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花发发
是以杜洛滢一回去,她便免不了念叨此事,光念叨还不行,还让府中大夫开各种补药让她拿回去煎药喝,弄的杜洛滢苦不堪言。
林沐清倒是不急,他开荤也就大半年的光景,只二人如胶似漆的还未粘够呢,做什么要弄出个孩子来。
只是他不急,杜洛滢也有些急,这也大半年了,怎么就是怀不上呢,不会是这副身子于子嗣有些艰难吧?
她偷偷请了精通妇科的大夫来府中请脉,那大夫说她身子并无问题,只是机缘未到罢了,杜洛滢听此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八月中秋佳节,京中各家都忙着办宴会,什么赏菊,赏桂的,杜洛滢不太爱赴这些宴会,但也有推脱不掉的,只得出去走两遭。
这日张家办的赏菊宴,杜洛滢定要出席的,她穿了件姜黄色的袄裙,稳妥又不张扬,发髻上插着那支林沐清送与他的蝴蝶簪子,又添一抹活力。
这日正巧林沐清休沐,因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便把她送到了张府门口才回去,这是妇人家的宴会,他一个男子不好进去,走之前又与杜洛滢说下了晌过来接她。
杜洛滢心里暖洋洋的,微微勾起唇角,扶着青芜的手进了张府。
张夫人杜洛滢是见过的,也是和善的人,张老爷这等外男杜洛滢定然没机会见,不知他的性情,只是听自家祖父说起,好似也不是个迂腐的。
只张家的二儿媳妇素有些尖酸刻薄,杜洛滢也是听张芙说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登张家的门呢,之前也是没见过这位张二嫂子的,只张夫人她在杜家时见过。
进了门,自有张家的下人忙引着前去,到了花厅,杜洛滢见张紫桐和张芙都在了,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与二人说话。
张家虽是书香之家,但也属于新贵,宅子是三进的,不甚大,但一亭一石也尽显雅致,布置的极为精巧。
张夫人过来略说了几句话便去招待别家妇人了,他们杜家与张家是姻亲,关系近些,略说几句就行了,去招待那些京中妇人才是正经。
张芙的性子极爽朗,杜洛滢与她也是合得来的,她从小习武,平日里也不涂脂抹粉的,但她偏生生的极为白嫩。
她的个子很高挑,比张紫桐和杜洛滢还高,性子也强,她嫁过来一个月,把杜洛川这跳脱的治的极为老实,而且二人也没闹出什么矛盾来,感情看着也是挺好。
杜洛滢都有些佩服这个弟妹了。
三人正边赏府里的各色菊花,边闲聊着,杜洛滢抬眼就看到一个长着一张不好相与脸的陌生妇人扭着腰过来了。
张芙的脸上一冷,张紫桐和杜洛滢都没开口。
“呦,小妹回家来了,怎么也不来见见也这嫂子,还有这两位,也是面生的很呢,小妹不介绍介绍。”
张芙才不给她好脸色看,当即呸了一口,“你是哪个,还让我去见你,脸多大!”
这位妇人说话怪声怪气的,让杜洛滢不喜,张芙不给面子的刺回去了,杜洛滢在心里暗暗叫好。
听她与张芙的话音儿,想必这位就是张家那位不好相与的二嫂了吧。
她语气不好,杜洛滢与张紫桐也没上赶着去介绍自己,本来她们就是客人,哪有主人家这样待客的到底。
气氛僵持着,没一会儿又来了位面生的妇人,那妇人生着一张容长脸,五官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让人心生好感。
她先是拿眼瞪了张二嫂一眼,又笑着对张芙三人道,“小妹来了,这二位是,小妹也让嫂子认识认识。”
这位妇人说话可比那位张二嫂舒心多了,张芙微微笑着道,“这位是我二嫂张氏,这位是我小姑子,也是林国公夫人。”
而后又指着那妇人朝张紫桐,杜洛滢二人道,“这是我娘家大嫂宋氏。”
而张二嫂,张芙提都没提。
张大嫂面上的笑不变,与张紫桐,杜洛滢二人相互见礼,一旁的张二嫂听到杜洛滢是林国公夫人,那双眼睛就亮起来了,忙不迭的凑到杜洛滢跟前奉承她。
虽说是那位卑的商户出身,但却嫁了个好夫家,这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
第37章 战事起
杜洛滢被绕扰的烦不胜烦, 但第一次登张家的门, 却也不好明晃晃的给张二嫂没脸,是以强逼着自己与她周璇了一会子, 便借故累了,躲去了一处偏些的亭子里。
她实在是不想理这张二嫂, 她看的出,这张二嫂虽一直扬着笑脸奉承她, 但眼中却有一丝掩的不甚好的不屑, 这种眼神她自小也看过不少。杜家在姑苏地位不可谓不高,但却有不少人一边奉承,一边却看不起他们这等商户。
这处亭子旁也有几丛菊花, 虽看起来生的杂乱些, 平时里应是没人打理,但却难掩其野趣。
杜洛滢看了一会子,便听身后传来些许响动,她偏过头去,只见一位打扮的颇为素雅的妇人站在亭子旁,见到亭中有人,她似是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掩住了惊讶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道, “却是我的不是,扰了你的兴致了。”
这妇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生的极好, 浑身的气度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的,定然不是一些小官小吏的夫人。
杜洛滢笑了一下,走上前到,“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人在此处赏菊也是无趣,不若与夫人一起?”
