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翔子
“三”字方落,她再次贴上来,把他后头的话堵了回去。
这次没有深入,她仅仅贴住他的唇,睁着眼睛看他,他也未闭上眼睛,微微眯着眼睨她,并没伸手抱她。
好吧,既然她坚持……他少不得陪她到底,这番十足的诚意,他不接下,还算是男人么?
不过……她这般花样迭出,真是让他又心痒又期待,于是他不动声色,忍耐着,等着她的下一步。
两个人相持着,谁都没动,她有点泄气了,难道她这般主动,他不喜欢?又或者是今天看了美人,就对她没有兴趣了?
但已经不要脸地走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半途而废啊!
她一不做,二不休,两只手缠上了他的颈子,再次凑过去亲他,他仍然没有什么反应,跟他刚才吻她时的热情似火也全然不同。
这人怎么回事?她都这样主动了,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等等,他的心怎么跳得这般快?这会儿她的手正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楚地感觉到他凌乱而急促的心跳。
她振奋精神,想起那张纸上的下一招,如果再没用,那她就走了,大不了就不圆房嘛,什么了不起!
她把手绕到他身后,解开他的腰带,又去拉扯他的衣领。
他按住她的手,声音有点低哑,“干什么?”
她瞥他一眼,“瞧瞧你肩膀下的伤好了没有。”
他扯了扯嘴角,放开了手,默认了她的借口。
她一鼓作气,剥去他的外袍,又拉开他的中衣带子,连着外袍和中衣一起脱了下来。
只是这股子莽劲过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软脚软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
他等了很久,见她只看不动,许久都没有下一步,有点耐不住了,嫌她动作太慢,自己把手肘处挂着的衣服甩开,一把扔在了地上。
他偏头盯着她小巧的耳垂,正想咬上去,忽然感觉手背上一阵酥麻,低头一看,她的指尖正搭在他左手手背上的那道疤痕上。
这是她的下一步吗?很好,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把主动权让一让。
他微微离开她些许,垂眼瞧她那作恶的指尖。
他手背上的这道疤痕,不算深,但很长,一直延伸到了肩膀上。
她循着这道疤痕,轻轻地滑过他的小臂,划上纤长紧实的上臂肌肉。
他牙关紧紧咬着,额上渗出了细汗,杀伤力这么强,他毫无抵抗之力,一下就溃不成军。
他不想再忍了,太辛苦。
他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在她耳边沙哑说道:“你真的要在这里?”
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睨他,“不行么?”
他说了个“好”字,抬起她的下颌,温热的唇覆压上来,带着蛮力,不容她退缩,她方一启唇,他已深入。
她的唇舌被他吻痛,烈焰席卷而来,几乎不能呼吸,她心里隐隐有点害怕,只得用手去推他,但这次他就像铜墙铁壁一般,怎么也推不开了。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颈,一手钳住她推拒的双手,轻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怎么?你可别想退缩,再说你既看了我身上的伤痕,就该有来有往才是,现在也该我瞧瞧你背上的伤了。”
他辛辛苦苦地忍了这么久,她居然做到一半就想跑,有头无尾的,今晚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放过她。
她有点慌,有点害怕,哭丧着脸道:“都说了我背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是么?要我亲眼瞧了才作数。”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她赶紧拔了头上的簪子,黑发披泄下来,盖住了大半个身子。
他愣了一下,目光被她一头浓密的黑发吸引,她的头发在干的时候,并不柔顺,而是蓬蓬松松的带着波浪起伏,泄落一片芳香旖旎。
她羞不可抑,只得退而求其次,“你把灯吹了吧。”
“不吹。”
“快吹吧,六爷。”
“就不吹。”
“六郎——”声音软下来,带着点哀求的味道。
正在忙碌的人心尖颤了颤,没有办法,只好过去揭开灯罩,一口吹灭了灯,接着过来将她一把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往塌上一放,跟着覆了上去。
香炉内的香这时已快燃尽,最后一缕轻烟飘散开,融入窗外透进来的淡淡夜光中。
咿咿呀呀的几声,竹塌响了起来,塌上的人停了停。
“要不……别在这儿了,咱们回院子吧……”弱弱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都到这地步了,你以为你走得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响就响吧,反正这儿清净,没人听得到。”回话的人声音暗哑,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一会儿,吱呀声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刚开始是凌乱的,杂沓的,后来就有了节奏和韵律。
