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药
沈茴赶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将门栓拉上。门栓很细,还是木制的。沈茴想了想,又去搬了个椅子,将门抵上了。不行,有点轻。沈茴又跑过去,使出全力去推方桌,费劲地将桌子推过来,也将房门抵上了。
做完这些,沈茴才松了口气,慢吞吞爬上床,在角落里抱膝窝着。
沈茴像个父母不在,头回独自守家的小孩子,害怕遇见拐子。
好饿。
时间走得那样慢。外面偶尔能听见脚步声,关上的窗户也能隐隐约约传来外面的声音。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沈茴呜哼了一声,小身子朝一侧栽歪过去,摸到身后的枕头,抱在了怀里。
裴徊光傍晚才回来。
他推了推房门,没推开,知房门从里面锁了,便敲了敲门。
“谁?”
过了一会儿,房中才传来沈茴警惕的询问。
“蔻蔻。”
听见裴徊光的声音,沈茴松了口气,赶忙跑下床,趿拉着鞋子跑过去开门。她先拽着方桌,努力往后挪。
裴徊光侧耳,听了听房中的动静。他将手搭在门上,一股力道送进去,轻易将门栓折断,然后推门进去。
沈茴急急向后退。
裴徊光瞥一眼桌椅,把目光落在沈茴乱糟糟的头发上,也不知道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裴徊光本想嘲笑她胆子小,瞧她这可怜样子,改了话,夸赞:“自我保护意识不错。”
沈茴吸了吸鼻子,特别委屈地说:“衣服穿得好难受。肚子也好饿。我要沉月,拾星也行……”
他欺负她时,她都不哭。眼下因为半日没吃好穿好,竟红了眼睛。
裴徊光反手将房门关上,走到沈茴面前,将她的衣领扯开,惊讶地发现沈茴的锁骨处微微泛红。
再寻常不过的衣裳,竟只是因为料子粗了些,就将她的身子磨红了。
真是娇贵的小东西。
裴徊光笑了:“娘娘今日没出门,衣服穿着不舒服不知道自己换回去?非要咱家给你更衣?”
“昨天穿的衣服?还没洗过呀。”沈茴声音闷闷的。
穿过的衣服,还没有洗过,怎么能继续再穿?
裴徊光有些无语地说:“左右无人,娘娘就不能把衣服脱了光着又如何,若是冷就用被子围着。”
光着?
这怎么可以。
“那要是坏人闯进来怎么办?”沈茴说出顾虑。她又拧着眉瞪裴徊光:“分明是你准备的衣服不好!”
长这么大,头一遭被饿了一天。沈茴好生气,甚至想跟他吵架。
“啧。”裴徊光呵笑了一声,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行了。现在赶紧脱了罢。”
第72章 丑妻
最后, 沈茴身上的衣服还是被裴徊光扒下来的。从里到外,一整身。沈茴缩进床角,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眼看着裴徊光要出去, 沈茴急了:“你要去哪呀?”
“咱家伺候不周,免得娘娘降罪。自然是给娘娘重新买衣服。”
“不行!门栓都被你弄坏了……”
这下连锁门都不行了。她连衣服都没穿,裴徊光要将她独自丢在这里?
裴徊光沉默了。
原来不带下人, 自己带个女人这么麻烦的?
裴徊光站在床边,俯下身来, 凑到沈茴耳边,低声说:“娘娘再烦咱家, 咱家就把光溜溜的娘娘用一根绳子绑着,从窗户吊出去。”
“你吓唬我。”
裴徊光不咸不淡地啧啧两声。
沈茴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 直接抱住裴徊光,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小声呜呜:“已经好害怕了,别吓我了。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了……”
裴徊光神色微顿。
他视线下移, 落在沈茴原本皙白的脊背上。雪白光洁的背,如今有几块粗布擦出的红痕。
裴徊光不由抬了手,将手掌贴在沈茴的脊背轻轻拍了拍。
最后, 他拿了一身他的衣服,给沈茴穿上。又喊店小二上来, 换了一间门栓完好的房间,带沈茴过去。
裴徊光的衣服穿在沈茴的身上实在是太大了,行动又不便。沈茴觉得有些失仪, 不愿出门。即使只是几步之遥,也是裴徊光抱过来的。纵使没人认识她,她也要把脸埋进裴徊光的怀里, 藏起来。
裴徊光将缩在怀里的沈茴放下来。等店小二将饭菜端上来,陪沈茴吃了些。沈茴的确是饿了,小口小口吃个不停。
裴徊光瞧着她即使动作快一些也依旧优雅的吃饭姿态,开口:“若是咱家半路将娘娘丢下,娘娘恐怕连三天也活不下去。”
沈茴琢磨着裴徊光这话。她琢磨了好一会儿,觉得活不下不至于,但是的确很容易落得不好的下场。最后,沈茴得出结论——这一路可得把裴徊光好好哄着!
