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7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丁绍策见怪不怪,也不在意。

  此人单看外表,是个多情的种,实则,却是个极为冷情、极难捂得热的,若用极端一些的比喻,甚至可以用上睚眦必报这个词。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尚在娘胎时,还是这大昌未来的太子,到出生了,好端端地,由太子变成了地位尴尬的皇室公子,今上说着优待,可别说嗣王了,连个伯爵都不肯给人封,让人无名无份地,住在章王府。

  章王府什么地方?那章字,可是先帝曾用过的封号。

  堂堂一代帝王,凄惨地死在战场上还不够,又被皇弟使计篡了位,还给他盖了个疑似卖国辱民的帽子,末了,又特意取了他的号,在奉京给修缮了一座王府,供其子居住…

  这样的态度与作派,很有几分不认先帝那名份的意思。

  而赐姜洵住那章王府,于他本身,便是一种折辱。

  再有,所谓的姜公子,不过是当今圣上作秀的工具,是用来宏扬今上宽待先帝子嗣的宣传筒、用来遮盖今上当年丑行的遮羞布。

  这样的经历,换谁不冷情不记仇?

  说实在话,要是他自己碰到这种事,便是率性刺杀龙座上那位,也是干得出来的,偏生这位还能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也是十分了不得了。

  想着这些,丁绍策略定了下:“圣上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天下人道他一声仁厚,居然舍得让你婚事从储君的卤薄,啧啧,魏言安心里该气疯了罢?”

  姜洵睨了他一眼:“你道这事是谁提的?”

  丁绍策愣了下,眼色疑问:“难不成…是魏言安主动提的?”

  姜洵道:“魏言安与魏修一样,俱是贪图虚名的庸蠢之才,他自己急色,惦记曲府那小庶女,便故意提了此等要求,道想与我更亲近些,做那连襟,魏修还道这儿子当真大方,愿为他搏那美名。”

  听他这么说,丁绍策笑到打跌,泪都险些飙出来了。

  他笑得捶了两下桌:“好一个大方的储君,话说那魏言安,倒真是对曲府三姑娘心心念念,你说就她那么个小身板,不得被魏言安那禽兽给玩废了?”

  姜洵不在意地拂了下衣襟,一脸木然:“这怪得了谁?她只能自求多福了,怎么?你动了恻隐之心?”

  丁绍策冲他怪模怪样地挤了挤眼:“就算我有那份善心,那也得姜公子你愿意搭救啊?”

  姜洵面色冷肃:“我没那份闲心,再说了,被魏言安糟蹋的女子何止她一个,我救得过来么?”

  二人再聊了几句闲话,外间已是灯烛荧煌,街道两旁,大小妓馆的花女们都浓妆艳抹地,开始娇声揽客。

  丁绍策声音发着懒:“圣上那旨也下了好几日了,虽然曲府不见得多想让你上门,但这礼数总不能少,聘礼怎么着,也得你亲自送一趟罢?否则,你那迫不及待要完婚、对曲府女儿情意深许的话,可不好圆。”

  姜洵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明日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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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曲府。

  东南角一座面水而建的扇面亭内,斜斜地偎着个身姿窈窕、穿着碧纱裙的姑娘。

  那姑娘的目光落在池中,眼神有些发直凝滞,似是在赏着那一汪池鱼,又似,是在出神。

  她半边身子,都被清薄如银的目光给笼着,整个人,恍如镶上了一层浅茸茸的光。

  精巧的下颚、如画的眉眼、袅娜纤巧的腰身,别说男子了,就是女子,也鲜有不为这张脸、这样身段而叹服的。

  曲檀柔于不远处经过,余光瞥见了曲锦萱,再打眼瞧了她那幅模样,心中立马暗唾了声狐媚子。

  生来就和她娘一样,最是勾男人的腌臜货色。

  曲檀柔当即便要转脚过去,她身边的丫鬟小声提醒了下:“姑娘,咱们还是先去前厅罢?老爷和姜公子他们都等了有一会儿了…”

  曲檀柔瞪了一眼过去:“闭嘴,用你提醒?那姓姜的整日无所事事,多等会儿怎么了?”

