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听说父亲以前要出门做事,母亲一定会为你缝制新衣。”
解桐神色赧然:“原本,女儿也想为父亲缝制新衣。可一来,姨娘已经为父亲准备了,这也是姨娘的心意,二来,女儿也没有母亲那么好的手艺……”
这时,吉祥拖着一件衣物走了过来。
解桐伸手取过:“衣裳,女儿做不好了,但一件披风,还是拿得出手的。”
她乖巧笑着,双手奉上:“秋日风大寒凉,父亲要当心身体。”
众人打眼一看,是件银色披风,似一抹凌厉的寒刃,厚绒滚毛边,款式与解桐身上的一模一样,披风后,绣了一个鲜明的“解”字。
“好!好!好!”解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抓过披风甩臂披上。
厚重的披风,将花姨娘准备的那件夫妻装,遮得严严实实。
“吉时到!”礼倌儿高呼,解爷看了一眼解桐。
她乖乖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岐水粼粼水波上,眼眶泛着红,手紧紧按着腕间手串。
仿佛她真的在用自己的眼睛,替早逝的母亲欣赏今时今日的岐水。
解爷心中对亡妻的思念和愧疚,在这一瞬间爆发。
她陪他吃尽了苦,却没享什么福。
“乖宝,来。”解爷冲解桐招手。
解桐一怔,走到解爷身边,
解爷抓住她的手:“你来下令!”
“父亲!”解潜成和他的拥趸们都看呆了!
下水礼一直都是他们在准备,现在解爷竟然让解桐发号施令!?
“老爷!这不合适!”花姨娘也在规劝。
解爷根本没理,望向在场的兄弟和贵宾:“诸位,我老解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客套话。”
“早先时候,我夫人跟着我吃了许多苦,她虽没了,但我老解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今儿个,我也要让她瞧瞧这岐水风光!我不能让她这辈子,白跟了我老解!”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秦晁冷哂一下。
不过是说给所有人听,叫他们都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戏码罢了。
但无论解爷是真情还是假意,今日的解桐,都大获全胜。
在解爷的催促下,解桐当众发号施令。
随着一阵隆隆声与水流声交错,精致华丽的游船顺利下水,礼成。
“解爷,请!”作为这片水域的头头,解爷理应第一个登上游船。
解爷竖手作阻止状,又望向解桐。
“乖宝,走,替你娘好好看看。”
“父亲……”解桐眼眶又红了。
解爷竟然让解桐走在第一个,自己陪着贵客们跟在后头!
这……简直不敢想象!
众目睽睽之下,解桐并未扭捏,她捏紧拳头,咬着牙。
作为第一个登船的人,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母亲,您看到了吗?
这是您陪着父亲打下的一切,就是拼了这条命,女儿也不会让出一分一毫!
登上游船,解桐站在甲板上,目光巡视一圈,落在岸上某处。
少女吸吸鼻子,冲那处露出个灿烂的笑。
秦晁一直留意着解桐,几乎她刚有动作,他已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岸上。
长阶之下,她抱臂倚在阶梯侧面的石壁上,隔着一段距离,冲游船上的少女竖起拇指。
不知解桐是否看清,但她站在甲板上,轻笑出了声。
晨曦以后,光芒万丈,明黛迎着光,深深映入秦晁眼中,几乎快触碰到他心底那片阴暗无光的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内容比较多!不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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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10.18【二更】
解潜成为了下水礼, 煞费苦心准备了一月有余。
可是下水礼之后,大家争相讨论的,只有解桐。
那日, 解爷一整日都没解过身上的披风。
仿佛那不是披风, 而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亡妻。
花姨娘一番心机准备的新衣,被挡的严严实实,无缘会客。
更令他们慌神的是,以往解爷谈正经事, 绝对不让解桐出现,就是怕她不懂事捣乱。
可是船上晚宴时,解桐一直坐在解爷手边, 偶尔谈及一些生意买卖的门道,她竟全懂。
一些远道而来, 曾在解府家宴受过她照顾的大商来了兴趣,故意提问。
解桐一一作答, 如信手拈来, 解爷眼中写满的震惊, 足以证明他对解桐一无所知。
不再任性胡闹,褪去暴躁尖锐后的解桐, 仿佛让解爷看到了解潜成之外的另一个希望。
宴席之后,解桐偶尔借着送点心的理由去见父亲,饶是解爷正在谈正经事,也不会赶她。
这让花姨母和解潜成彻底的慌了。
“你赶紧做点什么!让你爹别再被那个臭丫头蛊惑了!”
解潜成抓耳挠腮:“我想想……我想想……”
他原本以为能借下水礼讨好父亲,在众人面前威风长脸, 坐实解家长子的位置,父亲也会更器重他,所以他根本没对其他事上心。
时至今日, 下水礼算是为解桐做了嫁衣,他必须用别的事来夺回父亲的关注!
“我想起来了,陵江西华清县的秦家,之前他们曾跟父亲抢过岐水的地界!”
“后来赵爷设计了秦家的生意,还把秦家两位公子的丑事都出来,送入大狱!”
“眼下秦家最为艰难,父亲让我去低价收了秦家产业,我……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花姨娘跳起来就要揍他。
“你这败家混账!药行自来就赚钱厚利,你爹把这活儿交给你,你、你居然给落下了!”
解潜成不耐烦道:“娘!我做事心里有数的!”
“秦家出了那样的逆子,名誉早就败了!”
“更何况,之前他们秦家想把手伸到岐水建自己的船队,明眼人都看着呢!”
“现在爹的势力大涨,但凡不想得罪爹的,都不会傻到去帮秦家!”
“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肉,我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不会有问题的!”
花姨娘自是不吃他这一套,连连催促:“你赶紧去处理!把这事好好给办妥当,办漂亮,叫你老子能多赏你几个笑脸!”
解潜成这回没说什么,麻溜收拾好东西,带着人马就去坐船了。
……
然而,解潜成前脚刚走,义清县里一件大事接踵而至。
义清县内排得上名号的大商,都接到了官府的请帖。
官府欲邀大商参宴,于今日大灾之下,共助利州渡过难关。
解爷自然逃不过这一宰割,他当即找来赵阳,当着他的面将官府一通大骂!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估摸着早就盯上咱们这些肥肉了!”
“一群窝囊官,该管的一概不管,不该贪的他们一个个往上赶!”
解爷叉着腰来回走,口中骂语不断!
秦晁微微垂眼,等着解爷发完这通急火。
关于这个消息,他一点也不意外。
自古就有商人资助举兵者,于事成后加官进爵的先例。
即便是如今的太平盛世,买卖官爵之风也屡禁不止。
商人地位虽地下,但其富贵与享受程度,有时比远在长安的小官还要丰厚。
商人谋权谋利能找官,官为渡天灾而宰商,再正常不过。
其实,解爷就不该弄一个那么隆重的下水礼。
这样的阵仗,大商云集,席间觥筹交错,往来都是大生意,官府早晚会盯上。
饶是秦晁早有此虑,当日解爷被解潜成撺掇时,他也只字未提。
如今,看着解爷急吼吼的模样,秦晁的眼里藏着冷冷的笑意。
他曾几番请求解爷代为打点官府,让他买下望江山,他屡屡找借口延后。
这样的人,不值得叫他无微不至事事操心。
宰就宰吧,狠狠的宰。
“老弟,这事儿你可要帮我想想辙。咱们能避过去吗?”
秦晁眼观鼻鼻观心:“解爷,商不与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