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良宵
甄瑶点了点头,又道:“不止,当时我的脑子里还忽然闪出了一些我从无印象的画面,弦雨,你可记得我儿时有没有哪一次经历过失火?”
弦雨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咱们宫里这方面严的很,从没失过火。”
甄瑶眉头微皱,仔细回想了下那个小院,似乎并不是在宫里,莫非是宫外。
“那宫外呢?有没有哪次我偷偷出宫遇上什么地方失火的?”
弦雨为难道:“这奴婢可就不敢确定了,您忘了?以前公主您出宫多是让大皇子带着您出去的,很少带奴婢出去的。”
甄瑶想想也是,以前她贪玩,想出宫父皇母后拦不住,又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多是让大皇兄带她出去的,弦雨的确不大清楚。
而且说回来,若自己真是因为经历过失火而受了惊,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呢?
弦雨见甄瑶有些失望的神情,忽的想起什么道:“不过奴婢倒记得大概在您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元宵节大皇子带您出去玩儿,回来您便发起了高烧,大皇子说您是受了惊吓,莫非就是那次?不过后来您醒了过来,对发生了什么记得都不太清楚了,皇后和大皇子都觉着忘了也挺好,就没再和您提起过。”
甄瑶抬头,“此事可当真?”
弦雨再仔细回想了一遍,只能确定个大概,毕竟过去这么久了。
甄瑶也努力回想了一番,记忆中的确是有过这一场病,至于原因也如弦雨说的一般完全不记得了,不由有些泄气,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我儿时可有什么要好的世家小公子?”
弦雨这次倒是十分笃定的摇摇头,“没有,公主您儿时两位皇子看您看的可紧了,想与您亲近的小公子根本见不着您的面儿,而且您也并不喜欢和小公子一起玩儿,与几位世家小姐倒是关系不错。”
是了,也与她所记得的一模一样。
弦雨道:“公主,怎么了吗?可是想起了什么?”
甄瑶轻轻叹了口气,是倒是,不过这画面无根无据,也毫无信息和作用,根本找不到根源。
拿起水杯又灌了口水,甄瑶心道算了,不过两个画面而已,应该也就是今天这场景勾起了她脑海中一些相似场景罢了,应该也不太重要,重要的话父皇母后也不会不和她说的。
至于那个“哥哥”,回想起那人抱住自己的感觉,竟然忽的让她联想起了陆珩将她护在怀里的感觉,不由有些好笑。
自己的想象力也太过丰富了些,这都能想到一起去,一定是自己从小到大除了父皇皇兄,就只被陆珩这一个男子抱过的缘故,真是太没出息了。
不过还是得等以后找个机会问问皇兄,若是真的有这件事,这个人,那也算的上是救命之恩了,还是得好好报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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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众护卫的帮助,火势扑灭的很快,只是扑灭了火之后,这厨房也毁的差不多了,连带这一旁的主屋也多少遭了殃。
那偷进厨房的流浪汉在起火时就趁乱跑了出去,但还是被几个人追到村头抓了回来。王大娘看着自己被烧的一塌糊涂的屋子,愤恨的一边骂一边狠狠发泄了一通,拿绳子绑了准备明日送官。
众人又自发的帮王大娘收拾了一番屋子,这才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陆珩回到甄瑶所在的周婆婆的屋子时,甄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披风。一旁坐着的弦雨也是迷迷糊糊,却还是强忍着守着甄瑶。
见陆珩进来了,弦雨忙起身行礼,被陆珩轻抬手挡了回去。
外头天凉,陆珩自然不愿再把甄瑶叫醒走回去,便果断让弦雨去了村长家。
轻掩上房门,陆珩缓步走到桌边,看着睡得香甜的甄瑶,下半张脸掩在披风滚毛边里,睫毛轻轻颤动,又乖又可爱。
陆珩伸手一手揽过甄瑶的背,将她从桌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另一手穿过她膝弯轻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陆珩动作轻,甄瑶睡的又沉,这几个动作只是让甄瑶眼睛睁开了一瞬,看是陆珩,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抵不住困意再次睡了过去。
陆珩眼中具是笑意,将人抱到床上除了披风,塞进被窝里,自己也跟着上去。
