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你……”
咣!
秦晁已出去,关门声盖住一切声音。
房中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明黛在床上呆坐一阵,回过神来,困惑又懊恼。
今夜铤而走险闹出这么多事,全白折腾了。
这人的心真是石头做的不成!?
明黛长叹一声,趿着鞋子走到澡桶边,随手撩水。
“啊——”她惊呼一声,捂住手指。
攻略失败,手指灼痛,明黛咬牙切齿——秦、晁!
这就是你兑的洗澡水?
猪皮都能烫熟了!
彼时,秦晁抱着手靠在房门边。
如愿听到那一声惊呼,他弯起唇角,伸手叩门。
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载着掩藏不住的怒气。
房门被打开,门外空无一人,明黛低头,看见一桶凉水。
明黛咬唇,心中骂骂咧咧起来——牲口!牲口!
……
重新兑了水,明黛如愿以偿浸入热水中。
今夜的事情,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明黛越想越后怕。
想要让秦晁打开心扉,靠寻常言语太难。
他独自经历许多,若非有相同处境,什么劝导在他听来都是笑话。
可今日的事,的确是她冒进。
万一秦晁没有及时赶来、偷袭的人强过她许多、甚至是秦心没能及时支援,后果都不堪设想。
她想帮秦晁,想报答秦阿公,也不能伤到自己。
这时,明黛想起脑中浮现的那些片段。
那个教她擒拿术的人是谁?
少女报恩的心在此刻略略冷静了些。
除了报恩,她还有家人。
要尽快找到他们。
……
江州,明府,夜。
明程一直以为,长孙蕙会势若雷霆般杀过来。
可令他意外的是,她这一路走了六七日才道。
全然不似明玄当日的匆忙。
长孙蕙此次出行,着轻便男装,骑汗血宝马。
生育三个儿女,她的身段衬着一身软甲,仍显英气。
明靖外出迎母时,不由愣住。
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打扮。
府奴外出迎客,明程立在门口,尚未作拜见礼,长孙蕙已先开口。
“他在何处?”
干脆果断,少了长安明府中的温柔和气,更显冷冽。
明靖几乎要不认识她。
“母亲……”
长孙蕙侧首看他,“你的事我稍后来说,先去看你父亲。”
明程恭敬称是,领着这位嫂嫂去见明玄。
到了房门口,长孙蕙卸下披风丢给随侍,理了一下妆容才推门进去。
明靖想跟随,明程拦住他。
“若我是你,此刻就去收拾行装,赶在你母亲开口之前向她辞别。”
明靖垂眼,咬牙不作答。
……
明玄修养数日,精神已大好。
长孙蕙见到他时,眼中的忧虑总算卸下一层。
她走到床边,在他身边坐下。
明玄看到她时,眼眶已红了。
“蕙娘……”
“还没消息吗?”长孙蕙一开口,嗓音已沙哑。
这一路,她必然哭过,
明玄不知如何回答,半晌,点了一下头。
长孙蕙垂首,眼泪毫无预兆的滚出来,干脆利落,甚至没有留下泪痕。
好半天,她声色压抑的说:“我跟自己说,走慢一些,再走慢一些。”
“兴许走到半路,消息就来了——人找到了,虚惊一场。”
“只要找到人,我就不来了,直接折回长安。”
“她们走时,才刚做到秋装,几件冬装才刚起样,我得赶紧准备……”
“黛娘喜欢清淡素雅,媚娘喜欢……”
长孙蕙的声音哑去,失声痛哭。
明玄双目冲红,伸手抱住她。
“会找到的。就是抽干江河湖海,我也会找到她们。”
长孙蕙失控的情绪渐渐凝住,她抹去眼泪,退出明玄的怀抱。
“我既已来了,此事就不是你一人的事。”
明玄怔然:“蕙娘……”
“况且,你身有旧疾,不适宜过度劳累。”长孙蕙打断他的话。
“你总不希望,我刚刚失去两个女儿,再失去自己的夫君。”
明玄觉得她情绪收的太快,不太对劲:“可是……”
“你先歇着,我还有话要对靖儿说,稍后来看你。”
长孙蕙完全没给明玄打断的机会,唤来自己身边侍候的嬷嬷,嘱咐了几句,出门找明靖。
……
明靖一直候在外头,长孙蕙一出来,他便默默跟上。
两人去了明程的书房。
早在长孙蕙到来之前,明程已收起给两个侄女准备的东西。
唯恐她触景生情。
明靖合上房门,立即跪下。
“此次南下,儿子护姊妹不利,甘愿受罚。还请母亲莫要悲伤,儿子定会寻到妹妹。”
长孙蕙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冷冷道:“你起来。”
明靖觉得今日的母亲很不寻常,他依言起身。
长孙蕙声音有些颤抖:“出事前后,你再说一遍。”
明靖看着母亲,有些犹豫。
长孙蕙眸色一厉:“还要我审你才说得出来吗?”
明靖这才开口
此次下江南,他们原本定的路线是从渭水至汉水,一路南下入沔江,抵达江州。
没想行至一半,与汉水交汇的岐水突发打水,冲垮堤岸。
他们不得已转换路程,企图转回渭水,入羌河,南下经陵江,汶水,向东入沅江,再达陵州。
汉水最长,需要有经验的船夫才知暗礁地点,顺利行船。
所以走惯汉水的船夫通常只走这里,不熟其他。
他们要走别的路线,只能再寻船夫。
刚巧这时候,江南几处传来急报。
明靖本就绕了远路,原本白日行船,夜间登岸,也变为夜间宿于船上。
结果夜间触礁,出了意外。
其实,他已与三叔和父亲说过多遍,三叔也是按照他所述寻找线索,于渭水和羌河搜寻。
至今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