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吱吱
陈珞又觉得手有点痒,想把那缕头发重新给她绾上心里才安心。
只是他刚刚靠近王曦就回过神来,笑吟吟地和他打着招呼“你来了”,眼睛却落在他的身上没办法挪开。
月白色的素面杭绸圆领大袖衫被风吹着贴在他的身上,肩宽腰细,腿长姿致,如韧柳劲松,朗月清风。温公子能有陈珞好看?!
王曦不信。
她问陈珞:“我们能不能私底下做个约定,我有急事的时候能立刻见到你?”
陈珞想了想,道:“那你在这边柳树上坠个铜铃吧?我听到铃铛,我们就晚上酉时见。”
那岂不是陈珞回到家中就得派人来听听这边有没有铃声?
王曦觉得太好了。
她笑眯眯的。
陈珞问她:“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不然也不会这样急着找他了。
王曦忙将陆玲给常珂做媒的事告诉了陈珞,并意犹未尽地道:“要是两家前后腿去下聘就好了!”
陈珞看了王曦一眼,道:“若那温家有规矩,就算是家里再富裕,族中子弟娶亲也有定数呢?”
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丢脸呢?
“那有什么的。”王曦不以为然地道,“我给她补上就是了。”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陈珞却想着那温家,道:“知道那温公子叫什么名字吗?”
他觉得最好还去查查。
金吾卫中的人,谁知道哪天就会打交道。
“说是单名一个‘征’字。”王曦觉得京城就这么大,陈珞哪天肯定能遇到,若是能打听一下这人怎样就更好了。
不曾想陈珞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找我做什么?”
王曦愕然。
她刚才已经说了啊!
陈珞挑了挑眉,道:“我还有事。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说吧!”
王曦傻了眼,陈珞转身走了才回过神来,气鼓鼓地折了根树枝朝他的背影扔了过去。
走在月色下的陈珞抿了抿嘴,有淡淡的笑意爬上眼角。
他问跟过来的陈裕:“庆云侯什么时候走的?”
陈裕低声道:“国公爷回来之前走的。”话说到这里,他面露迟疑。
陈珞冷哼一声,道:“你不用顾忌,庆云侯来拜访我母亲,父亲居然不知,若说这其中没有母亲的手笔,谁能相信。”
陈裕低着头苦笑,不想让陈珞看见,道:“打听清楚了。过两天是江太妃的生辰,听庆云侯那语气,皇后娘娘想给江太妃好好的操持一场,想请了长公主进宫。”
陈珞垂着眼睑。
请他母亲进宫是次要的,皇后娘娘借着这机会给皇上赔不是才是薄家的用意吧?
他母亲应该会答应。
这么多年了,他母亲对皇后娘娘都颇为尊重。
但陈裕语气一转,目露困惑地继续道:“庆云侯还和长公主商量,想趁着这次给江太妃过生辰,给众皇子补贴笔墨银子。”
陈珞神色一凛。
皇子们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俸禄的多少涉及到国库的开销,牵一发而动全身,等闲不能变动,皇子们也不是想怎么花银子就能怎么花的。
皇上若是心疼儿子,还在读书的皇子就会拿笔墨做筏子,已经成亲了的皇子就会拿冰炭做筏子,私下补贴些银子给儿子。
可这样把私底下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庆云侯府想干什么?
天下大同,人人有份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意外
陈珞问陈裕:“长公主怎么说?”
陈裕道:“长公主说,这件事不归她管,她也管不了,庆云侯要说,就去找皇上说好了。只要皇上同意,她肯定同意。还开玩笑的说,就算是她不同意,皇上同意了,皇子们的笔墨费还不是一样会涨。”
陈珞没有吭声,一路沉默地回了鹿鸣轩。
刘众正在灯下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忙道:“王小姐找您有什么事?”
他平时住在白石桥,有事的时候会留宿鹿鸣轩,陈珞对外说他是自己请的账房。
为此陈裕的父亲陈忠还曾特意来问陈珞:“您这是要做什么生意吗?”
像陈珞这样的,身边有个幕僚很正常,可陈珞下意识的觉得镇国公也好,他母亲也好,肯定都不会赞同,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陈忠问起来,他心中一动,反而朦朦胧胧地有了个主意,道:“是想做点生意,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好,先请了刘众商量商量。”
陈忠是盼着陈珞身边能多几个有用之人的,出了很多的主意不说,对刘众还格外的关照,亲自挑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在刘众身边服侍。
陈珞干脆通过之前王晞介绍过来的米娘子把这个消息传到了镇国公府那边,镇国公府大约觉得刘众不值得重视,并没有人打听他。
“没什么事!”陈珞回答着刘众,突然间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不对。
王晞那么急的找他,结果找到他只是为了说些家长里短的,他不以为然,却也不至于反感。可他若是这样回答刘众,好像显得王晞没事找事似的。
他之前可是和刘众约好了今天两人理一理这段时间京城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江太妃的生辰可能会遇到些什么事的。
“就是永城侯府那边出一点事。”陈珞皱着眉,帮王晞扯了个不算谎言的谎言?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找我问了问。”
刘众身份在那里,只要不关系到陈珞的安危? 他还不至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既然陈珞这么说? 他自然也就这么信了。
“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件事。”他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说起了他认为的“正事”,“我们盯着宁嫔族兄严皓的人说? 严皓最近在和江南一带的富商做盐引生意? 现如今的两淮盐运使是庆云侯的人,他对严皓格外的关照。”
若是没有庆云侯点头,两淮盐运使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加上从长公主那里得到的消息? 陈珞发了一会儿呆? 这才冷笑道:“庆云侯府不会是想要告诉皇上? 若是二皇子继了位? 肯定会照顾他的这些兄弟的吧?”