昏暗的烛光下,陆珩看着甄瑶恬静美好的侧脸,忍不住轻抚了几下,轻柔的在眉心印上一吻。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向村中人告辞,继续赶路了。
村里人热情的很,临走时还给大家塞了不少吃食,将人送到了村口。
甄瑶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站在村口最显眼处一直盯着这边满眼不舍得阿素,心里有些闷,想到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同时还有些轻松。
放下帘子后,甄瑶打了个哈欠,昨夜事一茬接着一茬,都没睡多长时间,还是再睡一会儿。
一行人在晌午之后终于到了琅城,用过饭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出发。即将出城时,路过一家珍宝阁,陆珩突然停了下来,下马走了进去。
甄瑶有些纳闷,这时候去珍宝阁做什么,莫非还得带些纪念品?心下虽奇怪,但是也没多问。
没过一会儿陆珩便出来了,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前行。
琅城和婺城中间就只隔了一条河和一大片田野坡地,好走的很,紧着些脚力,天刚擦黑便到了婺城。
这几日赶路都辛苦了,后面从平阳关到北城就多是山路且城疏,还要辛苦的多。陆珩便包下了最好的客栈,明日晚些起程,让众人好好休整休整。
客栈晚上也会留灯,甄瑶也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天光大亮,醒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陆珩不在屋里。
甄瑶还以为自己误了时辰,吓了一跳,忙起身开门,见两名护卫和弦雨还守在门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出来她才发现不只是屋子里静,这整个客栈都挺安静的。
“怎么了?王爷呢?”甄瑶看着弦雨道。
弦雨进了屋,小声道:“戚将军和梁总兵来了,正和王爷商量事呢。”
戚将军便是此次的副将,提前来平阳关点兵了,那这梁总兵应该就是平阳关的守关将了。
既然是有事,甄瑶也不好下去打扰,识相地乖乖待在屋子里洗漱用早饭,等着陆珩来找她。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珩回来了。
还没等甄瑶问,陆珩便道:“戚将军提前了三天起程,如今已经点好了兵将,为了节省时间已经带着兵士到婺城外了,待会儿便直接起程去北城。”
原来如此,这样倒也合理,甄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陆珩道:“后面去北城的路,肯定要比现在苦些,可后悔跟来?”
甄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决定一起,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说实话,想想自己这两天吃的睡的行的,好像还真算不上苦。
甄瑶摇摇头,“王爷护好我这条小命就行。”
陆珩没忍住笑了,从袖中拿出一个云纹的锦袋递给了甄瑶。
甄瑶接过打开,眼中一亮。锦袋里是一颗刚好能被她一手握住的莹白珠子,即使是在日光下也散发着明显的淡淡光晕。
甄瑶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夜明珠?”
陆珩点头:“拿去收好,后面可能少不得得在马车上过夜。”
甄瑶看着手中的夜明珠,又看看陆珩,莫非他昨天去珍宝阁是为了买这个?让她照明用?
陆珩看着甄瑶有些呆愣的模样,半笑着轻叹。
“又怕黑又怕火的,真是娇气。”
第三十三章 行路 王妃的想法为何总……
甄瑶跟在陆珩身后出门, 内心还有些不忿。
娇气?哪里娇气?那是他没瞧见自己以前呢,现在的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懂事多了。
陆珩回头,看着甄瑶鼓着嘴不高兴的模样, 忍俊不禁, 退后一步将人堵在了墙角。
“好了,莫生气, 娇气些好, 惹人疼。”
甄瑶冷不防他来这么一下, 差点叫出声,反应过来后伸手推了他一把,慌乱的左右看看。幸亏这里离楼梯还有一段距离, 没人看见,这才松一口气。
转头看着陆珩带笑的眸子, 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却又在话出口时硬生生憋了回去, 转了个弯道:“我没生气,快下去吧,楼下人还等着呢。”
时辰的确不早了,陆珩瞧着人不情不愿的模样,从袖中摸出一块东西,三两下剥了油纸塞进了甄瑶的嘴里。
“唔……什么……”话还没说完,甄瑶口中便化开丝丝甜意。
这是……糖?
说她娇气就算了,还拿糖来哄她,她早就不吃糖了好么?
