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给月亮
乌亥里见祁丹朱没有露出笑容,也没有气馁,他将麋鹿随手扔到地上,继续介绍第二样东西。
“这是我亲自在悬崖上摘到的灵芝,看看这模样!看看这大小!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百年,但十年绝对有了!”
祁丹朱目光在他手里的灵芝上掠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依旧兴趣寥寥。
乌亥里轻轻皱眉,只得拿起下一样东西继续介绍。
“这是我亲手给你猎来的虎皮,用来铺你的美人榻正合适,你就躺在这虎皮上,多威风,多霸气!”
周围的贵女们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人忍不住开口打趣道:“那还是什么公主呀?我看是山中土匪吧?”
大家轰然大笑,乌亥里费解地挠了挠头,实在不理解这些女子为什么不喜欢这么威风的虎皮,她们分明是不懂得欣赏!
祁丹朱自然也不懂欣赏,她按了按额头,面对这样一张虎皮,自然也不会露出笑脸。
乌亥里准备的东西极多,他依旧不气馁,将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他觉得这些东西,总有一样能让祁丹朱笑出来。
“这是人参……这是熊胆……这是貂皮……”
乌亥里依次介绍起来,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直到他介绍完最后一件东西,祁丹朱也没有露出笑容来。
大家看着他那些礼物,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乌亥里王子实在是不知风花雪月为何物!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乌亥里把所有礼物都介绍了一遍,看着祁丹朱冷冰冰的脸,忍不住生出一些火气来。
他放下最后一件礼物,泄气道:“九殿下,我已经把这整座山里最珍贵的东西都拿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祁丹朱喝了一口茶,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忘了比赛规则?第三轮的比赛规则是让你们送能令我感到欢喜的物件,而不是送给我这山里最贵重的物件。”
乌亥里露出疑惑的神情,粗声粗气问:“有什么差别?”
祁丹朱都忍不住生出一点无奈来,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作为大祁的公主,从小到大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你现在找来的这些东西实在是不足为奇,我看过也不会有什么惊喜,更不会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众人深以为然,大祁富裕,乌亥里找来的这些东西在他们家中都不算稀奇,更何况是从小生活在金银堆里的九公主。
这可是彰显大祁国威的好时机,当然不能少了他们这些能言善辩的大臣们,不用祁丹朱开口,大臣们立刻不甘示弱地开口。
“乌亥里王子,你有所不知,大祁富庶,地广物博,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也许珍奇无比,对我们却是稀松平常。”
“这些东西别说是入不了我们公主的眼,就算是我们这些大臣家的女儿,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惊喜。”
“乌亥里王子若是觉得这些东西珍贵,你们离开的时候,我送你们一车,你们尽管带回去!”
……
大家越说越来劲,不用祁丹朱开口,就已经将乌亥里这些东西贬得平平无奇。
乌亥里气得面红耳赤,懊恼地竖起眉头,他刚才本来信心十足,如今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偏偏祁丹朱刚才言之有理,这些东西或许能打动寻常百姓家女子,但对备受宠爱的公主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可山中的东西就那么多,他还能变出花来不成?选择有限,也弄不出什么奇珍异宝。
他觉得自己还有胜算,毕竟他带着那么多人进山,找了一夜都找不到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君行之一个人,就更找不到了!
乌亥里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气,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君行之,气冲冲道:“你来!我已经把这山里的好东西都搬来了,我不信你还能找到什么比我强的东西!”
众人一齐好奇地朝君行之看了过去,看完之后不由大为费解。
君行之两手空空,似乎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难道他决定弃权了?
众人忍不住心生疑惑,同情地看了一眼祁丹朱,没想到君行之竟然不战而败,乌亥里刚才虽然没能让祁丹朱笑出来,但君行之如果一件礼物也没有准备,那么他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乌亥里自然就算赢了。
祁潭湘看着两手空空的君行之,微微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觉得庆幸又懊恼。
她庆幸的是昨夜的计谋虽然出了差错,但结果似乎颇为如意,君行之果然没来得及去寻找什么珍奇物件,估计输定了。
她懊恼的是,早知如此,她应该早点跟祁丹朱立下赌约,这样就能赢回一局,还能多给自己添置一些嫁妆。
反正祁丹朱嫁去塞外之后,那些田产对祁丹朱来说也无用了,还不如便宜给她。
锦帝揣着袖子开口道:“君公子什么也没有准备吗?”
