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秦晁偏头,亲了亲她落在脸上的手,说的云淡风轻:“就在你回来之前。”
明黛想起来了。
她醒来时人还在利州,可那时候,她根本没有见到秦晁。
秦晁细细观察着她的情绪,歪头用脸颊蹭她的手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明黛穿戴整齐出来时,一眼瞧见在楼下翘首以盼的阿福。
“郡主!”阿福快步走来,正要扶她,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隔开。
秦晁一只手也扶的很稳,语气淡淡的:“不必,我来。”
阿福得了明府那头的耳提面命,默默缩回手。你来你来。
明黛一直在偷偷打量秦晁。
换在从前,可能她刚开口提到家里,他已眼红心急的勒令她不许丢下他。
敏感又尖锐,哄都哄不好。
现在,他真的不一样了。
根本无需她说什么,他已主动表示,她一夜未归,明府那头少不得要有一番交代。
所以,他亲自陪她回去交代。
明黛心里欣慰又高兴,思及他刚才那翻“合离”的解释时,也觉得说得通。
就这样,秦晁亲自把人送回了宁国公府。
明黛原以为,今日面对的,即便不是疾风骤雨就是人仰马翻。
万万没想到,跨入府门那一刻,府中奴人各在其位,洒扫往来,丝毫不慌。
虽然在见到她身边的秦晁时略略生愣,但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见礼声脆响动听。
活像是见到了回娘家的姑娘和姑爷。
明黛心中生疑,大家……好像完全没有乱,镇定地过头。
不多时,明靖与明逸先迎了出来。
秦晁这才将虚扶着明黛的手挪开,两方从容又和气的见礼。
明黛的目光在两方之间逡巡来回,心里的问号一个连着一个。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
“走啊,愣着干什么?”秦晁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是个催促的意思。
明黛从胡思乱想中回神,才见两位兄长已在引路,都走出好几步了。
她连忙赶上去,又冲秦晁微微偏头:“好奇怪啊……”
秦晁闻言,环顾四周,“府内修葺精美,装饰有格调,哪里奇怪了?”
明黛失笑:“谁同你说这个了?”
秦晁:“那是哪个?”
明黛:“昨日闹成那样,不该如此平静的。”
秦晁左臂在她腰上一勾,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攒了看热闹的心,结果没看到天下大乱,很失望吧?”
他耸肩:“可惜,没有热闹给你看,你只能失望了。”
明黛越发不解,正欲再问,他们已到了正厅。
明玄夫妇并着明程位于上座,俨然有些三堂会审的味道。
明黛呼吸一滞,下意识将手伸到背后,抓住秦晁虚扶在她背后的左手。
“嗯?”秦晁挑眉,隐隐带笑,像是在调侃——胆子很大啊。
明黛顾不上与他嬉皮笑脸,她用很低很正紧的语气说:“别怕。”
见长辈而已,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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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从小到大, 明黛受过许多教导。
可这些教导里,没有一样告诉过她,带着自己在外面找得丈夫见亲长时该怎么做。
若是这样的会面中双方生出不快, 那她无疑会是最为难的那个人。
从外面到厅内短短几步路的距离, 明黛脑子里已经罗列出好几个应对的策略。
然而, 这些策略在秦晁站定后的第一句话里, 被碾得粉碎
“小婿秦晁,拜见岳父岳母,拜见叔父。”
明黛转头看向秦晁,讶然不已。
你还真是敢讲。
事实证明, 他敢讲, 座上的人也是真敢听。
明程抱着茶盏不说话, 长孙蕙挑着眉默默观察。
明玄看看身侧两人,拢拳清喉咙:“坐吧。”
坐……吧?
明黛眉头轻动, 尚未闹清楚这是个什么氛围, 秦晁已将她牵着一同入座。
相较之下, 他更像是回了自己家的公子爷,明黛才是他从外头带回来的小媳妇儿。
明黛心中的对策已七零八落,她尚未来得及整顿心情, 秦晁又开口了。
“昨日事发突然, 惊扰岳父岳母实在不该。今日将黛娘送回, 剩下的事,小婿自会处置。”
昨日的事, 只能是赛马时与楚绪宁打起来的事了。
秦晁当时差点杀了他,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楚绪宁伤的绝对不会比秦晁轻。
明黛之前压下的疑惑再次升起,那样的场合,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当着陛下的面打起来。
对谁都没好处。
还有秦晁在比赛时的样子, 更像是在……挑衅。
想到这里,明黛心中一紧,无声的看了秦晁一眼。
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个疑惑深挖剖析,父亲和秦晁的对话,再次将她的思绪震碎。
明玄道:“这倒无妨,你与黛娘本该是夫妻,此事早晚都要说出来。”
“如今看来,不过是捅出来的阵仗大了些,你既有数,想来也无需我们担心什么。”
秦晁泰然自若,少了一条手臂不便行礼,他便改为恭敬颔首。
“这些小事自然无需岳父岳母操心。只不过……”
他语气一转,带了几分愧疚:“当日与黛娘成婚仓促不说,还用了假的身份。这门婚事自当不作数,所以小婿才主动合离。”
“待此事毕,小婿想要认真的求娶黛娘。奈何小婿家中人丁单薄,婚嫁一事筹备起来,要操心的事情多不胜数。届时,怕是还得劳烦岳父岳母操心一回。”
明黛在旁听着,想到了秦晁晨间的坦白——半年前,他自知身份悬殊,所以主动提出合离。
她当时十分吃惊。
凭她对秦晁的了解,那个时候,他不可能会选择合离。
而这个想法,在看到他断手时,越发生出更多可怕的猜测。
可他马上又解释,是合离,不是放弃。
许是老天爷都不忍拆散他们,叫她当日的祈愿成真,他真的得到了一个机会。
他凭着这个机会求动了三叔,在三叔的帮衬下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
至于手,是他不慎卷入一场撕斗受的伤,假以时日,定能治好。
治不好也没什么,他照样能写字,照样能考科举,照样能拥她入怀。
说着,他开始给她演示他的左手有多棒,将她的思绪打乱……
总之,明黛觉得这中间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倒不是她希望秦晁在府上受到刁难,只是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太过平和了。
她还在考虑怎么交代自己和秦晁的事,秦晁已经跳过她,同父母商量起婚仪。
不过,当秦晁提到婚事的时候,长孙蕙和明玄只用一句“稍后详议”揭过。
而那些明黛以为要去面对的事,在他们三言两语中,变成秦晁将要一力承担的事。
和她预先想的完全不同。
聊了一会儿,长孙蕙主动提到了秦晁的手。
说是见他伤势颇中,恰好府上有大夫和药材,遂让秦晁跟着她去瞧瞧。
明黛心中一动,觉得母亲是故意要支开秦晁。
她刚想要跟着,明玄开口截了她:“黛娘留下,同我说说话。”
如此一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秦晁在长孙蕙尽显恭敬,连多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明黛,还是明程拍了拍明黛的肩,笑了一下,跟着出门,虽什么都没说,但安抚之意很明显。
明黛被刚刚那股诡异气氛打散的不安和紧张都回来了。
这才是见长辈真正该有的氛围,可等它出现时,明黛又后悔抗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