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秦晁抬了一下右手:“是啊,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明黛:“那你……”
秦晁已猜到她要说什么,男人双眼清明,望向含着诧异的少女。
“没了右手,不是还有左手吗?一样能成吃饭写字,一样能打下手。”
话音未落,他已递出一支细笔。
明黛擅长工笔画,都是要先细细描出轮廓,再慢慢上色,讲究生动活现。
他选的是对的,可她心中莫名难受,他越云淡风轻不在意,她就越难受。
她接过笔,扯出一个笑:“那就有劳大人了。”
……
秦晁比明黛想象中的更懂得配合。
研磨、调色,勾线、上色,甚至换笔,明黛才刚有动作,他已知道她要什么。
明黛做事一向认真,可作这幅画时,她很难专注。
秦晁并未贴的很近,甚至没有任何逾越之举,但仅仅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就心跳奇快。
在他下一次递来笔时,明黛一不留神,搭上了他的手。
霎时间,她甚至感觉男人的手抖了一下。
她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这种时候,毫无疑问是要即刻收手的。
可是,错就错在她看了他一眼,撞上了男人漆黑如墨的一双眼。
忽然间,明黛好像回到了第一天在玉兰苑见到他的情形。
如被摄魂一般,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告诉她,这样做不对,可是身体不听指挥。
纤白的手指搭在秦晁的手背,他捏着笔的指尖死死用力,近乎发白。
他想握住她,不顾一切的把她带到怀里。
迎上她的目光时,秦晁眼中骤然涌出更多浓黑的情绪。
她就在眼前啊,他伸手就能拽到,她就在眼前!
“郡主!”阿福忽然在旁喊了一声。
这一声,惊醒了两个人。
明黛立刻收回手,别开目光。
秦晁看着空荡荡的手背,眼中划过一丝凉意。
不等明黛开口,他先道:“郡主已经画了很久,我也不急这一时,先歇一歇吧。”
明黛脸颊烫红,跟着他的话点头:“也好……”
话音刚落,阿福紧张的凑上来,隔开他们二人:“郡主,您先回房歇一会儿吧。”
明黛稳住心神,对秦晁微微颔首:“不如,等我画完,再命人给秦大人送去。”
秦晁垂眼笑了一下:“也好。”
明黛回了房间,院中很快被收拾干净。
秦晁走出东院,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嘲的笑。
明明一直配合的很好,只是因为没忍住,才让自己的手多往前递了一寸。
还是吓到她了吗?
她若这么不经吓,又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
这日,明黛没有继续作画,也没有再去大殿。
她知自己心绪杂乱,这样根本无法静心诵经。
她让阿福点了安神香,依旧早早洗睡,第二日起来时,秦晁就站在门外等着。
他是来告辞的。
明黛闻言,莫名躁动的心绪,忽然就安定下来。
秦晁今有官职在身,还是待命状态,圣人随时会召见他,自然不会像她一样住上好几日。
明黛倒没什么,主动道:“枫叶图我会命人送去官驿。”
秦晁笑了笑,搭手作拜:“辛苦郡主。”
……
秦晁走后,明黛终于平复了心情。
她依旧诵经念佛,为巧心和巧灵抄经,又抽了时间,将画作完成。
小住五日后,她启程回府。
回到国公府时已是下午,明黛正捉摸着这幅画要怎么送去,忽见府中奴人神情异样。
她心生疑窦,回了院中沐浴更衣。
才到半晌,阿福小跑回来了。
“郡主,府里好像出事了……”
明黛靠到澡桶边,抹掉脸上的水:“什么事?”
“听说,是国公爷和夫人大发雷霆,竟让大公子和小郡主去佛堂罚跪,都跪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晁&明黛:山色空蒙,岁月静好,琴瑟和鸣,小鹿乱撞。
秦晁&别人:我杀!我闪!!冲啊偷袭!啪一下,很快啊,我没有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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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
“卑鄙小人……别等我出去, 出去就要你狗命!”
一夜没有睡好,明媚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眶,眼里迸射出的愤怒依旧凶狠灼热。
经过一夜的冷静, 明靖显然淡定许多:“好了, 你都念叨多久了……”
明媚:“当初他假惺惺的说愿意放手成全, 就是为了趁我们不备, 直接把事情捅到父亲母亲面前让我们被责罚!这是他的设计!”
明靖挑眉:“我们?谁同你是‘我们’?我这几日都在查他,趁我不备倒是真的,至于你——分明时时刻刻在防备他,只是被人反将一军。况且, 他又怎么知道此事是瞒着父亲和母亲的, 谁会告诉他这个?”
暗地派人跟着黛娘去佛寺, 阻止秦晁和她接触。
结果暗算秦晁不成,反被他把人捆了丢到了母亲面前。
这下, 父亲母亲都知道了——明黛是被景珖设计带走, 秦晁也根本不是自愿分开。他是被打断手, 强行按了和离书,无奈放弃的。
明媚:“怎么能不防,他就是个疯子啊!阿兄你没看到吗, 他们右手都被打断了, 他疯起来把姐姐的手也打断怎么办!”
明靖脑子发胀:“托您的福, 黛娘已经手脚健全的回府了。”
明媚蹙眉:“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这探头探脑的不是阿福是谁。估计黛娘也快知道这事了。”
明媚脸色一白,“咕”了一声咽口水。
明靖侧首打量她, 眯起眼睛。
半年前刚找到她们时, 他欣喜若狂,记挂着母亲的焦虑盼望,又知她们迫于无奈委身于人, 只想赶紧带走她们。
明靖承认当初的处理方式太过仓促,但今时今日再细细琢磨,个中端倪也一一显现。
“小郡主,你好像对这个人分外仇视啊。”
明媚的身子歪了一下,像是没跪稳,硬邦邦道:“他这种人,也配叫我仇视他?”
明靖总算回过味了。
“他这种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人?”
明媚:“卑贱又卑鄙的小人!”说放手还来招惹,言而无信!
明靖摇头:“你口中这个卑贱又卑鄙的小人,早已不是当日在利州任人搓圆捏扁的秦晁。”
“他手里握着的,是圣人未来十数年的计划,不然,你以为圣人为何取他为敕头?”
明媚脸色变了:“什么意思?”
明靖正色道:“我查到他在半年前收了陵江,随后是羌河和岐水,再联合岐水打通汉水。”
“之后,他帮山南道的大商截了景家在江南道的买卖,相继打通汉水,沔江脉络。”
“我又查了景家近几年的行动脉路,方知景珖深谋远虑,也是迎着圣人的打算去图谋的。”
“可不知为何,秦晁忽然势起,景珖节节败退,在彻底压制景家的同时,也截走了景珖原本握在手中的势力。”
明媚眼神一怔,逐渐呆滞。
明靖:“现在,说他手握大虞境内重要水路的人脉和势力都不为过。”
“圣人欲兴水利,精擅水利技能的人才找一找就能有,但能掌控大局应付那些牛鬼蛇神的人才,和足够的财力却难以到位。”
明靖面无表情的望向明媚,语如惊雷,精准劈在明媚的头顶
“刚好,他两个都满足。”
轰的一声,明媚的神智被劈的外焦里嫩,双目放空,红润小嘴张了半晌,才干巴巴憋出一个短音:“啊?”
明靖叹气:“其实,当日我不满他,除了出身不够行径放浪外,他的前程也堪忧,没想才短短半年,他已有如此厉害的成绩。或许,真是我一叶障目,错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