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115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玉阶之下,曲锦萱很是顾虑:“可我……会否于礼不合?可需我挪去旁的偏殿?”

  苗钧水答得从善如流:“姑娘要照顾小殿下,旁的都不大合适。这宫里头规矩虽多,却也不是不能便宜行事的,还请姑娘莫要过虑。”

  虽苗钧水这样说,曲锦萱仍有些迟疑,她正欲向徐嬷嬷讨教几句,前襟却被怀中的小娃娃扯了两下。

  姜明霄一手揪着曲锦萱的衣襟,另只白乎乎的小手不住地指着那殿内,又开始叫着“阿哋阿哋”。

  徐嬷嬷见了,一时竟潸然泪下:“陛下仍在时,老奴常带小殿下来此寻陛下,小殿下这是认出东华宫,也定然是想到陛下了……”

  曲锦萱抱紧姜明霄,再没说什么,抬腿上了玉阶。

  待要入那殿门时,一行人却停下了脚步,均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几名随行的哑卫。

  虽说这东华宫非是后妃所居之宫闈,可曲锦萱若随姜明霄居于此,也属女眷了。且旁的侍卫早便不见人,唯有那几名哑卫,一直跟到了东华宫门外,并自动分立在殿外两侧。

  别说曲锦萱了,就是巧茹,也并不知博易军的来头,只自昨日乐阳那声“阉卫”中得知与内监一样,是已净身之人。是以当即,巧茹便奇怪地问了出声。

  苗钧水忙解释了一番,并与曲锦萱说道:“姑娘放心,若无差遣传唤,他们不入殿内,只在殿外值守。”

  曲锦萱点了点头,怀中的小娃娃奋力向前挣扎着,半个身子都倾斜了出去,她再无瑕顾及这些,被催着踏入了殿内。

  苗钧水长吁一口浊气,押后跟了进去。

  ……

  金漆插屏,珐琅仙鹤熏炉,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栽绒毯。

  东华宫的主殿,至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台围着黄云缎的御案。那御案之上,还堆着几摞积压的折子,而后头的几排木架,俱是满满当当的奏本。

  不难看出,殿主人惯常在此执笔久坐,致使这殿中的轩楹间,都似残留着久萦不散的墨香之味。

  苗钧水适时介绍着:“陛下惯常是宵衣旰食,有时歇寝难以入睡,也常会唤人掌了灯,又回此间处理政事。”

  在苗钧水说话时,姜明霄啊哇啊哇地叫着,身子仍是向前欠着,明显是想去那御案处玩。

  到底是君王处理政事,恭放奏本之处,姜洵能抱着他上去玩,曲锦萱却不能纵着。她哄着姜明霄,用玉鱼件转移他的注意力,脚下跟着苗钧水,到了另处殿室。

  入内,苗钧水低声道:“这是陛下寝殿。”

  宫室处处都极干净,侍者当不曾落过清理,那寝殿中,即使是细小的陈设摆件之上,都不见落有灰垢。

  靠壁的一方睡榻之上衾褥齐整,仿佛昨日,殿主人还在此休憩。

  曲锦萱的视线,被两扇相对的象牙座屏给吸引了。

  她走上前去,见得那座屏之上,各自悬挂着一幅丹青。

  “呀!这画的是姑娘!”巧茹立马认了出来,惊喜地叫道。

  巧茹都能认得出来丹青中画的是哪位,自然也不用苗钧水再作介绍,可就是……莫名把个姜明霄给难为住了。

  奶娃娃张着小嘴,时而看着那两幅画,时而又看着曲锦萱,小脑袋来回扭动,奶嗓子“阿央阿央”唤个不停,既是唤那画中人,亦是在唤抱着自己的人,眼里头跟打了圈似的,很有些茫然。

  曲锦萱在那画前驻足许久,而她怀里的姜明霄,慢慢开始揉起眼眉。

  一开始,曲锦萱还以为是分不清画与人有些发躁,后来才发现,小娃娃是困倦了。

  苗钧水也见了姜明霄犯困的模样:“哟,小殿下困了,该休憩了。”

