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胡飞倒是想起上次见面,明黛对他说过的话,连忙笑呵呵道:“不然,咱们去外边吃吧?”
秦晁冷冰冰的盯他一眼。
孟洋正欲再劝, 明黛主动打了圆场。
她笑笑:“你们聚在一起,少不得要谈些正经事, 我也听不懂,留着反而拘束。”
说罢,她自秦晁手中接过那一小碗米饭,独自去了灶房。
孟洋看着小嫂子,觉得她有些可怜,低声道:“事情也可以等饭后再说,晁哥急什么。”
胡飞用一种“你不懂事”的眼神瞥他:“你这种没有娘子的人,懂个屁。”
孟洋:“你就懂了?”
他当然懂!
嫂子的脸啊!
晁哥是不想嫂子当着他们的面摘了面纱, 所以才把嫂子支开的!
胡飞啧啧摇头:“搞不好,嫂子是个大美人。”
这话让孟洋反应过来,又觉得荒唐。
这是晁哥的妻室, 即便貌美惊天,他们还能生出别的心思不成?
秦晁走到桌边坐下,“过来,说点事。”
还真有事要说?
二人神色一肃,也顾不上可怜的小嫂子,先后过去坐下。
一说正事,秦晁脸上只剩严肃:“见过解爷了吗?”
孟洋笑一下:“晁哥放心,咱们这次一箭双雕,你又是头功,解爷对你满意的很。”
“他现在正忙着收割朱家和秦家那两个废物,你还能得几日空闲陪陪嫂子。”
胡飞难得正经:“不过,解爷露了脸,算正式和秦家对上了。”
“秦鼎通那个老贼反应过来,一定会有动作,晁哥你要当心。”
秦晁无所谓的笑笑:“我当心什么?露脸的是解爷,又不是我。”
两人一品,觉得有道理。
孟洋又想到别的:“这次能把朱家和秦家那两个一起拉下水,还真得靠晁哥你消息灵敏。”
“但我总觉得,最近各地水路的情况有些奇怪。”
秦晁眼底深沉,陷入沉思。
的确很奇怪。
以往各片水域自有州治管辖,无论水路运行条例还是相关法度,尚且有据可依可推敲。
但最近,水上关卡增多不说,搜查的侧重方向,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许多惯走水路的商船,从前都顺风顺水过关,近来却被频频扣押。
偏偏他们都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以前也是这么走。
有人去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出,有人想给钱买个方便,竟被扣押受审。
不过,诡异也有诡异的好处。
譬如利用这个戒备森严的时候,引秦家那两个蠢货往风口上撞。
秦晁提起筷子:“这些事暂且不急。解爷现在正在兴头上,就别扫兴触霉头了,歇几日吧。”
说到这里,秦晁忽然问:“解桐是不是回来了?”
他在大市上见到了她。
一听解桐这名字,胡、孟二位壮汉瞬间垮下脸,齐齐点头。
他们的大东家,岐水解爷,在岐水上呼风唤雨,一入自家后宅,只剩满头包。
解桐是解爷与过世的原配唯一的女儿,也是解爷的掌上明珠。
此外,解爷还有位争气的花姨娘,第一胎就是个儿子,取名谢潜成。
谢潜成子承母能,一样很争气,做生意管水路都是一把手,人称小解爷。
然而,正室嫡出的解桐是个不安于室的姑娘,一心想夺得解家大权,做风光自在的女当家。
解爷对解桐的宠爱毋庸置疑,但对子承父业的执念也是根深蒂固。
加上谢潜成还有个花姨娘吹枕边风,解桐少有占上风的时候。
前段日子,解桐又与花姨娘母子大闹一场。
解爷无法,借着秋高气爽的由头,送解桐去江州姑母家小住。
大家都知道,解桐注定争不过谢潜成。
可谁也不敢得罪解桐。
好不容易盼着她出门,岐水得了几日安宁,谁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每每提及这些,胡飞和孟洋都由衷庆幸当初听了晁哥的话
不站解桐,更不站谢潜成。
不管他们谁更有出息,如今当家的还是解爷。
以解爷的情况,恐怕再过十年都不会下来。
解桐与花姨娘母子的争斗无休无止,他们各自的拥趸也被逼互啄。
耽误岐水的正经事不说,还惹了解爷的嫌——他舍不得责备自己的亲儿亲女,便认定是他们身边的人唆使他们兄妹不和。
“人回来了,就都留心些。我过几日亲自去见解爷。”
秦晁又与他们说了些针对秦家需要留意的事,胡、孟二人听得认真,也没耽误吃。
一顿饭下来,秦晁仅仅提了个筷子,实则一口也没吃。
胡飞见状,催促道:“晁哥,放心,这些事儿咱们心里有数,你先吃吧。”
秦晁默了一瞬,索性把筷子放下了。
“用完饭,我带她去客栈住。夜里我不过来。”
是是是,有什么比陪嫂子更重要呢。
秦晁起身去了灶房,胡、孟二人在饭桌前大眼瞪小眼,各有会意。
把人赶走,自己一口没吃,又巴巴跟去。
何必呐?
……
秦晁从堂屋走到灶房,短短几步路,他走的很轻。
今日风大,灶房门合着,门边的窗户支起,可窥伺内里境况。
秦晁屏住呼吸靠过去,微微偏头,目光在里面扫了一圈。
没人?
秦晁蹙眉,正欲往里探头,窗户左侧忽然探出一颗脑袋,进入秦晁视野。
这既视感,尤似走在寂静的小道上,忽然从上面垂下一颗人头挡在面前一样惊悚。
秦晁眼一瞪,连忙后退,又在看清那张脸时僵在原地。
他被吓得失色,明黛觉得稀奇,弯唇笑起来。
秦晁心神稳下,脾气上浮:“你吓谁呢?”
明黛眼一转,目光刮过两人之间这扇窗,“谁叫你有门不叩,偏要探窗。”
秦晁:“你吓唬人,还吓得理直气壮?”
明黛也不与他争执,筷子往端碗的手下一别,指指地上。
秦晁沉着脸走近一步,只见窗内的地上映了他的影子。
所以,她是瞄见了影子才探头来看,并非故意吓唬他。
他鬼祟探窗,反而更吓人。
秦晁始终是秦晁,这种事并没有让他难堪。
他也不进了,叉腰站在外头,“吃快些,带你去客栈。”
顿了顿,又补充:“吃不完就不要硬塞,耽误时间。”
秦晁几乎是贴着她的胃口盛的,旁人看来像是苛待,明黛却觉得刚刚好。
一听要走,她连忙加快几口吃完,擦嘴漱口戴面纱:“我好了。”
二人一同去与胡、孟告别,刚走到门口,孟洋捧着一件冬衣追出来。
“晁哥,这衣裳你拿着吧,快入冬了,你都没几件厚衣裳。”
秦晁先看明黛。
她乖巧立在他身边,神色如常,并不好奇这冬衣从哪里来。
他们来时也没带多的衣裳,今日的风将天吹得凉飕飕,保不齐晚上更冷。
“嗯。”秦晁接过冬衣夹在腋下,“走了。”
明黛跟着他,与孟洋含笑道别。
刚走出门,隔壁的院门又开了,姚枝“碰巧”出门,看到了离开的秦晁和明黛。
以及秦晁收下的那件冬衣。
她问:“晁哥这么快就走?”
孟洋帮着道:“我们这里住不下,晁哥带嫂子去客栈住。”
姚枝皱眉:“今日开大市,县城一定人多,房钱都是平常的好几倍。怎么还去外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