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翔子
“闻大人,不是下官有意阻拦,实在是这城门开不得……”
“张瑞!你们刚在干什么,你我心知肚明,玩得太忘情了,盗贼从你们这儿溜了都没觉察,看来你这官是不想做了是么?”闻若青盯着地上遗落的两枚骰子冷笑道。
不好!刚刚明明看到他们把骰子全部都收起来了的呀!张瑞一边纳闷,一边狠狠瞪了身后的卫兵一眼,那卫兵赶紧低下头。
张瑞举袖擦汗,想了想只得让到一边,命令手下卫兵将城门打开一线。
闻若青瞥了他一眼,脸若寒冰地从门缝里骑马出去。
张瑞刚指挥卫兵关上城门,刘越就领着人赶到了,张瑞道:“闻大人刚已追出去了,我真不能放太多人出城,还请刘大人多多谅解。”
刘越犹豫片刻,只得作罢。
第050章 强盗 英雄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若青和闻竣出了城门, 过了城外巡防军的巡逻范围后,沿着官道旁边的一条小路飞驰了多会儿,估摸着十里开外便是萧山大营, 这才停了下来, 牵马进入路边的密林之中。
他和闻竣栓了马,拨枝踏叶在林子里走了片刻, 就见前方大树下几人正席地而坐, 刀剑都放在一边。
“怎样?今儿收获不少吧?”他笑着上前问道。
那几个穿了夜行衣的人都还覆着头巾,其中一人把头巾扯下,扔了一包东西过来, 正是闻七爷闻若蓝。
闻若青打开那包东西看了看, 啧啧叹道:“堂堂刑部尚书的府上, 就偷了这点东西?”
“你自己怎么不去?”闻若蓝打着哈欠道, “差不多就行了。”
“这不你干这种事最拿手么?我不如你。”
“滚, ”闻若蓝骂道, “明儿便偷你。”
“好呀!”闻若青笑嘻嘻的,“想要什么, 哥给你备着。”
他目光朝边上的几人扫了一扫, 瞧了其中一人片刻, 上前将那人的头巾一把揭下。
那人赶紧捂着脸,死死不松开。
闻若青阴沉地盯着他:“你小子写什么不好, 偏要写出《婉娘》在戏目上,别人点你就唱,真是胆子大过天了是吧?”
那人讪讪放了手, 抬头笑道:“哎呀,六爷,我又不知道您和少夫人会去, 您不是一向不参加那些什么诗会吗?既然写都写了,人家点了我能不唱?再说我都去冯先生那儿领过罚了。”
这人却是天.衣斋的楼怀玉。
“你就不知道少唱两句?”
“戏都开锣了,怎么着也得唱完,做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偷工减料怎么成?人家少夫人都夸我唱得好。”楼怀玉煞有介事道。
“这出戏给我删了没有?”
“删了。”
“其他类似的戏也删了,下次要再让我听到你唱这些戏,你就给我去西北吧!”
“去西北就去西北,”楼怀玉嘀咕道,“反正我在这京都也快要呆不下去了,我早就想去西北,请冯先生给四爷说了两次,他都不同意。”
“为什么?”
楼怀玉苦巴巴地说,“六爷,您不知道,那嘉怡县主——”
两人正说着,在边上观察着四周动静的闻竣忽“嘘”了一声,闻若青面色一正,走了几步,趴在树丛后往外张望。
不远处的小道上,一行七八人缓缓自夜色中现身,悄无声息地过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往前方去了。
隔了一会儿,闻若青小声问身边的闻若蓝:“怎么发现的?”
“这伙人是从幽州境内过来的,正好四哥换防回了萧山大营,接到幽州那边递过来的消息就留意了下,果然发现隔两天便会从这儿过一批,只是这儿还没到萧山大营的巡查范围,他行事不便,再往前就没法跟了。”
闻若青点头:“这伙人倒是会钻空子,走吧。”
两人爬了起来,远远跟在那行人身后。两兄弟在边关都曾做过探子,追踪本事自是不在话下,个把时辰后便追到了萧山脚下的子阳江边。
那行人上了岸边接应的一条小船,过了子阳江后消失在一片丘陵地带中。
“还追么?”闻若蓝问。
闻若青估摸了下时辰,“不追了,知道大概在这个方位就行,回去吧。”
走了一会儿,他沉吟道:“你那边现在能调几个人手给我?”
“我不过就是个宣节副尉,要人没有,要时间一大把,为了闹这场事,天.衣斋的人都动用了,你不如问问三哥和四哥。” 闻若蓝苦笑。
跟他一起装成盗贼的楼怀玉等人都是闻家培养的暗桩,平时隐匿在京里,等闲是不会动用的,天.衣斋就是暗桩较为集中的几个地方之一。
闻若青想了想,“算了,他两个不方便,我自己再合计合计。”
闻若檀和闻若翡一个在虎山大营,一个在萧山大营,上头都有总兵压着,随意调动人马显然不合适。
闻若蓝长叹一声:“英雄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家暗桩虽然得力,但在这种明面上的追剿行动中,是不合适出现的。
“得了,这几天你先别动,等我消息。”闻若青道。
“好啊,对了,张瑞的把柄你逮到没有?”
“他那还用逮?一抓一个准,别的不说,光是放跑案犯这一条就够他受的。现在就看薛聪自己能不能顶上来了。”
“路都给他扫干净了,他还顶不上去,以后也别想混了。”
两人一路说着回到密林,闻若青和闻竣先打马走了,闻若蓝和几个暗桩等天边翻了鱼肚白,便换了衣服扮成客商,大摇大摆进了北边城门,各自回家。
闻若蓝回了自己家的院子便倒头大睡,直睡到日落西山,醒来时见自己母亲甘氏正一脸愁容地坐在床前看着他。
“你这般天天在家睡觉,睡出病来可怎么好啊?”