  她绕了路,朝那亭转向,离亭内尚有几步之遥,便拉着长音,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哟,这不是咱们的承微娘娘吗?”

第7章 聘礼 她和那姓姜的有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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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锦萱回了神,站起来唤道:“二姐姐。”

  曲檀柔扯了扯嘴角:“承微娘娘怎地自己一个人在此处呢?你的丫鬟呢?这要一不小心失足落了水,丢了你这条小命,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她故意转了下眼珠子,再度刺道:“瞧我这记性,忘了,你不过是个承微,与你娘一样是个妾罢了,担不起娘娘这个称呼的…”

  听着曲檀柔这一茬又一茬往外冒的酸话,曲锦萱微微笑了下,轻声回道:“原来二姐姐这样瞧不上承微的位份?”

  曲檀柔只当她在显摆,当即突起眼来怒道:“反了你了!你傲什么傲?要不是我有婚约在身,殿下怎么会瞧得上你这种人?”

  这样不遮不掩的、赤.裸裸的鄙夷,是曲檀柔一贯的态度,曲锦萱早便习惯了的。

  曲锦萱轻咬了下唇:“二姐姐说得对,殿下若是瞧上了二姐姐,给的位份,自然不会低过良娣。”她语声中,似有凄哀:“谷春也说得没错,我这样的性子和身份,就算是入了东宫,也是被人欺负磋磨的,还是二姐姐这般的,适合伴在殿下左右,况且,若换了二姐姐,就算是以承微的身份入了东宫,想来,也会活得很自在的…”

  这话甫一入耳,曲檀柔一时还闹不清她是在讥讽自己,抑或,是当真这样想。

  可仔细看了看曲锦萱温顺的眉眼、与恭谨的姿态,曲檀柔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定是她想岔了,这样怯懦的货色,怎么敢讥讽自己?

  曲檀柔端着下巴,神情无比矜傲:“废话,若是我入东宫——”

  话到一半,曲檀柔再被身边神色忧急的丫鬟扯了下袖子:“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去前厅罢,再晚些,老爷当真要发火了。”

  催促之下,虽是烦不胜烦,但曲檀柔也心内一凛。

  方才她故意磨磨蹭蹭了许久,已耽误了不少间隔,若再不动身,爹爹恐怕又要罚她禁步。

  想到前厅来的人,曲檀柔万般不愿地起了身,自鼻间溢出声冷哼后,昂着脖颈走了。

  望着嫡姐高傲的背影,恍惚间,曲锦萱想到上世的一些事。

  她记得,二姐姐上世虽不情不愿地嫁入了章王府,可与姜公子却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连房都没有圆。

  甚至于二姐姐,一面嫌弃自己的夫婿,另一面,却暗地里与魏言安偷情。

  二姐姐以为魏言安是真心喜欢她,却不知那位太子殿下,只为以此,去羞辱姜公子罢了…

  曲锦萱发着怔忡间,谷春寻来了。

  谷春快步走来:“姑娘怎地在这儿呢?奴婢寻您好久了。”

  曲锦萱看她:“寻我作甚?”

  谷春挨近曲锦萱,一脸关切地问:“姑娘您,可是在为太子殿下那事儿烦心?”

  曲锦萱音无波澜:“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此事在烦心?”

  谷春似是很有几分成竹在胸的得意之色:“虽得了诏旨,但这几日,却总见姑娘在发呆愣,奴婢便知,姑娘当是听进了奴婢的话,并不想入那东宫的。”说完这话,她躬下了身子,神神秘秘地,把声音放得极低:“姑娘若是不愿,奴婢可以帮姑娘去求求大公子,兴许,大公子能帮您推了这桩婚呢?”

