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15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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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流云飞渡,是个晴快的好天。

  曲锦萱咽下最后一口汤汁后,将碗放回漆盒中。

  桑晴盖好漆盒,单手拎给在门口侯着的孙程,没好气地说了句:“给你!”

  孙程仍是揣着张古井不波的脸,话也不多说半句,收好漆盒便走了。

  桑晴给曲锦萱递上蜜饯,狠狠瞪了眼孙程的背影,又去劝自己主子:“夫人,这伤身之物,您要喝到什么时候去?不如、不如与爷说一声,别让您喝这避子汤了。”

  若能早日怀上爷的孩子,夫人这地位,也便稳了。

  曲锦萱含着蜜饯,不知如何作答。

  这几日,夫君虽与她夜间抵死缠绵,可除了更衣外,多的话,却是没有的。

  甚至于让她抬腿、侧身,都是直接上手,拍两下做示意。

  至多,会说上一句别咬。

  再有,便是与她较劲一般,若她死咬被角,他便会突然抱着她坐起来,就为了撬开她的牙关…

  咽下果肉,曲锦萱红着脸,接过帕子拭了拭嘴角,问桑晴:“白疾藜和茶子可采买来了?”

  桑晴点点头,又忧心道:“夫人不歇一歇么?”

  昨晚这房里的动静,又是到子时正才停的,夫人眼下那两团乌青都重了些。

  “无妨,我歇好了的。”曲锦萱冲桑晴笑了下:“去取来罢,长嫂那里的膏子该见底了。”

  桑晴无奈,只得去了。

  不久后,捧着一堆东西回来的她,脸色十分不好看。

  曲锦萱见她气鼓鼓的,不禁笑道:“怎地这么幅脸色?东西太重了么?”

  “倒不是东西重…”桑晴放下东西,似有什么话憋着,犹犹豫豫不晓得怎么开口。

  曲锦萱起身,逐只打开漆盘上纸袋,一边对着料,一边好奇地问桑晴:“怎地了你这是?”

  桑晴抿起嘴,再顿了下脚:“夫人,爷太不像话了,他竟然、竟然——”

  就在桑晴再度陷入支吾时,一阵莺莺燕语从庭院中传来:“呀!这就是夫人的院子么?怎地位置这样偏,哎?还有这院子,摆设也太素了,连块像样的奇石都没有,咱们那院子不会也这样罢…”

  桑晴打眼向外一瞧,立马直眉瞪眼地向门外跑去,厉声喝道:“怎么回事?谁许你们进来的?”

  透过雕花窗,曲锦萱见到院中,站着一黄一蓝两抹身影。

  听到桑晴的声音,那二人,都往内室转过脸来。

  黄衣女子妖妖娆娆,一双秀媚含情的丹凤眼,两道拔得精细的弯眉,再配着她妖妖娆娆的身姿,整个人极具风韵,而在她身边那位蓝衣女子的长相,则只得称得上端庄清雅了。

  那黄衣女子先是扫了眼桑晴,继而歪了下嘴角,极其不屑地笑了下,然后上前几步,一把推开桑晴,径直入了内室。

  见了曲锦萱,那黄衣女子先是愣了下,很快便笑开了:“哟,这便是咱们那位夫人罢?”

  她扭着腰,扶着鬓侧的发钗,向曲锦萱靠了过去:“既是一起服侍爷的姐妹,那以后呀,我们便唤夫人做姐姐,可好?”

  语意亲昵、且随意,说的又是这样的话。

  曲锦萱下意识看了眼桑晴。

  桑晴气呼呼地跑了过来,挡在那黄衣女子与曲锦萱之间,又低声对曲锦萱说道:“夫人,这二人是爷纳的妾。”

  那瞬间,曲锦萱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她的胃有些痉挛,呼吸亦迟滞了起来。

  黄衣女子见了曲锦萱的反应,媚眼中尽是惊讶:“哟,看来爷不曾与姐姐打过招呼呢?”她那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嘴角又浮起笑来,语气极其大方:“没关系,我与姐姐说便是。”

  曲锦萱指间一紧,捏皱了纸袋的边,听对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呀,唤沛柳。”接着,她朝身后的蓝衣女子努了努嘴:“她唤花蔚,我二人呢,都是跟了爷好几年的,听说姐姐之前未与爷接触过,想必不大晓得爷的喜好罢?没关系,往后呀,姐姐只管问我们就是,我们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完这话,沛柳又提起要求来:“对了,姐姐这儿太素净了,我不喜欢,我是个爱颜色的,一会儿,可务必让人给我房里、院里多送点摆件才是。”末了,见曲锦萱似在发着怔忡,没有反应,她还挑了下眉:“姐姐可听清了?”