乌亥里眸子里闪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光,他刚才已经基本把山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君行之就算带了礼物来,也顶多只能拿出他这些东西里的其中一样来,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他的。
“回陛下,准备了。”君行之拱手道。
众人不由面露疑惑,再次打量着他,他全身上下都没带什么东西,连个包袱都没有,这是想送给九公主什么?
“准备了何物?”
君行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祁丹朱面前,对她安抚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物。
众人纷纷抻着脖子张望,看清他手中之物后,不由微微一愣,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一根草?”有人忍不住惊呼。
祁潭湘直接掩唇笑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君公子,你就算能力有限,在山里找不到什么稀有东西,也不至于拿一根草来糊弄我们吧?”
“君公子你想弃权就直说,何必如此浪费大家的感情?”
“你想用一根草让公主笑出来,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么!”
“君行之,我看你是目无尊长,根本没有将公主放在眼里!”
……
众人议论纷纷,有大笑不止的、有厉声指责的、有疑问不断的、也有怒而骂人的……只有祁丹朱好奇地看着君行之手里的那根草,神色认真,是全然的信任。
君行之手里的草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叶片形状像鸟类的羽毛,颜色呈绿色,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她不由抬头看向君行之。
君行之没有理会众人吵杂的声音,将那根草递到她面前,柔声说:“你摸摸。”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想看看他们二人在那说什么,就连乌亥里也拧眉看了过来。
祁丹朱疑惑地眨了眨眼,伸出白嫩的手指,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根草柔嫩的叶片。
叶片被触碰之后,叶柄下垂,圆润的小叶子迅速闭合,像害羞一样缩了起来,看起来乖巧可爱。
众人一愣,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见祁丹朱眼眸惊喜地亮了亮。
大家眼睁睁看着祁丹朱含了春水的眸子一点点弯了起来,眼波流盼,她看着叶片嫣然一笑,瞬间万物失色。
九公主笑了!
大家哗然,乌亥里瞬间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转身看向君行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君行之,不知道君行之手里的这根草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然能让祁丹朱笑出来。
祁丹朱轻轻触碰着小巧的叶片,声音里带着笑意问:“这是何物?怎么如此有趣?”
她没想到君行之竟然真的找来了这样稀奇有趣的东西,不由惊喜万分,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君行之是何时摘取了这样东西。
众人也跟祁丹朱有着同样的疑问,他们既惊叹于君行之能让祁丹朱笑,又有好些好奇这小草究竟是怎么回事,它竟然还会动,难道是仙草不成?
君行之弯唇,眼中一片柔和,解释道:“此物名叫知羞草,乃外邦之物,在中原甚少能见到,知道的人不多,我也只是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过,没想到这山中竟然有一棵,今早我下山的时候正巧遇到,便将它摘来送给你看看。”
祁丹朱舍不得移开眼睛,忍不住含笑点头,“此物确实有趣。”
大家面面相觑,总觉得君行之和祁丹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眼中仿佛只能看到彼此。
祁潭湘愤愤不平,忍不住道:“这算什么?乌亥里王子刚才送了那么多东西都没能让你动容,君行之用一根草就让你笑了?你是不是故意偏帮于他,否则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笑了?”
祁丹朱轻轻碰触着手里的知羞草,头也不抬道:“笑由心而发,我开心自然就想笑,有何难的?”
祁潭湘蛮不讲理道:“你这就是作弊!你分明就是偏心君行之!”
祁丹朱轻笑了一下,终于抬眸看她,指着乌亥里送的那些东西道:“皇姐,你看到这些东西会笑吗?”