那妇人听罢一笑,走入亭中坐下。
两人聊了有一刻钟,便互道了身份,杜洛滢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位气度不凡的妇人竟是勤王妃。
勤王是当今的弟弟,比当今小两岁,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八,勤王妃与勤王同龄,今年也是二十有八了,只是看起来却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杜洛滢忙起身告罪,勤王妃挥挥手,“快坐下吧,你刚才又不知我的身份,何来告罪一说呢?”
勤王妃性子极好,说起话来也如春风细雨一般,让人听了很是舒坦,杜洛滢觉得这位勤王妃应是位挺和善的人。
“王妃为何没去赏花,却来了这一偏僻的亭子?”
勤王妃笑了笑,“我若是去赏花,其他人可就不能好好睹一睹这菊花的风姿了。”
杜洛滢听此在心中转了几圈,便知勤王妃此话的意思了。
勤王妃身份尊贵,若她在,其他人定然忙着招待侍奉她,又怎能好好赏花呢?
杜洛滢也笑了,“王妃当真是个和善人,若众夫人听了,定然会极为感念。”
两人一来一往的聊着,末了,勤王妃还邀她有空去勤王府小坐,杜洛滢知这只不过是客套之语,可在几日后收到勤王府的帖子时,她才明白当日勤王妃的相邀并不是客套。
林沐清对此有些意外,“团团何时与勤王妃相识了?”
杜洛滢与他说了当日赏菊宴的事,林沐清摸了摸下巴,道,“我之前与勤王一起出征,对他的性子也知了两分,勤王是个极爽朗的人,想必勤王妃定也是个好相与的。”
“勤王妃确实极为和善,她既相邀,我定然要去。”
杜洛滢与勤王妃从素不相识到相谈甚欢,从中秋到年关,二人常凑到一起喝喝茶,品品料子,关系也越来越好。
杜洛滢过年去杜府送年礼时,听祖母说杜洛微和杜洛欢都成亲了,因着分家后杜洛微与杜洛欢身份大打折扣,是以二人也没得着什么好亲事,一个嫁给了一个了一个家境一般,家中又人口众多的穷酸童生,一个嫁给了一个普通乡坤。
年底曹悦来的信中说,刘妍竟然成了李知府的妾事,杜洛滢被惊的差点把口中的蜜茶喷出来,她怎也没想到,这刘妍最后竟然入了李府,也不知尚在宫中的李霜知道后会做何他想?
