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得在夫君登基前 第70章

作者:瑞曲有银票 标签: 破镜重圆 宫廷侯爵 打脸 古代言情

  曲砚舟瞧好位置后,单臂撑在树干上,纵身向下一跃——

  听得‘刺啦’一声,曲砚舟抱着曲云聪扑在褥垫上,只他父子人是着地了,曲砚舟后背的衣裳,却被根横枝给挂破了。若非曲云聪是整个人埋在他怀中的,那横枝极有可能戳到小家伙。

  听到那道声响,崔沁音心中一紧,正想问夫婿有没有事,忽闻自己儿子哇地又哭了出来,还大叫了一声:“爹爹流血了!”

  崔沁音被吓到脸色发白,可她上前查看后,便吐出一口浊气,立时又委是哭笑不得:“休要胡嚷嚷,你爹爹没有流血,也没有受伤。”

  “那爹爹肩头怎么有红的?”小娃娃胆子大,曲云聪泪眼迷濛间,还就势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父亲肩头摸了一把,才纳闷道:“咦?真不是血啊?”

  崔沁音把人给抱过来,点了点他的额头,嗔道:“还胡闹,那是你爹爹身上的胎记。”

  曲云婧也跑了上前:“爹爹身上有胎记?我也要瞧瞧。”

  崔沁音把人扯住,唬起脸来训斥道:“你两个今天又闯祸了,还敢皮?都给我回自己院子里去临帖,没临完十张不许出来。”

  曲云婧看着曲锦萱,挣扎道:“可我想跟小姑姑玩……而且、而且是兄长爬树,又不是我爬树……”

  “婧姐儿没良心,明明是你把风筝给挂上去的,我去帮你捡,你还推到我身上来,以后不帮你了,哼!”曲云聪气得小脸通红。

  两兄妹又开始吵嘴,崔沁音忙着训斥,而曲锦萱则心弦乍响,她心头微跳、呼吸急促,犹如冷水浇身。满脑子,都是方才她在曲砚舟身上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形如眉月的印记……

第52章 生娃啦 还会离开他不成?

  -------------

  浑浑噩噩间, 如游魂一般,曲锦萱出了曲府。

  周边的景物模糊,空气也似凝滞住了。上马车时, 曲锦萱险些踏空, 整个人向前匐了一下,吓得桑晴赶紧抱扶住她:“夫人, 小心些。”

  许是方才险些发生意外, 让桑晴心内难定,自上马车后,她的右眼皮便开始狂跳。

  “夫人怎地了?”见曲锦萱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桑晴忍不住担忧地问。

  曲锦萱摇摇头,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似的,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些事, 她根本不敢去想,而在她的脑中, 有句话一直在打转:是巧合, 一定是巧合罢了。

  待回到章王府后,她坐在外间廊下的坐楣凳子上,望着庭院发呆。

  和煦的冬日暖阳最是熨帖, 将一切都照得暖烘烘的, 可她却像有半幅身子都掉入了冰水里头,连揣着汤婆子, 都驱不散那阵寒意。

  上世时,长嫂突然的态度转变,以及长嫂曾说过的那些话,她尚可以往谷春身上联想。可这世,谷春早便在她成婚后, 因伤势过重而亡,而与上世无二的,兄嫂的争吵,以及长嫂的态度转变,又当如何解释?

  于此,她心头藏了个颤颤巍巍的、令她胆颤心惊的猜想,但她只敢掖在心中,根本不敢深挖。而那些猜想,又似化成了一头潜伏于暗处的巨兽,等着吞噬她的心,摧毁她整个人。

  夜幕降临,曲锦萱如行尸走肉般,硬是逼着自己用了几口晚膳,便上了榻安置。只她阖上眼,也是在长久的发呆,整个人冥冥然,周身麻木。

  清漏滴答间,将近子时,曲锦萱才堪堪睡着。

  不可避免地,她发起了记性梦。

  梦境中,上世与恩人的相处一幕幕重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火影摇曳,明暗不定,照得恩公脸上覆着的面具泛起昏黄又迷离的光。

  如受牵引般,她倾了倾身子,靠近恩公,想去揭开恩公的面具,望一望他的真容。

  惶惑不安之际,便在她的心即将触到那铁皮面具时,腹中的一阵颤动,倏然将她扯出了梦境。

  曲锦萱的肚子,已经大到平躺着俯眼就能瞧见小山包了。她将手无意识地抚上孕肚,准备如往常一般,静等着那阵胎动过去。

  一阵蝴蝶震翅般的蠕动过后,突然,腹壁某处一紧,她的手掌心像被什么给顶了一下似的,矍然间,她心神回转。接着,她撩开衣襟,小心翼翼地,将手贴了上去,在那一小块鼓起之上停留。