陆珩回身牵过她的手腕往楼下走, 对她恼怒的眼神视而不见。
楼下,除了两旁守卫的兵士,还有两个身着薄甲的将军, 一个约莫二十岁,模样生的倒还端正,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少年人的意气,估计就是那少年小将戚耀了。另一个要年长些,看着面善的很,眼下一颗黑痣衬得整个人有些呆板,肤色偏黄,应该是常年广阔多风的平阳关守关的缘故,估计就是那个梁贺梁总兵了。
陆珩应该和二人说过甄瑶“抱恙”需去北城寻医的事,两个人看到甄瑶也都不是很惊讶,同时行礼道:“参见王妃。”
甄瑶尽职尽责的闷头不说话。
陆珩点头,“嗯,既然都已经准备好,那便即刻启程吧。”
“是,王爷。”
既然与大部队汇合,便也不用再像之前那般乔装,陆珩也换上了一身薄甲,腰佩长剑,利落翻身上马,英姿气势看的坐在后面马车上的甄瑶微微出神。
城内的百姓这才知道城里竟然是来了贵人,纷纷跪拜于两边,城内一时呼声鼎沸。
为了不太打扰到百姓,城内只有百来位兵士,其他的都在婺城外等候。
平阳关离婺城本来还有快一天的路程,为了省时梁总兵才与戚耀先行来婺城与陆珩汇合。出了城后,梁总兵便正式将五千兵士的调令给了陆珩,回了平阳关,陆珩则直接带着人向北城进发。
行军有规矩,为防扰民,都是尽量走人少的郊外。五千兵士不算多,也不是如打仗一般需要粮草先行,长期驻扎在边境郊外,在到北城的这段路上沿途补给即可。所以后面这段路,除了进城补给粮草衣物,很少直接从城中穿过,休息夜宿都是用帐篷。
与此相比,甄瑶坐着马车就显得舒服多了。
其他兵士们倒是还好,毕竟习惯了又是主子,不过多带了一个人罢了,就是戚小将军接受花了一段时间。
刚开始几天,戚耀还怕甄瑶会拖慢他们的速度,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女子都是矫揉造作走几步就喊累的,嘴上不明说,心里还是有一些微词的。
直到过了几天,见甄瑶每天与众人同吃,很少出马车,配合着他们的速度也从没喊过累,这才渐渐放下了心。
甄瑶起初也怕自己会不适应,但是走了几天后也就习惯了,特别是过了平地开始绕山路时,每到傍晚夕阳都美的让人移不开眼,晚上还能看见满天明亮的繁星,没有在皇城时那种小心翼翼勾心斗角,甄瑶觉得舒服的很。
原先陆珩带着的亲卫依然单独分出来护在甄瑶的马车旁。正式起程后,陆珩除了晚间或饭点就很少来马车上了,甄瑶看风景看的无聊,就会投过车窗和侍卫大哥们聊天。
领头的名叫林旬,听说跟着陆珩的时间最长,甄瑶知道后,时不时的就会和林旬闲聊,变着法儿的打听陆珩小时候的事。
“林大哥,这个馒头和果子给你,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甄瑶拿着一个红色的果子从窗口递给林旬,满脸歉意。
林旬虽然跟着陆珩的时间久,但是对主子的事没有命令是决不会乱说的。可是昨天实在看甄瑶好奇得紧,想着王爷平时待王妃如此好,应该也不碍事,看到前面骑马的陆珩,便顺口说了一件陆珩儿时骑马的事。
云朝皇子十岁学开始骑射,十五岁开始学骑马,但在陆珩十二岁时,却忽然吵着要去学骑马,拦都拦不住。当时负责教骑射的师傅也是个拜高踩低的,陆珩不受云皇喜欢,他也懒得去担心他的安全,见他想学就让他试试,还给他牵了一匹没怎么被驯服的小野马,果然,陆珩刚一上去就被那马给颠了下来。
好在陆珩身上该防护的都有,那马也本就矮的很,力气也不大,没怎么受伤。
只不过这一摔倒是让周围看着的皇子和几个胆大的奴才都笑了起来。
陆珩当时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上马。
旁边人看了这一幕,顿时不笑了,反而怀疑他被摔坏了脑子。这怎么都被摔下来了还要上去?是嫌摔得不够吗?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大家大开眼界。
马儿依旧嘶鸣挣扎,但陆珩却没再被那马儿摔下来,而是紧紧抓住缰绳,双腿紧夹住马身,小小的身体似乎有着无穷的坚定力量,任凭那马如何摇甩都巍然不动,最后竟然真的将那马驯服了,还骑着马狠狠给了那整日斜着眼看他的教习师傅一蹄子。
那会儿林旬也是因为犯了错才刚被打发去伺候陆珩,在远处看了一个这一幕后,从此便死心塌地的跟在陆珩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