李霜最后终是进宫了,听说起先封了最末等的答应,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年关之后,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东南沿海有倭寇来袭,衡瑞帝大怒,下令派遣军队前去支援,其实此次倭寇并不是真的想挑起战事,从他们以往的行为中能窥探出,他们应是想得到一些好处,才在沿海恶心人的,只是衡瑞帝却忍不了这倭寇,下令军队前去应战。
而林沐清,便在此次行军的人中,两人才好了没多久,现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杜洛滢心下不舍,但也知林沐清不可违了皇命,便揪着心给他收拾行李。
对于这倭寇,杜洛滢自然是不喜的,若是能把倭寇彻底打跑,东南沿海的百姓们便能过上好日子,但前段日子才打过仗,现下又出征,银子从哪里来?还不是得剥削百姓,强加赋税,因为近年来多有战事,百姓们日出而归、日落而息的干农活,才勉强能不饿死,现下朝廷又要出征,百姓们的日子愈发要过不下去了。
衡瑞帝确实是位有手段的皇帝,但杜洛滢这些年冷眼观着,这位皇帝的手段还是太狠戾了些,而且最关键的是,百姓的命在他眼里如草芥一般,一个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皇帝,总是让杜洛滢心里惶惶的。
杜洛滢一边收拾包袱一边想着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有可能,她定是不想让林沐清出征的,况且两人才交心不久,她心下又怎能舍得?一想到林沐清走后自己便要守着这空荡荡的府邸过日子,心下就难受的紧,林老夫人喜静,她寻常也不去打搅,而星儿也进学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常来她房里了,娘家虽不远,但也不能日日回去。
杜洛滢思来想去,做了一个决定,“元元哥,我想跟你一起出征。”
自两人交心后,杜洛滢便常这样唤他,一开始林沐清还不习惯,总是红了耳尖,现下也早已习惯了。
只是团团说的话实在让他心惊,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子,又不会武,我怎能让你涉险?”
这件事杜洛滢已经细细的考虑过了,她说道,“若我想的没错的话,到了东南沿海,自然有女眷去的地方吧,我虽不会武,但又不需真的上战场,你这一出征不知要多久,我也实在是不想当个日日盼夫君回来的哀怨妇人,我虽是女子,但也能在后方照顾你起居,让你专心打仗的。”
“况且,我长这么大,除了姑苏和京城,几乎没怎么去过外处呢,我也想去外面看看的。”末了,她还撒娇道,“夫君,你就允你我吧,我在后方,不会有一点危险的。”
团团甚少这样小女儿情态,林沐清被她磨的差点就答应了,但一想到东南沿海那么乱,便又冷声拒绝了,“不行,团团,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出征,早就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了,况且我也不能让你涉险。”
林沐清虽未答应,但杜洛滢却未死心,她想了想,第二日便去找林老夫人,且不知她在林老夫人处说了什么,待林沐清下职回来,便被林老夫人喊了过去,
林沐清回到正院后,便对杜洛滢说她答应了,其实祖母也没对他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若你与洛滢换一下,她去出征,你难道想日日待在府里等着?
杜洛滢过去找她,确实是触动了她心底的那根弦,她这一辈子与林老太爷感情极好,若重来一回,她定要陪他走完生命中的最后那一程,若不是还有沐清和星儿让她牵挂着,她早就去找老头子了。
林沐清点了头,杜洛滢便彻底的忙起来了,一边要收拾两人的包袱,一边还要理一理府里的账册,交去林老夫人处,还要抽空去一趟娘家,把这事与他们说一声,不出意料的,杜家人听了她要跟着去出征,上到祖父祖母,下到二哥家的小丫头,都表示不同意,但杜洛滢心意已决,是以谁劝了都没用,杜家人劝到最后,也知团团这孩子是个有自己主意的,只得含泪应了。
杜家人又让下人传话把林沐清叫来府中一趟,细细的嘱咐了他一番,林沐清正色应了,团团是他手心里的宝,他自然会珍之重之,不让她涉入险地的。
到了出征的那一日,杜洛滢早早的就被林沐清叫醒了,因着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她穿了一件料子厚实的窄裙,发髻也是梳的简单的妇人髻,这次去东南沿海,青芜和青柳都跟去了,杜洛滢不懂这些,林沐清却是清楚的,女眷们自有官府安排宅子住,宅子里虽有下人伺候,但总不如自己的人精心,是以把这次青芜和青柳都带着了。
