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118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见曲敦这般急切,游仁双目精芒矍闪。于张目四顾后,他压低声音,对曲敦说了一番话。

  末了,游仁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是为了三姑娘好,使些非常手段,也属无奈之举。待奸人除尽,三姑娘定会谅解曲大人的。”

  这通话毕,观得曲敦两眼微突,下颌也缩了缩,明显是有所意动,游仁面容舒展,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便在游仁以为曲敦会应下自己这计谋时,却冷不丁地,见得曲敦眉头死死皱成一团。

  见状,游仁心中微动。

  果然,在以手指搔了搔脸后,曲敦还是摇了头,眼神闪躲:“虽说可让她按时服解药,但若一时不测,或是失了手那药量不曾把控好,当真药倒了那不孝女,或是伤了她的身……在下岂非成了那毒害亲生骨血的罪父?且在下名下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在下疼爱于她,委实舍不得对她这般下手,还是、还是另想计策罢。”

  游仁眯了眯眼,心中悖然且不屑,霎时便看穿了曲敦的心思。

  什么舍不得?明明是怕药量失准害死那曲锦萱,他的富贵依靠就没了。

  这般无胆怂人,半分不活泛,真真是可笑至极。

  摒下胸中唾弃,游仁对曲敦歉然拱手:“是老道思虑不周,还请曲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曲敦自然连连回了几句客气话去接托。尔后,二人继续烹茶品茗,将话题引去了调养身心之道上。

  而于执盏饮茶时,游仁心间已然开始思量着,看来,还是得想旁的招数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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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正。

  到底有日头高高悬在天上,栽花植柳的御园中,浮荡着浓郁的暖春气息。

  凝审听了圣命,丁绍策正色着领旨:“陛下放心,臣迟些便去安排,必会办得妥贴。”

  姜洵颔首:“你办事,朕素来放心。”

  得了天子肯定,丁绍策咧嘴意满。亦在这时,他脑中忽有灵光一现,当即便笑着地开口道:“待大事覆定,三姑娘知晓陛下原来好端端活着,定然喜极而泣。届时,陛下少不得要诉两声衷肠的……臣想了几句好听的话,陛下可要听?”

  姜洵略顿了顿,睨他:“何等好听的话,且说来听听。”

  丁绍策嘿嘿怪笑几声,诡眉怪眼地:“陛下可与三姑娘这般说:我便是你手中的一尾鱼,你高兴了,便予我些活水,让我畅游一番动动身子,若不高兴了,便把水都抽干,留我一人干涸翻肚。”

  说完这些,丁绍策还认真分析道:“陛下先前性子过冷过傲,三姑娘在陛下这处定是受了不少气,若想让她觉得陛下当真悔过,必得这般伏低作小,让三姑娘觉得已将陛下身心都拿捏得死死的,她那心中才会平衡……”

  天地良心,丁绍策本是一番好意倾囊相授,不料他径自分析完,抬头去看姜洵,却见得对方的面色如霜,眸中似有铅云凝聚,声音亦是凛如霜雪,斥他道:“说的什么混账荤话?信不信朕明日便调你离京?”

  被冷冽的目光攫住,丁绍策忍不住茫然摸头。

  怎么、怎么就荤话了?

  还是头回,丁绍策一头雾水地认错:“是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姜洵板脸,迈着恚怒的步子离去。

  丁绍策无奈地吸了吸鼻子,仔细闻了下空气中残留的香味,又挑了挑眉。

  掩了原本的体味,又故意弄了这种熏香掩覆么?陛下真真别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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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昼短,不多时,便到了向晚。

  云隙中,残阳缓缓挪动。天角暗红的光华敛去,仲春的暖意也似被慢慢抽离,若行于外间,被那薄暮带来的凉风一吹,还是极有可能会打冷颤。

  庆王府中,温厚急得如被下蒸上烤:“……口信兼帖子往傅府递了几回,根本无人搭理。”

  “上回你二舅父与三舅父在云顶楼撞见那傅砀,还特意将人请到僻静处问了几声,怎料那傅砀一直推脱,对局势视而不见,还大言不惭,直让老夫几个来问王爷您。若非有你二舅父拦着,你三舅父气得险些与那傅砀大打出手。他们、他们究竟是想作甚?!”