狂风骤雨过后,安静了一阵,恼人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一会儿缓,一会儿急,许久不曾停歇。
外头一轮银蟾爬上窗棱,又渐渐西移,月色侵入进来,一线朦胧光辉镶在塌边。
他扣着她的手,细细地亲她的额角、脸庞,不时以热吻封敛她的唇。
水深火热中,她恍恍惚惚地想着,母亲说的话既对又不对,她可能的确是撩地狠了一些,不过好像受不住的不是他,而是她。
这真是一场漫长而无边的煎熬,既苦涩又甜蜜。
阑墙外和风弄竹,一渠清池映着皓月繁星,不时风起,水面涟漪阵阵,碎光如银。
吱呀声渐渐停了,水声响过后,屋里的灯重新被点燃,照亮一室狼藉。桌上散落的一堆衣服里,有人拎出了一件绯色的肚兜,拿着那肚兜的手停了停,又从团成一团的衣服里,抽出一张纸。
他就着灯光眯眼看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怪不得挺有章法的嘛,原来所有的步骤都事先计划好了。
这般挖空心思,步步为营地来……诱惑他,逼他就范,他可真是太喜欢了,这样的引诱,她来多少他接多少,再怎样也不会嫌多。
他拿过来坐在塌边念给她听:“……以手抚之,先胸后腹,继而腰,再而腰下……”他看她一眼,“这是你写的?做得不够彻底嘛……”
她缩在被子里,黑发密密实实地盖在肩上,掩耳盗铃地拿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仔细地看着,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还有这个呢,怎么你也没做?”
她从指缝里看了看,“……忘了。”
忘了吗?他真的好遗憾。
他有点不满足地上了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拨开她的长发,轻抚她的肩头。
她还捂着脸,早知道会把自己坑了,她一样都不干!
他埋下头,轻啄她的额角,“自己写的都记不住,你还能干什么事呀!下次要把全部都做完,知道吗?”
“没有下次了。”
“为什么?”
“……不想再给自己挖坑。”
他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脸上发热,有点气短的说:“就算是坑,也是你自己要跳的,而且还拉着我一起跳。”
“你?”她放下双手,怀疑地看着他。
“辞云斋是不许女人留宿的,我为你犯了家规,不是坑是什么?”
她目瞪口呆,“什么?”
那本家训后的确是有好几页家规,她看的时候着重注意的是有关闻氏家妇的部分,家规只扫了一眼,听他这么一说,隐隐约约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个内容。
她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笑着宽慰她:“犯了就犯了,怕什么?我一开始是想要提醒你的,不过——”他偏头,轻吻她的发丝,“既然你坚持,那我怎么都不能扫了你的兴,肯定要舍命陪君子呀!”
她在他胸膛上捶了捶,“不许再说。”
他按着她的手,“反正是你来引诱我的,”他把责任推给她,“这下你满意了吧?”
“犯了这个会怎样?”
“请个家法,打一顿呗,反正挨打的是我。”他心情舒畅,没当回事,说完了顺便讨好一下她,“为你我绝无怨言。”
她拥被坐起来,“我回长桦院去,这样应该不算留宿。”
他一把拉她躺回去,“做都做了,这会儿跑干什么?再说都这么晚了。”
“应该不算晚吧?我过来的时候才亥时半呀!”
“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他指指架子上的沙漏。
她睁大了眼睛,“丑时都要过了?”
“是啊!”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可惜她没懂他的暗示。
她皱眉想了想,“那也得走,没有过一整夜,应该不算留宿吧,我小心点,应该没人知道——我的肚兜呢?”
“在这里。”他笑吟吟地,从枕边拿给她,她接过,在被窝里穿好。他偷偷地觑着,心摇神荡。
方才她那海藻一样的头发长长地披着,衬得她的肩很纤柔,手臂很细,身体很窈窕很撩人,看上去特别地……嗯,惊心动魄。
还好此番妖娆妩媚的风光只有他能领略。
“衣服呢?”
“还在桌子上呢。”
“帮我拿一下。”
“你自己拿。”
“……”
要去拿衣服,就得从他身上翻过去,还得走到那边,真是……坏人!
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侧过身面对着她,手撑在下巴上欣赏她的窘态,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把衣服给我吧,六爷。”
“喊我什么?”
“再说一遍,把衣服给我!”她快要哭了。他看看她的脸色,嘟哝了两句,下去拿过来,乖乖地递给她。
两个人穿好了衣服,他甚是可惜地看她把头发挽好,把披风带子仔仔细细地替她系好,扶着她避过满地的狼藉,鬼鬼祟祟地出了门。每回都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他都完全不想抱怨了。
关上门,他直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上来。”
“干什么?”
“我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