从京城到东南沿海,路途极远,杜洛滢和青芜、青柳一辆马车,林沐清则骑在马上,这次行军,不只林沐清一人带了女眷,是以虽需往东南沿海赶,速度却没快多少。
这次出征,勤王也在此列中,勤王妃作为皇家儿媳,自然是不能想出京就出京的,杜洛滢有时无聊了,便会找一些将士们的女眷聊天,马车里咣咣当当的,自然不能做绣活了,不然眼睛都要看坏了,而看书这样费眼的事,林沐清也是不许的,除了前几天杜洛滢还在兴头上,看什么都是好的,慢慢的,她便觉得有些难熬了。
第38章 赴广粤
杜洛滢毕竟是女子, 身子骨没有男子强壮, 这样高强度的赶路,她自是有些吃不消的, 林沐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马车里已经垫上了厚厚的褥子, 西周的车壁上也挂着软软的褥子,但短时间还好, 时间一长, 杜洛滢就有些熬不住了。
林沐清只好时不时的去附近的人家买些鸡啊鱼啊什么的,或是煲汤、或是炖着吃,便是这样, 杜洛滢也没胖起来, 不过林沐清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没瘦就是了。
大军越往南走,天儿就越热,杜府和林府都不缺银子,每年夏日,冰都是不会缺的,但这会子在路上,便是再有银子,也是没有冰可买的, 就这样一路熬到了目的地,当杜洛滢踏出马车的那刻,她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新鲜了几分。
因着林沐清的职位不低, 是以当地的官员给两人预备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这处宅子虽不甚大,但内里的景致却是不差的。
杜洛滢休整过后粗粗的逛了逛,布局什么的与姑苏、京城都不太相同,宅子里有一些粗使丫鬟,青芜和青柳还没摸清她们的底气,不敢贸然用她们,是以只分派给了她们打扫宅子的活,近身伺候的活还是她们俩做。
林沐清歇了一觉第二日就去军中了,杜洛滢也不甚担心,他们这才刚到呢,至于要真正打起来,还得有一阵子呢,林沐清白日出去,晚上回来,他交代青芜和青柳陪着杜洛滢去各处转转,杜洛滢两辈子都没来过这儿,自然也是好奇的。
这地方在上辈子便是广东,因着它地处沿海,离中原较偏远,是以此地的民风挺开放的,大街上常常可以见到不戴面纱的妇人、小姐。
而且这里的宝石等物价格很是低廉,且成色又好,杜洛滢这些日子便常常去逛首饰铺子,有时候甚至会去一些旧货铺子,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好东西,果然,不管是在什么时代,“淘宝”都是一件乐事呢!
这是杜洛滢来广粤的第三日,她起来后,用罢了早膳便带着青柳去了首饰铺子,广粤此地的首饰铺子不少,是以每日,她都会去不同的铺子买些宝石簪子什么的。
这次去的铺子地处广粤的中心地带,可以说是广粤最大的首饰铺子了,杜洛滢初来此地,自然不知道哪个首饰铺子最大,哪个铺子里的簪子镯子更好,这还是她昨日去茶楼喝茶时听茶客们聊的。
因着前段日子倭寇只是过来像模像样的恶心了一下,并没有真正打起来,是以此地还没乱起来,百姓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杜洛滢带着青柳走进铺子,便见一位女掌柜迎了上来,来了广粤三天,杜洛滢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广粤民风开房,有许多铺子里都是女掌柜在招待人,特别是那些首饰铺子、衣裳铺子、绣坊等等。
那女掌柜看杜洛滢穿着虽不华丽,但那衣裳的料子却不凡,她心里知道这位是个有身份的人,便扬起笑脸好好招待着。
“这位夫人是第一次来我们铺子吧,我们铺子可是这广粤最大的首饰铺子,价格也最是公道,我带夫人逛逛?”
杜洛滢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这女掌柜嘴皮子很溜,一边走一边为杜洛滢介绍着,“这是蓝宝石簪子,夫人您看,这蓝宝石的水头极好,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呢。”
此地的宝石实在是便宜,杜洛滢捡着好的买了十几支回去,直喜得女掌柜合不拢嘴。
末了,杜洛滢突然问道,“敢问女掌柜,这铺子里可有珍珠?”
“珍珠?”女掌柜嘴里喃喃了一句,“这珍珠可不值钱,夫人想要?”
杜洛滢听罢暗暗咋舌,这珍珠在北地可是被炒出了天价,但在这广粤之地却如此不值钱,这也不难理解,广粤靠海,自是不缺珍珠的。
杜洛滢因此便宜的买了一大匣子珍珠回去,其中成色好的、大些的可以留着打首饰用,一些成色一般的还可以磨成珍珠粉用。
她买这么一大匣子这珍珠,为的就是珍珠粉,不得不说,这广粤之地的海风是真的大,杜洛滢吹了几天,便觉得皮肤有些变差了,是以便想着用珍珠粉敷脸,让皮肤细腻光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