  巧茹听了,自然而然便去松那榻上的被褥,苗钧水也立马去检查熏炉中的炭木,徐嬷嬷则去检查安神香,嘴里头还念叨着,说是曲锦萱近来都不曾睡好,将将换了新居处,若是认床睡不好,也太遭罪了。

  这几人各司其职,而姜明霄打着呵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娃娃在曲锦萱臂弯中小眼要闭不闭的,偶尔软软地唤声“阿央”,还带着些许鼻音。

  见状,徐嬷嬷等人声音脚步都放轻了,生怕吵着姜明霄。

  待姜明霄被放上了那张睡榻,苗钧水便落了帘,招呼着徐嬷嬷等人,一道退了出去。

  殿宇巍峨,却是四下俱寂。

  外头除了那几名哑卫,还有宦侍与宫女守着,只无一人发出声响,在那寝殿之内,静得只能听到姜明霄细微的鼻酣声。

  窗帘子拉得太密实,寝殿中黑寂得有些过了,曲锦萱知道,小儿子若是中途转醒,定要被吓到。

  是以,她轻轻起了身,去到窗边,将毡帘子掀了条缝,让那寝殿之内到底有了些能清楚视物的光线,才回了榻旁。

  也正是自那缝透入的光线,这回,曲锦萱见得榻壁的墙上,有一道壁龛,而那壁龛之中,存放着一方木匣。

  鬼使神差地,向来无甚好奇心的曲锦萱,这回却探手过去,取下了那方木匣。

  匣中,静静卧着几样东西。

  最扎眼的,莫过于那卷她也留有的和离书。

  那和离书,是她亲口讨要的,落笔的墨,亦是应他的要求亲手研磨的。

  那日种种,恍如昨昔。

  曲锦萱移开眼,取出纸卷下方的素色信封。

  那信封之上,隐约可见一团黑渍,正正盖在‘夫君亲启’四个大字的左半边上。

  翻到背面,见得火漆已被启,曲锦萱方知,原来他是读过这信的。

  信封里头,铜绿的、勾着一枝重瓣粉白木香的笺纸上,是她亲手写下的家书。字字句句,她都记得清晰。

  犹记得那时,他远在宁源,她日夜忧心挂怀,又兼隐约记起上世宁源城中那条莒河,似是在那场洪灾后又有过一回决堤,便想着写封信,隐晦地予些提醒。

  制笺时,她其实想问他在宁源可好,想知晓他何时能归……

  她心中藏着许多嘱咐与问候,可彼时他总对她冷着张脸,临去宁源前还戏谑了她一通,直羞得她满面通红。

  因着这些,她心中纠结许久,怕自己写了那信,却遭他嫌弃。

  思来想去好几番,她还是壮着胆子,写了那封字斟句酌的家书,托徐嬷嬷寄去了宁源。

  因他未曾回信,她便以为他不曾看过……

  折好笺纸塞回信封内,曲锦萱见得那木匣中,还有只掌心大小的锦盒。

  她掀开盒盖,却见里头空空荡荡的,无有一物。

  曲锦萱记得,那块无事玉牌并不曾见他佩戴过,而如今亦不在这锦盒中,想来,许是遗失在了宁源。

  将锦盖放回时,瞳孔亮了下,见得匣中有银光微闪。

  一件件将匣中东西都取了出来,最底下藏着的那物,出现在曲锦萱眼前。

  金雀花图样的簪头,嵌着颗小海珠,珠子的成色中等,圆润有余,光泽欠缺。

  竟是她久寻不见的、金雀花头的银簪。

  经由那支银簪,二人头回见面的场景涌入曲锦萱脑中。

  她捏着那簪,闭了闭眼。

  许是殿中燃着的安神香过于有效,也许是太过久远的记忆让人脑门子发沉,连着鼻子也像被什么给堵住,让她渐渐有些通不过气来。

  吸了吸鼻子,曲锦萱放回物件,阖上盖后,将那木匣原样放回壁龛。

  接着,她褪了绣鞋,就那般在小姜明霄身侧和衣躺下,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鼻子不通气,人也有些昏昏沉沉。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曲锦萱似感到有双干燥温暖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脸……

第84章 抓周(虫) 在与为父装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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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多想还是怎地, 曲锦萱感受到,抚她面颊的大掌温柔又缱绻,似还有人蹲在她跟前, 用眷恋的目光凝视着她。

  甚至于, 她还察觉那大掌绕到她背后,有人拥着她躺了会儿。

  拥着她?