闻若蓝赶紧坐起来,“娘,您怎么来了?”
甘氏道:“你大伯娘来了趟,想让我问问你的意见,江家姑娘,你喜欢哪个?”
“什么?”闻若蓝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说是江家老爷和夫人有意和我家结亲,他家两个闺女儿你都是认识的,你中意蓉姐儿还是意姐儿?”
闻若蓝呆了半天,深深地被震撼了,“让我选?”
甘氏瞅着他没说话,她也不太相信有这种好事。闻三老爷十几年前去世,家里少了顶梁柱,甘氏自己又不太通晓庶务,虽有其他两房帮衬着,三房这些年来还是败落了不少,幸而大儿子闻若玄还算争气,成年后慢慢又挣回了不少家业,但比起京中遍地撒金的权贵人家,仍然算不得好,闻若蓝的亲事也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她原也对江家的两个女儿有意,但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几次,人家根本不太看得上她的小儿子。
“你大伯娘说,因着怀阳王进京选妃,京中的闺女都急着相看人家,各家公子一时被疯抢,这才看到咱们头上,也不知真的假的,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闻若蓝心头哼了一声,江家那对姐妹花,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尤其是小的那个,每次见了他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的样子,什么了不起嘛,这会儿着急了就拿他来应卯,他才不干呢,一个都不选!
这日尹沉壁练完了字,就把那本《长物志》拿过来温习,刚翻了两页,就听楼下秦妈妈道:“五小姐来了,您请坐,我去请少夫人。”
她忙将书一收,起身来到外间,这时闻思齐道:“不必,我自己上去找她。”说完咚咚咚地跑了上来,喊道:“六嫂!”
“齐姐儿来了,快坐吧。”
闻思齐没坐,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还绕着她转了两圈。
“这是干什么?”
“半个多月前我六哥不是当街抽了人吗?抽的就是六嫂你吧?”闻思齐笑眯眯的瞧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尹沉壁没否认,知都知道了,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没意思了。
“嘿嘿,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闻思齐神秘地说,“我可没告诉我娘和大嫂哦!”
尹沉壁吃不准她什么意思,就没接口,叫门口的望春去沏茶来。
“六嫂,你为什么那天会出去?”闻思齐问她。
尹沉壁想了想,便把自己每月要出去两天以便处理庶务的事说了。
闻思齐双眼一亮,笑嘻嘻地挽了她的胳膊,“原来是这样,我可告诉你,我娘肯定是不喜欢你出去的,所以你千万别告诉她,只要你下回出去的时候偷偷带上我,我就帮你一直瞒着我娘。”
“你不是都有功课么?”尹沉壁看她一眼。
“我装病就是了呀,天天都闷在家里上学,烦都烦死了,”她嚷道,“那女先生讲的功课一点不好听!”
她见六嫂还是没说话,扭了她的胳膊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这么厉害的,跟你出去我都不用带别人了,你就带带我吧。”
尹沉壁自己也不喜欢关在家里,闻言不由心下一软,笑道:“好吧,下回带你去,不过只此一次。”
日近黄昏,闻若青处理完了公务,领着闻竣出了衙门。
路过槐荫街,街上的摊贩正在收摊准备走人,街上的店铺也陆陆续续地掩了门,他看到一间兵器铺子的门还没关,便下了马,径直走了进去。
那铺子的掌柜自是认得他的,此时便谄媚地笑道:“大人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闻若青双手负在身后,在铺子里逛了一圈,试了试几件兵器,最后让掌柜拿了一把长剑,一杆长.枪,摸了一大块银子递给掌柜。
掌柜道:“不用,不用,大人尽管拿去便是。”
闻若青道:“拿着就拿着,这块银子够不够?”
掌柜赶紧道:“多了多了,用不着这么多,大人稍等,我这就给您找银子。”
“既是多了,就不必再找了,我再拿把弓就行——那边墙上那把小一些轻一些的,你拿来我看看。”
闻竣在一边差点笑出了声,心头暗道:六爷也太不实诚了,明明想买弓,非要装成附带着买的,他怎么没看出来他家六爷原来这么别扭呢?
两人回了家,闻若青先去了霁风院,让院里的小厮开了西厢的小库房,搬出一个小的兵器架子。
锦玉听说要搬架子去长桦院,忙跑了过来笑道:“六爷,我去吧。”
“嗯,好啊,把外头架子上的那把方天戟也拿去。”
几个小厮说说笑笑地搬了东西去长桦院,进了门,锦玉的眼睛便四处张望,看了半天没见栖云,心下不觉有些失望。
尹沉壁正在楼上看书,听见动静忙下了楼。
闻若青指挥众小厮把兵器架子搬到西厢房的廊下,眼尾扫到她下来了,便吩咐闻竣:“今天买的几件兵器,都放上去吧。”
尹沉壁上前看了会,见闻竣慢悠悠地把长.枪和长剑插在架子上,又将一把看上去玲珑小巧的弓拿出来比划了半天。
她不觉笑道:“怎么弄了把这么小的弓?”
闻竣心道:这不因为您是个女人嘛,专门给您买的,当然小了。
闻若青语气很随意地说:“买枪和剑时掌柜顺带送的,我本不想要,太小了,用着不顺手。”
“哦,您既然用着不好,能不能给我用用呢?”
“……好啊,你喜欢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