  先不说旁的,这名字便明明白白地,说清了她们的身份,是花楼女子。

  曲锦萱掐了下手心,强令自己回神。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便听见杂沓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也跟了过来:“无理的东西,你是个什么身份,也配和夫人称姐道妹?”

第18章 大度 当心我让爷撵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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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徐嬷嬷来了。

  入了内室,徐嬷嬷先是缓下脸,恭恭敬敬地与曲锦萱问候过,接着,又板起脸,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二女一眼:“这府里是有规矩的,头一件,便是收起你们那些个俗腔来。”

  听徐嬷嬷自称老奴,沛柳当即便倒吊起眼梢,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嬷嬷一眼,再翘着下巴冷哼道:“哪来的粗婆子?不过是个下人,夫人都没有说话,轮得到你出声么?”

  徐嬷嬷不卑不亢:“夫人是主子,金口向来不开,和奴才沟通这种事,自然由我老婆子代了便成。”

  沛柳眼里直冒起火星:“你说谁是奴才?我可也是这府里的主子!当心我让爷撵你出去!”

  徐嬷嬷半分不怵,说话如同犀利的刀子,她道:“妾也算正经主子?说得出这样的话,说明你当真是个不通规矩的。”

  沛柳瞬间无比搓火,她两眼圆睁:“你这刁奴竟敢训我?爷呢?我要见爷!”

  这时,一直在屋内静立着,没有开过口的、名唤花蔚女子上前制止住了吵嚷的沛柳。

  花蔚朝徐嬷嬷露了个得体的笑:“这位当是府里的老人罢?沛柳不懂事,您莫要恼她。”

  说完这些,见徐嬷嬷仍是绷着脸,花蔚两眼霍霍闪动了下,转而去看曲锦萱,笑道:“我二人此番,是特意来给夫人敬茶的。”

  “方才那样蛮撞、口无遮拦,我瞧着,你们应当礼数缺失的,这样,我寻个几个人,好生教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把这礼学会了学全了,什么时候再来给夫人敬茶。”说着,徐嬷嬷回身,轻挽了下目光惘惘然的曲锦萱:“夫人有事要忙,眼下没有功夫搭理你们,且去罢。”

  沛柳一听,更是气炸心肺,一把甩开花蔚,对徐嬷嬷怒目而视:“死老货,你说什么?”

  她气得胸间起伏,四下张望了下,恰好望见扶霜院门口,正让守门婆子通禀的孙程。

  认出这是方才去接自己的人,沛柳几步跑到内室门口,冲孙程大喊道:“你给我过来!爷在哪里?我要见爷。”

  孙程并不理睬她,还是等下人入内通禀,得了许可后,才进了院内。

  他站在内室门口,腰背挺直,一板一眼地传着话:“主子说了,这府里便是由徐嬷嬷管着的,二位若对嬷嬷的安排有何不满,可立时送你们回崇州。”

  话一出,沛柳先是重重地愣了下,旋即,她缩了缩肩,气焰瞬间矮了下去。

  满室,都静了几息。

  几息后,沛柳僵着脸,磕磕巴巴地问道:“爷、爷真这么说?”

  孙程似是没听见她这问题,抑或说,眼里根本像是没有这个人,他传完话,便转身走了。

  沛柳矍然不安起来。

  她带着满心的惊持畏缩,碎步走到徐嬷嬷跟前,干笑着赔起小心来:“方才是我莽撞了,嬷嬷万莫与我一般见识…”

  徐嬷嬷声色冷厉:“我老婆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不过承蒙公子和夫人高看两眼罢了。”她提醒道:“这位姑娘,你该赔罪的是夫人,可不是老奴。”

  沛柳面色遽然一变,她两手紧扣,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去向曲锦萱赔罪:“夫人,我——”

  被徐嬷嬷的眼神重重一撇,她猝然改了嘴,十分勉强地笑道:“妾无意冒犯夫人,还望夫人原谅妾这一回。”

  花蔚也到了曲锦萱跟前,毕恭毕敬地,向她福了个身:“未经通传便入了夫人居院,委实是我二人错了,要如何责罚,我二人绝无半句怨言的,只是,万望夫人莫要因这事积气伤了身子,那我二人真是大罪过了。”

  曲锦萱嗓子有些发干:“无妨,起来罢。”

  徐嬷嬷的脸要多冷有多冷,对二女告诫道:“二位需知,这奉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咱们章王府里规矩严,依老奴说,二位还是先学规矩,再这般无理冲撞夫人,下回,可就没这么好收场了。”

  眼神在二女身上各扫了一遍后,徐嬷嬷对上曲锦萱,又换回和颜悦色的一张脸:“老奴这样处理,夫人可觉得妥当?”

