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园泡
她哪里看不懂这首辅之子的眼神?首辅之子下流之名果然不虚传。
第9章 溪中投壶
壶在水中,摇摇摆摆,十分不好投,且每人只一次机会,根本没有试投,如此一来,不管是女郎这边,还是男郎那边,投了十几支箭矢,竟无一人投中。
男多女少,女郎这边快轮完了,而男郎那边刚走到一半。
到了梁定安,他站在扶苏跟前,这是位会玩的,踮着脚儿跟着那壶左摇右摆了一会儿,最后扬手一投。
“啪嗒”一声,竟然进了!
原本,梁定安若不进,后头就是梁含芸跟扶苏对上了。可现在这么一来,梁含芸就跟她亲哥对上了。
梁含芸恨得咬牙切齿,这一恨,手上的准头就更没有了,含恨而败。
陆婉吟一直在关注梁含芸,她觉得这位县主与她想象中颇有出入,而且……她不是喜欢吴楠山的吗?怎么一直盯着扶苏?
陆婉吟朝对岸看去。
不知是陆婉吟眼花,还是日头照得太亮。
恍惚间,她竟觉得吴楠山的侧脸与扶苏有三分像。
果然是错觉吧,扶苏这张脸,世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到第二个。吴楠山虽长得不丑,但却是万万比不上的。
不过若粗粗地看,还是有些许像的。
难道……陆婉吟心中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她再次朝梁含芸看过去,在看到她望着扶苏的视线后终于明白。
这位县主喜欢的人是扶苏公子。
她就说嘛,珠玉在前,捡什么玻璃珠子,原来是以讹传讹,让她这位表哥空欢喜一场。
陆婉吟忍不住在心中嗤笑,并突然莫名有点可怜她这位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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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定安确是个投壶高手,一中,二中,三中,惹得男郎们唏嘘,女郎们含恨。
虽然梁定安也是个俊俏儿郎,家世亦非常不错,但有珠玉在前,梁定安这玻璃珠子难免又要蒙上一层灰。
吴楠山也挤在男郎堆里,正站在扶苏后头,错过了真阳县主,他算计着自个儿与陆婉吟前头的人,心中升起一股期待,或许女郎们转上第二轮的时候,他能与表妹撞上。
女郎们终于开始第二轮,陆婉吟前头只剩一位,梁定安已入了好几投,犹如神助一般。
梁安定是京师里出了名的风流浪子,青楼妓馆里的常客。
陆婉吟的视线在梁定安身上兜转,男人一袭烟紫色长袍,身形修长挺拔。脸是清俊的,身上却透一股俊俏风流态,这两股气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衬托出一个浪子的形态。
女人最会被这样的坏男人吸引。
溪水涟涟,照得那紫袍氤氤氲氲,梁定安早已把下颚抬得高高,手中箭矢转得飞起。
站在陆婉吟身前的女郎奋力一投,没中,落寞而下。
陆婉吟心尖一跳,水眸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扶苏,然后向前一步,正对上梁定安。
这位浪子动作极大的拱手,并在起身时朝陆婉吟一挑眉,风流之态毕显。
陆婉吟垂眸,福身,面容温婉,动作若弱柳扶风,如那花絮般飘摇不定。
梁定安闪了闪眸子,高高扬起一句,“窈窕淑女们,君子们好逑也!”
如此孟浪之言,若是由旁人说来难免被女郎们白眼一番,可由梁定安提出,却并不令人反感,反而引得对岸女郎们纷纷捂嘴羞笑。
孟浪完,梁定安继续投壶。他虽有浪子之名,但却是京师内排第二的男郎。人一兴奋就容易骄,这一骄就容易败,箭矢落水,梁定安终于失手了。
“啧,没求到呀。”梁定安反手拍了拍身后扶苏的肩膀,“那就由扶苏公子代劳吧。”
扶苏不冷不淡看他一眼,用折扇敲开他的手。
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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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定安一走,终于轮到扶苏,男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懒怠模样,扬手,随意一扔,箭矢入壶,还是空心的。
周围响起一阵女郎的惊呼声,梁定安不服地贴着扶苏的耳朵“啧”一声,表示不满。
轮到陆婉吟,她紧张地攥着箭矢,不敢抬头。
按理来说,前头的贵女都没投中,她也不该去抢这个风头,免得惹人记恨,可当她站到前头,面对扶苏时,冷不丁想起那日里他在碧纱橱内的冷哼,又念起方才在水榭里听到的那些贵女们编排她的话。
她偏要抢这个风头了!
