟是自己挠的,还是在脸上这样的明显处,就这样出去被别人看见了,肯定会笑话他的。

  何为安摸了摸下巴那处已经凝了一层软痂的伤,看着妻子担忧的眼,他面上带了浅浅的笑意回她;“没事,被自己媳妇儿挠的不丢人。”

  说完他又摸了下那处伤,心情颇好的出去了,明蓁正准备叫住他的,却见人已经走了,顶着那样的伤出去见人,他是不怕丢脸,可别人会怎么议论自己啊,想到这里,明蓁怒瞪着昨夜他睡过的那只枕头,忍了忍还是没把它丢到地上去。

  而何为安顶着那样一张脸去上朝,自然避无可避的又成为了议论的对象,诸位大臣虽然面上未说,却都在心中偷笑着,对于此前流传他夫人善妒之事更是又信了几分。

  这夜当何为安回家后,发现卧房内自己的东西时,心下一松,却在看到床上那两床被褥时,又惆怅了起来。

  何为安住回了卧房,却和妻子的关系也并未因此改善多少,两人依旧相敬如宾,准确的来说是明蓁对他一直客气有余,但从不亲昵。

  自那夜过后,即使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何为安也没再碰过她,妻子显然是因为那夜他说的话,才让他搬回房住的,并没有真正接纳他,他不想让她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要她不再推开自己,他总能等到她愿意原谅自己的那一天。

  而自那日被自己女婿一吓的贺二夫人,在家中忐忑了多日后,还是又去了一趟怀远街看望女儿。

  看着女儿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贺母犹疑着开口问她:“年年,这几日为安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明蓁看着母亲支支吾吾的样子,不解的问道,“什么异常?娘您是不是又听说什么了?外面的话都是瞎传的,信不得的。”

  明蓁知道母亲对于和自己相关的事十分在意,唯恐她会被外面的流言所影响了。

  “就是这几日,他有没有问你些什么?”贺母担忧的问道,她也不知自己只是私下打听了些,竟就被传了出去,还传的那么难听,最主要的是还传到了何为安那里去了,贺母唯恐他会因此迁怒女儿,让女儿的日子不好过,可她关注了这边的消息好几日,都没见什么异常,却还总是放心不下,忍到今日还是决定要自己来看过后,才能安心些。

  明蓁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她,却突然想起前几日何为安醉酒那次,那天他好像是有些异常,成婚这么久了,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喝成那个样子,她狐疑的看着母亲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突然反过来被女儿一问,贺母避开她的目光,面上带着掩饰的笑,回她:“我能知道什么,就是最近这沸沸扬扬的谣言,我怕影响到你们,没事就好。”

  “真的?”看着母亲那显然不大自然的样子,明蓁觉得更奇怪了。

  “瞧你这话问的,娘还能骗你不成。”贺母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支开女儿,自己再单独问问雨雪这个丫头,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见雨霏进了院子,看着明蓁和贺二夫人道:“姑爷回了。”

  雨霏话音一落,贺母立即站了起来,看着女儿要走的话还未说出口,何为安已经进了院中。

  见母亲的欲言又止的样子,明蓁也疑惑了站了起来,“娘,您到底怎么了?”

  母亲今日一来就怪怪的,刚才更是一听雨霏说何为安回了,她明显感觉母亲一下就变得紧张起了,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对劲。

  此时何为安已经走了过来,贺母扯了扯嘴角,笑着对女儿道:“没什么,只是刚才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差点忘记了,为安也回了,我就先走了。”

  “娘,我送您。”何为安说着就要转身去送贺母。

  贺母立即制止道:“不用了,让雨霏送我出去就好了。”说着也不等何为安拒绝,拉着雨霏就走了。

  明蓁蹙着眉看着母亲拉着雨霏匆匆出了院中的背影,她又看了看何为安,“我怎么觉得娘刚才看见你后怪怪的。”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许是真的忘记什么重要的事了吧?”何为安拉着妻子的手往房中走去,一边问她:“娘,今日来和你说了些什么吗,你觉得怪”

  明蓁想起母亲问她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摇了摇头,“她也没说什么。”

  “应该是年关到了,事情比较多,真忘记了什么,你别多想了。”

  想起岳母刚才看见自己时的神情,何为安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上次也没做什么啊,难道那样就把人给吓到了

  匆忙拉了雨霏出去的贺母,快到了何府大门时才停了下来,贺母拉着雨霏低声问道:“姑爷最近和小姐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雨霏不解的回道。

  “真没有?你再仔细想想就真没什么不同?”贺母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不应该啊,他那日怒气冲冲来质问自己的样子凶神恶煞要咬人似的,回了家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雨霏摇了摇头,而后想起什么来似的面上带着笑,又道:“对了,姑爷前几日搬回卧房睡了。”

  贺母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下来,眉头越皱越深,何为安搬回去了?难道之前真的是自己多想了,他和女儿真的没问题,是自己误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