  像是应和着她的抚摸一般,那处又蹭了两下。

  触感传来,曲锦萱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可言传的、奇妙的感情。

  熹微的晨光探入内室,小妇人眉目温柔。

  ---

  几日后,离京数千里,开梁城外。

  开梁属大昌北地,冬天比其它地界更要冷森。

  此刻,浓云阴晦,像铅一样罩着天幕。

  花蔚被人拽下马,刚一抵地,便吃了一口混着泥土的雪水。她手脚皆被缚住,若非被人拎住脖领子给拉了起来,怕是口鼻都要被那滩雪水给溺了。

  地面微颤,远处有马蹄声传来。远远的,花蔚便瞧见了那几名打马之人。

  当头领骑的男子,正是姜洵。

  蓬头垢面的花蔚两眼爆突,疯了似的,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

  在她身旁,几名腰膀壮实、眯眼鹰鼻的男人哈哈大笑着,操着口蹩脚的大昌官话得意无比:“不愧是心尖尖上的人啊,那姜姓小儿还真就不顾一切赶来救你了!小马儿,再叫大点儿声,让你那情郎伤心痛心,把你给救回去!”

  男人们笑得欢,可他们若是细看,便能在花蔚眼中看到刻骨的怨毒。他们又哪里知道,花蔚并非是在求救,而是在咒骂。

  犹记出征当日,在野间落帐歇息时,本是为她添壶热茶的红茗,却一去不复返。她急得发慌,便去找了带自己出征的男人。

  他不曾出面见她,与她回话的,是那名唤杜盛的小厮,那人道:“爷说了,一个丫鬟罢了,既是不见了,重新寻便是。”

  于是,她身旁便换了两名新丫鬟。

  那两名丫鬟力气极大,个顶个似要吃人,她根本使唤不动,连盏茶都要自己倒。且她们将她看得似犯人一样,连马车都极少让她出。

  而在接下来的整个行军路程中,不仅红茗不见,就连那人,她也没再见过一面,惶论贴身照顾、告状及献殷勤了。

  后来,她们到了开梁。而让她愈加始料不及的是,在喝了那丫鬟给她倒的一盏茶后,她就突然失了声。一把嗓子,自此废了。

  尔后的那几个月,她过得生不如死。看似与那人住在同一处府邸,实则白日里,她被拘在一间暗房内,到了夜间,给她灌过药后,才会把昏迷的她放到厢房去。

  初时,她还以为有人谋害她,甚至,她还联想到了那曲氏女身上。可当她千方百计见到他时,在他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的目光中,她倏然反应过来,那谋害她的人,就是他。

  一开始,她实在是想不通,在奉京时明明与自己夜夜缠绵的人,怎会那样对待自己,可当她被长畴之人给掳走后,听了他们话里语间的透露,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饵罢了。或者说,她就是个转移视线与重点的盾牌。

  如果说在开梁府邸中,她过是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被掳到长畴后,她则像被活生生扔进地狱,却又求死不得。

  且更令她崩溃的是,这群长畴蛮子虽然会说大昌话,却完全看不懂大昌的文字。她唯一一次费尽心机得到的纸墨,还被他们当作是要报信的手段。最终,那纸墨被团成一团,塞进了她的口中。而她那回试图自救所换来的,是又一顿让她生不如死的□□。

  几丈外,马儿近,马蹄声止。

  这边,长畴首领牧仁育黎纵声大笑:“姜姓小儿,可好生认清楚了,这是你那亲亲爱肉儿么?”

  大昌这边,同来的将士亦扬声骂道:“牧仁育黎,亏你还是一国领主。君子之战,女子何辜?尔等长畴匪寇,果真毫无半点风度底线。”

  牧仁育黎不屑:“君子?你们大昌人最无聊了,满口仁义道德,都他娘的是假仁假义。你可知在我们看来,什么叫君子?开梁、春洲、辛汤这三个地方若割让给我们,那才叫君子。”他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咧嘴狞笑:“你们不是老嘲笑我们长畴人茹毛饮血么?那就来点实际的,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地方管大、酒肉管饱、女人管够,让我们年年朝贡都没有问题。”

  嘴上说得痛快,可牧仁育黎心中,憋得跟堵了团牛粪似的。

  按说这冰天雪地作战,最适合他们这些耐寒的长畴男儿。按往年经验,只要乘着冬日进攻,定然大有收获,就算城攻不下来,粮食牲畜和女人都能带走不少。

  是以,初闻这姜姓小儿前来驻城应战,他心中还颇为不屑,仍旧掐好了日子,定好了战术,发起了猛攻。岂料此子竟是个有奇能的,几回对仗下来,倒把他们给打得节节败退,倒赏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数次遇挫,知道是轻敌了,他们便想起细作提供的信息,想着这女子他能千里迢迢从奉京给带来,肯定是个离不开的,便着人去把这女子给掳了回来。

  想起自己连吃败子的狼狈样,牧仁育黎冷哼一记,看向姜洵:“我告诉你,爷们儿不是怕你,我可是连你老子都打赢过的。瞧见没?这对瓜锤,当时可正中他那两肩,往回一扯,连皮肉都带出来了。”

  姜洵面无波澜,静盯着他,仿佛看着个无能狂怒之辈。

  牧仁育黎气得脸都有些歪,便故意用言语相刺:“哦,不对,你都不跟你老子姓了,与他也没什么关系的罢?”他连连嗤笑:“好个连父姓都丢了的玩意儿,按你们的话来说,这叫什么?苟且偷生,还是赧颜苟活?”