她去摸摸裴徊光的手,挑着眼尾对他温柔地笑:“掌印一会儿出去多穿件外衣,小心着凉。”
裴徊光略嫌弃地瞥了瞥沈茴贴在他手上的小手。倒也,没推开她。
裴徊光一直等到沈茴吃完东西,让店小二上来收拾了,才再外出一趟,给沈茴买衣服。沈茴仍旧是在裴徊光离开之后,立刻锁了门,又拉着桌椅将门抵上。
不多时,裴徊光便回来了。比沈茴预想得快一些。她巴巴迎上去,去看裴徊光给她买回来的衣服。寻常的布料衣衫,倒也不是粗布。
裴徊光不仅给沈茴买了衣服,还带回来一瓶药。虽然她身上粗布擦出的红痕过一晚就会消了。但裴徊光不太能忍受她完美的雪肌之上有那些痕迹,要立刻除掉。
“一会儿洗个澡,给你上药。”
沈茴犹豫了一下,拒绝:“不想洗澡……”
裴徊光瞥她一眼,顿时了然。她定然是嫌弃客栈的东西不是全新的,不愿意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还打算在容阳再停留几日,可沈茴明显很不适合人来人往的客栈生活。看来,明日得买个私宅。
“行,那把衣服脱了。”
沈茴视线越过裴徊光,见房门落了栓,才朝床榻走去。裴徊光的裤子穿在她身上,长长的裤腿堆在地面。她拽拉着裤子,走得磕磕绊绊。
裴徊光走到一旁去拿摆在桌上刚买来的药,他将瓶塞扯去,回过头时,便看见沈茴已经将身上的衣服尽数除去,此时正趴在床上等着他来上药。
大概是饿了一日终于填饱了肚子,满足又惬意,沈茴悠闲地抬起一双小脚,脚踝相交,慢悠悠地晃翘着。
裴徊光一步步朝床榻走过去,停在床榻旁边时,半晌没有动作。
趴在枕上的沈茴,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他,对上他阴沉沉的目光。沈茴心里一怔,不明裴徊光为何忽然又这样,她赶忙坐起来,去拉裴徊光的手,想将他拉得坐下。
裴徊光顺着她的力道,在床边侧坐下来,毫无温度的目光将沈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莫名其妙地说:“娘娘在咱家面前脱衣当真是毫无顾虑。”
沈茴眨眨眼,茫然地望着裴徊光。
顾虑什么呢?
她在他面前,脱过多少次衣裳了?过分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他要给她上药,她要有什么顾虑?
好吧,沈茴承认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即使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终究……终究是怀着羞臊的。可是一开始是她主动来招惹他,献上自己的身体取悦他。沈茴不是扭捏的人,纵使每次亲密都怀着羞臊,都会努力克服。
今儿个饿了一天的经历,让沈茴深刻意识到这一路她都得哄着裴徊光,才能少吃点苦头。这关节,他好心给她上药,她还要因为那点羞臊,扭捏着不成?
裴徊光忽然笑了:“很好。”
然后,裴徊光将药倒在掌中,动作温柔地给沈茴身上的红痕擦药。
沈茴悄悄打量他的神色,见裴徊光神色如常,刚刚的阴沉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不,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值得深究。
沈茴趴在裴徊光的怀里,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一边由着他将药轻轻擦过后背上的红痕,一边慢慢反思与揣摩。
裴徊光的动作停下来。
因为,咱家是不男不女的阉人,所以娘娘根本不在意在咱家面前宽衣罢。
裴徊光垂目,望着沈茴纤细雪白的肩头。然后低下头来,慢慢啃咬着她的肩,细细碎碎地啃咬,力道逐渐加重。
沈茴眉心轻蹙,忍受着肩上传来的阵阵痛觉。
半晌,裴徊光松开了沈茴。他冷漠地将沈茴推开,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说:“睡吧。”
的确已经很晚了。
沈茴看着裴徊光转身去熄屋内的灯,她慢吞吞地面朝床里侧躺下来的刹那,屋子里彻底黑下来。
“因为喜欢。”
一片黑暗的寂静里,忽然传来沈茴轻软的声音。
沈茴攥着被角,软声主动说起敏感的话题:“本宫的寝殿从来不用内宦伺候。本宫也从来不觉得内宦缺了些什么,便不再是男郎。”
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沈茴心惊胆战。她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掌印于本宫而言,摒除所有的算计和利益,事实上……也是本宫的男人。”
沈茴的整颗心都揪紧了。她紧张得不行,不知道这样说出来,是对还是错。这实话,是会安抚了他,还是反而激怒了他。
她用耳朵仔细去听,听裴徊光上了榻来。
他在床外侧躺下,手臂拦着沈茴的细腰,将她整个身子带进怀里。
“娘娘刚刚说喜欢什么?”裴徊光问。
沈茴仔细去分辨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是一惯的冷漠和淡然,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喜欢被掌印像这样抱在怀里。喜欢掌印的手抚在身上的感觉。”
沈茴撒谎了。她天生畏寒,最喜欢火炉。可裴徊光身上像冰一样。
“娘娘骗人的技法还应该再修炼修炼。”裴徊光凑过去,轻轻亲了亲沈茴肩上他刚刚留下的咬痕。
他又咬了咬沈茴的耳朵尖,慢悠悠地说:“啧,混得连饭都吃不饱了。把本宫的自称咽回去罢。”
沈茴闷闷“哦”了一声,果真开始惦记明天能不能吃饱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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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沈茴在陌生地床榻上起来。和裴徊光一起吃过早饭,裴徊光又把她独自留在屋里,自己出去了。
沈茴把头扭过一旁,特别有骨气地不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