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给月亮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起君行之和君鹤晏的脸,仿佛想从他们两人身上找到什么相似之处,又似怕在他们两人身上找到什么相似之处。
一片寂静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驸马爷跟上将军一样姓君,难道驸马爷是上将军的儿子?”
众人神色一震,吃惊地看向祁丹朱,难道九公主当初亲自选中的驸马,竟然是叛将逆贼之子?
锦帝神色惶然地后退一步,他看着祁丹朱,低声呢喃道:“不可能……君鹤晏明明没有儿子,他只有……”
锦帝没有再说下去,一名大臣忍不住道:“陛下,您怎么知道上将军没有儿子?我记得他死的时候,他的娘子明明怀了身孕,他死后,他那个娘子不知所踪,这么多年都没有再露过面,说不定驸马爷就是上将军的遗腹子呢!”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对,纷纷附和起来,君鹤晏的娘子既然已经失踪了,说不定她早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君鹤晏的孩子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谁又能肯定知道呢?说不定君行之就是君鹤晏的儿子!
在场的人里,有人惊讶,有人疑惑,有人感慨,看着祁丹朱和朝朝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如果君行之当真是君鹤晏的儿子,那他就是罪臣之子,祁丹朱和朝朝也免不了受到牵连,他们刚才还在夸朝朝有福气,这会儿却觉得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了。
只有锦帝和孟怀古沉默不语,既没有否认那名大臣的话,也没有认同那名大臣的话。
锦帝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来,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向群臣解释他为什么确认君行之不是君鹤晏的儿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祁丹朱。
他的手抵在额头上,强忍着头疼,沉声问祁丹朱,“驸马可有告诉过你,他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匕首?”
祁丹朱依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她听到锦帝的问话,没有迟疑地答道:“夫君说这把匕首是他父亲给他的。”
她的话一落,周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果然如此!驸马爷……不!君行之果然是君鹤晏的儿子!”
“驸马爷是罪臣之子?不会吧……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哪里还有什么误会?你没听到公主说吗?这把匕首就是君行之父亲给他的,他的父亲不是君鹤晏,还能是谁?”
“这可怎么办呀,九公主跟他连孩子都生了,他怎么会是叛将之子呢!”
……
周围人声嘈杂,人人都一副笃定君行之就是君鹤晏儿子的模样。
锦帝咬紧牙关,厉声道:“都给朕闭嘴!”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心有戚戚的低下头,不敢再胡言乱语。
锦帝看着祁丹朱,轻眯着眼睛问:“他父亲从何处得到的这把匕首?”
祁丹朱歪头想了想,“据夫君所说,这把匕首好像是夫君救命恩人身上遗落的,公公让夫君将这把匕首带在身上,就是为了纪念夫君的恩人。”
众人微微惊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救命恩人?”锦帝眉心一跳,追问道:“他怎么救了驸马?何时何地,在哪里救了驸马?”
祁丹朱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夫君也没有听公公提起过。”
锦帝面容严肃,眉头深锁,周围的臣子们听得满头雾水,谁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锦帝面沉如水,他冷静了一会儿,开口道:“命人将驸马的父亲请到京城,诸事待问清楚之后再说。”
“是。”众人行礼,垂眸敛目,不敢反驳半句。
第118章 比花妖好看
大家偷偷抬头看了祁丹朱一眼, 驸马如果真的是罪臣之子,公主的地位可就尴尬了。
锦帝吩咐完之后,脸色依旧难看, 他深深看了祁丹朱一眼, 似探究,似害怕, 又似想要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些什么。
祁丹朱坦然地与他对视, 面容平静,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如往常的清澈,却仿佛眼底酝酿着风雨。
锦帝按住额头,头痛得厉害,放弃般收回目光, 被搀扶着回去休息。
众臣跪了一地, 都知道今日的事可大可小,不敢多待, 也连忙躬身退下了。
一场生辰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祁丹朱将匕首收起来,垂眸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她可惜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小东西,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朝朝还没来得及抓周呢。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 她一定不会选择今天。
她走过去抱起朝朝,朝朝刚才哭累了, 已经倒在习绿的怀里睡着了。
祁丹朱把朝朝抱进怀里,心疼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发现他的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不由微微一愣。
祁丹朱动作轻柔地将朝朝的手心摊开,发现他的手心里躺着一枚精致小巧的墨印。
祁丹朱愣了一下,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习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原来小殿下早就已经抓好了。”
祁丹朱轻轻‘嗯’了一声,低头轻轻蹭了蹭朝朝柔嫩的脸颊,亲自将他抱回了掌珠宫。
夜空繁星点点,乌云变换,寒风突起,看来像是要变天了。
君行之拿着斗篷回到宴会场,发现晚宴已经散了,他不由讶然,听说祁丹朱已经回去了,便转身回了掌珠宫。
他回到掌珠宫,祁丹朱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台阶上逗猫。
那只猫通体全黑,身上的毛看起来黑亮柔软,两只眼睛尤其亮,一直抬着爪子追逐着祁丹朱的手。
君行之无奈笑了笑,走过去将斗篷披到祁丹朱身上,在她旁边坐下,问:“朝朝呢?”
“已经睡了。”祁丹朱看着他笑道:“回来的路上,朝朝都睡得流口水了。”
君行之想起朝朝睡着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他看着面前的猫道:“哪来的猫?”