  待他发泄这一通,姜洵才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花蔚,淡声问:“说罢,何等条件?”

  终于讲到了正事上头,牧仁育黎瞬间眼冒精光:“想要回她,我们要求也不多,你明日退兵,派人去奉京与你们那位新天子说,我们要投诚。”

  “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是你们那位先皇帝承诺要给的好处没给够,我们自然心里头有气。但现在不是换了个新皇帝么?这条件,自然可以再谈。能谈,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好么?兵子们都是咱们各自国家的好儿郎,何必拼他们的性命?而且,你们不是自诩为我们母国,还派了那些个宗室女和亲,目的就是来教化我们的子孙国民么?既然咱们两国也是有姻亲来往的,又何必闹得这么僵?”

  “明日退兵,等着你们将我们粮道截断么?”姜洵慢悠悠地,回了这么句。

  “你!”筹划被说破,牧仁育黎顿时惊疑不定。

  姜洵神色寡淡:“可猜猜看,是你先截断我军粮道,还是我先夷平你们那军帐?”

  “你!你做了什么?”先时,牧仁育黎只当是威胁,可转念一品这话,他目中惊骇且气急败坏:“你敢!你不想救你这妾么?”

  牧仁育黎恏住花蔚一把头发,将她锢到自己身边来,咬牙切齿地刺激着姜洵:“她肚子里头,可是灌了不少我长畴男儿的精,你这头上,可得比我长畴的草原还绿罢?哈哈哈哈!”

  “妾,玩物尔。”姜洵眉目不动如山,又加了句:“你喜欢,便让她替你陪葬罢。”

  话音才落,伴随着牧仁育黎脑中的滚滚雷鸣,不仅埋伏在近处的哨探惨叫几声,而同时,他们军帐的方向,于接二连三的‘轰隆’响声过后,红团骤现,浓浓黑烟蹿地而起。

  而姜洵手中接过一柄弓箭。他展臂拉弓,矢如流星般驰去。

  一箭,正中花蔚眉心。

  ……

  同一时间,奉京城。

  冬日的晴天,更像是天爷的施舍一般,露过一回脸,紧接着的,便是毫不给脸的酷寒侵袭。

  这日彤红密布,雪花飘扬间,瑟瑟有声。

  在这样呵气成霜的雪日,季岫再次出现在了章王府。

  正厅中,曲锦萱向季岫打探着生母与胞弟的状况。

  季岫答道:“姜夫人放心,一切都好的。”他凝思了下,随即又沉吟道:“季某今日来,是有事要与姜夫人说,不知姜夫人可方便?”

  曲锦萱愣了下,见他面容肃正,心间蓦地升起一股不安来。

  她看了桑晴一眼。桑晴便点点头,去门口看着了。

  “是何事?还请季大人直说便是。”曲锦萱眉头一跳,暗自掐紧了手心。

  季岫先是垂着眼 ,似在思索着怎么开口。须臾,他默默地抬起目光:“有一桩事,季某思来想去许久,又去与施琼商量了下,这才下了决心,打算告知姜夫人……”

  话不长,前后说完,拢共一盏茶的光景。

  季岫所叙之事备细完整、条理得当,且他说话妥贴,极其顾及曲锦萱的情绪。

  “……那诏非季某私物,季某也是受人所托,现寻得事主,季某若是不交,实负愧于当初以命交托之人。且不瞒姜夫人,季某人已知,就算无有那诏,姜大人……也无忧。左右,不过是费的时日要长些罢了。再有便是,若献了那诏,季某人也算有些功绩,能在姜大人及诸位老臣面前说上两句话。按我与施琼之商议,姜夫人若仍愿留在姜大人身边,那季某与施琼亦留在奉京,季某虽力微,将来也能做姜夫人的倚仗。可若姜夫人不愿……季某亦当全力相助。”

  “季某亦知姜大人……许有为难之处。但私心来说,姜夫人于季某有恩,季某实不忍相瞒。且施琼心中无比疼惜姜夫人,不愿让姜夫人被人瞒弄,或受那等委屈,便遣了季某人前来,提前与姜夫人述清这些事,也好让姜夫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此事,季某本该在姜夫人生产之后再说的,可季某人探得消息,姜大人不日便将启程归京。待复位举事后,姜大人得登九五,届时姜夫人若有想法,便万事难办了。”

  季岫说着后面的那些话时,曲锦萱已是心神恍惚。她人如踏空一般,心神冰凉。

  疑团解开,真相呼之欲出,她藏于心间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碎为齑粉。

  旁的,她尚能想出回答来敷衍自己、搪塞那些疑问。可在这一瞬,她清楚地记起,上世她被石封等人所掳时,曾听他们谈起过当朝新帝登基的风光,只她那时身陷囹圄,一心只想着如何脱困,根本没怎么在意这些。

上一篇:榜下贵婿

下一篇: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