  “再有,旁的法子老夫也不是没有想过。譬如派人潜入那傅府,探听探听他们到底是否有旁的谋划。可那傅氏也不知哪来的那么些守卫,府里头处处守得极其森严,游高士连下药的机会都寻不着。”

  这厢,温厚急如莽猿,而此时正坐于花梨木圈椅中,面容半掩在背阴中的庆王,亦能见得神情不虞。那露出的半边脸,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待温厚发完牢骚,庆王沉吟片刻:“外祖莫急,待过两日,本王便亲去傅府。”

  温厚今日来,本就是想撺掇庆王亲去傅府,这会儿听得目的达成,他忙不迭叮嘱道:“王爷,届时您可切记要软硬兼施。既要让他们知晓,助您成事能得了好,亦要言以威慑,事情兜不住,届时谁可都别想好过!老夫就不信了,东汤南涉之盟,俱是他们的人从中牵线,他们还能脱得了身不成?!”

  庆王颔首:“外祖放心,本王省得。”

  ……

  天幕将黑,拒了庆王亲送后,温厚拄着手杖向外行去。

  于月门外的石道之上,他迎面遇了崔沁音。

  “外祖。”崔沁音欠身福安。

  温厚点头应过,见崔沁音身后的丫鬟手中提着个木螺镶细的食盒,便道:“听闻王妃娘娘与王爷关系缓和许多了,老夫便也放心许多。”

  说完这话,温厚回想了下,复又长叹:“榆哥儿之事,你要节哀。儿女各有命数,如你四姨母那般早逝,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何尝不是伤心欲绝?”

  “今后啊,王妃娘娘莫要再与王爷闹别扭,温柔贤惠些,好好过日子罢。”

  温厚说话时,崔沁音一直静立着,闻听长辈诫训。

  待温厚训完话,崔沁音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这位外祖。

  卧病多年的老人,即使身形干瘦如缺食的鱼鹰,眼皮子也皱缩到半耷拉下来,那两只发黄的浊眼中,仍是充满了对权秉的欲望。

  这般贪婪,这般蒙昧。不顾儿孙的性命安危,迫切地想要利用旁人,助他登高掌权,威风持禄。

  崔沁音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屈膝:“谢外祖教诲,我定铭记于心,万不敢忘。”

  见崔沁音态度恭谨,似是当真将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温厚满意地点了点头:“且去罢,不用送老夫,那食盒里的东西放凉,便不好落肚了。”

  话毕,温厚便迈动腿,兀自拄着手杖行远。

  在温厚的身后,崔沁音立于原地,许久都未挪动,直到那干瘦佝偻的身影消失,她才转了脚尖,不动声色地向前行去。

  她的孩子性命安危,他们可以不顾,她不能。

  意图拉他们一同下水?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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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近时辰,东华宫。

  寝殿之中,曲锦萱正凝着枚长形的薄片。

  那是她上午服完药后,让巧茹放在自己身旁褥垫之下的。是她前些日子新制的,还未来得及在繁清阁与容馥斋售卖的香片。

  那香片外头有层薄衣,被重力摁压,香气便会透出纸片。寝殿中燃着安神香时,许还闻不出,可若到了外间,她却能清晰地闻辨出来。

  且那香味,可沾附于体肤,经久不散。

  脚步声近,巧茹掀帘走了进来。她凑到前去,小声与曲锦萱回着话:“姑娘,适才外头的哑卫换值了。”

  曲锦萱问:“确认不是同一批人?”