祁丹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它在院子里了,许是宫里哪位娘娘养的吧。”
君行之轻轻点头,宫里的嫔妃们偶尔会养些小动物,他是男子,平时不方便在后宫出入,所以平日他就算在宫里,也只待在掌珠宫,对后宫嫔妃的情况并不了解。
夜凉如水,今日的皇宫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安静,就像风雨前的宁静一样。
猫追着祁丹朱的手跑了一会儿,祁丹朱眼波流转,声音莫测地笑道:“夫君,你看多有趣,我握住手心,小猫就以为我手里藏着食物,一直扑过来。”
君行之垂眸望过去,那只猫一直追逐着祁丹朱的手,喵喵地叫着,原来是以为祁丹朱手里藏着食物。
祁丹朱摊开掌心,“但其实我手里什么也没有。”
猫看着她空空如野的手心,愣了一下,凑到她手心嗅了嗅,懊恼地跑远了。
祁丹朱勾唇,轻轻一笑。
君行之看着她微微愣住,他第一次看到祁丹朱神色这么冷,她虽然在笑,眼底却都是细碎的冷光。
君行之晃了晃眼,祁丹朱转头望了过来,眉眼若春风化雨,看着他的时候都是融融暖意,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君行之的错觉。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柔声道:“夫君,屋外有些凉,我们回屋吧。”
君行之轻轻点头,扶着她站起来,抱着她的肩膀一起进了屋里。
屋里烧着暖暖的地笼,温度比春天的时候还要温暖,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踩上去又暖又软。
祁丹朱沐浴过后,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轻纱裙摆曳地,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君行之后,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君行之怀里。
君行之洗过澡之后酒意上头,正拿了本书在手里,想要看一会儿醒醒酒,他看到扑到怀里的温香软玉,哪里还有心情看书,将书扔到了一旁,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摸了摸祁丹朱的脸颊。
祁丹朱身上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薄纱裙,露出精致的锁骨,肌肤细腻如脂,刚沐浴过后,脸颊透着粉嫩,像一颗熟透的蜜桃,身上带着淡淡的馨香。
祁丹朱嬉笑着往他身前凑了凑,“你闻闻香不香,我今天洗澡的时候换了新花瓣,我觉得特别好闻。”
君行之啼笑皆非地凑近她脖颈嗅了嗅,一本正经道:“香,我娘子比花园里开得最艳的花还要香,我怀疑她其实是花妖变的。”
祁丹朱忍不住笑了起来,红唇弯起,桃花眸微扬,比花卷里的花妖还要好看。
她笑够了,软乎乎地趴到君行之的胸口上,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她觉得特别好听。
君行之一只胳膊枕在脑后,一只胳膊轻轻摸着她柔顺的头发,随口问:“今天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都散了?”
祁丹朱垂下纤长的睫毛,沉默片刻回答道:“我将你给我的那把匕首拿出来给朝朝抓周,没想到陛下认出来那把匕首是属于上将军君鹤晏的。”
君行之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太惊讶,他不以为意道:“我之前就怀疑我的救命恩人是君将军,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微微有些怅然,早知道他的恩人是君鹤晏,他在沂临县的时候,一定要多打听一些恩人的事,如果恩人当初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一定要想办法替恩人翻案。
祁丹朱道:“陛下想知道这把匕首怎么会流落到你们家,所以已经派人连夜去请你父亲来京城了,如果一切顺利,后日,你父亲应该就会抵达京城。”
君行之摸着她软乎乎的耳垂道:“父亲能来京城也好,正好可以来见一见你和朝朝,我之前几次写信回去,想请他来京城,他都不愿意,现在朝朝都已经这么大了,他该来看看了。”
祁丹朱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闷闷的。
君行之笑道:“我们可以留父亲在京城住一段时间,正好宫外的公主府已经收拾好了,年后我们就可以搬出去,如果父亲愿意一直留在京城就好了。”
祁丹朱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你希望父亲来京城么?”
“为人子女当然希望能在父母身边尽孝,但还是要看父亲自己的意愿。”君行之见她语气有些低落,以为她在担心,忍不住劝慰道:“别担心,父亲知道什么如实说即可,陛下就算再过分,应该也不至于牵连无辜。”
祁丹朱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喃道:“夫君……”
“嗯?”
“你忙起来的时候,总是废寝忘食,以后千万要注意身体,就算再忙也要按时休息,不要操劳过度。”
君行之弯着嘴角,无奈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公主如果不按时吃饭就会头晕,偏偏总不记得吃饭。”
祁丹朱笑了笑,趴在他的胸口道:“我以后一定会记得按时吃饭的。”
君行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宠溺,“你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会记得按时提醒你吃饭的。”
祁丹朱心里又酸又软,微微湿了眼眶。
她趴在君行之的胸口上,偷偷抹了一下眼角道:“朝朝最近白天有些贪睡,别让他睡太多,免得晚上睡不着,半夜还要起来折腾,那样的话,他白天会无精打采的。”
君行之轻轻应了一声:“明天是他的生辰,我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推了,就留在掌珠宫里陪他玩儿,白天尽量让他少睡点,习惯几天就好了。”
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按照往常惯例,锦帝会宴请百官,所以今天锦帝为了喜上加喜,才在晚上给朝朝摆了生辰宴,其实朝朝虽然是在除夕夜出生,但他是凌晨生的,所以他的生辰是明天。
祁丹朱失落道:“我之前一直在想该送朝朝什么礼物好,本来想亲手给他做件衣裳,可惜我女红不佳,实在做不出来,只好编了一个平安结给朝朝,希望他日日平安。”
君行之笑道:“你亲手做的东西,朝朝一定很喜欢。”
祁丹朱莞尔,朝朝特别乖,其实她无论送什么,朝朝都会喜欢。
她抬头看着君行之,亲了亲君行之的眼睛,抵着君行之的额头,柔声道:“你和朝朝都要平平安安,你们平安,我便放心了。”
君行之抱住她的腰,声音温柔地问:“今夜怎么如此多愁善感,可是刚才在宴席上吓到了?”
祁丹朱轻轻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我就是觉得你和朝朝特别好,特别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