祁潭湘看了一眼那些流着血的小动物和沾着泥土的药材,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会啊!我很喜欢!这些东西不比你手里那根破草值钱多了?”
“哦。”祁丹朱扯了下嘴角,看着坐在台下的沈厚道:“既然如此,沈公子日后给皇姐送上彩礼的时候,不妨便以此作为参考,可送上这些物件给皇姐,皇姐如此喜欢,必定开心出嫁,到时候全城的百姓都能看到你的心意,必定会替皇姐感到开心。”
祁潭湘变了脸色,想也不想,拒绝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不行!我可不要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她之前跟祁丹朱打赌输了,按照约定,成婚那天要去祭拜柔妃,她因为此事已经够郁闷了,可不想在自己的彩礼里面再看到这些血淋林的猎物,如果沈厚当真以为她喜欢这些东西,可就糟了,那她幻想中的风光大嫁可就彻底毁了。
祁丹朱轻轻笑了笑,“皇姐,你既然连要都不想要,又凭什么觉得我见到这些东西会想笑呢?”
她看了祁潭湘一眼,慢条斯理道:“你刚才看到乌亥里王子这些东西的时候笑了么?我怎么记得你刚才一直用帕子捂着鼻子往后躲呢?”
祁潭湘哑然,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她刚才嫌乌亥里那些东西血腥气太重,确实如祁丹朱所说的那样,一直捂着鼻子往后躲,却没想到她这些举动都被祁丹朱看在眼里。
她们这些不愁吃穿的姑娘,看到乌亥里那些猎物只会觉得血腥,而她们看到君行之送上的知羞草,则会觉得有趣,甚至不少姑娘现在都在引颈张望,一直好奇地看着知羞草,也想伸手触碰两下。
女孩子家相比起那些血淋林的猎物,明显更喜欢这些稀奇可爱的小玩意,大家都能理解祁丹朱的选择。
终于有人忍不住道:“九殿下,可否将这知羞草给我们看看?”
祁丹朱含笑将知羞草递了过去,叮嘱道:“这是先生送给我的,你们可别给弄坏了。”
姑娘们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围成一团,争先抢后地看了起来,女儿家的欢笑声不断,传遍了草场的每一个角落。
祁丹朱但笑不语,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会为这知羞草欢笑的,可不止她一个姑娘。
乌亥里听着周围传来的阵阵娇笑声,也辩驳不出半句,只能颓然地低了低头。
第76章 最终的结果
沈关山看着祁丹朱, 开口道:“殿下刚才既然对着君公子的礼物笑了,那么殿下这一票便算投给了君公子,对么?”
祁丹朱将那株知羞草拿了回来, 珍惜的放在手心, 垂眸看着知羞草道:“当然。”
沈关山抬眸看向锦帝和陈皇后,声音恭敬道:“那么, 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这一票要投给谁?”
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锦帝和陈皇后的身上, 大家在心里隐隐猜测,锦帝应该会投给君行之,陈皇后应该会投给乌亥里,毕竟以陈皇后对柔妃和祁丹朱的恨,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将祁丹朱远嫁的机会。
锦帝率先开口, 他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 纠结了一会儿,转头对陈皇后道:“不如皇后先选。”
丽妃和祁潭湘对视一眼, 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陈皇后讨厌祁丹朱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在场不少人都知内情,陈皇后这一票无论如何也不会投给君行之的。
她们跃跃欲试地等着乌亥里扳回一票, 没想到陈皇后转了转手里的佛珠, 出乎所有人预料地开口道:“本宫投给君行之。”
大家愕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皇后竟然会选君行之。
丽妃和祁潭湘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显得有些滑稽。
君行之抬头看向陈皇后,陈皇后眉目祥和,并不像其他宫妃那样浓妆艳抹,如一朵清雅的白玉兰,静静地坐在那里, 但她眉间的褶皱,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和阴郁,似乎郁结于心,难以纾解。
大家惊讶之余,就连锦帝也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之色,重复的问了一句,“皇后你选君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