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可渐渐的,他不觉将水声与脑中猜想的动作合在一起。
这声是在抬腿,那声是在动臂。
哗啦一声响,秦晁的喉结滚了一下。
是她站起来了。
……
明黛泡澡时,雪臂搭沿,活络脖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种莫名的缺失感,令泡澡变得索然无味。
她早早出水穿衣。
秦晁人不在堂屋,她还没出声喊他,他已从后院过来了。
刚刚出浴,明黛只套了件交领薄衫,肩上披着一件。
但领口还是松开了。
真是见鬼了。
豆大的灯火,秦晁居然看清她颈下一片微微泛红,与脖颈的白嫩有一个浅浅的交界。
水果然烫了。
寻常人手与脖颈外露,最易粗糙,相较之下,包于衣衫下的身体肤质会更白嫩。
她却不同。
哪怕只露出一些,亦可看出她肤色白皙匀称。
手养得好,身子养的更好。
白白嫩嫩仿佛能揪出水来,居然可以忍受这样的烫水澡……
明黛察觉他的眼神,连忙合拢衣领。
秦晁眼神一动,感觉有被冒犯到。
……
秦晁去倒水刷桶时,明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秦心烧水泡澡时,通常让她先洗,然后自己再洗。
用她用过的水。
明黛很不能接受,秦心却说,寻常人家都是如此。
烧水太麻烦,常常是烧好一大锅,一家人共用。
后来,明黛大胆的邀请秦心一起洗。
小姑娘害羞,闪躲的拒绝了。
还好秦晁够气魄,不用女人用过的洗澡水。
但想到秦晁刚才的眼神,尴尬还是难免的。
早知就不用泡澡这个话茬了。
……
秦晁收拾澡桶时,总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大木桶飘着一股有温度的幽香。
耳边仿佛又响起撩水声。
秦晁大爷飞快把桶刷好放好,回屋睡觉。
他进门时,明黛已经睡下了。
竹制屏风那头安安静静,她的睡姿都端庄。
秦晁被她要泡澡这茬分散的心思渐渐回拢。
看着屏风,他心想,她到底没有提半句阿公的事。
也没有为了流言追究什么。
他走到自己的地铺,盘膝而坐,伸手轻叩屏风。
“起来,换药。”
那头又有了竜竜窣窣的动静。
有人认真对症下药,秦晁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秦晁背对着明黛,两人都没说话。
明黛很聪明,手还巧。
上药这种事,她已做的很熟练,他几乎没有被弄疼过。
这种被温柔以待的感觉,有些陌生。
最后一处伤换完药,她收拾好药品起身去搁置。
秦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流言的事,你不必在意。”
明黛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秦晁忽然意识到,她避而不谈的事,他主动挑了。
挑就挑了吧。
他垂眸,声音低沉:“你照吃照睡,其他的我会想办法。”
明黛深深地看他一眼,点了一下头。
“劳烦你了。”
秦晁并未感受到她的谢意,也不喜欢她的眼神。
他还想打量她的神情时,明黛吹了灯,房内一片黑暗。
秦晁侧身躺下,心想,劳烦倒不至于。
处理这种事,他驾轻就熟。
第20章
明黛醒来时,秦晁已不在房里,竹屏挡在窗前,地铺也没收起。
明黛穿戴整齐,刚打开房门,秦晁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迎面遇上,他堵她面前,全无相让之意:“做什么?”
这话应该她问他。
明黛看向外面:“有事?”
秦晁眼神移开,像是经历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犹豫和思考。
下一刻,他错开她进房:“自己看。”
还真有事?
明黛走门四顾,目光落在屋外的墙上,瞬时僵在原地。
屋外这层灰白的墙,被人用红色的颜料写满污言秽语。
村中的房屋,外墙多是麦秆碎与黄泥糊墙。
秦晁这两间房,不仅是这里为数不多的砖瓦房,能防火扛风雨,连外墙都讲究的刷成了灰白色。
可秦晁就不是讲究的人。
明黛捡了根枯枝,在墙上轻轻剐蹭,果见这层灰白外墙内还有好几层。
所以,它不止一次被涂污,秦晁这才一遍又一遍刷新它。
明黛捏着枯枝,指尖微微泛白。
她似有所感的转头,秦晁不知何时又出来,也在看那面墙。
明黛随手扔了枯枝,指一下涂污处:“要刷墙了。”
“村外的货郎只卖小物件,是不是得去县城买泥灰石?”
秦晁眼一动,直直望向她:“嗯。”
明黛拍拍手上的灰,“何时去买?”
秦晁没回应。
她分明知道许多事,却能忍着一句都不问。
秦晁目光下移:“你脚好了?”
明黛一怔,低头动了动脚。
磨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但不适合再走远路。
“也是。”明黛笑起来:“再歇两日,我陪你去县城。”
两个人默契的装傻,谁也不提这些事。
然而,村中的人很快注意到秦晁家门口的异状,纷纷停步指指点点。
秦心简单做了些吃的来找他们,看到门口围着人,连忙小跑过去。
“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你们看什么!这都是假的!”秦心转身冲人群大吼,效果甚微。
明黛闻声而出,拦住秦心。
秦晁跟在后头,冷眼扫过看热闹的人群。
明黛出来时,一双双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她身上。
淮香村只是义清县南一个小村落,有的人一辈子连金都没摸过,更别说见到大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