  日光渐强,曲锦萱抬起手来,挡了下眼:“我倒不知,兄长这般神通广大,可令圣上收回谕旨。”

  提起曲砚舟,谷春面上泛起一层红晕来:“大公子最是温和平允,且最最顾念手足之情的,若是姑娘着实不愿,大公子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姑娘的。”

  “我以为你平素与兄长接触极少,竟不知你这样了解他。”说着话,曲锦萱站了起身,准备回远香堂。

  谷春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姑娘是聪明人,知道那东宫不适合您,况且您要真进了东宫,姨娘定然也要为您担心,奴婢说的话,真真是字句都为了您好的…”

  主仆二人行到一处长廊时,有人大步流星地迎面而来。

  正是来送聘礼的姜洵。

  虽说作戏要作全,可姜洵在姜府那待客厅中等了好半晌,才等到姗姗来迟、矫揉造作的曲檀柔。

  且对方那模样,显然,是极其不情愿露面的。

  是以,他也不久留,与曲檀柔打了个照面,便告辞了。

  却没料到于出府时,撞见曲府这小庶女。

  许是她伤过魏言安,令他印象深刻,远远地,他便瞧见了水榭那头、那道轻风细柳般的身影,且认出了她。

  姜洵的两道目光凌空落在曲锦萱身上,见她身边跟着个丫鬟,那丫鬟的嘴不停张合,似是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而她似是在听,又似是由着思绪在乱飘。

  往前行着,姜洵陡然忆起丁府那幕。

  自己猛地掀开帷帐后,因为受惊,她人在向后缩,那双眼睁得溜圆地看着自己,戒惧盈眸、泫然欲泣,委实好生可怜。

  姜洵摸了摸怀里,今早出门前,鬼使神差地揣了在身上的银簪子。

  二人迎面而遇,曲锦萱福了下身:“姜公子。”

  “三姑娘。”

  姜洵本想干脆借这机会,当面归还那银簪,却在触到谷春探究的目光后,止了动作。

  虽是个丫鬟,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且那眼神不停往他身上瞟,想来,是个多嘴多舌的东西。

  若就这样归还那银簪,恐怕,会被误会是私相授受。

  扯上这种事,麻烦。

  这样思索着,姜洵有了一瞬的迟疑。

  便是这一瞬,姜洵发觉那小庶女的眼眸微闪,甚至于,他从中读出了一丝瞧不懂的情绪。

  正待凝神细看,身后有人疾步追了上来。

  见了追来的人,曲锦萱曲了膝,唤道:“兄长。”

  曲砚舟面容冷淡地对曲锦萱颔首,又秉起手去与姜洵见礼,嘴里表着歉意:“适才舍妹无状,让姜公子见笑了。家父特派在下来相送,还请姜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姜洵得体地笑了下:“曲兄想多了,在下只是想起府中有些私事急需处理,不便久留,才向令堂辞别。”

  ……

  二人寒暄着,并肩出了水榭。

  曲锦萱敛下神色,继续举步,往另端行着。

  蓦地,她停下了步子,转头问道:“谷春,你觉得姜公子如何?”

  谷春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听了这个问题,却立马想也不想便答道:“姜公子虽皮相俊美,但身份着实尴尬,与二姑娘并不相衬,就算是成了婚,也是一对怨偶。”

  忽而,谷春想起方才察觉的异样,她心念微动:“姑娘之前,可是见过姜公子?”

  曲锦萱微微点了下头:“见过一回。”

  谷春立时便追问道:“那姑娘觉得,姜公子此人如何?”

  曲锦萱眼睫阖动,喃声答:“姜公子高才逸度,是位温厚和平的周正之人。”

  话音将落,谷春的眼睛,霎时雪亮。

  等到了稍稍晚些,曲锦萱这话,便传到曲檀柔和温氏耳朵里。

  一开始,曲檀柔还不以为意:“什么周正之人?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无用之人,若非圣意宽隆,不仅留了他一条命,还赐了府邸给她,他焉能有现下这般舒服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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