特别是皇帝疼爱的七皇子。
陈珞把陈裕的话告诉了刘众。
刘众脑子转得快? 立刻就明白了陈珞的意思。他迟疑道:“长公主那里? 我们要不要给她老人家提个醒?”
“不用!”陈珞懒懒地道,“我母亲之所以能有今天,就是因为她不会轻易插手皇家的事。庆云侯府想让我母亲支持他们是不可能的。”
刘众仔细地想了想长公主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点了点头。
倒是陈珞对刘众道:“江太妃的寿宴,肯定不太平。我那天会想办法当值的。”
这就是不参与的意思了。
刘众觉得这样很好? 两人又说了很多的细节? 直到打了三更鼓? 这才各自散去。
陈珞躺在床上?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王晞趴在墙头? 神色俏丽地枕着水蓝色垫子的脸庞,白净的仿若这月色。
*
王晞第二天就托了大掌柜去打听温家大少爷温征的为人。
大掌柜很快就有了回信:“人长得十分出众,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办事也进退有度颇有章法,进金吾卫没多久就小有名气了。”
王晞还挺满意的,就看温家那边怎么说了。
但她没有告诉常珂或者是三太太。怕温家那边有什么意外让常珂或者是三太太失望。
而温家的回信比王晞预料的要早。不过七、八天的工夫,那边就派了个管事过来,风尘仆仆地给江川伯太夫人回着话:“我们家老太爷说,这些年来多亏伯府照顾,就是大少爷的婚事,也让您操了不少心。这门亲事您能帮忙,肯定是桩好亲事。我们家老爷还在南昌府没回来,老太爷身体不如从前硬朗了,要过两、三天才能到京里,让我先来给您请个安。大少爷那边该准备些什么的,您先帮着准备着,老太爷到了京里,再亲自来谢您。”
说完,还拿了五千两银票出来:“不能让您又费心还费银子,您看该怎么花就怎么花。”
太夫人没有推辞,笑道:“这是你们家大少爷的喜事,我出银子既不在理也不在情,我就不客气了。等你们家大少爷的婚事成了,再好好送我几双鞋袜才是。”
那管事精明能干,笑呵呵地连声应诺,给太夫人行着礼。
太夫人就亲自去了趟永城侯府。
原来江川伯太夫人就是稀客,等永城侯太夫人知道了她的来意,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道:“您说什么?您要给我们家四小姐做媒?”
黄家的事,陆玲已经添油加醋在江川伯太夫人面前告了一状,江川伯太夫人自然对永城侯府和黄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闻言她笑了笑,道:“你们府里的四小姐,品貌出众,贤淑温良,谁不知道。我来给她做个媒,你至于这么惊讶吗?”
在永城侯府众人的心中,除了大小姐,就是三小姐常妍有才有貌有贤名了,没想到常珂在外面也有这么好的名声的。
太夫人还真的挺惊讶的。可江川伯太夫人是出了名的有眼光,她就算是再意外,为了孙女能有个好姻缘,到时候就算不能帮衬永城侯府一把,也不至于堕了永城侯府的名声,她忙把这惊讶压到了心底,笑着奉承着江川伯太夫人:“看您说的!谁不知道您眼光高,我是没想到我们家四小姐能入您的眼。这也是她的福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江川伯太夫慢慢地把温家的情况说给了太夫人听。
这样的人家,太夫人自然是没有哪一处不满意的。
两家很快就商定好了相看的日子。
王晞毛遂自荐地要陪常珂去相看。
常珂羞红着脸,拧了王晞一把,嗔怒道:“还能少了你?你就不能沉稳点。”
王晞脸皮犹如城墙厚,道:“我这不是听说那温少爷比陈珞长得还好看,好奇吗?”
常珂的脸更红了。
谁不盼着自己的夫婿相貌堂堂,品德高洁呢?
三房这边欢欢喜喜地准备着相看温少爷,二房那边却气氛压抑。
二太太冷笑:“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不会是早就相看好了,觉得黄家碍事,这才想办法甩给我们的吧?”
“娘!”常妍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
襄阳侯四公子猝不及防地订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她一直都想不通。直到她身边的嬷嬷打听出那国子监祭酒家虽是读书人家,祖上却是大商贾,出过两任盐运使,陪嫁全是田亩商铺、珠宝古玩,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到现在也没有下去。
和黄家公子认识,完全是偶然,能得了黄公子的青睐,那更是想也没有想到的事。只是她再也不想去喜欢一个人了,有一个人喜欢她,她懒得去计较那么多,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她母亲从前有多欢喜,如今听说了常珂的婚事就有多不甘。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她的婚事说得这样的不堪啊!
她道:“事已至此,我们各过各的日子,有什么好比较的。”可她还是没能忍住道,“黄公子再不好,那也是读书人。以后科举入仕,有的是前程。温家再好,也不过是个武夫,是个武官。您以为那都指挥使是这么好做的。京城这么多的功勋子弟,又有几个做到了都指挥使的。”
“这倒是的!”二太太终于平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