  巧茹点头:“奴婢特意留意过的。”

  曲锦萱起身,将那明显被重力压过,已释了香料的薄片投入熏炉中。

  上午醒后,她便寻了机会,在殿门口驻足过。

  这批哑卫拢共八人,向来是四人一班,这回除非是缺了人,不然……

  “走罢,出去逛逛。”曲锦萱转身说道。

  出了寝殿,主仆二人向外行去。

  将将踏出了雕花槛栏,便逢一阵清风自右侧拂来。那风息,将无比独特的、只有曲锦萱能闻出的气味,送至她鼻尖。

  曲锦萱闭了闭眼,待再度睁开眼时,她抬腿,朝右侧行去。

  在经过右侧直立的第二人身旁时,状似不经意地,曲锦萱侧头望去。

  被她看着的那名哑卫,面容瘦白、五官平淡,可左眉处,有道不大明显的细疤……

第86章 恼怒(虫) 你明明心里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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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曲锦萱在望自己, 姜洵两眼炯炯直视前方,看似身姿板正半点不慌,实则却是身子直蹶蹶僵住, 眼珠子也石子似地, 完全滞在了眼眶里头,无法转动。

  不过两息, 曲锦萱便移开了眼, 她抬手在额前,似乎只是停下步子挡了阵风,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行去。

  转过廊道, 曲锦萱还未怎地, 巧茹已很是紧张:“姑娘,可是方才那哑卫有异?要不要奴婢去报给苗常侍?”

  曲锦萱摇摇头:“无事, 是我多想了, 走罢。”

  主仆沿着廊芜向前。

  夜色渐渐落下,掩住宫宇中素白的丧祭之物。

  皇宫自然是极其华美的,既有清幽雅致之所, 亦有望之俨然的亭台飞阁。如这般玉宇宫阙, 古来,便是世人向往之所。

  曲锦萱与巧茹向前走了一段, 遇着了还在骑大马,正在返回东华宫路上的姜明霄。

  许是苗钧水这些时日都在跟前伺候,见得多了,姜明霄也与他熟络许多。而这会儿,姜明霄两条小短腿正分跨在苗钧水脖子上, 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划浆似地,不停向某个方向舞动。

  苗钧水弯着脖子低着头,两只手反向举起,牢牢护在姜明霄背后,生怕摔着了这位小祖宗。

  适才,姜明霄便是这般骑着大马出去,跟着苗钧水在殿外晃了一圈。

  见了曲锦萱,姜明霄骑大马的兴致一下子便灭了。他嘴里高声唤着“阿娘阿娘”,身子便猛地向前倾,险些把苗钧水给摔了个倒栽葱。

  心有余悸地稳好姜明霄,妥当交给曲锦萱抱后,苗钧水抚了抚胸口,将险些跳出来的一颗心,给抚定了下去。

  那厢,姜明霄才抱着曲锦萱的脖子腻歪了两下,便指着自己方才看中的地方:“阿娘、那、那、”

  顺着小娃娃所指,曲锦萱见了不远处的一处花圃,而那花圃中央栽种的,则是几株金雀花树。

  苗钧水素来会寻空子上话,立马浑身一凛,受激了似地开口介绍道:“这些啊,都是陛下往前特意吩咐种下的。那些花儿开得正盛时,陛下时不常会到这处坐上许久。只陛下一语不发的,奴才也猜不到陛下在想什么。”

  曲锦萱将姜明霄抱正了些,又温声教他说着“看那里”和“花圃”。

  姜明霄倒是能吐两个字,偶尔兴致上来,三个字也是能连着的,只他脱口而出的,不是“看花”或“看圃”,便是“看阿花”、“看阿圃”。

  曲锦萱也不急,轻轻帮他拭净小片口水渍,便向前望去。

  这当口,姜明霄圈着曲锦萱的脖子,亲昵地将头靠了过去。母子二人脸贴脸地,一同看着那围了灯笼的花圃。

  还不到金雀花开的时节,旁的花儿都开得正盛,只那几株金雀花树,仍是一派新绿。

  论起来,这金雀花香味极淡,淡到几近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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