  曲锦萱强颜笑了下:“嬷嬷作主便是。”

  徐嬷嬷见她眼里灰灰暗暗,心下叹了口气,又恐多提几句也伤她的心神,便打过招呼,带着人退出了待霜院,自去安置那二女。

  扶霜院清净了下来。

  内室中,桑晴发起牢骚来:“爷真的太不像话了,他就算是再想纳妾,也、也得择择出身罢,最起码得是良家女子,这两个算怎么回事嘛…”

  曲锦萱眼里昏错迷离,心下也是又涩又痛,却还是轻声道:“这天下间,哪里有不纳妾的郎君呢?我若过于在意,便是矫情不通理了。”

  对于她这么快就能想通这事儿,桑晴瞠目不已:“夫人,您、您这也太大度了…”

  曲锦萱敛下雾气朦朦的双眼:“我无事的,咱们继续罢,这些东西我看过了,都齐了的,你去把石碾子拿来,趁着外间天色好,紧着调出来,还能晾一晾。”

  桑晴没法子,只能把嘟囔不满都咽回肚子里头,去取了石碾子给曲锦萱,自己在一旁打下手。

  除去其它辅料后,茶子和白蒺藜两味主料,都是外壳坚硬之物,外间药铺子里活粗,卖的粉大都是没有磨成沙状的颗粒,买了回来还要滤上几遍,而曲锦萱自来就是个极有耐心的,也欢喜做这些精细的活计,是以每回调面脂膏子等物,索性是买了原料回来自己慢慢研磨。

  一为求精,二来,她也能消磨些时间。

  闺中时,曲锦萱日日被关在后院,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读书和做针指绣活外,最能消磨时间的,也就是按着自己外祖母留下的手籍,调些香奁之物了。

  往日做这些活时,她精神一贯是最为集中的,可今日,许是接连几日都没有睡好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恹恹的,有些心神恍惚,原是要将那两味料混在一起,也能提前混下那一层层的散粉,可她接连几回,两边取的量都不对,不是这物多了,就是那味少了。

  桑晴于这些不是太懂,只会帮着分一分原料好坏,主仆二人正各司其职时,忽闻曲锦萱一声痛呼,把个桑晴给吓了一跳,招眼去看,却见曲锦萱把着右手食指,嘶声吸气。

  研那药粉子时,曲锦萱本是两边手指都紧紧握住圆木棍两端的,可她碾着碾着,不防手下一脱力,右手竟探了个食指到舂盆中,将好,被那吃着力的碾砣给轧了下。

  桑晴急忙上前查看,立马急得心里火燎燎的:“呀,夫人这是伤到了!”

  可不是伤到了?本是根玉笋似的手指头,现下经这么一轧,不仅指腹大片青紫,连正面那指甲壳的颜色都变了。

  桑晴本是惦记着去拿药箱,可转身后,突地福至心灵,脚步向外一转:“夫人且忍一下,我去唤爷来。”

  曲锦萱额头还冒着细汗,却立马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扯住桑晴:“别、别去。”

  “为何?爷应该是在府里头的。”桑晴不解了,直接说道:“多好的撒娇博怜的机会,夫人何不好好利用呢?”

  曲锦萱声音有些闷哑:“府里来了新人,夫君、夫君后日也该去应职,眼下该是在忙的…”

  桑晴欲言又止:“夫人…”

  曲锦萱深吸了口气,尽力展颜道:“算了,小伤而已,别去讨夫君扰,好桑晴,你去寻药箱来,给我上些药就好了。”

  桑晴终是败下阵来,找来药箱,拿透气的绵纱布裹了药,小心翼翼地给曲锦萱那指头上缠了几圈。

  末了,她一边收着药箱,一边鼓起脸来,道:“奴婢可以不去寻爷,但夫人也不许做这些了,等这手好了再忙也不迟。”

  手伤了,她就是想做也不方便。

  曲锦萱点点头,妥协了:“好,收了罢,我等这手好了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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