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若说不知道,不仅食言,日后明黛知道了,她这一桩也逃不过。
但若说了,那她好不容易捉住的筹码,不是立刻上交了?
等等!
明媚脑子一瞬清明,觉得自己想错了。
这么久以来,正是因为她在当初的事上决策不妥,才一直处于弱势地位。
姐姐偏袒秦晁,但凡那厮装一装可怜,便可立刻毙她于无形。
以至于如今她想找机会坦白解释当初的事,还要先把秦晁这头捋顺。
她不指望秦晁能大度说情,只希望他不要在她坦白解释时忽然来个旧疾复发,煽风点火。
可是,一旦他对姐姐不够坦诚,岂不是直接消减姐姐对他的偏私爱护?
这真是恰到好处的我杀我自己啊!
眨眼之间,明媚已做完决定。
她目光轻闪,握住明黛的手:“姐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
“神秘女子?”明黛听完,眉头微蹙。
明媚沉重的点头,“我也是今日出门偶然撞见的。”
又立刻宽慰:“但我相信姐夫不是那种一朝发迹便花了心思的男子!”
“兴许……是遇到什么难处,恰好这个难处的苦主是个女子。”
明黛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倒是未曾对我说过有关的事。”
明媚轻转眼珠,缓缓道:“我也不是故意说这些给姐姐添乱糟心,只是你们大婚在即,在长安城内又是一件颇受瞩目的事。今日是我偶然撞见,明日可能就是不明真相的外人撞见!”
“届时有不好的流言,姐姐姐夫固然是情比金坚,但父亲母亲乃至兄长们那头,就不好说了。”
明黛略略思索一番,问:“那女子身形样貌,可有细致描述?”
明媚摇摇头。
阿禄只匆匆瞥见一个女子和秦晁先后从见面的茶楼走出来。
那女子蒙面素衣,不好判断。
明黛点点头:“好,此事我知道了。”
明媚立马站边:“姐姐,无论什么事,我一定同你站在一处!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明黛笑笑,没说什么。
……
次日,秦晁又没来。
秦心拎着他买的一盒酸甜小食来探望明黛,替秦晁转达了有要事在身的原由。
得知明黛近来在练刺绣,秦心立马技痒,想当初,她还跟着翠娘学过一阵子。
而且,明黛如今练刺绣,是为亲手绣大婚用的喜帕,意义非凡。
于是,秦心愉快的加入。
明黛让阿福为秦心也添置一份绣具,情绪平稳,温柔带笑。
一旁,明媚的眼神都快使抽了眼——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姐姐你不要被蒙蔽了!
……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了四五日,明黛终于不淡定了。
她让阿福去给明靖传话,今日下值时,但凡秦晁没有不做完就会被杀头的事,他就得来。
明媚在旁听到,浑身一震,眼睛都放光了。
恃宠而骄,果然迟早翻船。
她觉得自己回敬秦晁的机会到了。
明黛主动去找,秦晁自然是要来的。
天色入夜时,秦晁穿着一身公府来了,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就被明黛请去了。
连明玄和长孙蕙都没来得及拜见。
彼时,明媚正陪着明黛整理白日用过的丝线。
听到秦晁来的消息,明黛飞快整理完手里的,说:“让秦大人在茶室等我。”
阿福领着秦晁去了茶室。
明媚玩着手里的木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姐姐,那件事……”
明黛看她一眼,说了句:“我心里有数。”
她起身去见秦晁,明媚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戏,立马提着裙子跟上去。
……
明黛走进茶室时,秦晁都快睡着了。
她皱了皱眉,却还是放轻了脚步,没有打扰他。
正要绕到一侧坐下,明明在打盹的人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身边坐。
明黛一落座,秦晁便大大方方靠到她肩上,眼还闭着,唇角却翘起:“这么想我?”
耳边有发丝摩擦衣料的沙沙声,是明黛转头在看他。
秦晁等了半晌,没等到她回应,却等来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他睁开眼,眼中的困顿散去些许。
明黛说:“困了就歇会儿。”
秦晁单手撑着身子坐正,偏头看她,眼里带了些复杂的打量。
忽的,他眼一动,往窗外瞄了一眼,眼中疑虑更甚:“怎么了?”
明黛见他不再眯觉,这才开口:“最近都在忙什么?”
秦晁眉头轻挑,有些意外。
通常时候,都是他在见面时主动讲近来做的事,她通常都是听着,很少过问。
无事发生时,她听了就过,但若有什么事,她必然会一一回忆抽丝剥茧。
像以前一样。
外头的鬼鬼祟祟的动静让人很难忽视,秦晁默了一瞬,笑起来:“就一些琐事。”
秦晁本以为她会追问到底是哪些琐事,不想明黛却问:“那你一日睡几个时辰。”
她问出这话时,表情很是严肃,没有半分玩笑。
秦晁心头一动,渐渐收起不正经的样子,认真的看着她:“怎么了?”
明黛重复:“我问你,一日睡几个时辰。”
秦晁轻轻舔唇,露出了一个认输的笑。
他打算在开年成婚后好好陪她一段时间,便将很多事都压到一起。
旁人看来,或许觉得没什么,但在她看来,便是要命的事。
她是怕了。
怕他会成为赵金。
秦晁伸臂揽住她,好声好气道:“也就今日睡得短了些,前几日都睡得很好。”
明黛颜色沉沉的盯着他,秦晁摸摸鼻子,又轻咳一声:“也就两个时辰左右。”
果不其然,明黛一听到这个数字,气息都沉了。
秦晁原本想哄一哄她,可是看着她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又化作一股三分甜七分酸的无奈。
秦晁笑笑,带着些乞求的滋味:“其实……是有点累……”
见他服软示弱,明黛的神色方才松动,她调整坐姿,拍拍自己的肩头。
是让他靠回去歇息的意思。
秦晁低声笑着,将她一双腿扒拉过来,仰身一趟:“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姿势。”
明黛不与他争辩,任由他枕在腿上小憩。
“最多一刻钟,记得叫我。”
明黛点点头,看着他闭眼睡去,两刻钟后才叫他。
秦晁真的睡着了,待他揉着眼睛醒来,得知自己睡了两刻钟,人都怔了一下。
明黛的神色比刚才缓和很多,“今日回去早些睡,必须睡够四个时辰再起来。”
秦晁再不敢糊弄,认认真真作保一定会好好歇息,这才在她这里换了一抹笑颜。
目光再次扫过窗户,秦晁看向明黛,问:“怎么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明黛果断道:“你有这个说话的功夫,不如多睡两刻。”
秦晁从善如流躺回她腿上,心中兵败如山倒。
夫人太宠人,原来这般要命。
又磨了两刻钟,秦晁才伸着懒腰准备告辞。
明黛说:“不必父亲母亲那边了,回去歇着吧,我会过去说的。”
父亲一见到他,必会问一些公事,他又不能不答。
秦晁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推门出去。
角落的影子缩回去,秦晁眼锋扫过,唇角微翘,与明黛话别。
明媚在外面等了很久,一直没听到里面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