小娘子抬手,有风起,吹起薄纱似得罗袖,露出一截凝白玉腕,还有上头挂着的一只翠玉镯子。
玉镯轻晃,更显腕柔肌美。
“啪嗒”一声,箭矢入壶。
男郎们响起一阵欢呼声,女郎们却是面色各异。
“扶苏公子,这砸场子的来了,您还能赢不?”梁定安朝扶苏一挑眉,视线在陆婉吟脸上转一圈,脸上显出几分兴味。
男人冷淡地勾起唇,终于施舍般的朝陆婉吟瞥了一眼。
陆婉吟下意识挺直背脊,像是立在了审判台上,而扶苏就是那个即将要审判她的人。
“呵。”
又是一声浅淡而短促的笑声,带着漫不经心的讥慢嘲讽。
陆婉吟心间一沉,暗自咬牙。
扶苏手腕轻动,胳膊往前一松,指尖捏着的那支箭矢就被扔了出去。
箭矢划破空气,“啪嗒”一声打在壶口,然后错开,落入溪流水中。
“哎呦,我们扶苏公子这是怜香惜玉了?”黎宇嘉插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扶苏于京师中有美名,被称为京师第一公子。黎宇嘉虽没有被评上个第二、第三的,但他就是跟扶苏不对付,可能这就是男人天生的竞争欲吧。
黎宇嘉认为,这扶苏仗着家族根基深厚,有位长公主的母亲,父亲又是内阁重臣,当朝三皇子的师父,从未将他放在眼里。黎宇嘉虽然讨厌扶苏,但有扶苏的地方却少不了他。
黎宇嘉每次必要上来打压、排挤扶苏一番,不过最后憋着一肚子气被打压、排挤的只有他一个人。
扶苏看一眼黎宇嘉,眼皮掀了掀,半字未吐,根本就不搭理他。
黎宇嘉面色一沉,眼神阴鸷,心中的记仇小本本上又给扶苏狠狠画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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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是男郎们的中心人物,男郎们笑着起哄打趣他,女郎们却是一脸嘲笑,嘲笑陆婉吟的不自量力。
大家都是女子,谁不懂谁的心思?
陆婉吟窄小纤细的下颌绷紧,她知道,男人是故意的,那么随手一掷,掷去的不仅是陆婉吟的自尊,更是她对他那仅有的,一点点的爱慕之情。
是的,除了更多的怨恨,陆婉吟是有一点爱慕扶苏的。那是一种朦胧的,每个少女都会对那些崇高的,不可攀的男人产生的幻想心思。
不止是浪子会吸引女人,更吸引女人的该是扶苏这样高不可攀的男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心生爱恋。
陆婉吟的爱跟别的女人一样肤浅,她爱他的脸,爱他通身的气派和家世。可陆婉吟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的爱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她的自尊永远凌驾于任何情爱之上。
她能失去爱,可不能失去自尊,即使她的自尊已经千疮百孔,她也努力地搂着,拼凑着,像戏子那浓郁的妆面一般糊在脸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欺骗了自己,相信她的脸面上尚存着那份自尊。
如此,那份朦胧的,尚且没有萌芽的爱恋就此熄灭,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陆婉吟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想,她终于比别的女人多出一份筹码,她不爱扶苏。
因为不爱,所以不怕伤害,她能使尽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陆婉吟捏着箭矢的手一紧,她面前的扶苏施施然离开,修长白皙的脖颈在日光下仿若生了羽毛,是金色的,亮丽的,像仙鹤一般的羽毛。
而后,吴楠山一脸期待的出现在她面前。
陆婉吟的心思最为敏锐,她发现那位真阳县主看中的根本就不是吴楠山,而是扶苏。
灯烛之亮怎能与皓月争辉?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真是可惜了吴楠山的凤凰梦。
陆婉吟勾唇,抬手将手中的箭矢抛出去。
“啪嗒”一声撞到壶,搭在扶苏方才落下的那支箭矢上。
两支箭矢浸在溪水中,像一柄□□,纠缠又不纠缠。
陆婉吟转身,挺直着背脊,离开。
吴楠山痴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箭矢,一脸落寞。他对陆婉吟还是有情的,只是得到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觉得想要回来。
可惜,晚了。
第10章 不要你了
本来女郎们大多是奔着扶苏来的,却不想扶苏投了一轮就不投了,女郎们没了兴致,投的越发歪七扭八,只中了几支。
虽只几支,但男郎们素来怜香惜玉,一方面虽想看女郎们的醉酣娇态,一方面又想着谦让,如此一来,竟成了平局。
梁定安一拍手道:“既然如此,那便各自戴花,各自吃酒吧。”说着话,他又伸着胳膊去搂扶苏的脖子。
两人身量相仿,梁定安抬手折了一支牡丹,笑嘻嘻的朝扶苏凑上去。
扶苏冷眼看他,梁定安也不惧,“扶苏大公子,愿赌服输。”
扶苏被梁定安搂着,身形退不了,脖子使劲往后仰。梁定安出身将门,力气大,扶苏不是他对手,虽左躲右避,又是瞪眼又是咬牙的,但依旧被梁定安往鬓边簪了一朵花大色艳的牡丹花。
扶苏生得好看,那张脸是雪白的,像冬日里的凝霜,牡丹是极艳的,嵌在那凝霜上,更衬得肤白貌美,风情薄幸。
梁定安素来是个喜欢美人的,他看得有些痴,一抬手,勾住扶苏白皙瘦削的下颚,吟诗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
扶苏睨他一眼,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
梁定安夸张捂手哼唧,大叫着他不过贪图一下扶苏公子的美色,扶苏公子竟要将他打死!
众男郎纷纷嘲笑他,癞□□想吃鸿鹄肉,一瞬时,场面愈发热闹起来,唯有那位首辅之子不害臊地伸着脖子,恨不能扎进前头的女郎堆里。
扶苏亦带几分少年心性,被梁定安簪了一支牡丹,自然是不服的,他朝身后众男郎们使了一个眼色,瞬时,还在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杰作的梁定安就被一众男郎哄着按在了牡丹花圃内的大石上。
“扶苏,你要干什么?”梁定安梗着脖子叫唤,努力抬头却只看到扶苏束着玉带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