  突然有这么个认知, 曲锦萱秀眉接连皱了几下, 挣扎着想要打开眼皮,可她浑身无力,努力了几回却像梦魇了似的,连手脚都无甚气力。

  努力了片刻后,又迷瞪了一会儿, 于似醒非醒间, 曲锦萱耳际听到的,却是徐嬷嬷焦灼的声音:“不好, 姑娘八成是发热了, 快唤人去请御医来。”

  巧茹应了声,脚步急急向外,过了会儿, 又小跑着来回话:“嬷嬷, 已着人去请了。”

  徐嬷嬷伸手探着曲锦萱的体温,声音中带了些斥责:“先前不是让你熬过姜汤么?姑娘没喝?”

  巧茹小声答道:“喝了, 姑娘那几日也就是有些鼻塞,不大闻得到味儿,喝过您让熬的姜汤,本来说是缓解些了,没成想……”

  曲锦萱抓了抓枕巾, 缓缓睁开眼:“嬷嬷,莫怪巧茹,是我太大意了,觉得能生扛过去……”

  闻言,徐嬷嬷连忙放慢声音:“老奴不曾怪她,姑娘莫急,您这嗓音都虚了,还是好生歇着罢,御医待会儿就来了。”

  曲锦萱头额发胀,鼻子堵得呼吸有些费力,知晓自己必然是感了风寒,立时便想到了姜明霄。

  她转了个身,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见她看过去,用指甲磨牙的小家伙立马咧着嘴嘻嘻地笑起来,还冲她张了双臂要抱。

  曲锦萱愣了下:“霄哥儿何时醒的?”

  “适才老奴进来时,小殿下便醒了,滴溜溜睁着两眼到处看呢,也不知在瞧甚。”

  徐嬷嬷答着话,便要去抱姜明霄。可姜明霄小手乱推,愣是不给徐嬷嬷抱,还去抓不知何时盖到曲锦萱身上的锦被,嘴里啊啊啊地,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实在没辙,徐嬷嬷头疼道:“您瞧,这真是越大越黏娘了,但凡姑娘您醒着又在身旁,小殿下多数是不给外人抱的。”

  这么会儿,苗钧水便亲自领着御医,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御医取了诊垫,曲锦萱便探出手放到床沿。

  见状,姜明霄有样学样,也探出了手,放在曲锦萱身上,乌灵灵的大眼珠子认真盯着御医。

  小片刻后,御医收了诊垫:“应是思虑过度加寒风侵体所致,不严重,待通了鼻,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那便好那便好。”苗钧水捏了把汗,高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天知道方才那位黑着脸,让他去把徐嬷嬷等人引过来时,他可是吓得心肝儿都发颤了。

  徐嬷嬷很有些苦恼:“小殿下如今是离不得姑娘了,可姑娘现下病着……”

  说这话时,姜明霄开始死抱着曲锦萱小臂不撒手,小脸还不停在蹭,想让香软的娘亲抱他。

  御医想了想:“那便只能是姑娘戴着面纱,隔上一层了。”

  曲锦萱捂着昏沉的额,担心地问了声:“可会传给哥儿?”

  御医倒是摇了摇头:“不妨事的,老臣瞧着,姑娘您只是有些发热兼鼻塞罢了,并无咳嗽症状。若着实放心不下,可让人每日给小殿下喂上几口姜汤,应当不会传给小殿下的。”

  虽得了御医这样说,但曲锦萱还是不大放得下心。小娃娃最易染病,病了又许久不得好。不久前在别苑,姜明霄便病过那么一回。彼时他小脸烧得通红,上吐下泄的,足折腾了将近一旬才好,看得她直掉泪,心也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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